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權轉貼 我是一個DNA親子鑑定師,說說我遇到的那些人和事 作者 小鑑定師大寶

就在今天一早,某個牢房的四犯之一向獄警舉報,說同室的一位獄友懷孕了,這位獄友也是四犯之一,也就是我們此事件的女主角,名叫施雨(化名)。

施雨一直瞞著所有人,一直到今天早上,她去上廁所的時候,妊娠反應過度,暈倒在廁所裡,才被獄友發現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獄友中有許多做過媽媽,都非常有經驗,一看施雨就知道是懷孕了,有些人還想幫她掩飾,畢竟在獄中懷孕可不是一件好事,很可能還要被加刑。

但這個四犯之一因為和施雨有矛盾,馬上通知了幹警。

一個女犯在女子監獄懷孕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在女犯的日常生活中,幾乎和男性沒有任何的接觸機會,而這次居然發現了懷孕的事情,不亞於在監獄中投下了一顆原子彈,整個監獄全部被震動了!

一大早,所有的領導和在值幹警都跑了過來,忙前忙後,平日裡極為有秩序的監獄破天荒亂成一團,原本監獄領導還抱著懷疑的態度,但是經過專業人士的診斷,確定是懷孕了。

事情已經鬧大,也不可能壓下來,監獄領導最快速度向兄弟單位通報情況並求助,市刑偵大隊特別重視,安排了經驗豐富的張警官親自帶隊來處理這個案件。

因為這個事件中必然要涉及到親子鑑定,所以張警官第一時間要小謝打電話將楊姐喊了過來,協助處理這個事件。

整個事件剛剛爆發,具體情況尚在調查之中,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很少,基本就是施雨的懷孕事件已經差不多將近兩個月了,但是懷孕那段時間施雨接觸男性的機會極其之少,當然也不是沒有,不過都有著女性幹警的陪同。

當時小謝瞭解到的情況也就這麼多,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女子監獄不是看守所,在看守所裡有可能同時關押著男性和女性犯人,但是女子監獄只可能關押女性,按照道理來說施雨是完全沒有直接接觸男性的機會,所以這個事件才顯得極其的詭異。

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楊姐從機構裡出來,招呼我一起離開了監獄,楊姐去檢查過孕婦,因為當時懷孕的時間還只有不到兩個月,取羊水鑑定對母子生命有威脅,所以楊姐建議如果急著鑑定的話,可以去大醫院做手術,採集胎兒絨毛進行親子鑑定。

我和楊姐回中心是小謝開車送回來的,一路上小謝和我聽著楊姐講述著整個事件,大體和我們知道的差不多,那個年長男子老潘,是監獄的監獄長,對這個事件也特別重視,不管查不查得出事件的真相,他的仕途生涯肯定會受到極大影響。但如果真相查出來無論如何算是有個交待。

張警官在之前也介紹了楊姐的身份,得知楊姐來我們中心之前也在XX單位工作過,經驗極其豐富,便一再表示希望楊姐能夠幫忙提建議,盡快找出真相。

回想起潘監獄長那只剩下稀稀拉拉幾根頭髮的頭頂,搞不好這事件查不出來就會提前謝頂了。

一路上楊姐一邊轉述著潘監獄長的話,一邊分析著整個事件,等到了我們中心依舊沒有任何頭緒,但是在小謝離開之前,楊姐告訴了她一個值得關注的地方。

楊姐說:小謝,回去告訴老張一聲,這個事件可能不是那麼快能查出來的,他性子太急,要他悠著點。另外有一個疑點值得注意,我剛才檢查的時候,發現施雨懷孕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月,肚子幾乎沒有動靜,舉報的那個四犯之一卻說是她肚子「明顯大了」,而且妊娠反應再劇烈,會暈倒的極為罕見,這點值得重點關注!

小謝連忙應了下來,匆匆開車趕了回去。

整個事件爆發得很迅速,但進展卻極其緩慢,正如楊姐所說,這個事件需要更多的耐心去處理。

而今天僅僅只是事件的前奏,發生在這個女子監獄極其詭異的事件,在一段時間之後,才真正向我們拉開大幕。

小謝她們的調查一直在緊張進行中,而坐在辦公室上班的我卻度日如年。

我本就是男人中的極品,在我心中,本職工作只能排第三,排第二的是心理學研究,而高居第一位的,毫無疑問是八卦。

八卦之魂一直流淌在我的血液中,和我的生命一同燃燒,哪怕我的生命燃燒殆盡,八卦之魂永不滅!

所以這次在極其詭異的地點發生了極其詭異的事件,如何能讓我心態平靜下來,唯一的好處就是從那天起我就沒有遲到過,早早就到公司上班,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終於在幾天之後,小謝在張警官的安排下,到了我們中心,將施雨在大醫院取樣回來的胎兒絨毛交給我們。

小謝剛一落座,我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謝大人,您終於來了,我想死您了!「

小謝笑道:「你想的不是我而是案件的情況吧?」

瞬間就被看穿的感覺讓我很無奈,只能嘿嘿一笑,起身給小謝倒了杯水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楊姐微笑著看了我們一眼,沖小謝道:「既然這次老張安排你過來,想必是事發的來龍去脈已經調查情況了,不過我想事情一定不那麼簡單,否則你就會安排新人送檢材而不會自己過來。」

小謝在我面前可以耀武揚威,但是在楊姐面前一樣老老實實,忙道:「是的,老大交待我一定要自己過來把情況詳細說一下,聽聽您的意見。」

說罷不再囉嗦,喝了口水,將調查所瞭解到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小謝的第一句話就讓我們吃了一驚!

小謝說:「我們對施雨詢問了很多次,她都堅持說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神仙賜給她,因為懷孕的那段時間她天天做夢夢到神仙,和任何男人都沒有過近距離的接觸!」

就算是想隱瞞真相,卻找這麼一個拙劣的藉口,我們都不明白施雨的目的在哪裡。

而之後小謝描敘的內容,我只能用一句話做一個總結:

這次的事件,是我們之前所遇到過的事件中,最為複雜和詭異的。

在我和楊姐離開之後,警方就詢問了所有監獄的幹警,對當事人也進行了詢問,做了詳細的記錄,因為施雨懷孕到事發為止剛剛過去兩個月,所以絕大部分人對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件有著很深刻的記憶。

除了上文提到過的施雨一直堅持自己孩子是神仙賜子之外,其他幹警倒是提供了一些頗有價值的信息,略去一些日常的行為,可以將施雨當時遇到的值得關注的事件總結如下。

在施雨懷孕的那段時間,確實有兩個可以接觸到男性的機會。

當時正是某個重大的節日,監獄裡和往常一樣,會在這個重大節日放上一天假,組織所有的女囚們一起看一場文藝匯演,而這場文藝匯演的演員都是監獄裡的女囚。

這一天,是女囚們監獄生活中,極其難得的輕鬆日子。

前文說到了女囚的生活。

女囚們的生活遠不像電視劇裡面一樣輕鬆,而是要從事「勞動改造」。

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是在牢房裡面做工。

因為我對女囚生活場景不太瞭解,所以借用了某一位熟知內情朋友的描述,這裡先謝謝她了。

在她的描敘中,女囚們幹的活很雜,有手工活,也有機器活,手工活大部分是打毛衣、釘鈕子、繡花、做紙袋、折信封之類的,機器活就是踩縫紉機了。

做手工的時候基本都是在監室裡,上下兩層的鐵床分擺兩邊,每人一張凳子放在床前,除此之外中間只剩下很窄的一條通道。在監室幹活是很苦的,房間小,又沒有桌子,所有做好沒做好的活只能放在床上,睡下鋪的人床上總是堆滿了東西,因為這樣,所以吵架打架的事情經常會發生。

中餐晚餐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每個監室有一個室長,到了開飯時間,首先由室長到走廊去把十幾個人的飯菜打進來,都是用鉛桶裝的,然後再分給每個人。沒有桌子,只能在床上吃,不許用筷子,只能用調羹。

愛乾淨的人會在床上鋪張報紙,大部分人不講究這些,因為指標太重,活幹不完晚上沒得覺睡,連吃飯都覺得是浪費時間,每一口飯都是囫圇吞下去的,一放下飯碗立馬幹活。所以大凡吃過官司的人吃飯的速度都是相當的快,出獄之後也都很難改掉這個習慣。

打毛衣這樣的活是最苦的,因為不需要工具。裡面所指的工具是針和剪刀之類的鐵器,毛衣針是竹子做的所以不算在內。

監獄裡對於工具的管理是相當嚴格的,所有「新收」犯人一進監獄就受到教育:工具就是你的生命,人在工具必須在,人不在工具也要在。

因為裡面有許多人無法承受身體體力的高度透支,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巨大壓力,從而會想到自殺自殘。自殺自殘是監獄裡的頭等重大事件,如果有這樣的事情,上至監獄領導、監獄幹警,下至同一監區所有的犯人都要受到很嚴重的處理。

只要有一個女犯自殺成功了,自殺女犯所在的監區每一個犯人當年的爭取都做廢。要知道,犯人在裡面拚死拚活地干無非是希望能爭取到減刑,而因為別人的事情使的自己一年的努力化為泡影,這是一件多麼讓人痛心的事。

故此,犯人之間也有一個制度就是互相監督,說實話,想自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自殺事件依然屢屢發生,只不過難以成功罷了。

如果有工具的活,晚上值班隊長是要來收工具的,至於幾點收要看活兒的數量還有值班幹警的心情。但打毛衣這樣的活就沒人管了,打到幾點都行。晚上睡覺是不許關燈的,所以女囚們經常是通宵地做。即使當天的指標完成了,也希望能多做一點,只有產量超過別人才有可能爭取減刑。

這樣的情況下,平常的生活別說休閒娛樂了,就是多睡一會都是極為奢侈的事情,也因此,女囚們特別珍惜重大節日這種極為難得的休閒日子。

上文說道了,重大節日的文藝匯演,演員都是由女囚們自己擔任。

城南的這個女子監獄很大,是省內有數的幾家大型女子監獄之一,具體關押了多少人我們無法得知,也不方便去問,但想必千人以上是有的。

在這些女囚當中,幾乎囊括了所有的職業,其中有很多女囚都長得特別漂亮,而且能歌善舞,吹拉彈唱樣樣精通。

可以說,從這些女囚裡面組織一個文藝演出隊,絕對不會比那些專業的遜色多少。

這些文藝匯演的主要演員,基本刑期都比較長。

文藝匯演的次數很少,如果呆的時間短,剛剛和同伴排練熟了就要出去,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浪費資源,所以一般主要節目都是幾個刑期長的女囚擔任。

施雨長得尚可,能歌善舞,但刑期算不上長,所以她無緣主演,當一個配角卻綽綽有餘,因此節日的這一天別人都在休息,她卻需要表演節目,過程痛並快樂著。

這一天,是女人們歡樂的日子,男性依舊不能進出這個監獄裡層,但任何事情都有特殊情況發生,這一次的聯歡會上,就發生了一次特殊的情況。

平常時候,表演的道具服裝之類都早早準備了,有的是自己取材,有的時候監獄也會從外面採購一些備用,畢竟國家有過倡導監獄裡多舉辦一些文化活動的規定。

這次活動恰逢兩個節日重合,一個是我們國家的傳統節日,另外一個是監獄的某個紀念日,領導對這次活動特別重視,不但比平常多放了一天假,而且要求文藝演出一定要「辦好!」「辦熱鬧!」「辦精彩!」

在提前數天精心準備後,一些節目發現缺少重要道具,臨時趕工自制來不及,於是監獄領導就批了條子再從外地採購一些,反正以後的文藝匯演都需要用。

這些道具中有一些重量不輕,而且有一部分是在節目表演的當天才到,所以有幾個平日裡只在外部上班的男幹警幫忙,將這些道具搬到監獄內部表演的會場再出去。

那麼到這裡特殊的情況就出現了:

這幾個男幹警,有著和施雨接觸的機會!

