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之前的學妹事件已經成為狐狸手裡的把柄。
如果我今晚上把美呆怎麼樣了,後果……
不堪設想啊……
況且,還有美呆爸爸……
美呆爸爸都撂下狠話了,如果我把她女兒給怎麼了……
我耳中突然響起來那首歌……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
我抱著美呆,經過狐狸的房間……
只要把美呆送回去,關上門,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躺下來,
小王子就安靜了,世界也就安靜了……

可是……
你們知道墨菲定律嗎?
所有戲劇衝突都可以用莫非定律來解釋。
這也是所有生活之所以比電視劇更狗血的原因。
就在我抱著美呆經過護理房間的當口,門猛地打開了,
狐狸穿著一身萌到爆的睡衣,直面抱著美呆的我……
美呆身上只有一條浴巾。
我光著上身,只穿著一條大褲衩。
美呆身上還滴著水。
狐狸直直地看著,原本還殘留的睡意,瞬間消失不見。
大概是聽到美呆的哭聲了吧……
我能感覺到,美呆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我也愣住,媽的,墨菲定律也太淫蕩了吧?

我死定了……
我剛要開口,突然感到褲衩上一陣濕熱……
然後狐狸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到我的褲衩上……
我低下頭一看,米色的褲衩上,竟然有一大攤血污… …
血經過我的褲衩之後,還在不停地往地下滴著……
而這些血的來源,竟然是美呆的……
呃……
呃……
我瞬間明白,我就說美呆為什麼大半夜的跑出來洗澡呢?
原來是……
弄髒了大腿啊……
我們三個人就這樣站著,我拿不動腿,美呆大腦反應機制基本已經死機(註),
【註:死機→當機】
而狐狸,面色平靜地站在一米開外,身上散發出一種冰冷而強大的氣場……
如果氣場能殺人的話,我已經被幹掉無數次了……
我突然覺得,跟生活比起來,語言……
是多麼無力啊。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晶晶的房門也緩緩打開了。
晶晶穿著一件凸點的連衣裙,揉著眼睛,看到大亮的燈光,
看看一臉正氣的狐狸,看看扯著浴巾死機中的美呆,
看看抱著美呆的我,看看地上滴下來的血……

一時間,晶晶張大了口,竟然有些……
恍惚了……
我率先反應過來,飛速地把美呆運到房間,放在床上,
然後轉身出來,輕輕地關上美呆的房門。
全稱美呆已經化身為一台死機的電腦。

我走出來,我深呼吸,我站在狐狸對面。
一旁的晶晶看看我,再看看狐狸,察覺到空氣中的重重的殺氣。
高手對決,周圍基本上是不容許有任何生物的。
晶晶然後默默地退回去,關上門。
狐狸看著我,面色平靜,也不說話。
我被狐狸看著,臉上的各種表情肌已經談話,不但不敢說話,連大氣也不敢喘了。
我大腦卻飛速地運轉著,怎麼用簡單明了又可信的話,讓狐狸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切呢?

三句話,我預感到,三句話如果說不好,我就沒有再說其他話的機會了。
我說,狐狸……
我只說出這兩個字,然後狐狸突然展現出一個天蠍座女生最霸氣的一面。
她一個耳光甩過來的同時,又佛山無影腳般的踢了我一腳,我左臉火辣辣,右腿麻麻麻。
我直接被打懵了。
【註:打懵→就是傻了的意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眨著眼睛,原來……
“我們就是愛打男朋友”的傳說……
是真的啊……
狐狸退回房間,砰地關上門。

說實話,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接受不了這個畫面。
男朋友大半夜抱著一個一絲不掛的女孩……
這個女孩還是我們的室友……
這個女孩……還在bleeding……
這是需要一篇畢業論文才能解釋清楚的誤會吧?
我該去恨誰呀?
TMD我只能去很美呆早不來晚不來的大姨媽了啊。
再者說,美呆,大姨媽來了你怎麼能去洗澡呢?
客廳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突然僥倖地想,哎?
這不會是一場夢吧?
我拍了自己一巴掌,疼,這個夜晚……
不是夢……
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以下為第二季全新內容】-----------------------------------------------------------------------------------

第二天,我心事重重地去上班。
因為起得早,經過狐狸房門的時候都覺得腳下虛無。
好像那個晚上我真的對美呆做了什麼一樣。
還有什麼比這種事更加冤枉的嗎?
明明你沒有上這個姑娘,可是你的女朋友卻認為你上了這個姑娘。
也就是說,你做了一件你女朋友認為你已經做過的、而實際上你並沒有做過的事情。
我被這裡面的邏輯弄暈了。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繼續發展的話,我應該把美呆推倒。
而且即便我推倒美呆也不會有嚴重後果。
因為在正牌女友狐狸眼中,我是在做一件,我已經做過的事情……
好吧,我確實胡思亂想了。

上班的時候,我開始分析狐狸的性格。
哄女孩子這種事完全是技術活。
很多人13歲就明白為什麼女孩身上沒有小雞雞。
也有很多人對程序啊遊戲啊瞭如指掌。
但是——
作為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技能,並不是以上這些。
而是—— 如何快速有效地哄女朋友。
(詳情請參見即將在2012年12月出版的《如何快速有效地哄女朋友》一書,目前僅完成11個字)。

對於狐狸這樣的女孩,你擺低姿態哄她,其實並沒有效果。
你不停地認錯,只會讓她覺得你確實犯了這樣的錯誤。
根據狐狸的性格,我權衡再三,最後得出結論,對敵策略,歸根結底只有八個字:
置之不理,突然襲擊。

置之不理,首先冷卻狐狸的怒火。
剛吵架就去哄女朋友是最不明智的,這樣甚至會讓矛盾升級。
就是說,在女朋友發怒的時候,馬上認錯如同抱薪救火。
《六國論》裡怎麼說的?
“且夫以地事秦,譬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
古人的外交智慧我們要活學活用啊。
所以,必須要冷遇之。 經過幾天的冷卻之後,密謀,合計,突然發動溫柔攻勢,具體方法因人而異。
那麼,大部分的女孩都會招架不住。
只要姿態做得好,只要節奏拿捏到位,那麼姑娘對你敞開心扉張開雙腿的日子,指日可待。
於是,我制定了詳細的計劃,以下簡稱為fox plan 以下是任務簡易列表:
任務:消除誤會,力爭推倒。
時間:狐狸生日當夜
人物:我,狐狸,小王子,小狐狸
任務代號:FFFFFFFFFFFFFFFFFFFFF

在此,有必要說明一下這個任務各項細節的合理性。
關於時間。
為什麼要選在狐狸生日這天呢?
因為,狐狸生日馬上就要到了。
還有,根據統計學數據分析和心理學人性分析,成年女性生日當夜失身率高大3800%
其實女人除了一種感受性之外,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特徵——
那就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式感。
對,儀式感。
相比男人的干脆而言,女人比較注重各種儀式。
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北京話,事兒。
比如,你要跟她確立關係,讓她承認你是她男朋友,那這就需要儀式。
你要和她上床就更需要儀式了。
推而廣之,求歡跟求婚其實是一樣的。
都需要男人去求。
請男人們不要就此糾結。
因為這是上帝寫入雄性動物基因裡的程序。
因此,生日當天就是儀式感最強烈的時間。

20對年前,一個婦女生下了一個女嬰。
這個女嬰跟別的女嬰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被男醫生打了屁股之後,便成為了現如今,我正在苦苦追尋的狐狸。
20年前的這一天,狐狸來到這個世界上。
20年後的這一天,她將迎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物理運動和化學反應。
而這些化學反應的催化劑就是——
一場浪漫的二人生日晚餐。

另外,至於小王子和小狐狸,這其中有一個更加複雜的理論。
首先,人格分裂和多重人格大家肯定都知道。
對於男人來講,他至少有兩重人格。
一重人格就是大腦主導,另一重人格就是小王子的小腦主導。
但是恐怖的是,這兩個腦袋只有一條供血的血管。
也就是說,大部分男人都是在平衡這兩個大腦的血液供應關係。
控制得好,就可以在滾滾紅塵中游刃有餘。
控制得不好,輕則被世人辱罵,重則眾叛親離。
而真正的男人,必須要讓有限的血液同時供給兩個大腦。
只有這樣,才是最高級別的戀愛。

終有一天,我們都會明白,其實愛情和性愛是拆分不開的。
我們可以帶夜店的女孩回家,可以接受別人的求愛。
我們因為寂寞、因為情感的乖違不順,
因為別人對自己的傷害,而出賣自己的身體,試圖愉悅自己的靈魂。
而實際上,我們這只是在虐待自己。
我們甚至沉浸在這種自虐快感當中,不能自拔。
有人說,你如何區分你是否愛一個人呢?
如果你跟她做完之後,想把她一腳踹下床,那麼你肯定不愛她。
如果你跟她做完之後,還想抱著她,貪戀她的提問,
然後讓她枕著你的胳膊繼續入睡,那麼你其實是真的愛她。

關於愛與性的討論,從未止息。
有偏執狂,有衛道士,但是,其實,道理也許很簡單。
不是所有的性都因為愛情。
而,性卻因為有了愛情而更加渾然天成,更加性感迷人。
身體相互愉悅而後抵達精神上的潮吹共鳴。
這才是我們期待的愛人和愛情,不是嗎?
我希望,自己也能夠如此。
而這一切,只需要找一個對的人,然後在她生日當晚,彼此坦誠相見……
所以,提前一個禮拜我就開始準備這場攻堅戰。

狐狸是一個又萌又毒的堡壘。
通往狐狸床上的路上,荊棘密布,誰也不知道哪裡是雷區。
我和小王子各自戴著鋼盔,奔赴前線。
我準備了一段特別煽情的話,準備在吃飯的時候念給狐狸聽。
別以為狐狸不喜歡這樣矯情的方式,在這一點上,所有女人都是一樣的。
她們喜歡感受,那就讓她們感受。

以下是紙條內容: 狐狸,遇上你之前,我比大多數人都孤獨。
我的孤獨不是因為深夜一人看A片打飛機,也不是因為周末一個人逛書店喝咖啡。
我的孤獨是因為沒有人可以一起傻逼一起二(註)。
【註:一起二→一起去做別人看起來傻傻的事情】
我的孤獨是因為沒有人能和我一起構造那個我夢想中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裡,只有兩個人,一張床,一盞燈。
而現在,我終於找到了你。
在一大群冷漠的人中間,認出了你。
為了這場相遇,我願意花光所有運氣。
謝謝你,陪著我。
謝謝你,讓我更喜歡現在的自己。

選地點。
女朋友生日這天,地點的選擇尤其重要。
甚至很大程度上決定著這次行動的成敗。
從某種程度上說,談戀愛,就是請客吃飯。
因為,我們決定在一起是在飯桌上,你問她,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她嘴裡嚼著一口羊肉,被辣的淚眼盈盈,說好啊。
我們決定分手,也是在飯桌上。她說,我想我們的生活越來越遠了。
你端著啤酒,喝一大口,啤酒進入喉嚨,淒涼無比,卻裝作若無其事地點頭。
這個時間,這個城市,有人在吃“確立關係餐”。
有人在吃“分手餐”。
有人在吃“散伙飯” (註)。
【註:散伙→團體﹑組織等解散 】

我們驚訝地發現,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源於一頓飯,也許,也會終於一頓飯。
我們的開始或許是酸菜魚,酸,辣,但是好吃極了。
我們的結束或許是迴轉壽司,裡面藏滿了芥末,吃下去,不辣,卻忍不住地眼淚洶湧。
好了,不煽情了。
因為接下來,我要跟狐狸吃的,是“上床餐”,請先讓我這樣叫它。

