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來源「朋克地帶」

我發現當人們來加州南部旅遊觀光時,通常他們最深印象有兩樣:一種是有關濃煙、交通、擁擠的遊客、速食,還有假胸脯的女孩子們。另一種是有關好萊塢、賽車、迪士尼樂園,還有整形增大的胸脯。對我而言則相當簡單,每天碰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人,並和他們真誠相 待,還有陽光、動物、美酒、佳餚。
以上都是我漫步在墨爾本弗林德斯街時的所想到的,那時我正為準備採訪 Steve Van Doren而熟悉有關Vans的傳奇故事。他父親約40年前合夥創建了Vans這間公司,而他也把自己生命的大部分時間從事與鞋業生意之中。我趕得上氣不接下氣。要知道並不可能每天都有這樣的機會,能直接從經營者口中得知有關運動鞋的歷史。
——Jason Le

(VANS創辦人-Paul Van Doren)

(VANS創辦人的兒子-Steve Van Doren)
Paul Van Doren 出生於1930年,並在波士頓長大。當他上到八年級時,他發現自己不喜歡上學並主動提出離校。熱衷於賽馬的他在14歲半時便開始參加比賽。被大家稱作 “Dutch the clutch”的他在比賽中屢創佳績。然而Paul的母親卻不能容忍他既不上學也不工作。她把Paul拉進她工作的鞋廠,讓他在那裡制鞋和清潔廠房。
因而決定了Paul Van Doren的未來。在這12年間,Paul平步青雲,最終成為了Randy’s鞋廠(一間位於波士頓的鞋業生產商)的副主席。那時的Randy’s相當出名,它們為Bob Cousy(也就是效力於波士頓凱爾特人,後來被評為NBA 50最偉大球員之一的傳奇人物)製作帆布鞋。
Paul大半生都在和制鞋大交道,他在工廠裡見得最多的是10美分一雙的鞋,這些鞋成千上萬地生產出來。
零售商是最賺錢的一個角色。Paul 的夢想是擁有自己的工廠和自己的零售店。他是個偉大的商人,他的弟弟Jim是一位傑出的工程師而他們的朋友Gordon是出色的製造人。他們和Paul比利時好友Serge D’Elia一同成立了Van Doren橡膠公司,Serge D’Elia是Paul在日本認識的朋友,也正是他一直提供原材料,從日本運至美國。
在公司股份方面,Paul 和Serge各擁有40%,Jim和Gordon各自擁有剩餘的10%。工廠的建設耗費了一年時間,坐落于阿納海姆市百老匯東704號,廠房是當時由各種舊機器簡陋地搭建起來的。自1900年起到建廠前,全美國僅有3間公司生產硫化橡膠底鞋,Randy’s,Keds 和Converse。
而從此以後,有了Vans…

(VANS創始店)
Vans是何時對外運營的呢?
我們1965年全年都在建設廠房,並在前面印著“一月開業!”。但後來還是沒準備好,所以後來又加了句“相信會是二月麼?”。最後真正開業的時間是1966年3月16日。廠房、辦公室和零售專賣店都設在百老匯東704號。
在當時看來,公司的運行模式很獨特——從生產到銷售一條龍。這又是如何運作的?
第一天我父親就在大概10個貨架上準備著各種空盒子。藍色的是男士的,橙色的是男孩子的,紅色的是童裝的,而綠色的是給女士的。我父親總是那麼井井有條。如果你想找男裝鞋,就在藍色盒子裡,那就不用到處找了。
第一天開業時,有16位顧客過來,然後買了各種款式的鞋子。我們那時候還沒有給那些款式命名,只有編號,#44是我們的招牌貨。這款鞋子當時有軍綠色、白色、橄欖綠和紅色。最一開始並沒有黑色,但後來的幾年黑色的銷量最好。

女裝鞋比上架的款式少些。我們的鞋有綁鞋帶的、有魔術貼的、還有便鞋,這些款式分別是#16、#19和#20。我們有皮革的#46,帆布的#45。其實這些都是童裝#15的原版。 最開始的價格是女裝2.29美元,#44男裝 4.49美元。我父親從未做過零售,所以他在這方面還是個新手。但我父親能看看你的腳,說“你是穿八碼半的”,然後就直接去找顧客想要的款式和顏色,正是如此的貼心,使顧客滿意。因為想儘早開業,那16雙鞋都是開業當天趕制的,客戶第二天才過來取鞋。然後到第三還是第四天,我們才真正把鞋子裝進之前擺在貨架上的空盒子裡。