通過對這些男幹警分開詢問,再結合當時陪同的女幹警口供,這些男幹警確實將道具搬到了會場後台,和包括施雨在內的幾名表演者打過照面,但是當時都有女幹警陪同,而且時間只是短短幾分鐘,放置穩當道具就出來了,連話都沒有說,別提發生關係讓施雨懷孕了。

說句大不敬的話,這幾分鐘連脫褲子的時間都不夠啊!

所以這幾個幹警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另外一次可以接觸到男性的機會,也和這個節日有關。

施雨在入獄之前有過一個孩子,就寄養在監獄不遠的一個「愛心關懷所」。

別看這個「愛心關懷所」名字取得極為溫馨,但是實際情況卻讓人無限唏噓,因為這個「愛心關懷所」裡面的十幾個小孩,都是因為父母都犯罪入獄,而家中其他至親都已經去世,沒有辦法才寄養在這裡。

某種程度來說,在這個「愛心關懷所」裡寄養的孩子都是「孤兒」,唯一比孤兒強一點的就是,他們可以在每個月一次的探親時間和父母見見面,訴說一下相思之苦。一直等到父母一方出獄,他們才能真正享受有父母之愛的生活。

這個重大的節日裡,施雨等一些有相同情況的獄友,被獲準可以在幹警的陪同下,去「愛心關懷所」和自己的孩子呆上半天。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遠比自己獲得減刑還來得更加的幸福。

十幾個媽媽歡天喜地地在幾個幹警陪同下,去「愛心關懷所」見了這些孩子們,陪著他們度過了一個終生難忘的節日。

而這些孩子們中間自然會有一些男孩子,其中個別的還不小,已經有十幾歲,稱得上半個男人了。

這一次,勉強算得上是一個施雨可以和男性接觸的機會。

但是之後經過調查,依舊給予了排除,一方面是這些孩子太小,屬於未成年,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這半天時間都有監獄幹警陪同,那幾名年紀稍大的男孩不可能有單獨和施雨相處的機會!

到這裡,小謝就將情況基本介紹完畢,再有就是一些監獄裡發生的,獄友之間的爾虞我詐事件,讓我們深感監獄生活的複雜和人心的莫測。

楊姐思慮了一下問道:「老張的判斷是什麼?」

小謝道:「老大覺得應該和這個節日裡發生這兩次事件有關,一個女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懷上孕,必然是因為她和男性接觸過,很有可能我們在這個時間短裡還忽略了什麼情況。」

楊姐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就老潘給我介紹的監獄管理制度來看,平日裡是不可能有機會的,極有可能就是節日的這兩天。我建議你們不單只差施雨接觸到了什麼人,也要調查她之前經歷過什麼,看看能否找到蛛絲馬跡。」

小謝忙道:「老大已經在調查了,尤其是您上次提到的那個注意事項,確實很奇怪,而且施雨在獄中的關係也錯綜複雜,有結果了馬上通知您,如果需要去取樣的還需要麻煩您帶上W醫生親自走一趟。」

楊姐哈哈一笑道:「都這麼熟悉了還這麼客氣,小謝你和小W比我兒子大不了多少,楊姐都把你們當半個兒女看的。」

我和小謝對視一眼,尷尬無比。

小謝她們的調查一直在緊張進行中,而坐在辦公室上班的我卻度日如年。

我本就是男人中的極品,在我心中,本職工作只能排第三,排第二的是心理學研究,而高居第一位的,毫無疑問是八卦。

八卦之魂一直流淌在我的血液中,和我的生命一同燃燒,哪怕我的生命燃燒殆盡,八卦之魂永不滅!

所以這次在極其詭異的地點發生了極其詭異的事件,如何能讓我心態平靜下來,唯一的好處就是從那天起我就沒有遲到過,早早就到公司上班,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終於在幾天之後,小謝在張警官的安排下,到了我們中心,將施雨在大醫院取樣回來的胎兒絨毛交給我們。

小謝離去之後,張警官又專門打電話過來,和楊姐討論了一番這個案子。

但最終的結論還是需要進一步調查,此時離事發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施雨接觸人的範圍如此之小,嫌疑人按常理說應該非常好確定,沒想到的是在我看來很好查的案子居然如此撲朔迷離。

不過再想想楊姐所說的就釋然了,越是這種案子越是複雜,有句老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個事件也是如此。

又過了兩天,小謝打了個電話說會開車來接我們,只說有個嫌疑人要我們去取樣做鑑定,沒有說去哪裡也沒有說具體情況,但是我們知道:

正戲開始了!

果然,一上車小謝就直接拉著我們上了環線,一路飈向城南。

楊姐坐在後座,一貫正規正矩的她極其難得地閉目養神,我很瞭解她,知道她這個表情接下來必定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不得不佩服楊姐,她就是有這種可怕的直覺。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城南某女子監獄。

這次下車,門口明顯地加派了警員,以前兩個現在換成了四個,這還只是最外面一張平日裡經常有人進出的大門,裡面的監區防範的嚴密更能想像到。

我們一行三人又來到上次的醫療區域,在某一間辦公室裡,見到了早就等候在這裡的張警官。

緊鎖眉頭的張警官朝我點頭打了個招呼,看著楊姐難得地笑了笑道:「老楊,又要麻煩你們了,看來你說的沒錯,這是一個持久戰啊。」

楊姐好奇道:「你說這話就代表對今天我們要取樣的嫌疑人信心不大啊,看來此人是正主的幾率很小。」

張警官苦笑了一聲道:「老楊,你這分析能力也太嚇人了點,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看來以後我和你說話真得悠著點了。這次叫你來,是老潘強烈要求,因為他懷疑這個人就是嫌疑人,我也不好反駁他,想著鑑定下也是必要的,就只好麻煩你們過來一趟。」

張警官接下來將今天要取樣的嫌疑人情況說了一遍。

今天要取樣的這個嫌疑人就是上文中所說,在那個節日裡面幫忙搬道具的幹警其中之一。

當時不是經過調查,這幾名幹警是在女幹警的陪同下進了後台,只呆了幾分鐘嗎?時間難以對上,而且有人證,怎麼可能是嫌疑人呢?

原本這幾個幹警說了假話!

當時一起的男幹警有三個人,在一個身強力壯的女幹警的陪同下,四個人一起抬著重物進到了後台的大雜物間。

實際上重物當時有兩樣,是疊起來的,其中一位男幹警自告奮勇,將上面的那一樣稍微輕一點的,自己一個人抱著搬入裡面一個專門放置小型道具的小雜物間。

其他兩名男幹警和那名女幹警因為太過勞累,坐在了大雜物間休息,讓男幹警一個人進入了小雜物間,小雜物間是密封的,當時都以為裡面沒人,所以才讓男幹警一個人進去,但是沒想到施雨和另外一個獄友正在裡面尋找一樣道具,打了個照面。

也就是說,這個男幹警曾經在沒有女幹警陪同的情況下,一個人和施雨打過照面!

雖然違反了男幹警進入監區必須要有女幹警跟隨的規定,但後台雜物間沒有監控,而且只是離開了幾分鐘,當時都以為沒什麼。

後來才知道出了這麼大一個事件,那麼再小的違紀也會變大,受到處分事小,甚至還有可能丟掉這份工作,於是四個幹警串通好了要做偽證。

經過嚴密的詢問,當時和施雨一同取道具的獄友交待了這個情況,不過她一再擔保施雨和男幹警之間沒有發生關係,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

掌握到了這個情況後,原本張警官還想進一步調查,但監獄長老潘表示很懷疑此人就是正主,要先對其進行親子鑑定。

張警官很理解他的心情,覺得調查和鑑定可以兩不耽誤,同時進行,便安排小謝前來接我們到監獄取樣。

我們在休息室見到了這位幹警,大概三十歲年紀,看到我們自動伸出中指,顯然之前被打過招呼,對取樣流程非常熟悉。

取樣的過程中,幹警始終一語不發,面色蒼白,或許他現在正對自己的命運擔心吧,就算此次鑑定確定孩子父親不是他,單憑風頭上不遵守規定又串供這一點,一個影響前途的大過是跑不掉的。

我和楊姐回到中心馬上做了加急鑑定,結果和我們之前預料的一樣,果然不是此人。

給張警官打電話告知結果後,張警官表示了感謝,並告訴我們現在案子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懷疑範圍,很可能真正的嫌疑人馬上會出現,要我們這兩天等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小謝就開車過來。接上我們後,二話不說開警燈拉上警號,一腳油門踩到底,「嗚呀嗚呀」不到半個小時就飆到了城南女子監獄,一路上闖了十幾個紅燈,闖得我和楊姐心驚膽顫。

這次的目的地,卻不是監獄,而是監獄旁邊的「愛心關懷所」,也就是女子監獄旁邊,收養一群父母都在服刑、而家裡其他至親都已經不在的孩子們的地方,施雨的孩子也被收養在這裡。

一路上,小謝一邊開車一邊簡單地向我們介紹了當事人施雨的情況和孩子被收養在「愛心關懷所」的原因。

施雨的遭遇,讓我和楊姐無限唏噓。

我們深深地感覺到,一個女人在愛情中對自己伴侶的選擇,直接關係到了她終生的幸福!

上文提到,小謝向我們介紹了當事人施雨的情況和孩子被收養在「愛心關懷所」的原因。

施雨的遭遇,讓我和楊姐無限唏噓。

我們深深地感覺到,一個女人在愛情中對自己伴侶的選擇,直接關係到了她終生的幸福!