選哪裡吃飯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好多天。
我研究大眾點評網和丁丁地圖,尋找著一家見證我跟狐狸晚餐的飯店。
哎,我突然覺得男人好累啊,為了和女朋友上個床,容易麼。鬥智鬥勇啊。
為什麼地點這麼難選呢?
首先,這個地方一定要安靜。
適合劈情操(註)。
【註:劈情操→在上海某些圈子裡,談心、聊天、敘舊、喝咖啡、坐酒吧等情況,都可以叫做“劈情操”。帶有一些“自嘲”和“調侃”的成分的。情操,那麼抽象的東西居然可以“劈”!細細地劈?密密地劈?別人不得而知 】

不能有任何雜音,否則你正在跟你女朋友互訴衷腸的時候,
突然一個東北大叔來一句,“服務員,再給我整兩瓶啤酒!”
得,氣氛全無。
其次,這個地方飯菜不能太好吃,也不能太難吃。
為什麼呢?
因為,如果菜太好吃了,她會醉心於吃菜,縱容口腹之欲,而把你晾在一旁。
而且,你們兩個人一定會吃很多。
注意,如果你當天晚上吃了很多,那麼很有可能,你們什麼都做不了了。
兩個人挺著大肚子,這不是跟兩個小朋友製造障礙嗎?
還有,如果你們兩個正在舌吻的時候,她的嘴裡突然傳來一股水煮肉片的酸辣味道……
這實在太不愉快了。
第四, 這裡附近一定要有電影院。
而且確保你已經提前買到了票。
因為如果約7點開始吃飯,吃完了大約是9點。
這是一個很尷尬的時間。
如果女孩提出要回家,那麼這天晚上的戰爭肯定以慘敗告終。
所以,最傑策略就是,吃完飯,就帶女孩去看電影。
請提前研究排片表。
具體影片選擇請參見之前情節。
第五, 最重要的一條來了。
吃飯附近一定要有好的酒店,或者離你家比較近。
女孩子一般不願意帶男孩回自己的住處。
對她們來說,這也是一種儀式。
所以,貼心的我們,一定要提前定好酒店,或者在家裡提前換好床單。
吃完飯,看完電影,一看表,哎呦,很晚了,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要不先去我家坐坐,然後我送你回家……
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經過精準的戰略分析,我終於選定了一家港式餐廳。
而且提前一天跟同事去踩點試吃,確定符合我的作戰需要。
餐廳向北300米有家漢庭酒店,高級大床房,359,含早餐。
Ok,萬事俱備。
接下來,我只要成功地把狐狸約出來,
然後經過一番柔情蜜意地狂轟濫炸之後,小王子和小狐狸,就可以相見了……
那場面,兩個從未見過的小人兒,終於可以相擁而泣,太感人了,圍觀者請自帶紙巾……

狐狸明天就要過生日了。
熬到零點,我去敲狐狸的房門。 狐狸狐狸狐狸,開門開門。
沉默。
空氣中有一種阻力。
再敲。
狐狸突然拉開門,一臉冷漠地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絲剛毅,剛毅中雜糅著一種慵懶,平靜而冷艷。
如此複雜的表情在狐狸臉上竟然結合得如此自然而天衣無縫。
這是一枚怎樣的極品女子啊。
我滿臉堆笑,送上我早就準備好的生日禮物,說生日快樂。
狐狸一言不發麵無表情地接過來,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
我碰了一鼻子灰。

回到房間裡,對著牆壁,仔細數牆上的斑點。
我終於知道弗吉尼亞•伍爾夫是怎麼寫出《牆上的斑點》這樣神經質的小說來了。
臨睡前,我鼓足勇氣給狐狸發了個短信。
對於狐狸,冷戰時柔情蜜意,甜言蜜語一點作用也沒有,弄不好還是副作用。
所以,我仔細精簡了短信的字數,言簡意賅。
明日。
19:00,飯。
然後膽戰心驚地等著狐狸的回復,可能是太累了的緣故,看來冷戰果然是消耗體力的啊。
等著等著,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
新短信,發件人狐狸,只有一個字和一個句號“好”。
好,fox plan第一步順利實現。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處在莫名的亢奮之中。
甚至連看掃地阿姨的眼神都帶著莫可名狀的溫柔。
晚上我就要攻陷狐狸的高地了。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這明明是一場開疆擴土的攻堅戰,
可是我卻總有一種收復失地還我河山的悲壯感。
大概,是我讓小王子空窗太久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趕緊打車去接狐狸。
遠遠地就看到狐狸站在寫字樓門口,絲毫沒有原諒我的意思。

出租車上,狐狸始終以一副至死不屈地姿勢看著窗外。
我強自壓抑著要把頭靠在她肩膀上的衝動。
出租車司機向來健談,可能是感覺到了狹小空間內微妙的氣場,
憋了幾分鐘之後,終於憋不住,開口,哎,你們是一對兒吧?
哎,你們看起來真的是一對兒啊。
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我年輕的時候,也有個小女朋友。
後來啊,哎,我不是沒錢嘛,就跟著別人跑了。
現在我開車,總想有一天能拉到她,然後把我以前攢著沒有跟她說的話都說說清楚。
狐狸看著左車窗,我看著右車窗。

司機師傅絲毫不以為意,自顧自地陷入到自我回憶之中。
可是,這眼看著孩子都能喝大酒了,也沒拉著她。
所以就說嘛,這個世界太TM大了,你今天錯過了,就一輩子錯過了。
我心中一凜,這師傅怎麼說出了張小嫻應該說的話呢?
狐狸雖然仍舊沒有扭過頭來,但是我看著她的左耳朵動了一下。
狐狸左耳朵眼裡的絨毛,看起來性感極了。

到了餐廳,找到位子。
餐廳裡永遠人滿為患。
因為在這個城市裡,每天都有人過生日,每天都有人求歡。
就像每個情人節都有人失身一樣。
狐狸拿著菜單,以一種餓死鬼地優雅姿態點著菜。
狐狸每點一個菜,我都會自動把這個菜換算成等值的人民幣,然後心臟停跳一下。
等狐狸點完菜,我已經幾乎要暈死過去。
她這是要對我實行經濟制裁啊。

上菜。 狐狸也不看我,低著頭開始吃起來。
看來她是真的餓了。
我好容易等到狐狸的臉從一桌子的菜裡掙脫出來。
連忙清嗓開口,狐狸,我——
狐狸擺擺手,把一口湯默默地嚥下去。
然後用餐巾銷魂地擦了擦嘴,開口,別解釋,別找補,撿重要的說。
我原本準備好的話,瞬間被狐狸堵了回去。
狐狸冷冷地看著我,眼神輻射出來,像是X光。
我也是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現,原來每雙女孩的眼睛都是測謊儀啊。
好在,那天晚上我只是抱了美呆,卻並沒有爆美呆。
雖然美呆穿著我的衣服,雖然小美呆還在流血,
雖然我右手手指的前端確實接觸到了美呆冰山的邊緣,
雖然我腦海裡當時想到了十惡不赦的畫面……
但是……
事實上,我仍舊堅守了一個男朋友的本分。
所以,我大義凜然地開口,我說,狐狸姐,容我用140字描述當時的場景。

美呆洗澡熱水器壞掉了我起來上廁所然後看到她蹲在地上哭
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就給了他一件我的襯衫
穿上同時呢美呆同學的親戚又來看她
所以她才流下了讓我說不清楚的鮮血她全身失力
而我只是想把她送回房間誰知道這個時候
你突然跑出來只看到了最後一幕誤會了我然後打了我然後跟我冷戰然後到現在也不肯理我……
事情就是這樣的,狐狸。

我一口氣說完,幾乎要窒息了。
狐狸含著吸管,仍舊鄙夷地看著我。
狐狸說,我聽說每個男人都能為自己的下半身衝動找到一千個迫不得已的理由。
哦,怎麼就這麼巧,她洗澡你撒尿,怎麼不是晶晶,怎麼不是亮亮,怎麼不是我呢?

我止住狐狸,狐狸這件事我必須正告你,
一旦有人在廁所裡洗澡,我總會想要上廁所,
請原諒我的膀胱對蓮蓬頭的水聲天生敏感。
我小時候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尿床,這事兒我們整個村都知道……

你別說些沒用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怎麼就那麼有福分啊?
人家來了大姨媽在洗澡,偏偏就讓你看到了,怎麼,熱水器和大姨媽都幫你啊?

狐狸,你這麼說確實有點無理取鬧了啊。
首先,這事兒跟人家熱水器沒有關係。
咱不能搞冤假錯案。
至於大姨媽,好,你別以為大姨媽只是你們女孩的親戚,她老人家對於我們男人同樣威武慈祥。
大姨媽是什麼啊?
大姨媽哪次來我們不得伺候七八天啊?
知道你們用過的姨媽巾夠我們充多少游戲點嗎?
還有,大姨媽哪天不高興不來了,我們就更慘了,那是什麼?
那就是要當爹的號角啊。
誰能想到大姨媽跟兒子還有這麼大關係啊。
咱遠的不說,就說你上次來大姨媽非要在我床上睡這件事吧。
怎麼樣?
信誓旦旦地跟我說防側漏防側漏,到了半夜我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
靠啊我還以為碰上印度洋的暖流了呢。
我那床被子裡的棉花,到現在還是紅的呢。
你說你量大的時候為什麼非要到我床上睡啊,睡就睡吧,
你至少跟我說一聲啊,咱不是還有那麼多衛生紙嗎?

狐狸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一時間沒有轉換過來,你……
你啥意思?
我就是說,大姨媽從來不是理想的階梯,大姨媽從來沒有幫過我們男同胞,
所以請不要懷疑我和大姨媽,甚至是美呆的大姨媽串通好了。
狐狸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我清清嗓子,狐狸,今天是你生日,咱不說別人大姨媽的事兒行不行。
行,那你還想說啥。
我就是想說,你得相信我,相信小王子,相信小狐狸已經徹底征服了小王子,
以至於小王子看到別的小狐狸都不會抬頭看一眼的。
狐狸嗤之以鼻,這個我還真沒法相信你。
Why?
說通俗點,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是靠不住的。
What?
我應該說,世界上有兩個器官是靠不住的。

一個是男人的嘴,一個是男人的小男人。
啊?
相信男人的嘴,那就得打開心扉。
相信男人的小男人,那就得張開腿。
這兩件事兒,對於女孩子來說,都是致命的。
可是我不是男人。
嗯?
不是不是,你看我都被你弄錯亂了。
我是說啊,我對你忠心耿耿,日月可表。
在這件事上,請狐狸同志放心,除了狐狸同志和小狐狸同志,我不會對任何其他任何人動心的。
這是愛情紀律,我是你的專職男朋友,服從紀律是我的天職。
狐狸有了點興致,那要是你真的犯了呢?

