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水雞]環法賽：比賽中立是為了自私的理由

昨天第二站的比賽是個蠻詭異的結局。Chavanel 單飛後，主集團摔得亂七八糟。原本不是沒有把 Chavanel 追回來的機會，但在黃衫 Cancellara 的主導之下，大家平穩騎完，一字排開進終點（其實有一位AG2R的小車手Bouet企圖衝出，但被攔下來）。所以變成 Chavanel 拿下單站勝利之後，又穿上黃衫，看似他是最大贏家，讓法國人可以樂個幾天。

我們把主集團停止競賽的狀況叫做「中立」－neutralized，通常是裁判依現況執行，例如發生比賽難以進行下去的事件（路線難以行進、交管不良、繞圈賽中大規模車禍），但像這種車手發起的中立，多半包含了賭爛的成份在裡面。像昨天的比賽，想必是接連兩天賽道設計不良，引發集團摔車，集團不滿的共識形成，在黃衫出面主導下，抗議就成形了。

我只能說這是總成績車手自私、霸道、不尊重職業道德的做法。想想看這次中立誰得到最大的好處？別告訴我是 Chavanel，他其實也是受害者，原本他在法國報紙可能可以佔兩個版面，現在因為選手抗議事件，媒體都把焦點放在事件上，Chavanel的勝利就變得比較無關緊要，甚至黃衫也會被認為是撿來的。從中獲益最大的，是 Schleck 兄弟。這兩人在摔車之後未能及時跟上，一度和黃衫集團產生三分鐘的落差，但因為 Cancellara 的外交手段，竟說服了整個主集團慢下來，讓 Schleck 兄弟得以在終點前趕上主集團。

這是 GC 車手的陰謀。他們只希望在自己無法表現的地方，平穩、安全地通過，到了爬坡、計時賽這些比拼個人實力的地方，再來決勝負。但憑什麼他們可以決定別人的命運？沒收一場比賽，對衝刺選手損失有多大！去年綠衫 Hushovd 就說：「我對今天的事感到挫折。我們車隊努力爭取到獲勝的機會，但他們把這個機會沒收了。雖然大家立了君子協議，但我失去一個贏得勝利和積分的好機會。」近期發生車手聯合抗議的事件，還有 09 環義的米蘭繞圈賽。受邀參加的阿姆斯壯是策動者之一，抗議賽道太危險，聯合集團慢慢騎，甚至停下來。這對週末在現場觀看比賽的車迷，是多大的侮辱啊！大家來看精彩刺激的比賽，還是來看車手罷工抗議？

我認為這種不是自己專長的賽道就降低比賽意願的做法是很低級的。今天是 Schleck 兄弟落地受害，有影響力的隊經理 Riis 和名將 Cancellara 就說動大家不要競爭，那如果受害的是 Vinokourov, Wiggins, Evans, Sastre 這些低調或「不合群」的主將，甚至是 Contador 這位共通的威脅者，你們是會慢下來等還是加速離去？看看今年的環義就知道了吧！哪一場摔車有在等人的？還沒進入關鍵賽段就已經有一批總成績車手從決勝圈裡掉出來了。若說這個賽道危險，那對於那些參加 Liège–Bastogne–Liège 古典賽的車手，在同樣的賽道上，他們會因為摔車就抗議不比嗎？

剛剛看了 Levi Leipheimer 的訪談也是很有意思。他說：「真是一團混亂，簡直像賽車場一樣，車手、摩托車摔了一地。隊車上不允許裝電視，我們無從得知誰在前面、誰在後面，只能設定一個速度前進。」我覺得這很吊詭，你們是在競賽，應該在爬起來之後集合隊員就全力往前衝，這是運動競賽的本質，怎麼會這麼被動的想要搞清楚狀況再決定怎麼做呢？賞你一個「慣寶寶」的封號！

大賽和單日古典賽的差別

從這邊又可以扯出另一個有趣的話題。環法主辦單位，在經過比利時、荷蘭、法國北部地區時，經常納入古典賽路線，來增加比賽的可看性。許多評論員，包括以前的我，會把參加環法賽的古典賽好手拿出來講，說他們最有機會拿下單站勝利。但看了昨天那場被中立的比賽，我才驚覺比賽競爭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也幾乎未曾讓哪一位強悍的古典賽好手拿下「類古典」單站的勝利。

古典賽是肉搏式的對決，比賽步調越來越快，當副將消耗完畢，集團縮小到一個程度後，會由想要奪冠的車手「敲下鎚子」（Put the hammer down），發動猛攻，帶出其他的主將，進行最後對決。這時剩餘的體力、對惡劣路況的掌控、個人意志的堅持，都是分別高下的關鍵。進入終點的每一位主將，幾乎都是體力耗盡。那是一種壯烈的競賽形式，非常好看。

大賽可就不一樣了。能夠用最少體力騎出最快速度的人就最有機會奪冠，是朝保守的方向進行。在危險賽道上，安全是唯一的考量，遠離事故就算成功了，除了衝刺車手會在終點線前去爭取單站，壓根兒沒主將想要像古典賽一般競爭。所以在大賽裡的「類古典」單站，比賽進行節奏和其他幾站沒太大分別，逃脫、追回、衝刺，頂多加一些摔車戲碼。集團要不要加速，端視受害者做人成不成功。比賽還有三個禮拜，沒有人會在一開始就把體力拼完，也沒有人會在一開始就把人際關係搞爛。

「類古典」的單站從來不會是大賽的勝負關鍵，以近年來車隊的競賽心態，除非不幸摔車，不然不會在這種地方拉開差距的。既然不是關鍵，那為什麼還要設這種賽段呢？讓比賽更多樣、讓不同性質的選手有表現機會、讓媒體有炒作話題，讓車迷看到更多地理風貌、還有讓主辦單位替這些比賽打廣告，只要讓比賽更多元、可看性提高，都是好的規劃。但主辦單位改變不了的是車手單元化的競賽心態，使得這些賽段在造成重大事故之後，往往成為車隊和車手嫌惡的焦點。

這些都是比賽的一部份。美國媒體甚至戲謔環法賽是阿姆斯壯主演的肥皂劇。古典賽雖然好看，卻無法在回味時像大賽一般有這麼多話題，就像看電影和看連續劇的差別。所以舒發一下個人意見，晚上還是會準時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