施雨入獄的原因很簡單:經濟犯。

施雨是因為貪污四百萬公款而入獄,最終因為退回大部分贓款,被輕判了五年。她貪污公款的原因,則是因為她有一個奇葩的丈夫。

施雨的丈夫叫展偉(化名)。

施雨和展偉兩人在同一個公司工作。展偉長得高大帥氣,氣質又佳,算是公司裡面最受歡迎的男神,沒有之一(大家看了下文之後不要誤會,這裡真不是黑濤哥……)。

施雨雖然是一個能歌善舞的姑娘,但在公司裡算不上樣貌拔尖,展偉拒絕了公司那麼多比施雨漂亮的姑娘,最終選擇了她,用施雨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受寵若驚。

展偉嘴巴甜,特別會關心人,施雨完全被展偉所迷住,沉醉在他的溫柔裡。

比如有一次,施雨感冒了,好幾天沒有好,當時展偉正在外地出差,只是在電話裡聽到施雨的咳嗽聲,居然提前兩天完成了所有的出差任務,退了公司早已經定好的機票,改坐火車提前回來,就是為了陪施雨去醫院。

回來的時候還給施雨帶了一大束玫瑰花,裡面藏著一盒施雨最喜歡吃的苦咖啡味巧克力,還有一張小紙條:祝我的小雨身體健康!愛你的偉。

當時施雨一看到張紙條延續了幾天的感冒就全好了,彷彿身體都幸福得飄了起來。

還有一次施雨做夢說看到了海(我們這個省在內陸,距離海邊非常遠),展偉馬上定了週末的飛機票,一開始說是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結果直接將施雨帶到了海邊,度過了極其浪漫的一天一夜,讓施雨覺得自己幸福得要暈死過去。

又體貼、又浪漫、又會照顧人、還高大英俊,這樣完美的男朋友哪裡找?在周圍閨蜜和同事羨慕和嫉妒並存的眼神中,施雨感覺每天自己都生活在蜜罐裡。

唯一算得上瑕疵的,就是展偉虛榮心比較強,喜歡穿名牌、用名牌,吃的話非高檔餐廳不去,手機電腦都是配的最好的,開車也最少是五十萬以車,消費觀念比較超前。

施雨當時父母已經去世,給她留下了一筆遺產,數額不菲,但幾年之後,卻被用得差不多了,生活慢慢拮据起來。

清淡的日子施雨能夠堅持下去,但是展偉可過不下去,當時兩人已經在商量結婚了,但是展偉不同意在施雨父母留下來的老房子裡面結婚,一定要重新買新房子。

展偉自己父母也已經去世,不但沒有給他留下什麼遺產,連房子都被他賣了換成了跑車。

要買新房的話,而且是要買展偉所說的那種兩百平以上大房子的話,即使在我們這種三線城市,加上裝修家電等,沒有兩百多萬是不可能的,家底已經被揮霍得差不多的施雨自然買不起。

這時候,展偉表示買不到新房子就暫時不結婚。

不到三十歲的展偉可以不急,但是和展偉年齡差不多的施雨則急了,再過兩三年就三十了,兩個人這樣用錢的方式,每個月加起來兩萬的工資連支出都遠遠不夠,哪裡能存錢買新房?

施雨和展偉商量,先在舊房子裡結婚,結婚後慢慢存錢,再換個大房子,展偉不同意,表示想買大房子純粹是為了施雨和孩子考慮,因為結婚後就要生小孩,沒有大房子小孩子連玩耍的地方都沒有,那小孩子的童年怎麼辦,教育怎麼辦?

施雨被展偉說服了,一心想賺錢買個大房子,但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就算她再努力,工資始終不會加多少,一年下來不溫不火地也就區區不到十萬。

展偉的工資比她高一點,卻幾乎全都用在買奢侈品上面了,連生活費都要用她的錢。

施雨雖然心裡有意見,但我們都知道,愛情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尤其是展偉還是一個又帥氣又懂得迷惑女人的男人,本就覺得自己高攀了的施雨,只能想著自己在生活中多付出一點多包容一點,來維持這個得來不易的「好男人」。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賬戶上的錢不但一點不見增長還在減少,施雨心裡越來越急,幾次問展偉,展偉都表示很愛她,很想和她結婚,但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大房子,不然就再等幾年。

於是施雨滿腦子裡想的就是怎麼去賺錢,來換一個大房子,能夠和展偉結婚。這麼多年的感情和付出,任何展偉離開她的可能她都承受不住。

施雨是公司的財務,經常會有進出賬,某一天她看到賬上那一大串零的數字,腦袋一下子暈乎了,想著自己公司常年不見有人來查賬,而且天天有大帳進出,就算少了幾百萬也沒事,反正很快就可以有新錢填進來。

於是她大膽地想,或許自己可以從中轉走幾百萬,然後做好賬目,只要沒有人查總帳,那就永遠不會被發現。

她為這個想法竊喜不已,趕緊找展偉商量,展偉聽完後連讚她聰明,表示他可以提供配合,事成之後馬上買房結婚!

被情人誇讚的施雨心裡如同喝了蜜一樣甜,馬上下定了決心。分數次,每次幾十萬,從帳裡面轉了四百萬到展偉的賬上,整個過程神不知鬼不覺,無人發現。

展偉收到錢後,迅速兌現了諾言,買了新房和新車,和施雨扯了結婚證辦了酒席,一年後,兩個人有了一個漂亮的孩子。

前面的兩年很平靜,因為公司運作一切正常,老闆又不是一個很仔細的人,而且項目也比較多,只要賬上有資金運轉,沒想到要來查查帳。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兩年多之後,另外一個公司業績下滑,老闆就想要從施雨夫妻所在的公司抽調資金去投入。

消息一傳來,施雨馬上慌了神,知道大事不妙,並通知了展偉,平日裡風度翩翩舉手投足中有王者風範的展偉聞訊馬上變成了油鍋裡的老鼠,焦頭爛額想不出一點辦法,還問施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跑唄!

施雨和展偉這對神奇的鴛鴦帶著孩子連夜開著車就跑了出去,還想著一邊跑一邊遊覽祖國的大好河山。

找公司財務要錢,財務第二天就不見了,悲催的老闆怎麼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報警。

幾天之後,兩夫妻就被警察從青藏高原上拽了下來,抓捕的時候兩人正在某個著名的鹽湖邊上赤足漫步,浪漫無邊。

審訊的過程無需多說,直接說結果吧:

施雨因為貪污侵吞公款罪被判刑,後因為認罪態度較好,而且變賣了家產抵上了絕大部分贓款,最終被從輕判了五年,而展偉作為同案犯,被判三年。

他們的孩子,也就因為父母都入獄,而至親又都已經去世,只能被收養在了「愛心關懷所」。

也就是我們進入的這個小院子。

我們一行三人從車上下來,急匆匆往院子裡走,小謝說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在「愛心關懷所」抓到一個重大嫌疑人。

我們三步並作兩步小跑到院子裡,一見院門便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居然是久未謀面的毛警官!

大家應該對毛警官還有一點影響,他是我們省城下轄某縣的一個警官,曾經在我們之前經歷過的,叔叔強迫智障侄女賣淫事件中出過場。

我大吃一驚道:「毛……毛警官,嫌……怎麼會是你!」我們一行三人從車上下來,急匆匆往院子裡走,小謝說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在「愛心關懷所」抓到一個重大嫌疑人。

我們三步並作兩步小跑到院子裡,一見院門便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居然是久未謀面的毛警官!

大家應該對毛警官還有一點影響,他是我們省城下轄某縣的一個警官,曾經在我們之前經歷過的,叔叔強迫智障侄女賣淫事件中出過場。

我大吃一驚道:「毛……毛警官,嫌……怎麼會是你!」

小謝一看就知道我誤會了,忙道:「瞎嚷嚷啥呢,毛警官前不久調到我們局裡的,現在是我正兒八經的同事加前輩。」

我一拍腦門道:「不好意思了,毛警官。沒想到在這裡看到你,腦袋一直想這案子想迷糊了,哈哈,抱歉抱歉!」說罷連忙伸手去和毛警官握手。

毛警官是個好脾氣,和我握了握手,並和楊姐打了聲招呼,笑道:「你們來了就好,我大體把情況給你們介紹一下吧。」

毛警官的性格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三兩句話就直入正題。

在毛警官簡短的介紹下,我們知道了新嫌疑人被抓捕的情況。

之前和施雨接觸過的監獄男幹警已經完全排除了嫌疑,那麼剩下來的接觸到男性的機會就只有「愛心關懷所」了。

當天監獄給施雨等孩子在「愛心關懷所」的媽媽們放了半天假,在幾個女幹警的陪同下一同來到了這個院子裡。

「愛心關懷所」不大,一棟樓房一棟平房,樓房是孩子們玩樂休息的地方,年紀稍微大的孩子會在附近的小學上課,年紀小的有專人負責陪著每天學學知識做做遊戲。

平房則是食堂,有專門的阿姨給孩子們做一日三餐。

除了和父母見面的機會很少之外,這裡的孩子因為監獄領導很好的安排,而且有許多玩伴,過得和其他孩子一樣非常幸福。

整個「愛心關懷所」十幾個孩子,幾個阿姨,一共是二十多個人,除了六七個男孩子之外,全部是女的,而這些男孩子又只有三個在讀小學,一個只有八歲,另外兩個一個十一歲,一個十二歲,按道理講男孩子發育得慢,就算是十二歲也難有生育能力,而且當時女幹警都證明孩子們在院子裡玩耍,沒有和施雨單獨接觸的機會,所以一開始警方調查過後,就將這裡排除了。

等監獄男幹警排除之後,負責這個案件的毛警官再次來到這裡,對所有工作人員進行了詳細詢問,並調取了院門口裝的一個監控攝像頭仔細查看,發現了兩個第一次調查被忽略了的情況。

做飯的李阿姨告訴毛警官,平日裡這院子確實沒有男人能進來,但這裡畢竟不是監獄,不會那麼嚴格,所以避免不了會有兩種人進來。

一種是快遞員,主要是送在這裡就職員工的快遞。因為已經很熟悉了,所以快遞員一般會將快遞直接送進來,放在院門旁邊一個防雨的快遞收件箱裡。但這個過程很短,從電瓶車上拿著快遞進來,到放完快遞出門,總時間一般也就是兩三分鐘。

另一種就是送菜的,一般是每兩天從外面採購一次新鮮的菜品,這時候就會有人專門騎著三輪車送新鮮菜過來,有時候是男的有時候是女的,他們是一對在附近菜市場做批發的夫妻,一般誰有時間誰就騎車送過來。

這個時間一般長點,因為要將菜品從三輪上卸到廚房裡,還要等阿姨來結賬,所以一般需要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

仔細詢問「愛心關懷所」工作人員之後,結合監控錄像裡面查到的情況,毛警官將嫌疑人鎖定在了送菜的人身上。

當天快遞小哥和送菜的男人都來過,但是快遞小哥從進門到出門也就兩分多鐘,沒有作案的時間,而送菜的男子在院子裡卸菜結賬,忙活了二十多分鐘,而且據阿姨說,卸菜的時候她不在,最後才過來結賬的。

那麼綜合考慮,只有這個送菜的人才有作案的時間!

隨後毛警官帶我們進到了小樓房的辦公室裡,見到了這個嫌疑人。

送菜的男人四十多歲,一張樸實的面孔,鞋上殘留的泥土和菜葉明確地表示了他的身份,一張緊張錯愕的臉告訴了我們他是正在今天一大早送菜的時候被抓捕的。

我們一進去,男子就差點跪了下來道:「警官,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別人的事情,萬一今天的情況傳揚出去,我還怎麼做人啊,我老婆會把我吊起來打!」

毛警官耐心解釋道:「沈老闆(化名),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洗清你身上的嫌疑,如果鑑定之後你確實是清白的,我們絕對不會將今天的事情傳揚出去,所以你放心,只要你是清白的,誰也不會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

送菜的男子這才稍稍安下心來,等我們準備好器械之後,按照我們的要求伸出了中指,戰戰兢兢地問:「這個,會痛嗎?」

楊姐不由笑了,道:「放心,一定不痛,就像蚊子咬一樣。」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創口就出現了。

這手速,讓打LOL一直在青銅段位徘徊的我羨慕不已。

取完樣之後,男子朝我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完事了吧,完事那我走了,回去晚了老婆會罵。」

小謝噗嗤一聲被逗笑了,道:「辛苦你了,快回去吧,免得大姐鞭子伺候。」說罷若有深意地瞄了我一眼,看得我渾身發冷。

男子一出門,毛警官馬上掏出對講機通知埋伏在某處的警員,交待他們暗中跟著男子,免得男子中途畏罪潛逃。

安排妥當後,毛警官幾步上前朝楊姐行了一個正式的禮,道:「楊主任,這次不好意思又麻煩你們,上次的案子一直沒有正式表示感謝,這次補上!」

楊姐哈哈一笑道:「老熟人了客氣什麼,恭喜你調到市局,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還很多,感謝之類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毛警官點了點頭,剛說了兩句客套話的他馬上恢復到了本性,正色道:「楊主任,你怎麼看?」

楊姐思索了一下道:「表情自然,可能性不大。」

「您的意見是?」

「再查查內部。」

「多謝!」毛警官再次正兒八經敬了一個禮,將我們送出了院門。

或許會有朋友對這段前言不搭後語的「黑話」看不懂,我來翻譯一下:

毛警官:楊主任,你對這個嫌疑人的表現怎麼看?