我搖搖頭,信誓旦旦,要是我真的犯了,請狐狸以共產主義的名義送我入宮。
狐狸微笑,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家裡的剪刀自來水管都能剪斷。
我也不用連根拔起,只要剪掉80%,剩下的給你留個念想(註)。
【註:念想→留念、紀念】
我頓時覺得胯下一涼,心頭浮現出一句古訓:
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啊。

後面的飯就吃得比較和諧了。
雖然跟我的原計劃有天壤之別。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吃飯的時候,我總是覺得有一種我方地下工作人員秘密接頭的感覺。
心裡也是沒著沒落的,就好像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不過,不管怎麼樣,誰也不能阻擋我帶狐狸去酒店。
狐狸有兩次生日,一次是出生,一次是遇見我。
狐狸還有一次生日,那就是在“生日”這天晚上把“生”這個字拿掉。
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我帶著狐狸去了酒店。
酒店總是曖昧的,酒店裡的一切都讓人覺得曖昧。
我關上門的時候,覺得那 個“請勿打擾”的掛牌都充滿了一種少女體溫般的魅惑。
狐狸似乎有些緊張,我的手掌能感受到她的肩膀微微發著抖。
帶女孩去酒店,對於男孩來說,絕對是成長的儀式。
如果你還沒有帶女孩去酒店的經歷,那說明你該努力了。

狐狸的很多舉動再次驗證了一點,女人對於儀式是多麼的看重。
在自己生日這天張開雙腿,我一定熱淚盈眶。
儘管此刻狐狸的雙腿仍舊挺直地緊閉,但是我幾乎已經看到了狐狸身體裡漸漸升起的太陽。

狐狸打開電視。
電視裡上演著二逼的苦情劇。
我帶著一臉憨笑坐在狐狸身邊,和她一起看電視。
至少讓她感覺自己和她開房的目的之中,也含有“和她一起看電視”這種可能。
狐狸沒有說話。

狐狸的很多舉動再次驗證了一點,女人對於儀式是多麼的看重。
在自己生日這天張開雙腿,我一定熱淚盈眶。
儘管此刻狐狸的雙腿仍舊挺直地緊閉,但是我幾乎已經看到了狐狸身體裡漸漸升起的太陽。
狐狸打開電視。
電視裡上演著二逼的苦情劇。
我帶著一臉憨笑坐在狐狸身邊,和她一起看電視。
至少讓她感覺自己和她開房的目的之中,也含有“和她一起看電視”這種可能。
狐狸沒有說話。
她貼身的T卹似乎也在呼吸,一張一翕的,看得我和小王子心潮澎湃。
我能感到一股熱血在我周身遊走。
雖然我恨不得直接推倒、分開、上膛、直搗黃龍。

但是——
要知道,在這種時候,女孩都是警惕的,充滿心機的。
即便是在單純的姑娘,在你進入她的房間之前,她的智商都會上升150個點。
要讓一個姑娘對你敞開心扉、張開雙腿絕對是一件技術活、體力活,鬥智鬥勇的腦力加體力勞動。

尤其是狐狸這樣的女孩。
她似乎天生就懂得男人的一切心思。
我也深深感到,把狐狸帶進酒店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部。
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我走差了任何一步,
狐狸都有可能用膝蓋給我的小王子致命一擊,然後揚長而去。

大多數男孩都想直奔主題,但大多數女孩都看重前戲。
這個前戲不僅僅是接吻、撫摸、撕扯,還有更重要的——
那就是精神前戲。

無論一個女孩經過多少男孩,她都不會放下自己作為雌性固有的羞赧和矜持。
沒有女孩希望這個正在揭開她釦子的男孩把她當成蕩婦。
至少在兩個人在床上匍匐之前不會。

所以,這個晚上,這件大床房,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拿起遙控器,切換到快樂大本營。
經過分析,快樂大本營竟然活脫脫就是最好的開房前戲。
我想何老師和謝小姐以及整個節目組的編導們都沒有想到快樂大本營還有這個功能。
但是——
這個晚上,我重新定義了快樂大本營的收視群體——
開房的情侶。

狐狸笑得前仰後合。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這樣開心,還是僅僅想用笑聲掩蓋自己的緊張。
電視裡演的什麼我一點也沒往心裡去。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第一步是該先脫狐狸的上衣,還是先解開她牛仔褲的拉鍊。
我激動的全身出汗,全身。
狐狸看得聚精會神,然後我跑到洗手間,對著鏡子做戰前動員。
這一刻,我和小王子都覺得自己即將面對世界上最神聖的任務。
我負責掃除一切纖維製品做成的障礙,小王子負責打開一切肌肉製品的隘口。
然後,我得到狐狸,小王子得到小狐狸。
我低下頭,看著感動得淚流滿面的小王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眼角,流下了兩滴激動地眼淚……

經過40分鐘的煎熬之後,何老師終於和狐狸說了再見。
我如蒙大赦地轉過頭,深深地凝望著狐狸。
狐狸也一臉無辜地凝望著我。
我問,狐狸,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狐狸低著頭想了想,眼睛轉著,然後說,你……
去洗澡吧,洗乾淨。

此刻,我在狐狸眼裡,好像是一顆西蘭花,她讓西蘭花自己去把自己洗乾淨,
然後她可能要吃了我。
我沒有動。
當一個女孩跟你說,“你先去洗澡”或者“我先去洗澡”,那麼這就宣告著你即將迎來你人生的巔峰。
你的小王子即將找到一處可以安睡的巢穴。
但是,我卻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什麼男女在上床之前一定要洗澡呢?
這個邏輯就是說,洗澡是上床的一部分。
那麼,在很久以前,原始人的時候,他們上床之前難道也要洗澡?
沒聽說打野戰和車震之前先要洗乾淨自己的。
那這麼說,洗澡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其實,是這樣。
洗澡是整個上床儀式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你想啊,兩個人,從陌生到一起滾床單,這中間要經歷多少誹謗案、兇殺案啊。
這樣一來,滾床單就成了宣告兩個人成為一體的美妙儀式。
對於女孩來說,這個儀式就更重要了。
你吃個黃瓜之前還要先洗洗呢?
更何況……
經過和狐狸的相處,我堅信,小狐狸只可能比狐狸更加愛乾淨。

我看著狐狸,一瞬間突然很溫暖,因為我突然意識到,原來——
我們所愛上的永遠不會是某一個器官,而是器官的主人。
我深情地對狐狸提出了一個無恥地要求:
狐狸,我想跟你一起洗澡。

徐志摩是說我想和你一起起床,這句話歷來被認為有著文人特有的痞氣。
這個夜晚,我跟我的狐狸說,我要和你一起洗澡。
這樣的話,比徐志摩直接,袒露自己,一點也不掩飾。但是也比阿Q委婉。

我笑得無恥而深情,我覺得,這是我人生中說的最為抵死纏綿的話了。
狐狸把眼睛從電視轉到我身上。
我的視覺識別系統突然崩潰,因為狐狸給出了一個我無法識別的表情。
她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飛鳥欲還林”的疲倦,在這種疲倦背後,卻又藏著一點鮮嫩的柔情。
她的表情裡還帶著一些俏皮,俏皮裡還裹著一堆審視。
她在審視我。
她在審視這個提出要和她一起洗澡的男孩。
是的,此刻,我再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男孩。
是個撒潑耍賴、討要狐狸身上糖果的男孩。
狐狸的臉上蒸出來兩抹胭脂,看得我口舌生津。
所有的紅色在少女身上都是迷人的。
我迎著狐狸的眼神,坦然面對她審視。
狐狸,審視我吧。
審視我的動機,審視我的渴望,甚至審視我的勃起。
在我所有的心理、生理反應中,沒有一絲一毫地戲謔和不認真。

狐狸,我要讓你知道,我想要的不僅僅是你的生殖器官,
我想要的還有你的心,你呼出的空氣,你睡過的床單,所有與你有關的一切。
我渴望你一切的愛。
因為,我將給你同等重量的愛作為交換。
我沒有再說話,因為我的眼神和表情在替我說話。
長時間的凝視,讓狐狸的臉色更紅。

她站起來,抿抿嘴唇,伸出手,做了一個邀請我跳舞的動作。
狐狸說,請吧。
我握住狐狸的手,掌心傳遞著心意和溫度。
這個晚上,狐狸是專屬於我的舞伴。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必一人獨舞長吟。
我跟在她身後,她手心藏著涼意。
走進洗手間,此刻,連馬桶都似乎帶著“祝你們百年好合”的笑意。

我開始調節水的溫度。
這個夜晚,這個熱水器是幸運的,它不但即將目睹狐狸的胴體,還將目睹一場神聖的朝拜。
狐狸是神祗。
而我是狐狸最虔誠的信徒。
隨即,我們被一個問題困擾了。

那就是——
到底該誰先脫衣服呢?
如果我先脫,顯得我特別流氓,急不可耐。
如果狐狸先脫,又顯得她不夠矜持,不夠美。
我們面對著彼此,愣了一會兒。
狐狸突然說,你轉過身去。
此刻,我只想按照狐狸說的做。
不想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我轉過身。
然後聽到纖維摩擦的聲音,那種聲音帶著曖昧的氣味,讓人本能地熟悉。
我緊張得全身通電。
直直地站著,雙腿都在發抖。
時間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一瞬間停止了。
我覺得自己進入了另外一層空間,大腦裡產生了核爆。

直到——
狐狸拍拍我的肩膀,然後聲音傳過來。
好了,轉身吧。
我突然膽怯了。
我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看著一頭牛被殺的時候。
我是要給狐狸我全部的愛啊,可是為什麼我有一種將要殺戮她的罪惡感呢?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可鄙與骯髒。
我只要回過頭,看到狐狸,就等於玷污了美。

可是——
我是個男人。
我一幀一幀地回過頭,狐狸在充滿水汽的鏡子前,俏生生地立著。
把自己剝成了荔枝。
荔枝帶著汁水,荔枝身上的汁水此刻都化作她的眼淚。
狐狸每一寸肌理都在哭。
我覺得那 是喜極而泣。
我此前從不相信“美麗能讓人停止呼吸”這種鬼話。
也從來不認可“男人是視覺動物”。
可是這個瞬間,我覺得自己要被這種美憋死了……
我不但停止了呼吸,似乎連心跳也停止了。

熱水灑下來,灑到狐狸身上,灑到我和狐狸中間。
我突然能明白,所謂“窺浴”到底香艷在哪裡。
而比“窺浴”更高端的是“共浴”。
像是一場暖雨,帶著蒸騰的熱氣。
而我這個骯髒的小孩子,此刻,正與我心目中聖潔的神祗一起在雨中起舞。
我的手掌摩挲著狐狸的皮膚,摩擦泛起曖昧的溫度。
這次發抖的是我。
像是大旱三季,終於遇上雨水的莊稼。
像是憋尿三天,終於找到廁所的小孩。
狐狸閉上眼睛,像隻貓,溫順地貼過來,抱著我。
我得承認,這樣毫無阻礙的擁抱再一次融化了我。
狐狸的胸膛貼著我,狐狸的小腹貼著我,狐狸的濡濕貼著我。
狐狸問,你們……
整天帶著一大坨東西甩來甩去的,難受嗎?
我被狐狸這個破壞氣氛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
也突然想起來我接下來要做的正事。

我回答,你們不也是一樣嗎?
男人得帶一桿長槍,女人要帶兩座穀倉。
狐狸臉貼著我,任憑熱水灑出來。
我從未想過,抱著不穿衣服的狐狸,我竟然能如此冷靜。
小王子甚至比我還要冷靜。
我想,小王子正在和小狐狸一訴別來甘苦吧。
以下是我想像中他們的對話。

小王子:火山就要噴發了,你要離我遠一點嗎?
小狐狸:如果我不來,火山就不會噴發。如果我走了,火山就變成死火山了。
小王子:我曾經有一朵玫瑰,我為了她換過髮型。
小狐狸:我從不理髮。
小王子:如果我告訴你我一直記得這朵玫瑰,你會因此而離開我嗎?
小狐狸:不會。每一個小王子心目中都有一朵玫瑰。而且,在我成為小狐狸之前,人們都叫我園丁。
小王子:園丁?
小狐狸:就是專門拔出小王子們心中的玫瑰,然後種上我自己的種子。
小王子:這麼說,你快要成功了。因為我感受到了你的眼淚。
小狐狸:就像我也感受到了你的口水一樣。
小王子:你能為我畫一隻羊嗎?
小狐狸:我只會畫狐狸。可是我沒有筆。
小王子:我就是你的筆。我能在你身上畫一隻小狐狸嗎?
小狐狸:如果狐狸答應的話……
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狐狸狐狸,現在我覺得我真的擁有你了。
狐狸說,美得你。
我說,我必須告訴你,這是我二十多年以來,洗得最乾淨的一次澡。
狐狸說,除了我爸爸,沒有人跟我一起洗過澡。
我蹭著她的脖頸,come to dady.
不過想起狐狸的爸爸,我心中還是一陣抽緊。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爹?
愛女兒愛到這種人神共憤的地步,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女兒,我也能像狐狸爸爸一樣對她嗎?
我並不確定。
我想的太遠了。
眼下我根本不用想這麼多。
狐狸像一個橙子,而我把這個橙子洗乾淨之後,就要開始享用她了。

