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CO，你是最棒的，辛苦你了，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二ＯＯ九年十二月十六日上午，你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一九九三年八月聯考後，爸媽實踐他們的諾言，我們開著車子，到寵物店挑了斜屋頂歐式木屋造型的白鐵狗籠，還有架高飼料鋼盆與給水器，大概還有一些狗飼料與必需用品吧，接著來到當時與外婆同住的小舅家，我興奮地省略與外婆打招呼，直接衝往三樓小舅住處，一股兒腦地往探頭白絨絨的地方瞧。
　　其實幾週前早就來探望過了，那時小傢伙們還沒有斷奶，所以小舅要我耐心等候，期盼隨著日子加劇，終於等到小傢伙們斷奶的這一刻。為了避免多子多孫的困擾，加上家裡男丁單薄，於是決定領養這胎裡的老大，他是個男生；因為他是家裡最小的成員，而二伯母家裡已經養了一頭母米克斯犬妹妹，所以我們叫他作弟弟，後來又因為他一付呆頭呆腦的可愛貌，被二伯母戲稱作台語的ＣＯＣＯ，久而久之ＣＯＣＯ竟然變成了他的正名。
　　第一次見他時，身長只有我的一個巴掌大，還不會起身走路，只會像隻毛毛蟲在地上爬；第二次要去接他回家時，他已經能走出籠子和我們遊戲，也在這時我們殘忍地將他帶離媽媽身邊，依稀記得那時母狗哀嚎著，好像在交待我們要好好照顧他。
　　ＣＯＣＯ從小就很乖，長牙時不會亂咬東西磨牙，晚上不會亂吼亂叫，一些養狗人士常遇到的問題，我們幾乎都不曾煩惱過。不過ＣＯＣＯ個性較為懦弱膽小，一般人養狗時理所當然的樂趣，我們也好像沒有經歷過。幸好ＣＯＣＯ幾乎沒生過什麼病，只有小時候得過幾次感冒和腸胃炎，長大後怕他得睪丸病變於是帶他去醃了，還有幾次洗牙和通淚腺，再來是有一次騎機車帶他外出時跳車弄傷了後腳，後來送去醫院開刀。不過美容費和營養品費，媽媽可是從不心疼，還有冬天禦寒的衣物，和春節時的紅包，直到昨晚親手為他整理遺物時，才發現他應該可以算是隻小富狗吧，因為每年我們為他準備的小背包裡，還塞著滿滿的紅包。
　　ＣＯＣＯ的小時玩伴有波波和後來的皮皮，男生的ＣＯＣＯ總是愛逗弄女生的波波和皮皮，不過他總是忘了女生會有恰北北的一面，幾次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總是惹來一身腥，還有狗主人的碎碎唸，直說ＣＯＣＯ是隻色狗。
　　我想ＣＯＣＯ這輩子投胎為狗，應該是來享福的吧？吃的從不是曾經害死狗的寶路，而是寵物店裡的進口飼料，偶而還有去油的肉可以吃。高價的當令水果，水梨、哈蜜瓜、蘋果之類的，只要我們有得吃，他一定分得到一杯羹，重點是還得侍候著切碎給他吃；不想嚴厲訓練他會什麼才藝，他想玩球時就得丟球給他追；他想曬太陽時就得趕在他抓門時開門讓他出去，他沒規矩到處噴尿拉屎時就得跟在後頭把屎把尿；每晚還是輕聲喚他出來籠子抱上樓到床上安眠，夏天太熱要開冷氣共享，沒冷氣時還不能擋住他的電風扇風頭；吃豆花要挑掉配料才肯吃，吃冰也得分他一口；帶出門玩不想走路就要認命地抱著他走，此時真是慶幸他只是隻小型犬。
　　睡覺睡到舒服時會晾出肚皮來，喜歡我為他作全身馬殺雞，尤其是按摩到脊椎後半段時，就會像爽到極致似地癱軟在地。叫他親親他會義不容辭，對著他吹氣他會很不耐煩。不能用閃燈拍他，因為他不喜歡拍照，看到鏡頭不是閃躲開來，不然就是瞇眼消極扺抗。「抖都」時他最開心，一叫他就來，不過晚上出門時，要是老爸後座沒載上老媽，他可是會雞婆地到處尋人，不然不會罷休。