楊姐:嫌疑人的行為,包括取樣時候的表情,應該不是裝出來的,是孩子父親的可能性不大。

毛警官:那楊主任你對下一步我們調查的方向有什麼意見?

楊姐:建議查查監獄內部,還有施雨和獄友之間發生的事情,找出疑點。

我們回到中心的鑑定結果,再一次證明了楊姐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個送菜的男人確實不是孩子的父親。

那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呢,難道真和楊姐所說,問題出在監獄內部,又或者跟施雨與獄友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有很大關聯?

在我們將鑑定結果通知小謝的時候,小謝也告之了我們毛警官對施雨和獄友關係調查的進展。

(在這裡,我這個獄外人員繼續借用某個熟知內情朋友的科普,再次感謝她。)

施雨所在的監牢屬於東區,具體關押了多少女囚我們無法得知,但知道那裡有幾十個牢房,一個牢房十幾個人。

裡面有一些人犯罪的過程確是性質惡劣,但也有很多卻是因為不懂法或是一時衝動而造成的後果。

比如施雨,某種程度上她也是一個最大的受害者。

因為同室人所犯的事情不同,性格各異,不免會發生很多矛盾。當然,犯人惡意地欺壓、侮辱犯人的事情是沒有的,只是打架就不可避免了,吵架更是天天發生。

監獄裡一個幹警要帶幾十個犯人,何況幹警也有下班休息的時間,不可能一直沒有白天黑夜地親自監管。所以都會在犯人中挑選一些人來,犯人管犯人,就像我們之前提到過的,設置四犯:管紀律的、管生產的、管生活的、管學習的。

四犯大部分都是有點文化的人,在監獄裡,讀過高中的就算是知識分子了。大學生、碩士生甚至博士生也有的,不過很少,對於這些高學歷的人,幹警一般都會重用。

通常犯人最緊張的就是分數,在裡面無論幹一件什麼事情都是要給分的。

譬如,犯人入監後通通要寫認罪書,可文盲犯不會寫字,那就要由別人代寫,文盲犯每月一次寫家信也要人代寫,這個代寫的人就能以「幫助同犯」為由得到0、5分的獎勵,來了活需要人去搬去抬,這也有0、5分的獎勵,出個黑板報獎勵2分,監獄廣播站和監獄報刊錄用了一篇投稿獎勵3分等等,湊滿一定的分數就可以減刑,所以這些分數對於犯人們來說就是時間和生命。

只要做了事就有分,這樣一來問題就出來了,有許多拿分高可又相對輕鬆的活誰都想去做,可派誰去做卻是由四犯決定的,人手上有了特權就很容易滑向矛盾誕生的邊緣。

正因為這樣的一個管理制度,從而勾心鬥角的、吹噓拍馬的、歪門邪道的、惡意中傷的什麼現象都會發生。

一些家裡經濟條件好的,會在監獄內部超市買些東西送給四犯,這樣就很容易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了,安排去做個活輕鬆,分兒拿的又高。

最苦的就是那些農村來的犯人,本身就沒什麼文化,人又老實,不會說不會寫,看到幹警腿肚子就抽筋,平時累死累活,一個月就拿那麼一點可憐的分數,還要天天被別人當成出氣筒罵來罵去。她們很委屈時總是說,出去後就是賣房賣地也要供孩子上大學,就是坐牢也TM的要有文化。

犯人中最讓人羨慕的就是那些短刑犯了,刑期都在3年以下,看守所就待了個半年一年的,到監獄剩下不到兩年的刑期了,監獄從爭取到減刑是兩年一輪的,所以,三年以下的短刑犯是沒有減刑的。

「無慾則剛」這句成語用在監獄真是再恰當不過了。沒有減刑,分數對這些人來說可有可無。她們想幹就干,不想幹就不干,反正想超產想幹活的人多的要死。欠產嗎?沒關係,扣分兒好啦,監獄規定不允許串監(就是「串門」),可她就偏要串,幹警上班她上班,幹警下班她下班,看誰不順眼就罵,遇上不服氣的就打,反正監獄規定吵架打架各打五十大板,蓄意挑釁的扣的分數重點,還嘴還手的扣的輕點,我扣分兒沒關係,你TM扣的起嗎?整個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嘴臉。

什麼是社會?就是差別、懸殊和苦難。

監獄就是一個小社會,在這裡同樣上演著一幕幕的戲劇,只是戲劇的調子不是那麼高昂罷了。

在這個小社會裡,施雨因為文化水平高、性格好、能歌善舞,所以混上了四犯之一。

她是四犯之中主管學習的,雖然手中沒有太多的特權(因為特權更多的是管生產和紀律的)但是有很多小小的可以加分的學習項目都由她安排,自然就會形成自己的一個小圈子,也會和另外一些小圈子產生矛盾。

矛盾最大的,就是她和一個管紀律的四犯,叫做李大妞(化名。

李大妞之前出過場,正是她向幹警舉報了施雨懷孕的事件,據楊姐當時的判斷,實際上李大妞當時說謊了!

因為施雨懷孕當時還不到兩個月,肚子幾乎沒有動靜,而且妊娠反應再重一般也不會昏迷,所以李大妞所說的:「發現施雨暈倒在廁所裡,肚子明顯鼓了起來,才向監獄幹警報告。」這一點和事實不符。

李大妞必定隱瞞了什麼,或許這其中就會有案子偵破的重要線索。

通過對施雨所在牢房所有獄友的分開詢問掌握了一定的信息之後,毛警官對李大妞進行了的嚴厲盤問,終於知道事發的那天在女囚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大妞承認自己撒了謊,而撒謊的原因,則是因為她和施雨之間的矛盾。

李大妞不到四十歲,屬於監獄的「老人」,施雨進來之前,已經呆了超過四年。

李大妞老家是農村的,父母務農,生了兩個女孩兩個男孩,家庭負擔很重,李大妞小學剛畢業就輟學,算得上一個半文盲,一直以來她對知識分子就是一種羨慕加嫉妒的狀態。

李大妞的經歷也頗為坎坷,作為長女的她小學畢業之後就幫助父母一起操持這個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屬於自己輕鬆逍遙的日子,所以一直到現在她最懷念的依舊是讀小學的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李大妞十九歲就結婚,婚後和丈夫勤勤懇懇一起維持家裡。丈夫家境普通,好在公婆只有丈夫一個男孩,所以在公婆的幫襯下,李大妞一家過得還算滋潤。但是之後李大妞連生三胎都是女兒,這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農村人眼裡簡直是大逆不道,尤其丈夫家還是丈夫一根獨苗,避免不了的,李大妞的公公婆婆就念叨起來,整日裡說她的閒話,讓她很是鬱悶。

唯一值得李大妞慶幸的就是丈夫始終站在她這一邊,說男孩女孩都一樣,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丈夫的親表哥帶著丈夫出去做點生意賺錢。

丈夫外出賺錢,李大妞的日子就更為艱難,既要照顧三個女兒,還要忍受公公婆婆越來越厲害的譏諷,很多時候李大妞就只能跑到娘家找父母哭訴,但父母也沒辦法,總不可能勸其離婚吧?何況他們也知道,在鄉下某些重男輕女的人眼中,生不出男孩就是原罪!

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但勉強還能撐下去,李大妞這麼多年也挺過來了,不在乎多聽幾年閒話。何況丈夫生意越來越好,寄回來的錢越來越多,家裡也鳥槍換炮新蓋了樓房,讓村裡人人羨慕。

在家裡聽了公婆的辱罵之後,再在外面看看別人的豔羨,心理也就平衡了。但是好景不長,丈夫似乎生意經營不善,將近一年時間沒有寄回一分錢,公公婆婆的辱罵就更難聽了,什麼「喪門星」「絕戶頭」之類,總之什麼難聽的話都能罵得出口,無處訴苦的李大妞幾乎每天都過著白天強顏歡笑、晚上以淚洗面的日子。

農村出生的孩子忍性特別強,尤其是李大妞這種從小就經歷過很多事情特別懂事的,但是再強的忍性也有一個極限,在得知某一個情況後,李大妞壓抑許久的怒火終於徹底爆發了!

某一天,李大妞正在菜地裡幹活,一個同村的熟人過來說她,說自己家裡的菜剛打了農藥,正好又來了客人,找李大妞要點青菜回家待客。

這種情況農村常有,李大妞很是爽快地扯了兩大把青菜遞給熟人。

熟人接過青菜既沒有道謝也沒有離開,而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湊上前來神秘兮兮道:「大妞,我和你說一個事情,你聽了別生氣、也別衝動。」

熟人的話讓李大妞一下子緊張起來,她心不在焉地動著手裡的鋤頭,問熟人到底是什麼事。

熟人湊到她耳朵邊上道:「是剛來我家的客人告訴我的,他們和你丈夫在一個地方做事,你丈夫現在生意其實好得很,之所以說自己沒錢,生意不好,是因為他在外面又成了一個家,還生了一個男孩!」

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從天而降將李大妞劈個正著,她整個人都驚呆了!

難怪丈夫好端端地就說生意突然出了問題沒錢,難怪半年之前開始,公公婆婆就經常神秘兮兮地離開家中,說出去旅遊之類。她還好奇怎麼公婆這麼節約的性子會捨得出去玩樂,而且是在兒子生意不好沒有錢的時候出去。

原來是因為丈夫在外面找了野女人又生了一個男孩!

自己這麼辛辛苦苦在家操勞這麼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李大妞心中的怒氣徹底爆發,找了個藉口去了熟人家中,從熟人那幾個客人嘴裡打聽到了丈夫的詳細情況和地址,第二天她就找了個藉口,說自己要出個遠門,要公公婆婆帶兩天孩子,自己忙完就回。

李大妞常年的隱忍讓她沒有在公婆面前露出任何的破綻,公婆也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於是七竅生煙的李大妞來到了城裡客人所講的丈夫和「野女人」所在的地方,這地方是一個頗高檔的小區,雖然這個小城市房價不貴,但是買房加裝修四五十萬總要吧,看來自己丈夫的錢全部花在「野女人」身上了!

李大妞越想越氣,怒火越來越甚!怒火累積到了一定的程度,量變就會形成質變,危險,在偷偷地降臨。

到了丈夫和「野女人」家門口後,李大妞留了個心眼,決定「智取」,準備妥當後,她敲完門之後就躲在一邊,免得被丈夫在貓眼發現。

當天,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丈夫並沒有在家,過來問話的是一個年紀稍大的聲音,後來才知道是請的保姆,幫忙照看孩子的。

聽到這個聲音不熟悉,李大妞就主動上前說是農村的過來找人,不怎麼認識字,只知道在這個小區但不知道具體位置,要保姆方便的話,開門幫她看一下,並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條在貓眼中出示了一下。

李大妞是典型的農村婦女形象,慈眉善目的,保姆不疑有它,於是便打開門準備幫忙看下。

門剛一開,李大妞就順勢拉開房門,闖進了屋內。

保姆嚇了一跳,忙問李大妞幹什麼?

