他們在派愛上相識。起初只是一個試探的「你好」,像在陌生港口輕輕拋出的一枚瓶中信。訊息回得不快不慢,卻總能在對的時間抵達:午休時分享一張窗邊雲層的照片;加班夜裡交換一段突然記起的旋律。第三天,他們換了 Line——第一次語音,那頭的她笑著說:「聽起來你很溫柔。」他也笑:「你笑起來有風的味道。」
暱稱很快佔滿對話框。「寶寶,今天順利嗎?」「老公,記得吃飯。」他在台南,她在香港;隔著海面,像隔著一張薄玻璃,呼吸卻能互相印上去。沒有多餘的試探,在彼此確認心意的某個夜裡,他們口頭認定了關係——從那刻起,距離只是地理學,不再是愛情題。
他們把第一次見面約在 2025 年中秋節。台南的夜色被月光洗得明亮。林初站在車站出口,胸口的鼓點像要把襯衫敲出一個洞。人群散去的一個空隙裡,他看見她——淺色連衣裙,肩上背一個小包,髮絲被晚風輕輕拂動。她也看見他,步子本能地快了半拍,在距離最後一小步的地方停住,眼底是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光,好像反覆讀過的段落突然換了紙張。
電影在黑暗裡開始。林初在中段時伸手去拿爆米花,指尖碰到她——短促的一下,卻像有人在心口敲了「嗒」的一聲。她的手稍涼,他的掌心滾燙;他把那隻手整個包住,銀幕的光在兩人交疊的指節上流動。片尾曲響起時,他們沒有說話,誰都不想先收回那份掌心的密碼。
晚餐選了燈很暖的一家小店。盤子與杯子碰撞出清脆的樂句,他們聊香港海風、聊台南巷弄、聊那些隔著螢幕曾經說過的話再說一次,像把文字變成可觸摸的溫度。笑聲一次比一次放鬆,眼神一次比一次直視。熟悉感回來了——不是重演,而是升高,就像旋律在第二段進入更高的副歌。
回到住處,兩人同時安靜下來。換鞋的沙沙、杯水輕放桌面的「扣」、浴室水流的節奏,都被放大成一支溫柔的前奏。萍萍先洗完,髮尾仍帶濕,穿著他準備的寬鬆棉 T 與短褲,乾淨得像剛曬好的床單。她鑽進被窩,把自己蜷成一個安穩的小逗號。
林初把燈調到只剩一盞檯燈,掀起被角躺了進去。被窩是一座小島,空氣裡有她的體溫與香氣,像一口剛溫好的湯——不燙,卻能一路暖到心口。他從背後輕輕環住她,那不是佔領,而是門楣下的詢問。她停了半秒,慢慢轉身,與他對視。目光先碰,再貼;下一秒,他低頭吻她。
前戲像在黑夜裡,一盞一盞把城市的燈點亮。他先從她的下顎開始,沿著頸側緩慢前行,唇瓣帶著溫熱的呼吸,偶爾舌尖沾著一點濕意,在她最敏感的地方停駐。每一次停頓,都是蓄意的撫摸——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細長的「嗯—」,尾音柔得幾乎與空氣融合,卻像針尖一樣扎進他的耳膜。
她的手不再安分,從他肩胛一路劃過胸口,隔著薄布描繪那一片片堅實的起伏。布料摩擦皮膚的聲音被放大,像簷下晾乾的衣物被夜風輕輕翻動——安靜,卻讓人心神蕩漾。
他重新尋回她的唇,把她的聲音一點一滴「收」進口中。她微抬起腿,順著本能停在他的大腿外側,身體自然找到一個更貼合的弧度。她喉間的聲音因此亮了一度,像弦樂被調高半級音量,顫而不亂;手指從他的肩膀往下滑到腰側,指尖微微用力——那力道,不是推開,而是赤裸裸的邀請。
他低頭吻她的唇,同時將整個掌心覆在她胸前,透過薄布感覺到那份柔軟隨呼吸起伏。拇指緩慢地劃著小圈,每一次觸碰都像丟下一粒石子在水面,讓她的呼吸一寸寸亂掉。她「唔…」的一聲幾乎化在他的吻裡,細小的顫音隨著他的手勢一層層向下蔓延,像湖面被風吹開的細密波紋。
另一隻手順著她腰線的弧度滑下,停在更敏銳、誠實的地方;布料底下的熱度與細膩的回應,清楚告訴他:她準備好了。他不急,先以掌根與指腹輕輕試探,節奏慢、再慢一點;就在她呼吸被逼得抬高的瞬間,忽然加深力道。她先是吐出一聲帶著顫抖的「啊…」,緊接著刻意壓低聲線:「別停…」——可那兩個字還沒落地,就被他在唇間吞沒。