我十八歲的時候,冬天,在自習室里和初戀女朋友一起吃一個橙子。
此後的很多年,我都覺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橋段之一。
我記得那個橙子,一口咬下去,汁水淋漓。
初戀女友捧著橙子咬一口,然後再遞給我。
那個時候,窗外還下著大雪呢。

而如今,初戀女友不知道跟誰吃著橙子。
而我大學裡形影不離的姑娘,此刻,在巴黎閣樓上做著意大利麵。
她們都不在我身邊了。
生活給了我最美好的體驗,也給了我一個巨大的joke。
但是,現在,我抱著的女孩,就是我的橙子。
我想,我突然知道該如何規勸那些失戀的孩子們了。
知道嗎,親愛的。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我們還有橙子。

我擦乾淨狐狸身上最後一滴水珠。
然後把她橫抱起來。
狐狸溫順地摟著我的脖頸。
我把狐狸放到床上。
狐狸看著我和小王子忍俊不禁。
我問,有什麼好笑嗎?
狐狸說,我喜歡你的那顆痣,還有,那兩個小腦袋。
我愣了愣,說,狐狸,你這麼說會顯得你像個小淫娃哎,這是典型的調情用語。
狐狸聳聳肩,who care?我就是喜歡。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孩都有一顆痔。
也許那是心靈的守宮砂。
狐狸仍舊盯著我看,說真的,我被狐狸看得有些羞慚。
我走過去,躺在狐狸身邊,我們肩並肩躺下,一起欣賞什麼都沒有的酒店天花板。
十幾年前,我躺在稻草垛上仰望星空的時候,
如何能想到,十幾年後,我會和我心愛的姑娘赤身裸體地躺在酒店的床上看天花板呢?
狐狸瞥了我一眼,問我,你幹嘛一直抬著頭?
我側過臉,一臉無辜,沒有啊,我這不一直貼著枕頭呢嘛。
狐狸吐吐舌頭,我不是說你的大頭。

我看了一眼小王子,好吧,這是本能反應,也不能怪小王子調皮。
我就不信小狐狸沒有感動的潸然淚下?
狐狸嗤之以鼻,小狐狸常年飽含淚水。
那……
她經常哭嗎?
去,她幾乎從來沒有哭過。
你親小王子的時候她也沒哭過?
你搶走了她的愛人。
狐狸笑,我就是覺得對不起她,現在你才有機會和我躺在這裡。
那我們兩個先閉嘴?
給他們一點獨處的時間?
狐狸推開我,等等,我還有話說。
我搖搖頭,不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嗎?
狐狸壓在我胸前,雙手托腮,我問你,對你來說,愛和性能分開嗎?
我愣住,Jesus Christ,難道這個時候我還要先當一次柏拉圖才能和我的狐狸上床嗎?

但是——
請切記。
一旦女孩提出要和你談談人生,一起面對靈魂之後,再開始面對身體,那麼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猴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猴急吃不了好鮑魚。

大多數男生在這個時候都會管不住自己的槍,就是這些人,給了男人“下半身動物”這樣的惡名。
我深呼吸,做了幾個吐納,內力運轉了幾個小周天(註)。
【註:小周天→小周天,本義指地球自轉一周,即晝夜循環一周;後經引申,被內丹術功法借喻內氣在體內沿任、督二脈循環一周,即內氣從下丹田出發,經會陰,過肛門,沿脊椎督脈通尾閭、夾脊和玉枕三關,到頭頂泥丸,再由兩耳頰分道而下,會至舌尖(或至迎香,走鵲橋)。與任脈接,沿胸腹正中下還丹田。因其範圍相對較小,故稱小周天。】

聽著,狐狸,我認為靈與肉是可以分開的。
狐狸眉頭一皺,眼中殺氣一閃即過,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側了個身,對著她,狐狸,如果我說靈肉不分,顯得虛偽,而且這確實是對你說謊。
靈與肉,確實是可以分開的。

但是——
沒有愛的性和有愛的性,給出的體驗是完全不一樣的。
比如我和你,如果我不愛你,今天晚上我和你上床,磕磕絆絆(註),我也能Hit your G point。
【註:磕磕絆絆→跌跌撞撞】
但是,在這之後,我會無比空虛。你也會無比更空虛,甚至比以前更空虛。
因為世界上最好的潤滑劑不是杜蕾斯,而是愛情,是柔情蜜意。
所以,我愛你,我想得到你,我不虛偽,因為你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
我和你上床的目的就是為了我的靈碰到你的靈,我的肉碰到你的肉……
我說完,討賞似的看著狐狸。

狐狸看著我,冷靜地說,你的靈還沒有碰到我的靈,但是你的肉已經碰到我的肉了。
我動了動,挪開身子,對不起,情難自已。
狐狸看著我,我越來越確信了。
確信什麼?
你是個文藝青年。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文藝青年泡妞不花錢。
我說,靠啊,我今晚上花的還少?
你這是在討賞嗎?
謝公主恩典。

經過一番你來我往,我們終於赤裸裸的坦誠相見了……在床上。
在決定採用什麼姿勢的時候,我們兩個達成了空前的一致。
那就是……
採用亞當夏娃式。
世界上最樸素最古拙的姿勢。

注意!
在初次和女朋友上床的時候,萬不可採用在亂起八糟的教學電影裡學到的高難度姿勢。
亮亮晶晶那是經過了數百次的磨合之後,才敢為人所不敢為。
留著那些新奇的姿勢,循序漸進吧。
你總不想第一次就把女朋友嚇壞吧?
她可能從心底裡認為你是一個色情狂或者變態。
所以,初次嘿咻最安全最綠色的姿勢便是自己靠近天花板。
我的臉貼著狐狸的臉,小王子的臉貼著小狐狸的臉。
小狐狸:很高興你能來。
小王子:我能先進去再說嗎?

狐狸,我能讓小王子進去再說嗎?
狐狸看著我,眼神清澈得像是部落裡純潔的聖女。
她點點頭,雙臂摟緊了我的脖頸。
我雙膝蓄力,準備迎頭痛擊。
可是這個時候,狐狸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我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逆精回血。
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有時候同樣的鈴聲在不同的情境聽起來,急緩是不同的。
狐狸伸出胳膊,努力拿起手機,然後身子僵住了,皮膚上的溫度也降下來。
我心想,媽的該不會是前男友心靈感應,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了吧?
我準備著幾句髒話,湊過去看時,生生把髒話咽了回去。
來電顯示上一個觸目驚心的字—— 爸。

狐狸更是花容失色。
我突然想起一個保持持久的技巧,那就是在動作的時候,心裡想著女朋友的父親。
可是,我還沒有開始動作,她父親就來電話了。
天哪,這位老爹難不成有心靈感應啊。
此時,我真的確信了一句話:
父親是女兒上輩子的情人。
雖然這是上輩子的事兒,可是父親顯然仍舊耿耿於懷。
這種感覺我似乎突然能夠體會了。
於是,我暗暗發誓,以後一定不能生女兒。

狐狸緊張極了。
她顯然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老爸會來電話。
我甚至能想像到狐狸爸爸在家裡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口中叫喊著,女兒,不能……
然後瘋狂地撥出了女兒的手機號。
狐狸示意我噓聲,小王子瞬間安靜下來,小狐狸躲在巢穴裡,大氣不敢喘。
狐狸深呼吸,平復著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我只好翻了個身,側對著狐狸躺著。
狐狸接起電話。
聲音帶著明顯的心虛,
如果只是看狐狸的表情,我會真的誤以為她把前男友的電話,故意存成了“爸”……

空氣突然安靜,幾乎能聽到小狐狸深呼吸的聲音。
我側著耳朵偷聽父女兩個在這個我生命中的偉大時刻,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
狐狸:喂,爸?
狐狸爸爸:(聲音冷冷的)你在哪呢?
狐狸:我……我在家呢呀。
狐狸爸爸:(沉默了一會兒)你有男朋友了?
狐狸:(側過臉來看了我一眼)沒……沒有啊。
我心裡一陣冷。
狐狸連忙捏我的手。
她手掌裡有汗。
狐狸爸爸:你下樓,大堂的服務員不讓我上來。
狐狸張大了嘴,看著我,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吐吐舌頭,意思是,你爸嚇唬你呢。
狐狸:爸……您說什麼呢?您在哪呢?
狐狸爸爸:在大堂樓下,漢庭,我已經跟服務員吵了快一個小時了。
媽的,非讓我證明我是他們客人的爸。

我和狐狸聽到這裡,大驚失色。
狐狸蹭的坐起來,開始慌不擇路地穿衣服。
我連忙拉住她,你冷靜冷靜,幹嘛穿我的內褲啊。
狐狸全身顫抖著把內褲丟給我,然後又去拿我的襯衣,我連忙一把奪過來。
我其實比狐狸更緊張,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狐狸爸爸難道是國土安全局的?

我幫著狐狸穿好衣服,然後自己飛快地套上外套。
狐狸捏著手機,繼續全身發抖。
我拉起狐狸的手,安慰她,別緊張,沒事,就跟咱爸說咱只是來看電視的。
狐狸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說不出話。
我努力裝作鎮定,拍拍狐狸的肩膀,很明顯,你爸選擇在你生日這天我晚上跟踪你。
不過你別怕,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事兒。
交接領土控制權的時候,難免會發生一些事。
有我呢。

狐狸顯然被嚇呆了。
誰能想到狐狸爸爸對女兒的愛已經到了這種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呢?
問題是,我們從吃飯到酒店,竟然沒有發現一絲痕跡。
狐狸爸爸退伍之前是做偵察排長的嗎?
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我拉著狐狸的手,下樓。
在電梯裡的時候,狐狸突然看著我說,你先跑吧。
跑?
我為什麼要跑?
我正好跟岳父見見面。
狐狸驚恐地看著我,小嘴成O。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爸……
懂法律的吧?
狐狸眼裡全是????????
我是說,你爸知道殺人犯法吧?
狐狸搖搖頭,你……
還是快跑吧。
我握緊狐狸的手,說,我不能跑,這個時候我跑了,那太不爺們了。

電梯打開,我被大廳裡的一幕震驚得虎軀震來震去(註)。
【註:虎軀震來震去→吃驚的意思】
四個保安在圍攻一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手矯捷,左衝右突,保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旁邊酒店的經理和服務員在一邊掠陣(註)。
【註:掠陣→壓陣】

周圍圍了幾個看熱鬧的房客。
我腦門十數道黑線奔馳而下,狐狸看見眼前一幕更是面如死灰。
我指指人群中間的中年漢子,問狐狸,我岳父?
狐狸艱難困苦地點頭。
老人家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楊四郎探母?
還是五郎八卦棍啊?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狐狸放開我的手,直直地走過去。
我連忙跟上。
狐狸走過去,撥開人群,狐狸爸爸也停住,
看到狐狸,一把把狐狸拉到自己身前,有些氣急敗壞,
乖女兒,你告訴他們,我是不是你爹,是不是住在樓上?
狐狸一臉霸氣地朝著保安和服務員點頭。

狐狸爸爸有了底氣,我都說了,我上去找我女兒,這幫人非攔著我。
服務員一臉委屈,我們這兒有規定,不是房客,不能上樓,他上不了電梯,就過來要我們給他房卡。
狐狸爸爸火氣又上來,要房卡怎麼了?
我女兒在樓上,我去看看她,還要跟你們匯報怎麼著?
狐狸爸爸說完,又要衝上去。
狐狸連忙一把拉住,喝止,爸,行了!