李大妞趁她驚魂未定,說出丈夫的名字,問她這到底是不是丈夫的家,保姆當時並不知道內情,還以為是男主人家的農村親戚,自然是坦誠相告。

得到確認後,李大妞馬上進到內室,一眼就看到正躺在床上抱著孩子的「野女人」,「野女人」年紀不大,二十出頭,孩子大概半歲左右,和熟人家來客描述的情況一模一樣!

李大妞簡直要氣瘋了,大聲道:「你這個jianhuo,XXX(丈夫名字)還沒和我離婚,你們就住到一起還生了孩子,你這個jianhuo怎麼這麼不要臉!」

躺在床上的年輕女人頓時就明白怎麼回事,自己「丈夫」的原配找上門來了!

此女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顧不上啼哭的孩子,將之放到一旁後馬上從床上爬起,和李大妞對罵起來。罵得甚至比李大妞更為難聽,什麼「短命鬼」「絕戶女」「喪門星」之類。

李大妞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公公婆婆之前就是來看孫子和這個女子的,因為此女罵她的話簡直和公公婆婆一樣!

李大妞氣急敗壞,沖上前去和「野女人」廝打起來。

野女人自然不是膀大腰圓的李大妞對手,還好保姆從外面進來,兩人一起堪堪將暴怒的李大妞制住。

李大妞一邊掙扎一邊怒罵,生平第一次將最惡毒的語言傾瀉到這對母子身上。「野女人」脾氣也不小,怒極攻心之下,做了令她一個後悔終生的舉動!

「野女人」睡袍不整,赤腳跑到廚房,拿出一把刀,要李大妞滾出去!

不然她就「不客氣了」!

和自己的丈夫生了孩子的「野女人」居然還拿刀威脅自己,李大妞被「野女人」徹底氣瘋,掙脫保姆就撲了過來。

在爭鬥中,先是「野女人」一刀劃開了李大妞的胳膊,又被身強體壯的李大妞搶過刀去,幾下就將「野女人」剁得鮮血淋漓,現場之慘烈,任何人都無法直視。

這個慘烈的事件,一直到丈夫和110先後趕過來才結束,因為保姆第一個電話是通知的丈夫,出現持刀爭執才打的110,所以丈夫首先趕了回來,殺紅了眼餘怒未消的李大妞還剁了丈夫一刀,一直到現在丈夫手都無法完全復原。

最後經過搶救,「野女人」的命保住了,但是右腿已經被剁碎無法恢復,徹底成為一個殘疾,而李大妞也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十年。

入獄後的李大妞,身強力壯做事又勤快,被幹警看上,成為了四犯之一,主管紀律,因為自己的遭遇,李大妞比較仇視城裡人,尤其是年青漂亮有文化的上班族。

因為野女人就是丈夫公司的員工。

施雨入獄後,由於她之前上班族的身份,第一天就受到了李大妞的仇視,在之後的日子,施雨因為表現好被選為了四犯之一,兩個人的矛盾就更加深了。

入獄後的李大妞,身強力壯做事又勤快,被幹警看上,成為了四犯之一,主管紀律,因為自己的遭遇,李大妞比較仇視城裡人,尤其是年青漂亮有文化的上班族。

因為野女人就是丈夫公司的員工。

施雨入獄後,由於她之前上班族的身份,第一天就受到了李大妞的仇視,在之後的日子,施雨因為表現好被選為了四犯之一,兩個人的矛盾就更加深了。

獄友閒聊中,施雨偶爾會回憶起自己戀愛的時光,對害自己入獄的丈夫不但沒有責怪,反而依舊有深深的依戀,在她看來,自己英偉的丈夫還是很愛自己的,只是因為比較愛面子,消費觀念比較超前,兩個人都對慾望把持不住,才會導致犯罪的情況出現。

而且入獄之時丈夫答應她了,兩個人入獄時間都不算很長,丈夫三年她五年,出獄之後一樣可以幸福地在一起,而且自己丈夫到時候想必心態也會變很多,即使兩個人沒什麼錢,也可以重新開始幸福的生活。

一回憶起來,施雨就笑得比蜜還甜,一些想要施雨安排加分工作的人,自然是滿嘴附和,李大妞則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每次施雨一說起丈夫就冷嘲熱諷。

也因此,兩個人成為了死對頭,平日裡幾乎不說話,就算偶爾因為工作關係說兩句話也是陰陽怪氣的。

施雨是個品性很好的人,自己掌握了一些權力,在工作的安排上,也儘量做到了不偏不倚,讓李大妞一直找不到把柄,只能每次看著秀恩愛的施雨乾生氣。反倒是李大妞自己有一次被施雨的擁簇者抓到了把柄,告了個黑狀,想以此向施雨邀功要好處。還好施雨之後主動找幹警說情,說是誤會,才避免李大妞被扣分,不過一次嚴重警告是避免不了的。

但是李大妞心中的疙瘩怎麼都消不去,覺得施雨是虛情假意,總是想著要報復一下才能消去心頭之恨。

終於,這個機會被她等到了!

就在事發的當天,施雨在衛生間上廁所,不小心滑倒了,掙紮著爬起來後,施雨不是去揉摸自己摔倒著地的部位,而是護著自己的肚子,一臉緊張,而且還會去檢查自己的下身。

這個場景被另外一個女囚看到,此人正是李大妞的死黨,便將這個異常情況告訴了李大妞。

兩個人都是懷過孕生過小孩的人,施雨之前時不時有噁心的症狀兩個人就已經在懷疑,加上這一次的事件,幾乎可以確定施雨是懷孕了!

李大妞如同得到了御賜的尚方寶劍,欣喜若狂,馬上將事件通知了監獄幹警,因為她自己也是猜測,沒有直接證據。為了讓幹警積極進行調查,所以將實際情況誇大了數倍,將滑倒說成是妊娠反應暈倒,將不明顯的肚子說成了「肚子明顯大了」。

而現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沒必要再進行隱瞞,便將所有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事實證明施雨懷孕了,她舉報不但無過而且有功,也就不怕別人說她誇大事實報假案了。

李大妞說謊的原因已經真相大白,但可惜的是,這個真相對案件的進展卻毫無幫助。到底施雨是怎麼懷孕的,導致施雨懷孕的男人是誰,依舊沒有任何眉目。

之後,通過監獄領導和處理這個案子的警官共同的商議,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男性,並對這些男性進行全面的親子鑑定取樣。

這也是我們和警局合作以來,極其少見的幾次大範圍地親子鑑定取樣,所謂的「大範圍」不是指人數多,而是這次懷疑對象涉及的範圍很大,可以說將所有和施雨接觸過的男人全部做了一次鑑定!

這次親子鑑定取樣的人員除了之前已經鑑定過的男幹警和賣菜男子以外,包括以下人員:

節日那天搬道具入內的三位男幹警之二(之一已經鑑定);

當天到「愛心關懷所」送快遞的小哥;

「愛心關懷所」裡年齡在十歲以上的男孩(一共兩個);

統一取樣的一共五個人,加上已經取樣鑑定過的男幹警和賣菜男子,一共七人,這就是在施雨懷孕期間「有可能」和她接觸過的所有的男性!

當天取樣的情形我還記得很清楚,因為監獄隔「愛心關懷所」不遠,考慮到有兩個小孩,取樣地點就定在「愛心關懷所」的辦公室裡。

我和楊姐趕到後,五個人一字排開,神色各異。

幹警A神色很是自然,表示聽從領導的安排,配合工作,很自覺地伸出中指。

幹警B卻略有緊張,說自己天生怕疼,果然楊姐一針紮下去,一個小小的創口居然讓他直咧嘴。

快遞小哥明顯很緊張,但還是比較配合,想必之前有人專門和其交待過,告訴他想洗脫嫌疑只有這一個辦法,等取了血之後,還盯著我們不動,最後傻愣愣地問了一句「就完了?」

而兩個孩子則非常緊張,當我準備好器械拿出針頭後都渾身哆嗦,在「愛心關懷所」阿姨的勸導之下,才稍稍安心,戰戰兢兢讓我們取了血痕。

小孩甲還稍微堅強一點,只是取樣的時候咬了咬嘴唇,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小孩乙卻當場大哭起來,問楊姐手術之後會不會有後遺症。我們面面相窺,這人小鬼大的傢伙,誰教會他問這些的?

楊姐和我取樣的時候都特別細心,仔細關注每一個人的神情。

送我們回中心的路上,小謝問楊姐哪一個人像真正的嫌疑人,楊姐示意我先說說看法。

我思慮了半晌道:「正常情況下男孩子都要到十三歲才能生育,兩個孩子一個十一歲一個十二歲,可能性太小了,而且表情都屬於自然流露。快遞小哥有點緊張,但這個緊張是表現在對取樣一事上,其他方面很正常,他的可能性也不大。幹警A整個過程都很自然,很坦蕩,可能性也很小。只有幹警B,一個堂堂的監獄幹警,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取個樣還那麼緊張,而且還說自己怕痛,怕疼怎麼可能入這行?」

小謝哈哈笑道:「你的觀察能力倒是挺仔細,不過我瞭解楊姐,如果這麼簡單就不會讓你去推理了,對吧楊姐?」

楊姐哈哈一笑道:「小謝你這個人小鬼大的傢伙,這次你猜錯了。老實說,這次的事件我從嫌疑人身上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所以才要小W說說,也算是給我理理頭緒。」

小謝哦了一聲,和我大眼瞪小眼,所有我們能想到的嫌疑人全部都見過並取了樣,楊姐都無法察覺任何線索,難道這次的事件居然詭異到如此程度。

幾個嫌疑人的鑑定結果出來,一點都沒有讓極其八卦的我失望,果然都是排除。

當我們當結果告訴小謝後,小謝表示,這是她們局裡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在查案的時候真正陷入完全的僵局。

因為在其他案件中,最多就是嫌疑人有不在場證明,或者嫌疑人太多,找不到辦法去確定最有可能的犯罪份子,只有這個案件中,是真正的完全沒有嫌疑人了。

我坐立不安,想到我們中心發生過的詭異事件,忍不住又給小謝打了個電話,做了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測:

是不是在監獄幹警或者施雨獄友中會有變性人或者雙性人,和施雨發生關係,導致施雨懷孕?

小謝接了我的電話如同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笑了半個小時沒有停歇,最後道:「你的思想果然和你的人一樣齷齪,不過這個懷疑不得不說你還是有想法,老實告訴你,我們一開始也想到了,但女子監獄可不像其他地方,所有人員都經過嚴格體檢才進去,確保不會混入你說的什麼變性人雙性人之類。而愛心關懷所的阿姨也都做過嚴格的體檢,確保沒有這種人,所以你這個猜測,完全不成立。」

聽完之後我也傻眼了,從那天以後就儘量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這個案子,免得自己被體內燃燒的八卦之血徹底爆掉。

當時距離事發已經有十幾天了,案子依舊陷入僵局。十幾天時間算不上很長,但在這個所有情況看起來都極其明了的案件中,花費這麼長的時間依舊找不到真相顯得極其詭異。

不過任何詭異的事件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又過了十幾天,傳出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施雨越獄了!