(1969年時的 VANS女鞋廣告)
客戶客製鞋款是怎樣想出來的呢?
當時在女裝區,有位女士進來,說到:“這款粉紅色很漂亮,但我真的想要一款更亮白的粉紅色”,接著又拿起黃色的鞋,“這款黃色也很好,但有些太淡了。”我父親考慮到不可能同時生產5種粉紅色的鞋。於是便對那位女士說:“不如乾脆把您想要的顏色提供給我們,不管您想要怎樣的粉紅色,拿一條那種顏色的彩帶過 來,我們為您定制一雙。”所以可以說差不多是開業的第一天,我們就開始了為客戶定制的服務了。
六十年代時,有些天主教學校就有校服了,於是我們用他們校服相同的格子花呢做鞋。同時我們也幫全加州南部的啦啦隊隊長和其他啦啦隊員做鞋。那對我們來說是筆大生意了。
Vans #44最初的設計理念是什麼?
和我父親之前做的相似。他把市場定價定得便宜,然後他得想法是和我叔叔Jim一起做一款質地更厚也更結實的鞋,我們用更好的帆布,把棉線改為尼龍線,外底則是純縐膠底,可稱得上是最耐磨的了。我父親的觀點是做得很結實,那樣顧客也會向其他朋友推薦。我們在開業當天就寫著“把Vans告訴你的朋友”。然後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派發這些宣傳單張。然後我們就有了第一間分店,由我母親負責經營。
從第一間店開始,後來發展到多少了?
我們在10周內開了10間!在開業的一年半裡已經有了50間。
公司何時意識到要考慮到滑板選手的需要呢?
一開始,我們售出數以噸計的藍色#44,然後客戶訂單來了,才開始做其他顏色。七十年代末的時候,滑手們和BMX車手們喜歡些比較狂野的顏色。之前鞋子是沒有採用皮革材料的,直到1976/1977年出現了有皮革鞋頭和鞋跟的Old School,因為先前,滑手們的鞋總是很容易在這些地方磨穿,而皮革則很耐磨。出現了皮革材料後,鞋外底和側邊都不易磨損了,即便穿爛了,鞋的邊緣還是好的。

公司又是何時開始生產滑板鞋的?
1975年,從Santa Monica過來的人,像Tony Alva 和Stacey Peralta他們,想要定制鞋。我們決定再加強鞋跟,印上“Off the Wall”這一標誌。我們的新滑板鞋在1976年3月18日發佈。Skate Hi 鞋跟兩邊是得到加強的高統,這樣的設計使得即使滑板從碗池(一種滑板場地的匿稱)飛出時,腳踝也能免受傷害。這一設計很重要,很多滑手因此得到保護,他們都很喜歡。

你那時候覺得滑板只是某一時期的產物還是永存的呢?
滑板的確很了不起,因為那時就已經有很多孩子開始組織比賽了。我記得和父親義無反顧地開著車送孩子們去參加Santa Monica的比賽。滑板公司負責看好Tony Alva和那些孩子,但只有我們提供鞋。我們的第一張發票是給Stacey Peralta的,我記得大概給了他300美元,讓他穿我們的鞋去世界各國。每一間店鋪都會贊助7~8名選手。第一間店鋪的經理,Eric,他有一部車和一頂塑膠帳篷,然後可以到處旅遊、表演,讓更多人認識我們的品牌。
黑白格Slip-on可能是目前眾多Vans中最受人認可的款式,說說它的來歷?
在70年底末,我看見孩子們為了彰顯個性,在白色橡膠的地方圖上格子圖案,所以我們也做了些這樣的帆布鞋。那時候,我們有位叫做Betty Mitchell的員工,環球工作室問她要了些鞋子。於是她給了很多格子款的帆布鞋讓他們拍攝電影Fast Times(台灣譯文:開放的美國學府『尼可拉斯凱吉有嘎一個路人甲一角』),但我們還毫不知情。
電影中的演員們很喜歡這些鞋子。在電影裡,Sean Penn(Jeff Spicoli的扮演者)還特別為我們的鞋子拍了段特寫,我們因此也售出了幾百萬雙格子系列的鞋。我父親原本並不想把鞋子賣到加州以外,但他那時已別無選擇,因為電影一上映,無論哪裡的人都想得到我們的鞋!