狐狸爸爸突然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這個偵察排長此次來是要幹什麼的。
他開始四下張望。
我沒讓老人家找太久,於是挺身而出。
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眼見到狐狸爸爸,兩個字未經過大腦的允許便脫口而出。
大爺……
狐狸驚恐地看著我。
狐狸爸爸臉色由豬肝色變成巴西綠毛龜的顏色,他盯著我,像是要用眼睛把我釘死在十字架上。
你叫誰大爺?
我……
不是……
大爺……
我……
關鍵時刻我竟然開始結巴。
狐狸爸爸挽挽袖子,再次義正言辭地看著我,問,你叫誰大爺?
好像這才是他今晚上要首先弄明白的問題。
周圍的保安和服務員看得不明所以,這都哪跟哪啊?
對不起……
叔叔……
我……
你叫誰叔叔?
狐狸爸爸臉色越來越難看,好像一定要問出這個問題的結果來才行。
我……
我總不能叫您大哥吧?
差輩了,我還怎麼跟狐狸好?
說完這句話,狐狸爸爸已經掄起了自己三尺見方的肉掌。
狐狸連忙擋在我身前,替我解圍,好了爸,有事咱上樓說。
我點頭表示同意。
狐狸爸爸惡狠狠地看著我,眼神裡全是高壓電。
狐狸摻著爸爸的手,走在我前面,我回頭看了一眼服務員,
臉上帶著慷慨赴死的共產主義範兒,對他們說,大家都散了吧,回家睡覺。
服務員突然衝上來,拉著我的手,聲音很大,不能三個人睡一個房間啊,我們這兒有規定。

上了樓,狐狸示意我拿房卡開門,我反應過來,連忙插卡開門。
我分明注意到,我把卡插入感應器的時候,狐狸爸爸的眼神中帶著凜冽的殺意。
秋風起,我收起了腰裡的長劍。
那一瞬間,我想起了兩個人。
一個是折戟沉沙鐵未銷的周瑜周公瑾。
還有一個是雖九死猶未悔的太史公司馬遷。
這二位告訴我們,折掉陽具不可怕,精神陽具是永存的。

我深呼吸了一口人間的空氣,毅然踏入佈滿殺氣的大床房。
氣壓好低,大腦缺氧。
為什麼每個女孩都要有爸爸呢?
為什麼我進入女孩身體和心靈之前,要先經過她的爸爸呢?
我急需知道答案。

狐狸爸爸端坐在床上,狐狸坐在狐狸爸爸身旁。
我扯過一把椅子,想坐下,可是狐狸爸爸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又默默地直起身子。
狐狸看看她爸,又看看我,說,坐吧。
狐狸爸爸不置可否,我顫顫巍巍地坐下。
沒有人說話。
空氣中的氧被狐狸爸爸燃燒的氣場用盡。
狐狸低著頭,我也低著頭。
我想狐狸爸爸可能是審訊官,弄不好還去過北朝鮮或者伊拉克,這樣的精神折磨誰受得了啊。
大人,你究竟要讓我說什麼我全招。
在我沒有缺氧致死之前,狐狸爸爸終於開口了。
可是在這樣一個場合,狐狸爸爸竟然問了一句巨Q巨萌的話。
狐狸爸爸問,你們兩個在這裡幹嘛?

我大腦反應機制無法啟動,語言系統幾乎崩潰,我抬起頭,求救似的看著狐狸。
狐狸撇撇嘴,意思是你別看我,回答我爸的話。
我鼓足勇氣,回答,叔叔,今天狐狸生日,
她說她想看直播的快樂大本營,您知道我們家沒有電視,所以……
說完這幾句話,狐狸已經被我震驚得幾乎昏死過去,
而我自己更是面部肌肉抽搐,完全不知道此刻我正做著何種誇張的表情。
狐狸爸爸聽完我的回答,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轉而看著狐狸,然後說出一句令我更加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的話。
今晚上快樂大本營的明星是哪個?
狐狸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回答,XXX。
狐狸爸爸突然無限傷感地嘆氣,那種傷感是專屬於一個父親的。
我突然理解了狐狸爸爸此刻的感受,甚至對他跟踪女兒也不那麼反感了。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令我特別震驚的事實——
那就是,養女兒原來是給毛頭小子養老婆。
就好像你千辛萬苦地養了一盆花,然後終於開花的時候,
你就要拱手送給一個你從來都不認識的小兔崽子。
而且,女兒十八歲之後,肯定是跟男朋友最親密。
狐狸雖然還跟爸爸一起洗澡,但我就不信狐狸會還會跟爸爸一起睡覺……

我又開口,語重心長,我說,叔叔,您大老遠跟著,晚飯吃了嗎?
剛才那幾個保安沒傷著你吧?
狐狸爸爸嗤之以鼻,一臉傲氣,哼,當年我當兵的時候,奔襲六十公里都不帶停下來撒尿的。
那幾個毛都沒長全的保安能奈我何?
我說是是是,我一看您這身型啊,就知道您老人家絕非凡品,
那是一身橫練的筋骨啊,沒有個三五十年的歷練,那能有這個氣魄?
狐狸爸爸沉浸在馬屁的芬芳裡。
那是。
我得意忘形,我說您老也是的,早知道您在,就一起吃飯了。
咱爺倆還能喝兩杯,聊聊卡扎菲金正日還有大縱深進攻戰略什麼的。
狐狸爸爸來了興致,怎麼,你也懂大縱深(註)?
【註:縱深→這裡指作戰部隊由邊界至中心的可運動的縱向深度】

我特別寂寥地點點頭,研究過,我大學的時候,痴迷過大流士和麥肯阿瑟。
狐狸爸爸哈哈一笑,大流士有些門道,麥肯阿瑟這傢伙不純粹,愛搞政治,不是偉大的軍事家。
狐狸莫名其妙地聽著我們之間的對話,默默地看了我一眼,
我給她一個“等你爸走了我們繼續”的眼神,狐狸瞪了我一眼。
我心想,你看吧,這就是生女兒的不便之處,有幾個女娃能跟老爹談軍事理論的。
這就是為什麼岳父需要女婿。

我跟狐狸爸爸從巴頓將軍一路聊到克勞塞維茨,狐狸在一旁握著iphone絕望地切西瓜。
狐狸爸爸滿面紅光,就差拍著我的肩膀跟我稱兄道弟了,
你看看把老人家逼成什麼樣了,他這是攢了多少話沒處說啊。
要我說,軍人幹政和政教合一都會導致混亂,你看看中東的一些國家,亂的跟雞窩一樣。
哎?等等……
我連忙問,怎麼了,叔叔?
狐狸爸爸搖搖頭,示意我別出聲,我好像忘了什麼事。
我滿面堆笑,您忘了提軍人幹政的起因了。
狐狸爸爸繼續搖頭,表情十分滑稽,狐狸切到了炸彈,抬起頭來看著我。

十秒鐘之後……
狐狸爸爸猛地一拍大腿,媽的,差點被你小子繞進去,說,你有沒有管好自己的槍?
狐狸一臉緋紅,爸~
狐狸爸爸不為所動,說!
我……
看見我吞吐,狐狸爸爸上肢已經開始蓄力,聲音也變得嚴厲起來,別吞吞吐吐,說,乾了還是沒幹?
狐狸一臉尷尬,爸,你……
你怎麼說話的……
我瞬間失語,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狐狸爸爸的面色略有緩和,我鬆了一口氣。

誰知,說時遲那時快,狐狸爸爸突然抱起,一招黑虎掏鳥,直逼小王子而來。
我一個鷂子翻身,繞過狐狸,奪路而逃。
叔叔,您這是……
幹嘛,我……
我是老實人。
狐狸爸爸在後面狂追,別怕,沒幹你還怕我檢查?
你給我站住。
走廊裡房客們好奇地伸出頭,我回過頭,狐狸默默地退回去,關上了門……
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好吧,這一段是我因為過分恐懼而產生的幻覺。
狐狸爸爸聽完我的話,緩慢地掏出一支煙,卻沒有點。
我看著狐狸,狐狸事不關己的低頭玩著手機。
看來到了表現男子漢氣概的時候了。

我開口,叔叔,我呢,是狐狸的男朋友,是打算結婚的那種。
狐狸經常跟我提起您,所以,你今晚上出現在這裡給狐狸慶祝生日,我特別能理解,也表示特別歡迎。
狐狸爸爸食指和中指夾著煙,看著我,面無表情。
我繼續懷柔政策,叔叔,你看,狐狸二十四歲了,我呢二十五歲,五官還算端正,工作也比較穩定,
而且最重要的,我是真心喜歡狐狸。
希望您老給我一個和您女兒談戀愛的機會,我保證對狐狸好。
您今晚上就是打死我,我也是這些話。
今天來酒店看電視呢,其實是我提出來的,不瞞您老說,我是有些念頭。
您也年輕過,您肯定懂的。
說到這裡,狐狸爸爸臉上殺氣一顯。

我急忙繼續,但是,您老神機妙算,及時趕到,
所以,您女兒還是您原來的女兒,如果您老不相信,您大可以問狐狸。
我轉過頭對這狐狸,狐狸你說是不是?
狐狸無所謂地聳聳肩,不置可否。

狐狸爸爸突然擺擺手,嘆了口氣,女大不中留,我也知道早晚得有這麼一天。
你倆好呢,我不反對。
可是你們年輕人,下手不知道輕重,只圖一時快活,到時候出了事可就晚了。
狐狸是我女兒,這孩子從小缺心眼,耳朵根子又軟,
我就擔心她將來碰上哪個嘴上抹油的混蛋,傷了她。

我雙手亂搖,不會不會,絕對不會,這點您老放心。
心裡卻有點岔氣,這分明就是罵我呢。

狐狸爸爸口氣突然嚴厲起來,別一口一個您老您老的,我有那麼老?!
狐狸這時抬起頭責備地看了我一眼,我爸最討厭人家說他老,這就是他的逆鱗(註),我都不敢碰的。
【註:逆鱗→古代用來形容違逆上意,冒犯龍顏,現代都使用在冒犯某人的意思上】

我恍然,您看您看,我這也是個敬稱,您一點都不老,做我哥我還嫌大呢。
說到這裡我突然閉嘴,媽的,我這是被嚇得精神失常了嗎?
狐狸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只能滿面堆笑。
狐狸爸爸卻沒有聽出這一茬,他仍舊沉浸在莫大的傷感之中。
今天狐狸生日,我提前一個禮拜就睡不著覺了。
這個丫頭一過生日就犯傻,去年生日喝醉了酒,打破了他們公司主管的頭,
大半夜的我從杭州過來,給人家賠不是。

我驚恐地看著狐狸,狐狸滿不在乎地反駁,我哪裡喝醉了?
那個禿子一直灌我酒,我說了不喝了不喝了,他勸個沒完,眼睛還在我身上亂瞟,
我一氣之下就給了他一酒瓶子。
我摸摸自己的頭,心裡一陣涼,搞了半天,我愛上了一個女流氓啊。
狐狸笑瞇瞇地看著我,你別怕,我不打你。
我感激地點點頭。
狐狸爸爸繼續說,再往前說,
前年,前年過生日更厲害,大半夜跑到一個小男孩家裡喝酒,還非要睡人家那裡。
啥?
我下巴幾乎掉下來。

狐狸連忙辯解,爸,那個小男孩是我表弟,你忘了?
他還不太喜歡女孩呢。
狐狸轉過頭對著我,笑,你放心放心,我把他趕到沙發上睡的。
當時我太累了,實在回不了自己的家了。
我木然點頭。
心想這是要把狐狸的歷史說給我聽啊。

我見狐狸爸爸要點煙,連忙奪過打火機,狗腿似的給他點上。
狐狸爸爸說順了嘴,繼續揭狐狸的老底,這些小事就都不說了,就說她兩次墮胎的事兒吧……
啊?
啊?
我和狐狸同時叫出聲來,我絕望地看著狐狸,而狐狸只是驚恐地看著狐狸爸爸。
我心道,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啊。
狐狸爸爸渾然不聞,我早就說了,一個女孩子流一次產就打一個折扣,你想想,那多傷身體啊。
得虧她媽是做護士長的……
我已經被狐狸爸爸這番話震驚得耳聾了。
我看向狐狸,狐狸面色平靜,只是看著我,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
狐狸爸爸突然醒悟過來,哦,這事兒狐狸沒跟你說吧?
我這麼說吧,狐狸呢,有點不堪的歷史,你……
不介意吧?