更讓人吃驚的是這個越獄的地點並不是在監獄,而是在某一家醫院!當時的施雨,正在申請「監外執行」(事件過去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名詞,我查了下百度應該是,如果說錯了請大家諒解)。

我們國家的法規規定,婦女在懷孕哺乳期間,可以申請「監外執行」,既回家執行刑期,施雨則屬於這種情況。但要等批示下來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需要等待。

當時施雨懷孕的時間還不長,七八十天左右,只需要定期檢查一下即可,因為監獄裡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所以都是安排女幹警陪同施雨去市內醫院檢查,當天去當天回,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也不算違反規定。

就在去醫院檢查的時候,施雨居然趁著幹警稍微疏忽,逃走了!當然施雨只跑了一點點距離,幾乎是剛離開醫院不遠就被抓捕了,畢竟一個懷著孩子的孕婦怎麼可能逃脫幹警的圍堵。

事後查看醫院的監控錄像,發現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

施雨逃跑的速度非常之快!彷彿對肚子裡的孩子一點都不在乎,這和之前在監獄裡幹警們問起她對孩子怎麼想,她態度堅決一定要將肚子裡的孩子保住的反應完全不符!

在施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可以等著「監外執行」的批示下來就可以暫時出獄,為什麼她卻一定要提前這麼一小段時間自己逃跑,難道她不知道逃獄會遭受到遠比她之前更嚴重的刑罰嗎?

施雨,一個大學畢業的知識分子,進監獄後接受到了無數次法律法規的教育,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外出就醫而且有監獄幹警跟隨的情況下,做出「逃獄」這樣不可思議的選擇?

難道這個事件,還埋藏了更詭異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上文曾經提到過,本次事件爆發的當天,警方就在第一時間對施雨進行了詢問,詢問的結果小謝到我們機構遞交施雨孩子檢材的時候已經告知了我們:

施雨一直堅持說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神仙賜給她,因為懷孕的那段時間她天天做夢夢到神仙,和任何男人都沒有過近距離的接觸。除了這件事情之外,施雨一直沉默不語,包括和李大妞的矛盾也是警方經過詳細調查才得知的。

之後警方又對施雨進行了多次詢問,但施雨總是堅持同樣的說法,事件中的受害者是這種態度,毛警官等人也很是無奈,只能從其他方面著手調查。

當時的施雨給人的感覺就很奇怪,情緒極其低落,警員們問十句她才回答一句,似乎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對肚子裡孩子父親是誰一事毫不關心,卻對孩子異常關心,總是嘮叨著說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不要任何人來傷害他。

施雨被抓捕後的動作更加怪異,一反之前沉默不語、只說要保護好孩子的狀態,向警員跪地又哭又鬧,說希望盡快得到「監外執行」的批准,就算自己之後再多判兩三年也心甘情願。

負責此案的毛警官敏銳地感覺到施雨的心理防線已經出現裂縫,再次進行了緊急詢問。

這一次,施雨終於將內心潛藏已久的一個秘密說了出來,這個秘密的詭異程度讓從見多識廣的毛警官也為之驚異萬分。

這個秘密,居然和施雨父母的去世有密切的關係!

秘密的開篇並不離奇,只是一個女兒對父母的深深思念,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極其詭異。

施雨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階層,辛辛苦苦將施雨養大之後,卻因病先後離世,先送走母親又送走父親的施雨非常悲傷。

父母辛苦操勞一輩子,好不容易將施雨養大成人,而且也積累了一筆不小的財產,只需等施雨成家之後就可以安享晚年。

但天有不測風雲,不久之後父母因病相繼離世,短短五年之內先送走母親又送走父親的施雨無比悲傷,覺得天都塌了。

施雨每天晚上會做惡夢,在夢裡,自己的父母剛剛很溫馨地陪在自己身邊,馬上又離自己遠去,無論如果挽留都留不住他們離去的身影。

連著幾個月,這種夢都沒有停歇過,讓施雨精神極不正常,上班也精神恍惚,整日裡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有真正經歷過這種父母相繼離世的巨大傷痛之人,才能真正懂得這種痛苦和折磨。

施雨被噩夢折磨得寢食難安,就去找江湖術士解夢,希望能得到一些「上天的指示」。

也許是上天垂憐,她遇到了一個真正的「大師」,「大師」告訴她,之所以連續幾個月做噩夢,是因為在地下的父母太想念她了,形成了一種「怨念」,經常燒一些冥錢給父母可以緩解,但是要想徹底根治,只有兩個辦法。

施雨連忙問什麼辦法,「大師」緊接著說出一句話讓施雨魂不附體。

「大師」告訴施雨,這種怨念只有兩種辦法才能解決:

第一種,就是施雨下去陪父母;

第二種,就是父母上來陪施雨!

當時施雨被這句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幸好這裡面提到的是自己父母,不然估計會當場暈眩過去。

施雨目瞪口呆地看著「大師」,等著他的解釋,「大師」卻搖頭晃腦唸唸有詞,說一些施雨完全聽不懂的話。

半晌施雨才反應過來,給了「大師」幾張百元大鈔,「大師」終於停止唸咒,將如何應對的辦法說了出來。

「大師」告訴施雨,下去陪父母肯定不行,畢竟她還那麼年輕。那麼就只剩下一個辦法——讓父母來陪她。

我當時聽到案件描述到這裡,都覺得頭皮發炸,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極其恐怖地場景:

施雨剛剛入睡,伸手不見五指的臥室內忽然湧起一陣迷霧,臉色蒼白的施雨父母從地下慢慢地冒出頭裡,瞪著眼睛,伸著舌頭,一邊朝施雨靠近一邊用飄忽不定的聲音道:小雨,爸爸媽媽來陪你了……

我一個身經百戰的大男人都被這臆想中的場景嚇得不清,想必當時的施雨更加不堪。

還好這次「大師」沒有再賣關子,隨後告訴施雨,父母來陪她並不是用真身,而是用「附身」,何為「附身」,就是死去至親之人的思念附著在另外一個有血緣關係至親晚輩的身上,來陪伴施雨。

因為當時施雨是獨生女,換而言之就是施雨會生下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帶著父母的思念來陪伴施雨,而且一男一女的年齡差距也會和父母離去的時間相符。

當時的施雨只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但是隨後發生的事情居然一步一步驗證了「大師」的預言!

首先,施雨晚上就很少再做噩夢了,即使夢到父母,也是溫馨的場景居多。

然後,在不久之後,公司裡的「男神」展偉居然愛上了自己,既英俊瀟灑又浪漫體貼的展偉讓失去的幸福感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再然後,兩個人生了一個女兒,女兒出生的時候施雨就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母親的氣息,一定是母親的思念附著在了女兒的身上。

最最讓人驚嘆、又讓人覺得極其詭異的是,女兒出生五年之後,在監獄裡服刑兩年多的施雨居然懷孕了!按照施雨的想法,肚子裡必然是一個男孩,而這個男孩,也必然是父親思念的寄託!

如此巧合到如此極致的事件已經完全不能算是巧合了,唯一的解釋就是:當時「大師」說的都是真的!肚子裡的孩子確實是神仙賜予的,只有這樣才能完美地解釋為什麼種種事件如此巧合。

所以施雨才一口咬定,孩子就是神仙賜給她的,才會這樣想方設法保住孩子,因為她現在肚子裡的孩子寄託了父親對她的思念!

也因此她想盡快獲得「監外執行」,找一個地方好好養身體,將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她保證,她會在平安生下孩子之後,就回來繼續服刑。

毛警官等人聽過施雨的講述,口瞪目呆,聯想起整個事件的種種細節,從來都不信鬼神的警官們居然覺得施雨說的這番神神叨叨的話有一定的道理:

第一點,如果施雨真的被人強暴了,那麼她沒有必要去包庇一個強暴她的人。

第二點,如果施雨是和別人通姦,那通姦的對象在哪裡?這可是終日裡只有女人的女子監獄。

第三點,幾乎所有和施雨接觸過的男性都通過親子鑑定排除了嫌疑,而其他和施雨接觸過的都是真正的女性,同性之間不可能懷孕這是一個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常識。

第四點,施雨的第一個孩子確實是女兒,今年五歲,而施雨的父母去世的時間經過之後的調查,確認相距五年左右,雖然和這次懷孕有月份上的出入,但大體時間極其相近。

至於施雨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已經不重要的,單就上面的四點來看,似乎真的只有神仙使施雨懷孕,目的是父母來陪伴她這種離奇的藉口才解釋得通。

除了對施雨的詢問之外,毛警官又安排人再次對施雨的獄友,包括李大妞等人詳細詢問,從李大妞等人的嘴裡得知施雨確實平時很信佛,每次睡覺前都會念叨神仙保佑賜我麟兒之類神神叨叨的話。

李大妞甚至說自己做夢夢到過有神仙降臨到牢房裡,投下一個光球,附身到施雨的肚子裡,而做夢的那段時間確實就是施雨懷孕的時間。

如果這番話在別人嘴裡說出來毛警官還可以不信,但是從和施雨矛盾極深,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的李大妞嘴裡說出來,由不得毛警官不信。

到了這時候,彷彿真相大白了!

這個真相就是,施雨肚子裡的孩子是神仙賜下來的,帶著父親的思念來陪伴施雨!

當時小謝將審訊的結果告訴我們的時候,我和楊姐看著對方的眼神簡直如同百日見鬼了,這個事件鬧到最後居然出現這麼一個匪夷所思的結果,不但顛覆了我們的三觀更顛覆了我們的認知。

我們不禁感嘆:不是我們不明白,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

一個原本流程極其簡單,發生地點按理說極方便調查的案件,最終居然得到了如此讓人顛覆認知的結果,我們這些半個當事人都鬱悶得茶飯不思,何況身在漩渦中的毛警官和小謝了。

昨天講到了案子調查之後出現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居然是神明的力量!

我們不禁感嘆:不是我們不明白,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

記得那時候小謝幾乎是一天給楊姐打一個電話,通報案情的進展,也想從楊姐這裡得到一些建議。甚至連當時已經退二線的D主任都接到過小謝老大張警官打的電話,由此可知警局內部對這個案子也非常的重視。

想必當時最愁的是包括老潘在內的監獄領導,這個案件一天不真相大白,他們就一天寢食難安。

這個牽動著眾多大佬心思的案件,最終促使了一個電話會議的召開,參會的人員有數名,我就不一一介紹了,免得被人上門「查水表」。

這次參會雖然只有幾個人,但都是極有經驗的專家,聽完毛警官對案件的介紹後都非常震驚,因為這種完全找不到嫌疑人的案件在他們的職業生涯中也遇到得極少。

當時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延續了一個多月的懸案,居然在會議結束後的第三天,就迅速被查明,最終真相大白。

導致真相出現的原因,是在這個會議上被人發現了一個之前調查的盲區。

會議最終結果抱歉我真的不知道,無法完整講述給大家聽。

D主任當時也參與了會議,這是因為她在擔任我們中心主任之前就是政府某單位的,算是張警官的前輩,而且案發當時她也是我們中心名正言順的領導,我和楊姐調查的情況都一五一十向她匯報過,作為一個知情專家與會,並不奇怪。

就我和她的關係,或許別的事情她會告訴我,這種會議她是不會和我透露的,但免不了還是會告訴我一些小細節。

比如當時就有人提出來,實際上施雨所說的理由並不是百分百的經得起推敲,至少有兩點值得懷疑:

第一點,在施雨從醫院逃跑的時候,看監控錄像裡的她慌不擇路,絲毫沒有顧忌到肚子裡的孩子安危,這一點和她之前所說的「因為自己的父親思念寄託在孩子身上,所以想要保護好孩子」這一點不符,既然擔心孩子,那麼無論你如何想要快速逃跑,總要對自己的肚子哪怕有那麼一點點牽掛,就是看一眼都好,但施雨當時只顧往外面跑,跑得比正常人還快。

如果說這一點還能用逃跑時驚嚇過度顧不上多想做藉口,那麼接下來第二點就無論如何也解釋不通。

第二點,施雨當時在監獄幹警陪同下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只有三個月不到,而且申請「監外執行」的報告已經打上去,再等一段時間就可以批下來了,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逃跑。就算你嫌棄監獄的條件差,但是你自己的房車都已經抵押作為賠償金、長輩至親都去世了、女兒在「愛心看護所」、丈夫也入獄,你能去哪裡找到更合適的地方調養?