(開放的美國學府)

(VANS 30多年不敗經典 Slip-On)

你看了這部電影多少遍?
最少50遍。在拍攝“dog town”的時候,我終於見到Sean Penn,我親自道謝:“謝謝你扮演的Jeff Spicoli,你讓我少奮鬥了不少年頭。
在80年代早期,Vans向多元化發展,開始製作籃球鞋,棒球鞋等等。那是什麼原因呢?
那是由於我的父親,一位偉大的生產商和商人,在策略上出現了一些小小的錯誤。格子系列正在騰飛,我叔叔Jim出任主席,他功不可沒,但也做了些不應該屬於Vans的錯誤,他希望像Nike一樣,但你也知道那時另一領域的東西。
他很有才能,我們有了各種各樣的鞋子,但它們不再是硫化橡膠鞋;我們真的製造出品質很好的鞋子,但同時我們也迷失了我們的方向。
但我叔叔都忽視了這一切,因為是他帶領Vans走經格子時代,是他帶領我們騰飛。但最後我們從格子系列中賺得的所有資金都被填補在其他類型鞋的虧損上。後來我們收到法院的傳票,我父親第一次上法庭,那天真的很糟糕,大家都不知道結果如何,最終法庭判決我叔叔離開公司,而我父親則進入半退休狀態。好在有 Gordy和 Serge的幫助,才使公司脫離困境。
看來那真的是個艱辛時期,在八十年底末,你對Vans的擁有權開始發生轉變,並在九十年代初時賣了些股份。是因為企業法人的改變而導致以後不再在美國設立生產線了麼?
1988 年,他們給了我父親7500萬美金。那時我父親比較缺資金,而且我叔叔也離開了公司。父親就把我找來和我商量。我們還是決定賣掉部分股份。經過多次交涉, 最終由兩個人以一間名為McConval-Deluit的公司的名義獲得了股份,他們在接下來的十年都控制著公司,在1991年至2004年間,公司成為上市公司。我們開始在海外設廠生產滑雪靴,並在1994-1995年開始全面利用海外的資源。這真的讓人們忘卻了我們最初的經典。儘管後來慢慢走回正軌, 但那時我們已偏離很遠了。我們重新在美國設了多個工廠,並採用了一些新的制鞋工藝。但同時我們也有需要一些新款的鞋子,有些鞋是我們所不能生產的,所以我們改變了策略,把Vans從一個生產為主轉為銷售為主的公司。



現在又是誰持有Vans呢?
VF公司收購了Vans。他們是一間很特別的公司,實際上他們之前做了一年的調查,調查對象包括Quiksilver, Billabong, Vans…所有你能說出的青年文化品牌。他們一直做市場調查,發現我們公司一馬當先,所以就收購了我們公司。
Vans的一部大片“Dog town and the Z-boys”(狗鎮男孩)記錄了滑板的歷史。這說得上是一項巨大的投資?
我們耗資800,000美金,用於電影拍攝以及各種版權。但我們最後也收回了成本。
當你聽說好萊塢要拍攝”The Lords of Dogtown”時,你會很驚訝麼?
我很興奮,我之前還以為這樣的記錄片肯定很虛,但後來我從導演手中看了片花後發現這部片子的確很棒。
很難想像沒有格子系列的Vans會變成怎樣,你希望格子系列的重生?
之前去我們中國鞋廠參觀時,我私自拿了些材料,然後把製成各種格子系列的鞋,就像以前那樣,這很有趣。但現在很難再回到從前了。
公司有保留之前的款式嗎?
沒有,我希望有,但並沒有保留。可能在最近十年的鞋款還能找到,但不會全部都有。
我最喜歡的是Vans的Cabs和half Cabs。Steve Caballero在Vans很長時間了,能說說你們之間的關係怎樣?
Steve,我真正認識他是1987年,他成為我們的滑手已經快20年了。他是我最喜歡的運動員,我們有過許多次的合作,half Cabs的推出是因為大家都有Cabs,並把Cabs的高幫自行剪低。這兩款鞋至今還有生產,儘管銷量不大,但也算相當成功的了。
Vans的未來發展如何?
我們目前還沒有像Air Jordan之類類型的氣墊,所以我們要自行開發新材料。未來的事情總是很有趣,很瘋狂。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新觀念總是因靈感的乾涸而變得困難。在運動鞋中,也是很難出現一些新穎的、原創的款式麼?
我知道我們的總設計師Grant他總是有很多各種各樣的想法。他的工作很不容易,但還是勝任了。我們在各種展覽會上都會展示我們各種新產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