還沒等我回答,狐狸爸爸接著說,你介意呢也沒關係,我們狐狸啊,不愁找不到男朋友。
就是因為她之前受了那麼多次傷,所以這一次我一定要慎重。
再讓她找個王八蛋做男朋友,這個丫頭怎麼受得了哦。
我頭腦發熱,說不出話,心裡卻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原來這就是狐狸的故事啊,
難怪她對人都那麼防備,原來是因為墮過胎啊。
我聽說,女孩墮胎之後,或多或少都會影響自己的世界觀的。
我看著狐狸,狐狸低著頭,但我還是能看到她的睫毛在顫動。
她就是這樣,好像發生了天大的事情,她仍舊能夠安安靜靜地坐著,任憑別人怎麼說,怎麼看。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沒關係一樣。
這個瞬間,狐狸特別想嚴歌苓筆下的扶桑。

我突然心裡騰起一陣暖意。
這又怎麼樣呢?
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一兩個傻逼呢?
給傻逼織毛衣和因為傻逼而墮胎,這其實沒有什麼兩樣。
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我既然找到了這樣的一個人,由內而外都如此登對,我何必拿她的過去,懲罰現在的我們呢?
再者說,過去的終將會過去,前面的路還金光閃閃呢。
我越想越覺得堅定,去他媽的吧,管它呢,跟狐狸一起過以後的生活才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我抬起頭,看著狐狸,一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表情,
我說,叔叔,狐狸,我承認這件事讓我很意外。
但是,今天您也在這,我就跟狐狸表個態。
我說著站起身,蹲在狐狸身前,拉起狐狸的手,開始深情告白。
我曾經無數次意淫過這個場景,想不到今天真的YY(註)成真了。
【註:YY→意淫的意思】

狐狸,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過愛情。
你說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腳。
Shall we talk ,shall we talk,為什麼天南地北不能相互體諒。
沒那麼簡單,就能找到聊得來伴……

狐狸眨著眼睛,又是驚恐又是疼惜地看著我,你……
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繼續我的攻勢。
畢業了,我失戀了,失戀這種事說白了就是自己玩兒自己。
我原本以為,我再也不能像原來一樣愛一個人了。
直到我遇到了你。
你讓我覺得生活沒有那麼變態,你讓我重新回到十八歲,
那個時候我是把姑娘和愛情當做全部信仰的。
我愛上你,不是少林方丈愛上滅絕師太,也不是索馬里海盜頭領愛上英國皇家的某個小蘿莉,
我愛上你,就是一個男孩愛上一個女孩,就是這麼簡單,我愛你,你愛我這就夠了。
狐狸爸爸看著我,一臉茫然,顯然沒有聽懂我的話。
但是狐狸已經有些淚眼婆娑了。
誰受得了這個啊,要是我是狐狸,我肯定也願意敞開心扉,張開雙腿了。

但是我還得說給狐狸爸爸聽呢,所以,下面還得來一段通俗的。
我說,狐狸,無論長相還是能力,我承認我都挺一般的。
我之所以這麼大膽地追你,就是因為覺得你對我有好感。
我憑著這一點再加上點厚臉皮不要臉,我就死乞白賴地開始追你。
我追了你多久,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圖我什麼,你圖我也沒有,你就圖我這個人。
我想說,其實我也是,我就圖你這個人。
只要你這個人在,別的我不在乎。
我不管你曾經愛上過已婚男也好,打過胎也好,甚至砍過黑社會老大也好,
這些都是在你遇上我之前發生的,而且已經發生了。
我要做的,就是讓你在以後跟我一起的日子裡遠離那些混蛋,也遠離一切傷害。
而且,我保證,你每一次懷孕,我都會讓你把孩子生下來的……

我一口氣說完,心滿意足地看著狐狸。
狐狸淚眼盈盈,一把抱住我,哽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把眼淚和鼻涕摸到我的脖子上。
粘粘的,涼涼的。
我想這大概就是我們經常說的那種feeling吧。

狐狸爸爸突然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說,自打我一進門,我就看出你不是凡品。
剛才啊,我那是熬鷹(註)呢。
【註:熬鷹→是一次從肉體到心靈對鷹的徹底戕害,一個高傲、自由的靈魂,經一番自徒勞的掙扎後,最終會因悲憤、飢渴、疲勞、恐懼而無奈屈服,成為獵人逐兔叨雀的馴服工具。】

熬……熬鷹?
狐狸抬起頭,調皮地看著我,眼睛裡的眼淚還沒乾呢,她聳聳肩,示意自己是無辜的。
狐狸又哭又笑地說,我爸早就跟我說過了,要用這幾招試探我未來的男朋友,恭喜你,你過關啦!
不過……
你……
不會生氣吧?
我反應過來,靠啊,我這是當了一回羊肉啊,結結實實地被涮了。
我看著狐狸,示意她,等你爹走了,我再跟你在床上算賬。

狐狸爸爸吧嗒吧嗒地抽著煙,看到狐狸對我親暱的姿態,瞬間又變得傷感。
其實今天我也知道,自己就這麼突然殺到,顯得特別不莊重。
哪有這樣的爹呢?
不過,狐狸這孩子,打小就是我照顧,換尿不濕啊,擦屎挖尿,開家長會,哪一樣不是我做?
她媽?
她媽更是個傻妞。
以前在他們家,她媽是大小姐啊,除了吃飯,基本上啥也不會做。
連生孩子這種事,都是我自己看書輔導她的……
狐狸爸爸說到這裡,狐狸面色難看。
而我一想到狐狸爸爸抱著狐狸換尿不濕的情景,就覺得溫馨。
還有,此刻我特別想見見狐狸媽媽。

狐狸爸爸抽完了一根煙,抬眼看著我,你呢,我這是第一次見你,對你也沒什麼了解。
現在人面獸心的男孩太多了。
你想想,那些從小嬌生慣養看A片長大的混小子懂什麼愛情?
一旦叫他們找到了個傻姑娘,那還不是什麼法兒都往姑娘身上招呼?
你要是我,你能放心嗎?
雖然這話聽起來特別不是味兒,不過我還是盡量顯得和狐狸爸爸同仇敵愾。
是是是,要是我是狐狸她爹,您是狐狸男朋友,我今晚上也鐵定過來。
狐狸面色一變,你……
你這是怎麼說話的?
我連忙噤聲,心想今晚上大喜大悲太突然,我的智商確實不知道弄到哪裡去了。
狐狸爸爸卻開口,你別打岔,切你的西瓜,我跟他說兩句。

狐狸遭到爸爸搶白,一時間沒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於是獨善其身地繼續玩起了捕魚達人。
我心說,那我得再表態啊,於是我斟酌著詞句,繼續說道:
叔叔,首先呢,您對我確實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您。
不過呢,來日方長,您說是不是?
要是您常來走動走動,咱爺倆喝兩頓大酒,不就一切齊活兒(註)了嘛。
【註:齊活兒→完美了的意思】
我啊,我這個人特別單純,一喝了酒什麼話都往外勒,您儘管套我的話。

狐狸爸爸擺擺手,我也不是不講理的那種老頑固,子女談戀愛,我也支持。
我說白了,就是為我家姑娘長長眼。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不會介意吧?
您瞧您說的,您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下面進入提問回答階段。
此後的很多年,我都會想到這場翁婿之間的對話,我也特別能理解,岳父和女婿之間的微妙關係。
狐狸也緊張兮兮地側著耳朵傾聽。
狐狸爸爸沉吟一番,我則渾身洋溢著接招的小宇宙,心裡滿是對狐狸炙熱的未得到釋放的愛。
狐狸爸爸終於開口,第一個問題,你之前一共有過幾個女朋友?

我一把接住即將掉下來的下巴,看了狐狸一眼,我靠啊,這……
不應該是狐狸問我的問題嗎?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確實不能按照常理出牌,狐狸爸爸這種老丈人,一看就不是容易糊弄的主兒。
我不假思索,接招,深處兩個指頭,兩個。
狐狸爸爸面色瞬間變得如同陳道明,幾個?
要說實話。
兩個。
我說得斬釘截鐵。
第一個,初戀,我年幼無知,小孩戳尿窩窩,但我確實喜歡過那姑娘。
第二個,成年第一次戀愛,我全心付出,結果她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世界上所有人都笑我懦弱。
其實這番話的潛在意思很明顯,我是一個特別癡情的人,奔三的人了,就談過兩次戀愛,
而且在兩次戀愛中 ,都是受傷的那個,現在遇到狐狸,我肯定還是小受(註)。
【註:小受→忍受、享受的一方】
狐狸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有點不以為然,又有點不肯相信,但其中的溫婉,誰都能讀得出來。

狐狸爸爸顯然聽出來其中的關竅,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也舉起兩根手指,第二個問題。
你……
現在還是不是處男?
我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被狐狸爸爸這一壘球,打得五迷三道。
這……
這是哪門子問題啊?
我嘆了口氣,既然是真心話大冒險,也罷也罷。
我痛心疾首地搖搖頭,囁嚅,叔叔我說過了,成年之後,我談過一次戀愛,
您知道,第一次談戀愛……
在談戀愛之前吧,手也沒閒著。
狐狸爸爸擺擺手,面色上沒有什麼具體的表情,我有點膽戰心驚了,不敢看狐狸。
本來嘛,我現在要還是處男,那是得需要多麼單純的成長環境啊。

狐狸爸爸做了個OK的姿勢,我開始以為提問結束了,但是隨即又花了好一會兒,
才明白那是第三個問題的意思。
您說您直接豎起三根手指不行麼?
為什麼非得做個那麼銷魂的姿勢呢?
狐狸爸爸面色沉重,顯然在第三個問題上傾注了各種陷阱。
與第三個問題,比起來,前兩個簡直都是小兒科。

狐狸的臉色也嚴肅起來,我不禁對狐狸爸爸控制場面的能力肅然起敬。
這老小子很適合去主持《非常六加一》啊。
良久,狐狸爸爸終於問出了驚天一問:
……
……
……
我女兒和你媽一起掉進水裡,你先救誰?
目瞪口呆已不足以形容我的感受。
狐狸更是被萌得口眼歪斜。
這老爹該不會是……
說相聲的吧?
剛哥?
狐狸爸爸一臉正氣凜然,說!
先救誰?
誰不知道這個問題是幾乎沒有解答的問題啊,尤其是被岳父大人問了出來。
呃,叔叔,狐狸姥爺當年問過您這個問題嗎?
狐狸爸爸搖搖頭,是狐狸姥姥問的。
哦……
那您當時怎麼回答的?
狐狸爸爸一臉傲然,我怎麼回答的,哼哼,狐狸都這麼大了,你說我怎麼回答的?
這一瞬間我被狐狸爸爸電到了。
這個問題,到底該怎麼回答呢?
很明顯,這是一個邏輯陷阱,而一旦你回答先救“女兒”,顯得你輕浮,
而且這個答案特別沒有懸念,更沒有技術含量。
如果你回答先救老媽,那麼就明顯是說,在未來的婆媳糾紛中,你肯定會站在老媽一邊。
作為狐狸的父親,同時又是過來人,婆媳關係的水有多深,顯然深有感觸。
所以說,這個問題,真是飽含(註)了勞動人民的智慧啊。
【註:飽含→包涵】

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
狐狸一臉肅然地看著我,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格外感興趣。
狐狸爸爸很快失去了耐心,快回答,先救誰。
我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我做了一個改變我一生的決定。
從此,以後狐狸生日,我絕不會帶她出來開房了。
我咳嗽了一聲,終於忍不住唱了起來,一邊是老媽,一邊是老婆,左右都不是為難了自己。
是為老婆想的吧,是為老媽想的吧。
(京劇念白)叔叔啊,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好男人不該讓女人受一點點傷,老媽和老婆,可都是女人啊。
叔叔,女人為難男人還不夠嗎?
相煎何太急啊。