果然不愧是專家,雖然這是會議中的小小細節,就已經足夠做為這個案子的突破口!因為第二個懷疑點涉及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調查盲點——

施雨的至親除了女兒外就是她的丈夫,自始至終,一直沒有調查過施雨的丈夫!

當然忽略了施雨的丈夫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施雨的丈夫之前也被判三年,關在另外一所男子監獄裡面,按理說是完全沒有和施雨接觸的機會。

但當與會專家發現這個盲點的時候,調取了相關檔案,發現施雨的丈夫,實際上在三個月前就已經刑滿出獄!

雖然當時距離法院判決只有兩年多,而展偉被判了三年,但如果是司法系統的朋友就知道,早在法院判決之前,犯罪嫌疑人都會在看守所先呆上一段時間,短的十幾二十天,時間長的幾個月甚至一年以上的都有,在入獄服刑的時候,都會扣除在看守所呆的這段時間。

當時施雨夫妻倆已經在看守所呆了半年多,展偉被判三年,扣除看守所呆的半年多,實際上只需要再在監獄呆上兩年多一點點,所以早在三個月前展偉就已經出獄了!

之所以一直沒有調查展偉,剛出獄不久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據女監幹警透露,這三個月只有一個以前的獄友來探望過施雨,而施雨的丈夫根本就沒有露過面,所以才完全忽略了對展偉的調查。

這次施雨想要「監外執行」,那麼她要投靠的就只有她已經出獄的丈夫!

但是為什麼展偉出獄三個月卻不來探望施雨?這個疑點或許就是整個案子的最大突破口!

當時我和楊姐得到消息,心中的激動無法言表,強烈的預感到真相馬上會水落石出。

果然,在第三天就傳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施雨坦白了!她終於交代了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但當小謝說出這個最終的犯罪嫌疑人的時候,我和楊姐徹底崩潰了!

當時楊姐開的免提,我第一次有要把小謝從電話裡面揪出來暴打一頓的衝動,因為她說的答案簡直是侮辱我和楊姐的智商!

小謝說:「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是施雨的女兒!」

對,各位朋友你們沒聽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是施雨的親生女兒!

她叫點點(化名),今年五歲!

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居然是施雨剛滿五歲的女兒!

一個連小學都沒上,在「愛心關懷所」呆了整整兩年多的小女孩,居然就成了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當時的我和楊姐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靜靜地聽著小謝的敘說,小謝卻沒有再說其他,只要我們在中心等候,馬上會安排人來接我們前往女子監獄,在那裡,施雨肚子裡孩子的真正父親,正在等著我們!

楊姐掛掉電話後,我無語半晌,忽然腦袋一熱,做出了可能是我迄今為止最大膽的猜測:

我對楊姐道:「楊姐,我明白了,施雨的女兒為什麼是犯罪嫌疑人,我也知道孩子的真正父親是誰了!」

楊姐笑了,道:「說說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

我正色道:「這個案件中,當事人施雨入獄的原因就是為了她的丈夫,從她願意為丈夫貪污四百萬這點來看,已經完全被愛情昏迷了心智。那麼,在丈夫出獄後,她肯定按捺不住相思之苦,想盡快見到自己的丈夫,於是她和自己的丈夫、女兒點點一起,商量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就是利用點點可以和施雨親近的關係,提前準備好丈夫的精子,讓點點交給施雨,然後施雨再用某種手段將精子植入身體,最終導致施雨懷孕。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施雨可以在懷孕和哺乳期間申請「監外執行」,而監外執行的時間是算入刑期的,那樣施雨最多等哺乳期過後,再在監獄服刑一年就夠了,這樣既不違法,又可以早日和丈夫女兒在一起,好算計啊!」

楊姐看著我笑了笑,顯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沾沾自喜,為自己能猜到這個案件真正的真相興奮不已。

當時的我還遠沒有現在這麼成熟和鎮靜,看著楊姐擠眉弄眼,明確地示意她:楊姐,我猜到真相了,快誇誇我吧!

楊姐卻始終只是笑笑,隨手將眼睛框往上推了推,沒有說話。

我心裡一緊,楊姐這種動作我太熟悉不過,這說明我猜到的和她所想的不一樣,難道這還不是事件的真正真相?我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第一次寫情書給班上一位女同學,結果被其折成了紙飛機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沮喪過。

楊姐看著我沮喪地臉色,笑道:「你想的或許已經接近真相了,但是推理卻有兩點不成立,我提示一下,你想想時間和必要性。」

我聞言稍微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楊姐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切中要害!

我的推理確實有兩點不成立。第一點,施雨被批准去見點點,包括將點點帶入監獄內參加文藝晚會,都是臨時的決定,屬於特例,點點的父親展偉不可能提前知道點點會和施雨有這樣的接觸機會。如果說展偉早就提前準備好,讓點點找個合適的時間將他的精子帶給施雨的話,這點更加不成立,因為精子在「愛心關懷所」是沒辦法用特殊方式保存的,存活時間一般只有24個小時。

而且據當時「愛心關懷所」的阿姨交待,除了賣菜男子和快遞小哥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人能進到「愛心關懷所」,點點的父親展偉也從來沒有到「愛心關懷所」看過點點,換而言之,他們父女兩人沒有任何接觸的機會。也因此在剛開始調查的時候沒有懷疑過展偉。不然一開始展偉如果來找過點點,那麼經驗豐富的警方絕對不會遺漏展偉這個懷疑點。

當然,這一點可以用某一個特殊情況來解釋,比如說展偉一直在監獄旁邊蹲守,發現了這個點點和施雨接觸的機會,而賣菜男子或者快遞小哥受展偉委託,將展偉臨時準備的精子交給了點點,最終到了施雨手中。

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還是有可能存在,不能完全排除。

但是楊姐所說的必要性,則幾乎徹底否定了我所猜測的真相。

所謂的必要性,就是施雨為什麼會這麼急著要越獄。

只要再等一小段時間就可以得到「監外執行」批准的施雨,為什麼偏偏在這個報告已經交上去只等批覆下來的關鍵時刻越獄?

她又不是一個傻子,難道她不明白這越獄不但成功性幾乎為零,而且一旦抓住不僅要加刑,連「監外執行」都可能會因此取消嗎?一家三口精心準備這麼一個計劃,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在「監外執行」的批覆即將下來之前來這麼一個暈招,有必要嗎?

我將心中所得說給楊姐聽,終於得到了她的讚許,她告訴我,這正是她的疑問,也就是說,她同樣沒有猜到事件的真正真相,看來這一切,只能等小謝的同事來接我們,去見見這「真正的父親」,才有可能得到最終的真相。

從刑偵大隊到我們中心,車程也就不到半個小時,我和楊姐卻如同等待了一個世紀。終於,小謝的一位新同事開著車過來接上了我們。

心急火燎的我們一路無話,徑直到了女子監獄。

剛到監獄門口,小謝就早早地等在那裡,我們剛一下車,小謝就拉著楊姐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走,還好楊姐年紀不大、身子硬朗,如果換D主任來估計會被她拉得整個身子骨都散架。

我一邊跟著兩人小跑一邊道:「謝大人,孩子真正的父親是誰啊?是不是展偉?」

小謝白了我一眼道:「就知道你這個木頭腦袋會以為是他,告訴你,這個人你應該見過,但是一開始都忽略了,你猜猜是誰?」

我回憶了一下,一個穿著制服禿了額頭的形象浮現在我的眼前,我驚訝道:「難……難道是……潘……」

「潘你個頭!」小謝被我氣樂了,「被潘叔知道了非將你關進去不可,算了別瞎猜,馬上你就知道了。」

從監獄門口到辦公區域很近,幾分鐘我們就到了目的地,小謝帶著我們直接到了監獄長的辦公室,在這裡,我們見到了身著制服、一臉怒色的老潘,而站在辦公室角落裡的,卻是一個我們叫不出名字、但確實見過的人。

這個人,正是事件爆發當天我們有過一面之緣的男獄警之一!

我和楊姐吃了一驚,不是說當時有可能和施雨接觸過的男幹警,只有那搬重道具的三個嗎?

那三個都鑑定過了,為什麼現在又蹦出一個來,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和施雨扯上關係的?施雨為什麼要和他發生關係?或者如果方式和我猜想的一樣的話,施雨為什麼用他的精子來讓自己懷孕?

楊姐和老潘打了聲招呼,帶著重重疑惑給男幹警取了樣,老潘始終一臉怒容,怪異的是怒容中居然夾雜著羞愧之色。

男幹警更是將臉埋到懷裡,自始至終沒有好意思抬起頭來看我們一眼。

取樣完畢,我和楊姐告辭出來,相互對視了一眼。取樣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羞澀多過緊張地,而且這種羞色同時出現在領導和幹警臉上,真是怪異無比。

小謝當時要趕著回局裡匯報,安排同事送我們回去,沒有時間解釋。我和楊姐只能鬱悶地回到中心例行檢測。

第二天結果出來,果然是匹配!

也就是說,那個羞澀的幹警,確實是施雨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這一次,楊姐也對這個事件完全摸不著頭腦,將瞭解真相的大任交給了我。

我接下這個任務,給小謝打了個電話,告知了鑑定的結果,並詢問事件的真相。在付出了請客吃飯的慘重代價之後,終於從小謝嘴裡得知了最後的真相。

而這個真相,讓我們對當事人施雨的遭遇,痛心無比。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是施雨的真心寫照!

事件的真相,我從施雨入獄的最初來講述給大家聽吧:

施雨和展偉的判決幾乎是同時下達,入獄的時間也相同,當時兩個人海誓山盟,約好在監獄裡好好改造、好好悔過,三年五年不長,等出獄之後再一起過幸福的日子。

入獄之後,雖然失去了和丈夫見面的機會,但是施雨對其的思念卻越來越濃,每次繁忙的工作之餘,只要有閒暇,施雨都會回憶之前和丈夫在一起的幸福時光,至於丈夫愛慕虛榮的性子,在她看來甚至都算不上瑕疵,因為這恰恰說明了丈夫是一個品味高的人,喜歡高檔次的享受完全沒錯,唯一錯的就是夫妻倆人沒有賺大錢的能力,不能和丈夫一起過上高層次的生活。

因為施雨四犯之一的身份,每次只要一提丈夫展偉,獄友都會附和,對展偉讚不絕口,當然有的是虛的,有的卻也是真心讚賞。

這個世界上,迷戀浪漫英俊男人的女人不在少數,施雨當寶貝一樣將展偉的照片露出來的時候,大部分獄友們都理解了施雨,因為照片裡的展偉確實太過帥氣,如果真像施雨所說的那樣又浪漫又體貼的話,施雨為他做任何事情她們都能理解。

自那以後,施雨講述丈夫的浪漫和體貼就成為了保留節目,監獄生活特能改變一個人,素質參差不齊的一群女人到了一起,自然會互相影響,什麼話都敢說出口,黃色段子更是層出不窮。

這種環境下,清者會被帶污,污者會變得更污,到了最後膽子越來越大,施雨也會將兩人生活的細節描述得更細緻,除了浪漫、體貼、英俊之外,展偉又被貼上了「某種能力強」的標籤,「潘驢鄧小賢」這五種極品男人的優點,除了「鄧」之外,展偉全有!