　　比較小的時候，ＣＯＣＯ是和我與姐姐窩在同一張床上睡覺的。睡前我們會先擦乾淨他的小腳丫，然後等他選定位子後，再摸順他的毛一起睡著。沒想到狗也會夢囈，我想他應該是在作夢吧？兩個枕頭間的山谷位子，是他的指定席，睡昏頭時，被他的右勾拳擊中也不是沒有過的事。冬天天氣冷時，他會鑽進棉被裡，不小心被睡相不佳的我壓到或是踢下床，還會嗚咽幾聲，讓我內疚不已。
　　狗狗活一年，等於人類的七歲，當ＣＯＣＯ正值壯年時，健康活潑的模樣，就算周遭同世代的狗兒們一隻接著一隻離去，我們也從來不擔心ＣＯＣＯ會離開。ＣＯＣＯ十幾歲時，帶出門仍舊會引來一陣陣讚美聲，壓根兒沒人猜得中他已經是高齡十數歲。直到他的眼睛開始混濁，走路會撞到東西，我們才開始倒數的心理準備。只是這時他也不過就是牙結石愈來愈多，嘴巴比較臭而已，所以他硬要親親時我們總會被薰到受不了。
　　幾個月前他還能跑能跳，還喜歡走出門去曬太陽。幾週前他撞到東西的比例愈來愈高，還會找不到回籠子的路。幾天前他因為腫瘤的病痛，開始少動少吃。接著他會痛到嗚咽，開始進出獸醫院。接連著幾天不吃不喝，也不太能動了，連勉強灌食都會令他哀叫，媽媽無力照顧他，最後一次送他進了醫院。
　　十二月十六日早上，我忍著前一晚大哭的腫脹雙眼，人在公司心卻在他身上，他的身影三不五時出現在腦海裡，這天我只想快點下班，希望回到家裡ＣＯＣＯ就躺在熟悉的角落休息著。晚餐前到家，媽媽提著紙袋準備出門，我問聲怎麼回事；媽說ＣＯＣＯ死掉了，早上醫院來過電話，傍晚又來了電話，她正要去醫院。我說我也要去，車子還沒開到醫院，我已經淚流不止。
　　走進醫院經過「加護病房」瞥見一團白毛在扭曲，突然驚喜心想ＣＯＣＯ其實還沒走，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不是。隨著醫生帶領走到ＣＯＣＯ身邊，一個瓦楞紙箱上印刷著福祿壽的字樣，佛號聲輕輕地流串在空氣間，黃色的壽紙下就是ＣＯＣＯ了。媽媽在一旁聽著醫生說明，急忙付了醫療費與集體火化費後，媽媽走出了病房，我佇足走不了，向箱子裡探了一探，是ＣＯＣＯ！他一動也不動地躺在裡頭，他的臉、他的眼、他的嘴，一切都沒變，只是他不會再痛了，他也不會再動了…
　　我說不出話來，連ＣＯＣＯ兩聲都喊不出來，心裡有好多話要說。想謝謝他帶給我們快樂、幸福的時光，謝謝他陪著我難過、悲傷，謝謝他搗蛋要我們為他收拾善後，謝謝他貼心的親親，謝謝他讓我們抱著他寵愛他，謝謝他病了也沒有長時間拖著讓我們擔心，謝謝他曾經來到我們家，謝謝他會永遠留在我們心中…
　　回家後，眼淚還是一直掉，爸爸要媽媽把ＣＯＣＯ的東西全部收拾拿去扔掉，我哭著說不要，然後偷偷地留下了幾樣他用過的衣物，就算髒了也沒關係，因為那全是ＣＯＣＯ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兩歲多的外甥女一回家就機靈地問ＣＯＣＯ去哪裡了？她的媽媽跟她說ＣＯＣＯ去天上了，童言童語的她又問為什麼要去天上？姐姐回說ＣＯＣＯ去天上找他媽媽了。一聽完，正蹲在地上折著ＣＯＣＯ衣物的我，眼淚澿濕了腿上的褲子，我不敢站起身來，怕自己會克制不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忍的，還是唯獨我最多愁善感？因為他們都知道離開是一種解脫，更是一種幸福吧。
　　十六年半，換算成人類的歲數已經一百一十九歲了，恭喜ＣＯＣＯ榮登狗瑞之名！ＣＯＣＯ，你這輩子過的快樂嗎？來我們身邊幸福嗎？是我親手接你來的，我也要親手送你回去。放心吧，爸媽我們這些姐姐哥哥們會替你好好孝順著，你的任務結束了，安心去當天使吧，當隻讓我們永遠都會引以為榮的寶貝，你是最棒的，辛苦你了，我愛你！好愛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