我搖頭晃腦地唱完,狐狸噗嗤一聲笑出來,狐狸爸爸瞪了她一眼,自己則陷入了無限的深思中。
我一看不好,既然不能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那就趕緊在表忠心。
叔叔,以後跟狐狸好了,我一定拿她當親媽帶。
我這個人,最孝順了。
狐狸爸爸的面色緩和了。
狐狸的眼眶濕潤了。
其實我說這句話,還有一句潛台詞(註),我拿你當親媽帶,你怎麼著也得拿我當親兒子帶啊。
【註:潛台詞→話中有話的意思】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是我媽啊,狐狸,到目前為止,還欠點火候。
狐狸終於跳出來打圓場,好了爸,你再問下去,他就要大小便失禁了。
行了吧?
再說我又沒跟他怎麼著,他要是敢欺負我,我就閹了他然後甩了他……
狐狸一邊說,一邊向我擠眼睛,而我下意識地做了一個足球守門員的護襠動作。
狐狸說的……
可能是真的……

爸,時間也不早了,咱早點睡吧?
我們三個人彼此對望,然後看著一張床單皺起的1.8米大床不知所措。
岳父,女朋友,我。
我們三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好像真不是那麼回事。
我一拍腦袋,那這樣吧,我下去看看能不能再要一間房子。
狐狸爸爸點頭應允。
我跑到樓下,跟大堂服務員要求加一間房間,服務員淡定地說,對不起,滿員(註)了。
【註:滿員→客滿】

我悻悻地跑回去,對狐狸爸爸痛心疾首地說,沒有房間了,要不您和狐狸睡,我就做一晚上得了。
反正也不早了。
狐狸爸爸略一沉吟,說,這樣吧,我睡中間,你倆分睡我旁邊。
然後狐狸爸爸目光炯炯地瞪著我,諒你也不敢動手動腳。
我當兵那會兒,晚上耗子啃桌腿我都能聽見,筷子當飛鏢,一扎一個準兒。
不信你就試試。
我雙手亂搖,不不不,叔叔您和狐狸睡,我睡地上就行。
狐狸委屈地看了我一眼。
狐狸爸爸斬釘截鐵地說,別廢話,就這麼著,睡吧,我也累了。
於是我們簡單地洗刷了一下,狐狸爸爸大大咧咧地在床中間躺下。
我和狐狸小心翼翼地躺在他的兩側。
牛郎織女確實挺苦的,此刻,我和狐狸比他們更苦。
牛郎織女中間隔著的是銀河,我和狐狸中間隔著的可是她爹。
關燈。

黑暗之中,我以一種已經掛了的姿勢躺著,雙手緊扣,貼在自己肚臍眼下方三厘米處,
雙腳併攏,小王子則蜷縮在純棉的內褲裡,安靜地睡著了。

我看著天花板,心說,這真是奇妙的一天啊。
黑暗中,慢慢響起了狐狸爸爸響若驚雷的呼嚕聲。
良久,狐狸小心翼翼地撐起身子,小聲說,喂,你沒事吧?
我盡量壓低聲音,沒事,你爸挺慈祥的。
狐狸捂著嘴笑,哎,我爸一會兒睡沉了,我們去洗手間,我給你小甜餅吃好了,幫你壓壓驚。
我連忙說,別別別,這還了得,讓你爸發現了,我以後就成蔡倫司馬遷了。
狐狸說噓,沒事,我爸睡著了,打雷都聽不見,他剛才說當兵那會扎老鼠啥的,都是唬你的。
你咋這膽小?
靠,我這不是膽小,我這是尊重他老人家。
你說,我當著他的面,和你那個什麼,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狐狸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躺了回去。
我聽著狐狸爸爸的呼嚕聲,迷迷糊糊地要睡過去。
突然,狐狸出現在我的床邊,以一種偵察兵排雷的姿勢。
我藉著微光,看了狐狸爸爸一眼,似乎確實睡沉了。
狐狸湊在我耳邊,小聲說,我先進去,你待會再進去,下床的時候小聲點。
我阻止,狐狸狐狸,還是不要了吧,這……
太考驗心臟了。
狐狸說,過生日嘛,要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我是不想以後你拿今天晚上的悲慘遭遇來說事兒。
狐狸說完,匍匐前進著進了廁所。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屏住呼吸下床。
大床和廁所之間,不過五米的距離,此刻,卻像是兩萬五千里長征路。
好容易挨到廁所,推開門,狐狸一把把我拉進去。
我們倆在黑暗中,彼此拍著狂跳的心臟。
我曾經聽人說過,在女朋友家裡和她做壞事是最刺激的,尤其是她的父母隨時都會拿鑰匙開門。
可是,今天我即將驗證一點,那就是和女朋友以及她爸爸睡在同一間房間了,
然後在廁所裡和他女兒做壞事,似乎更刺激一些。
同時,我也有了一點惆悵,那就是以後如果生女兒的話……
狐狸爸爸的今天,會不會就是我的明天呢?
還是……
還是不要生女兒了吧。
我抱著狐狸,一路吻下去,驚魂未定,狐狸熱烈地回應我。
比起狐狸的OPEN來,我突然覺得我膽子是不是太小了啊。
不過,逼仄(註)的廁所裡,顯然發生不了什麼“H”的行為。
【註:逼仄→狹窄】
我們倆輪番當了一回“h”之後,便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床上。
狐狸爸爸鼾聲如雷。
我和狐狸拉了拉手,心滿意足地睡著。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狐狸爸爸拿著剪子出現在我的臥室裡……
找女朋友,向來是一門高危行業……
尤其是擁有一個霸氣外露的老爸的女朋友……
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第二天,我和狐狸一起送狐狸爸爸去車站。
狐狸爸爸走起路來大袖一揮,虎虎生風。
我和狐狸跟在他後面,我突然覺得特別幸福。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你找到一個女朋友,
其實就是找到了女朋友的爸爸媽媽還有她的狗,她的喵。
這些原本跟你沒有關係的事物,突然就跟你發生了關係。
從前的某一天,你可能和你的丈母娘擦肩而過,也可能踢了一腳你未來女朋友家的貓。
愛情裡的蝴蝶效應特別匪夷所思。
從這個角度來看,狐狸爸爸當年從事偵察任務,直接導致了昨天我們偉大的開房儀式。
我突然弄不清楚自己究竟該恨誰。
不過有一點我已經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個樸素的真理。
那就是,進入女朋友心裡之前,卻是需要經過她的父親……

狐狸爸爸坐上車,我和狐狸在窗外看著他。
狐狸爸爸突然打開窗,探出頭來,看著我。
狐狸爸爸眼神裡的信息太豐富了,以至於我一時間只能用苦逼的笑容來應對。
狐狸爸爸終於開口,喊,對我女兒要像對你媽一樣。
我愣住,啊?
或者,像我一樣對我女兒。
我突然明白了狐狸爸爸,我未來岳父大人的良苦用心。
男人找女朋友,究竟是找什麼呢?
有人是找另一個“媽”,有人是找一個“女兒”。
一個需要愛,一個需要被愛。
也許吧,從我們出生,在愛情的世界裡,我們都是孤兒,等著盼著期待著,被那個深愛我們的人領養。
小狐狸沒有見過小王子,可是她馴養了他,也被他馴養了。
而我,找到了狐狸,狐狸先是領養了我,然後要開始馴養我了。
狐狸,我愛你,所以接下去,我們互為寵物,互為父母。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狐狸靠在我肩膀上,我只看到狐狸胸前的遮擋,卻看不到我的手。
張愛玲說,坐車的時候,壞男人會用手肘有意無意地碰姑娘的胸,這是一種非常高明的調戲。
而我覺得世界上只有一種安全感可以給我安寧,那就是抱著狐狸的時候,心在安睡,手在探索。
知道為什麼姑娘要有兩座山峰嗎?
因為一座是火山,另一座是冰山。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冰山變成火山,然後再把火山變成冰山,
如此往復,便是生命的大境界,大迴響。
回字有四種寫法,姑娘的兩座山有多少種攀登方式呢?
再見了,我漸行漸遠的前女友。
我在呢,我獨一無二的狐狸。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得到一個女孩的身體,似乎是在戀愛過程中,男孩最感興趣的部分。
可是,經此一役,我突然發現,這件事本身並沒有那麼重要了。
狐狸有過去,狐狸有曾經,以前或許也有人走進狐狸的心裡。
可是,我覺得我已經不一樣了。
除了我,還有誰和狐狸以及狐狸爸爸共度一夜呢?
回到家,狐狸喊累。
送她回房間,我一轉身的功夫她已經我自橫刀地睡著了。
我替她蓋上被子,坐在她房間裡發呆。

突然,我特別想給她做頓飯。
男人表達愛慕的方式有很多種,我覺得都沒有做飯深情。
給心愛的人做飯比跟她做愛更愉悅。
我衝到樓下超市,買了山藥、羊肉、芹菜、雞翅、蝦仁。
然後殺進廚房,左右開弓。

聖賢曾經有訓誡,所謂“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
意思是說,凡事有血氣的東西,男人都不應該動手去殘害他們。
你們發現沒有,其實女人也是包含在裡面的。
還有什麼比女人更有血氣呢?
君子如果遠庖廚(註),那也要遠離女人。
【註:庖廚→廚房】

我相信,沒有哪個男人願意遠離女人吧。
所以,好男人必須上得了大床,下得了廚房。
不愛做飯的男同胞們要加油了。
張愛玲是說過,進入男人的心要通過他的胃。
可是,隨著時代的變遷,通往女人的心更要經過她的胃。
畢竟在這個時代,吃貨,一統天下了。
順便教女同胞一招:如果他不給你做飯,你大可不跟她做愛。
男同胞勿砸,女同學慎用。

山藥躺在菜板上。
我突然覺得,此時此刻在這個廚房,所有的食材、廚具都有了某種神秘的隱喻。
在此之前,我一直打小狐狸的主意,或許我錯了。
口腹之慾才是王道。
好在在下三年級就開始踩著板凳火爆大頭菜了,炒幾個菜完全沒有壓力。
我完全沉浸在舞刀弄槍、切肉剁菜的快感裡。
不知什麼時候,美呆打開門,一臉美呆的站在門口。
我帶著kitty貓的圍裙,攤著手,看著她。
美呆……
你吃了?
美呆搖搖頭,你做飯呀?
嗯。
你要羊肉燉山藥。
呃。
跟她一起吃?
我……
美呆突然意興蕭索地嘆了口氣,說,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男孩給我做過飯。
我看著美呆落寞的臉,突然一陣心疼。
在單身面前秀夫妻恩愛,似乎確實過分了點。
於是,接下來,我說出了一句讓我後悔終生的話——
要不我們一起吃吧。
一起?
我硬著頭皮,嗯,一起吧,鐵棍山藥燉羊肉,清炒蝦仁,可樂雞翅……
你會做這麼多菜?
無他,唯手熟爾(註)。
【註:唯手熟爾→熟能生巧】
美呆點點頭,雲淡風輕地說,那好吧。
我愣住,嗯?
美呆笑笑,要我幫忙嗎?
我拼命搖頭。 好,那吃飯叫我。 美呆說完,轉身進了房間。

我拍著自己的腦袋,靠啊,不會拒絕真是害死人。
美呆突然開門探出頭,害死誰?
沒沒沒,我是說,吃這麼多雞翅,得害死多少雞啊。
美呆嫣然一笑,你真善良。
然後關上門。
我愣愣地站在廚房裡,突然一陣恍惚。
這頓飯……
生生被我自己個兒弄成了鴻門宴。

既然如此,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我再次投入到三尺灶台。
油煙藍火之中,我審視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往前二十年沒啥說的,往後二十年說不出來。
算了,把握當下吧。
菜很快做好。
鐵棍山藥最終沒有燉羊肉,改成了清炒山藥。
我預感到,今天晚上,三個人吃這道菜,確實夠奇怪的。
萬一發生了什麼不受控制的事情,最終被打回原形的肯定是我自己。