房間裡開始有了他們的配樂:他低沉的應答、她斷續的呢喃、被單緩緩滑動的悉索聲,合在一起是一首用心跳作拍子的歌。他更靠近時,她用力回抱,像把一扇整夜吱呀作響的窗終於推開。節奏迅速地契合:一次、兩次、再更深入的貼近。她的聲音忽高忽低,像潮水在岸邊畫出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弧線;每當他暫停,只為再吻她一次,她便發出短短的「唔」,既像撒嬌的責備,又像請求延續。她主動迎上,讓身體替自己選擇角度——那是一種不需言語的默契。
她在他耳邊輕喚他的名字,那兩個字被咬得很輕,像小小的糖在舌尖化開;他回呼她的名,名字與名字之間來回敲擊,把體內的火層層推高。
高潮逼近的時候,空氣彷彿被一層透明的膜輕輕拉緊。她的指甲在他肩上留下一串幾乎無聲的痕跡,喉間那條細長的「啊—」斷在唇齒之間;他將她的額頭按在自己下巴與鎖骨之間,像將一個怕冷的人整個裹進懷裡。世界被靜音,只剩心跳在胸腔深處轟然作響,像一場夏夜雷雨剛走過,窗外的葉子還沾著餘溫。
餘韻退去,像潮水留下細細的鹽線。萍萍側過臉,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聽見那規律而有力的「咚、咚、咚」——像她從小聽慣的催眠曲,也像此刻最想要的答案。她用指尖在他的心窩處不自覺地畫圈,圈住一個又一個安穩。「不要走。」她在半夢半醒間呢喃。「我在。」他回答,把她更緊地擁進懷裡。
夜更深,窗外的月亮像一封未封口的信。他們在被窩裡說著那些白天說不出口的話,偶爾停下來只是為了交換一個啄吻;再停下,又再靠近——像潮汐不肯退場。直到兩人都被抽去力氣,才在彼此的呼吸裡緩緩沉下去。
——
清晨的光從窗簾縫裡流進來。林初先醒,看著懷裡的她:睡相乖巧,睫毛投下一道極輕的影。正要把散亂的髮絲勾到耳後,她忽然睜眼,臉頰飛起一點薄紅;像想起了什麼,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上來。
這是一個不言自明的晨吻:帶笑意、帶餘溫,也帶著任性的熱度。她比夜裡更果決,節奏交給她;他故意退半步,又在下一秒被她整個拉回來。兩人迅速找回昨夜的旋律——短促的吸氣、柔軟的「嗯」、唇齒交錯的細響,每一小節都準確對上。
被單又亂了。他們換了角度,換了節奏,也換了一種擁抱彼此的方式:先是溫柔,像在光裡翻頁;很快加重,像從副歌再次攀上更高的副歌。汗水在鎖骨與腰窩匯成極細的線,肌膚貼合時發出黏潤的輕聲。她的聲音從壓抑到明亮,從明亮到乾脆失控;他低聲安撫,又被她的主動挑起更深的回應。他們一次次停下只是為了親吻,下一秒又急切地相貼——直到兩人幾乎同時力氣被抽乾,還在彼此唇邊偷一小口氣,再笑著貼回去。
午前,風從窗邊走過,外頭的小吃攤開始熱鬧。床單因為體溫與汗水而溫熱,凌亂被陽光照得心安。萍萍再次把臉靠回他的胸口,像准確找到昨夜那個最合適的位置;她聽著那熟悉的鼓點,眼皮慢慢沉下,嘴角仍有笑意,好像怕一睡就錯過多看他一秒。「老婆。」他輕喚。她帶著鼻音「嗯」了一聲,像把自己更深地埋進他的懷裡。
筋疲力竭,卻意猶未盡。他們沒有急著起身,任由時間像溫水一樣在床邊漫開。遠距離依舊是遠距離,但此刻的靠近,足以讓接下來的日子有了形狀:只要閉上眼,對方的聲音與心跳就還在胸口,像一盞不會熄滅的小燈。
中秋已過,夜色還長。下一次見面前,訊息會繼續飛越海面——
「寶寶,我想你。」「老公,我也是。」
「老婆,我愛你。」「老公,我也愛你。」
當月亮再圓一次,他們知道,這一夜與這個清晨,會在未來無數個夜裡被反覆翻讀:燈光、呼吸、聲音、心跳——以及兩個人把愛寫得清清楚楚的方式。
(未完待續)
文 林初
詞 林初 Lin Chao 曲 林初 Lin Chao
中秋夜的第一次擁抱MV
中秋夜的第一次擁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