(「潘驢鄧小賢」指的是像潘安一樣美感,像驢一樣性能力很強,錢多得跟漢代大富翁鄧通似的,還要小心翼翼地呵護女人,對她們體貼有加,有較多空閒時間陪著女人的男人)

於是就像追星一樣,展偉成了部分獄友們眼中的明星,除了李大妞等少數和施雨有矛盾的人之外,其他的獄友都對展偉有很強的好奇心。

這種好奇心越來越強,就造成了施雨的悲劇。

施雨有一個獄友,相貌並不出眾,卻最喜歡帥哥,看過展偉的照片之後就對展偉唸唸不忘,每次施雨一提起展偉就誇個不停,滿足了施雨極強的虛榮心。而且每次施雨被李大妞等人言語欺負的時候,都是她站出來幫施雨忙,讓施雨很是感激,時間久了,兩個人就以姐姐妹妹相稱。

施雨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乾妹妹」沒有任何防備,告訴了她丈夫許許多多的信息。當時的施雨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個「乾妹妹」,居然打著讓她痛苦終生的鬼主意。

這個獄友刑期不長,聽說當時犯了不小的案子,被家裡用錢擺平了原告,寫了「諒解書」,所以被輕判了三年,施雨來之前已經呆了一年多,所以她出獄的時間是在施雨之前。

當時「乾妹妹」離開的時候,施雨還以淚洗面,既捨不得她離開,又要祝她早日脫離苦海,內心極為矛盾。

「乾妹妹」離開了半年多,施雨還在想念她,覺得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陪伴,當時丈夫也馬上要出獄了,她才心理稍微好受一點。

幾個月後的某一天,施雨的心態卻極度慌亂起來,因為這一天,正是丈夫出獄的時間,按理說和自己一樣除了女兒沒有其他至親的丈夫,應該第一時間來看自己,即使當天不是接待日,至少會來一個通知,告訴自己情況讓自己放心才對。

從早上一直等到晚上,卻沒有任何丈夫的音訊!

這一天施雨還可以用丈夫去看女兒來安慰自己,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依舊沒有任何丈夫的訊息,施雨幾乎崩潰了,又不敢詢問幹警,首先干警幫不幫這個忙還不一定,萬一丈夫又出了什麼問題,自己怎麼承受得住?

還好幾天之後就是接待日,施雨咬牙撐到了這一天,終於得到了消息,有人來探望自己了!

自己的朋友來得不多,這個接待日來的,必定是自己的丈夫展偉!

施雨欣喜若狂,一大早就起來,將自己打扮成她認為最漂亮的樣子,等著和丈夫的見面。

終於熬到了會見時間,既驚喜又忐忑的施雨走到會面室,丈夫依舊沒有出現,等著她的居然是一個以前的獄友!這個獄友和自己的「乾妹妹」是同案犯,罪責輕點,被判了兩年,和自己幹妹妹同時入獄提前出獄,只和自己做過半年多的獄友。

這個獄友告訴了施雨一個驚人的事實:

施雨的「乾妹妹」,在出獄之後就去探訪自己的「姐夫」展偉,兩個人關係非常好,而幾天前展偉出獄,「乾妹妹」直接開車將展偉接走了,看樣子,兩個人很有一起發展的可能。這個獄友覺得施雨可憐,就藉著這個「接待日」的機會過來將這個事實告訴了施雨。

(這一點這個獄友也沒說真話,之後經過調查,真實原因是她和施雨「乾妹妹」因為案子發生矛盾,不想施雨的「乾妹妹」好過,希望施雨出獄以後會給兩人添添堵)

施雨當時精神就差點崩潰,可以說父母去世後自己的精神支柱就是丈夫,卻沒想到丈夫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從丈夫出獄這麼久沒有來探望自己,連信都沒一封來看,幾乎可以肯定這個獄友說的就是事實!

施雨從來沒有如此絕望過,自那以後的她度日如年,這種精神狀態被獄友發現了,都來關心她,當施雨將事實說出來之後,所有的獄友都被施雨「乾妹妹」和展偉無恥的行為氣到了。

連李大妞也對其改變了態度,因為發生在施雨身上的遭遇,和她何其相似。

而且她比起施雨來算幸運的,她父母尚在世,過幾年出去之後,還有人投靠,而施雨父母雙亡,將丈夫當成唯一的「港灣」,現在這個「港灣」也將她無情地拋棄了!

整個牢房裡的女性第一次形成統一戰線,都對施雨充滿了同情,想出重重辦法來安慰她,卻因為身在囚牢中,無法去制止囚牢外逍遙的那對「狗男女」。

施雨一心想著出去,裝瘋弄傻是不行的,搞不好會直接被送到精神病院,裝病也不行,一檢查就檢查出來,而且會被扣分記大過,監獄裡這種例子太多了。

施雨和獄友們絞盡腦汁,依舊沒有辦法。就在這個時候,施雨接到了和她關係很好的女幹警通知,過幾天的節日期間,她上午可以去「愛心關懷所」看看女兒點點,陪女兒感受一下日常的生活,下午還可以將點點接到監獄裡,一起看晚上的文藝節目!

這個極其重要的信息,讓施雨聯想到以前女幹警和她閒聊說過的一個發生在監獄某位男幹警身上的狗血事件,心中浮現出一個極其大膽的計劃!

監獄裡某一位平常很講究個人衛生的年青男幹警,有一個極其不雅的習慣,中午休息的時候,喜歡在辦公室偷偷擼管,擼完將沾著黏糊糊液體的避孕套用廢紙包著隨手丟到紙簍裡,往往晚上下班的時候搞衛生才會去倒掉。

時間一長就被某位女幹警發現了,這種習慣又不好去說什麼,只是當做一個笑話在流傳,和施雨關係很好的女幹警閒聊時當做樂子和她提過這事,這種狗血笑話自然印象深刻。

於是施雨就想到,自己雖然一舉一動被女幹警監視著,沒有辦法進男幹警的辦公室,但是女兒點點有啊,是不是可以利用女幹警們對點點的疏忽,讓點點去偷取男幹警丟棄的紙團,讓自己懷孕,然後再申請「監外執行」達到去找自己丈夫的目的?

忐忑不安地等到了節日的那一天,施雨上午和點點見了面,悄悄地和點點說媽媽會陪她做一個遊戲,放了一個禮物放在某個地方,只要點點去找到交給她就算她完全了任務,會獎勵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五歲的孩子最喜歡這種帶著「小秘密」感的遊戲,興高采烈地同意了,於是在一同進監獄的時候,剛過男幹警辦公室轉了個彎,點點便按照母親交待的,說有個小玩具掉了,要去找下,溜到了男幹警辦公室。

當時已經過了中午休息時間,男幹警辦公室正好沒人,點點從垃圾桶裡找到廢紙包著的避孕套塞到小口袋,整個過程很快,而且一個小孩無法吸引別人的注意力,所有的人都以為點點只是淘氣跑來跑去而已!

說實話施雨對這個計劃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過程複雜不說,萬一這個男幹警當天沒有擼;萬一他沒有準備避孕套直接擼到紙上;萬一擼完之後垃圾桶裡東西太多點點找不到,就很可能都會失敗,幸好這三個萬一當天都沒有發生,整個過程很順利。

於是,拿到男幹警精子的施雨,將之注入體內,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個月後,妊娠反應出現,居然真的懷孕了。

之後的某天,通風報信的前獄友又來探望施雨,告訴施雨現在兩個人已經如膠似漆,因為女方家裡有錢,兩個人還想著出國,一旦出國短時間就回不來了。於是施雨只能加快腳步,為了能早日出去找丈夫和「乾妹妹」當面對質,和李大妞等獄友商量演了一場戲,讓李大妞去「告狀」說自己懷孕了,讓監獄重視起來,能夠盡快讓自己獲得「監外執行」!

於是,便發生了本文開頭的事件!

因為前獄友說自己的丈夫和乾妹妹想要出國,施雨一心想著盡快出去,所以才會在得知自己還需要等待一段時候才會得到「監外執行」的批準時,心急如焚,做出逃獄的舉動。她擔心再等兩三個月,自己丈夫和乾妹妹真出國了,就永遠找不到他們了。

至此,整個事件的真相徹底水落石出!

難怪施雨一直不敢說出真相,編造出了神仙懷孕的謊言。是因為她擔心幹警們知道真相後,會阻止其去找丈夫和乾妹妹,畢竟這樣情況見面肯定會鬧翻,甚至出現流血事件,監獄的幹警和領導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難怪施雨一開始對肚子裡孩子這麼緊張,而逃跑的時候卻又毫不在意,原來她的目的是一心找到丈夫和乾妹妹去阻止他們。

難怪之前給年青男幹警取樣的時候他極其羞澀連臉都不敢露,難怪監獄領導老潘也面有羞色,這種情況導致施雨鑽了空子確實難堪。

難怪包括李大妞在內的獄友說得情況和事實出入極大,原來她們都是因為憐惜施雨的情況,一共幫她早日出獄去找那對「狗男女」!

至於為什麼肚裡孩子和女兒年齡的差距和父母去世的間隔幾乎一樣只差月份,這一點也很簡單,是因為施雨根據這個相近的時間,編的一個假話而已,實際上她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經歷,所謂的「大神」也是編造出來的。

這件延續一個月,震撼人心的案件終於結束了。

一直到幾年後的現在,我們還在為施雨用錯的痴情深感痛惜。

為了一個極度現實和虛榮的男人,貢獻了父母留下的所有遺產,還因為此事噹啷入獄,最終卻依舊被其無情背叛,何其不值!

當然,施雨這樣極度的痴情,也和她父母去世心理極度孤獨和空虛,恰好被展偉填上了這個空白有關係,但即使對方再英俊再瀟灑,品性不好,也依舊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希望女孩子們擦亮眼睛,真正尋找到品性上佳,可以陪伴自己過一輩子的人吧。

我們這個和八大齊名的事件——《女監疑雲》

也終於完結。

16297樓
好離奇呀
也好看
繼續坐等新文章
這劇情實在撲朔迷離,太神奇了
謝謝大大繼續分享!
蓋個樓,這樣以後才不會找不到這篇文章 哈哈哈
太精采了
先卡一下
微涼之境 wrote:
我是一個DNA親子...(恕刪)
太好看了 雖然有些像幻想文 不過現實有時比小說更離奇 期待後續~
真是太精彩了,大開眼界!!!!!
先卡一個

有空之後全部看完
標記...

看不到一半.慢慢看

但01神人更多比這更狗血的
光用滑鼠都要滑好久 LOL

很精彩但沒法一次看完 標起來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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