狐狸推門出來,揉著眼睛,看到桌子上的愛心晚餐,一臉驚喜,起床氣消失無踪。
你做噠?
我點點頭。
狐狸衝上來,環住我的脖子,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啊。
我嘿嘿傻笑,閨房廚房我都是一員悍將啊。
就在此時,美呆也推開門,微笑,飯做好了?
我看著美呆,又看看一臉問號的狐狸,只能木然(註)點頭。
【註:木然→形容呆呆的無表情的神態】

美呆聳聳肩,那吃飯吧。
說完自顧自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狐狸沒有搞清楚狀況,用眼神問我。
我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那個……
美呆也沒有飯,就……
一起吃吧。
狐狸瞪了我一眼,隨即走到餐桌旁,氣質優雅地和美呆對坐。
我脫下圍裙,坐在中間,三人成犄角之勢。

足足五分鐘,美呆和狐狸只是彼此微笑對望,誰也沒有動筷子,而且也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氣壓太低,我實在忍不住,只好小心翼翼地開口:
那個,快吃吧,山藥涼了就不脆了。
我拿起筷子,作勢要夾。
狐狸沒有動。
美呆也沒有動。
我突然有點明白美呆今天晚上一反常態,要和我們吃飯的用意。
高手對決,她們顯然都想後發製人。
我默默地夾了一塊山藥送進自己嘴裡。
狐狸臉上的笑,軟而不僵。
美呆臉上的笑,暖而不炙。
但兩個人的眼神裡,都藏著幾十億伏的高壓電。
我快被她們烤焦了。

最終,還是美呆笑了笑,率先拿起了筷子。
狐狸姐姐,吃飯吧。
狐狸點點頭,好呀。
說著,狐狸也拿起了筷子。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吃了兩口,美呆突然開口,姐,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對不起你們,希望你不要見怪。
狐狸搖搖頭,沒事,都是誤會。
美呆喝了一口水,繼續,是,姐,我想講個故事給你聽,你願意聽嗎?
我叼著個蝦仁,驚恐地看著美呆。
狐狸坦然受之,好呀,說來聽聽。

美呆雲淡風輕,就是有個女孩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可是她的好朋友也喜歡上了這個男孩,
如果你是第一個女孩,你會怎麼做?
我張大了嘴。
狐狸笑得大度,那我問你,她們兩個,誰先誰後呢?
美呆聳聳肩,沒有先後,同時喜歡。
狐狸繼續,哦,那男孩喜歡哪個?
美呆笑笑,不到最後,男孩不知道他喜歡哪個?
狐狸笑出聲來,那這樣的男孩我肯定不喜歡,他如果都不確定自己的感覺,就不值得被別人喜歡,
你說是嗎?
美呆搖頭,不是。
為什麼?
因為他還沒有嚐到被深愛的滋味。
狐狸有些驚訝地看著美呆,第一個女孩憑什麼斷定第二個女孩對男孩不是深愛呢?
因為深愛需要比較啊。
狐狸恍然大悟地笑,原來如此,那我想第二個女孩也不怕跟別人比較。
美呆點點頭,不倫她怕不怕,男孩都在同時比較。
然後,會有一個人贏。
狐狸也點頭,的確,也會有一個人輸。
狐狸臉上都是笑,以至於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此時,我感覺心臟已經超出了應有的負荷。
我是怎麼把一頓愛心晚餐搞成語含機鋒(註)的諜戰大戲的?
【註:機鋒→指機警鋒利的語句】
美呆……
美呆她……
對我……
我靠啊,今天晚上的美呆……
還是那個凡事慢半拍的美呆嗎?
我咳嗽兩聲,那個,吃飯吃飯,吃飯吧。
狐狸和美呆一起看著我,齊聲說,好。
原文出處: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3871584/

晚餐不歡而散。
美呆吃完就回到自己房間。
狐狸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站起身來,走開。
我想叫住她,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坐在客廳,陷入沉思。
這種情況確實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許三多說,生活就是問題接著問題。
所以,活著就是解決一個問題,然後解決另一個問題。
眼下,我去和狐狸表忠心自然容易,可是這似乎並不妥。
狐狸為強勢自信,美呆性格柔中帶剛,今天這頓飯,特別像是美呆發出的一個決鬥邀請。
我可以去跟狐狸說,我不喜歡美呆,我只喜歡你。
可是,這樣一來,狐狸會覺得我完全站在了她的上風,這或許會成為我們愛情裡的裂痕。
而她和美呆以後也做不成朋友。
我也可以去跟美呆說,求求你了,別鬧了,我喜歡的人是狐狸。
以美呆的性格,我這些話,她會記很久,弄不好會成為愛情觀裡的巨大陰影。
所以,我必須慎重。
愛是一種責任。
被愛是一種擔當。
我有罪。

晚上,我心不在焉,決定去洗一個大澡。
聽說很多哲學觀點都是哲學家們,在洗澡或者大號的時候想出來的。
我洗澡的時候,也在苦苦思考男人一生的終極問題,之一。
那就是被兩個女娃喜歡,然後如何在不傷害一個女娃的前提下,拒絕她。
想必面臨這個問題的,不只是此時的我。
或許也有彼時的你們吧。

我閉上眼睛,躲避著泡沫,洗得正歡快(註)的時候,玻璃門突然被拉開。
【註:歡快→歡樂輕快的心情 】
一陣冷風吹來,我第一反應就是狐狸。
狐狸,你……
你幹啥,別鬧。
沒有聲音。
我嘆了口氣,趕緊打開蓮蓬,把臉上的泡沫衝乾淨。
朦朧之中,美呆一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表情看著我。
我目瞪口呆,花了一分鐘才能挪動手臂。
我伸出手,一點一點地用泡沫蓋住小王子。
美呆紅著臉,卻沒有躲開目光的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說,我是來跟你表白的。
啊?
我一把扯過浴巾,難以置信地看著美呆。
別……
鬧了。
美呆正氣凜然,我沒鬧,你聽著,我喜歡你。
不是……
我……
美呆突然深吸一口氣,舉起握緊的雙拳,大喊:
我說,我——
喜——
歡——
你——
我扯著浴巾,完全被美呆的出人意料shock到了。

這時,狐狸猛地推開門,衝過來,逼視美呆,冷冷地問,你說什麼?
美呆毫不示弱地看著狐狸,我說我喜歡他。
我扯著浴巾,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失去了行為能力。
狐狸和美呆冷冷對視。
美呆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我就是喜歡他。
狐狸咬著牙,你大爺。
然後,幾乎是在同時,兩個人暴起,並不優雅地撕扯起來。
我聽說女人看到兩個男人為她打架會非常有優越感。
但是,如果反過來,事情就變得非常荒誕(註)了。
【註:荒誕→極不真實 】

於是,你們看到這樣一幕:
一個只穿著浴巾的男人,在兩個扭打的女孩中間,一會兒拉這個,一會兒拉那個,左支右絀。
兩個女孩的拳腳,全都招呼在男孩身上。
然後,鑰匙開門的聲音。
門被推開,晶晶提著大包小包的衣服,春風得意,用標準的日語範兒,我回來啦。
我的浴巾終於被扯落。
晶晶把眼睛和嘴張到最大的幅度。

所有人都停下來,我身上滴著水,全是抓痕,狐狸和美呆頭髮亂了,衣服破了。
晶晶咽了口唾沫,你們……
是在……
我,狐狸,美呆以迅捷的速度,各自衝回自己的房間,猛地關上門。
我躺進了被子,蒙上頭。
世界,崩潰了,但是也安靜了……

這天晚上,我沒有去敲狐狸的房門。
是因為我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她。
雖然,表面上這件事與我無關。
但是,以狐狸的邏輯,她可能會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巴掌啪啪啪;
也可能會說,沒有哪隻貓會對送到嘴邊的魚不動心。
我捫心自問,我是不是對美呆一點感覺都沒有。
然後我驚訝地發現,我的第一反應一點都不堅決。
於是我決定,對此進行一番深入靈魂的面壁思過。

結構力學裡有結構穩定理論,微小的裂紋可以破壞整棟大樓的內部結構。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在愛情裡,世界比想像中美好,也比想像中可怕。
在兩個女人莫名其妙地交鋒中,最容易受傷的……
是這枚風一樣的男子……
噗……
不過說真話,對於我來說,從失戀到一下子被兩個姑娘喜歡,
這樣才子佳人式的傳奇小說遭遇,讓我久久不能確信。
也是這個時候,我發現,星座上升下行理論,此刻好像突然失語了。
按照常理,美呆不應該有如此爆裂的行為。
女人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會性情大變。
第一,大姨媽蒞臨檢查。
第二, Fall in love
其實,如果悲觀一點,大姨媽和愛情具有同等屬性。
都是血淚史。
都有周期。
都讓人性情大變,都讓人思考繁衍生命。
都有區間:量大量小,深愛淺愛。
由此,也可以推導出一個略有些殘酷的理論。

經濟學上的產品生命週期,對於愛情似乎同樣適用。
投入期,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鮮衣怒馬,春風得意,感謝生命,感謝國家。
成長期,你儂我儂,快意相逢。
一顰一笑,傾國傾城。
所有暴露出來的缺點都是美。
成熟期,油鹽醬醋,車水馬龍。
在彼此面前放屁都不難堪。
可是卻失去了最開始那種神秘的美。
對於彼此的身體,對於性情,不再有心跳感,從大手拉小手驟變為左右握右手。
開始挑剔,開始索取,開始彼此中傷,開口下手不知輕重,求不得便怨憎會,悲哉六識,沉淪八苦。
衰退期,在一起成為羈絆,愛情成為雞肋。
一切歸於平淡。
從相看兩不厭到多看一眼都討厭。彼此忘卻最初的相逢,我不愛你了,或者不再像以前一樣愛你了……
燒完美好青春換一個老闆。
燒完美好青春換一個老伴。

我很怕有這樣一個結局。
如果我曾經深愛的人不愛我了,或者我不愛她了,世界瞬間只剩下黑白兩色。
不知為何,這樣一個局面,讓我想到了很多。
母牛尿多,文藝青年感慨多。
不好意思,我扯多了。那就再多扯一點。
以晚清為界限,二女共事一夫,好像還不是神話。
齊人有一妻一妾仍舊理所當然。
直到人類文明進化,愛情成為必需品,忠誠變為愛情的充分必要條件,
一對一的“我愛你”成為圭臬準則。
這原本就應該是理所當然。
只是,在通往這個理所當然的路上,我們還是要經過一番掙扎。
坦誠一點說,這樣的局面,讓我有了那麼一絲殘酷的優越感。
楊過從“女子一見誤終身”,到“黯然銷魂者”,到“墮淚碑”,再到“夫妻情重,勿失信約”,
這似乎成為一種男人成長的隱喻。
風流自賞(註)誰沒有過?
【註:風流自賞→以卓越的才華和超俗的風範而自我欣賞 】
年輕時花太香,詩人都說“願君多采擷”。
直到,你找到了那個人,那個讓你願意從此閉門謝客、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人。
找到她,你的第二次生命,才剛剛開始。
狐狸,就是我要找的人。

第二天一早,我站在客廳,環顧著緊閉的門扉。
突然有種時間停止的感覺。
晶晶從洗手間出來,看到我,鬼鬼祟祟地跑過來,小聲問:
為了避免踩到雷,你能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我惡狠狠地瞪了晶晶一眼,好奇害死貓。
晶晶嫣然一笑,貓有九條命,我願意死一條。
我嘆了口氣,這事兒,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晶晶做著恍然大悟的表情,噢,美呆她……
我沒有說話,再次嘆氣。
晶晶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以一種革命前輩的口氣,保重吧。
說完徑自飄進了屋子。
我站在窗戶旁,放眼遠望,天空上烏云密布,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文章分享
評分
評分
複製連結
請輸入您要前往的頁數(1 ~ 8)

今日熱門文章 網友點擊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