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酥英雄傳外傳》—滅頂之戰 (卷五) 「是小崙!」暖爐見到師姪愛子在不知名人物的手中,便知這是一宗綁架。那廂沈提那與狄克反應卓絕,聽聞暖爐喊聲,不等他吩咐,便各自提氣躍上高位枝枒,展開輕功,朝綠衣人追去。 暖爐隨後跟上,不服輸的念頭油然而生。 剛剛才說要退出京太妍的情心符爭奪戰而已,此刻心境卻是不知怎地急轉直下,看著少了自己二十來歲的師姪搶在前頭,一股熱血不禁上衝,化為真氣蜂擁進入膻中大穴;在頂點滿蓄的時刻,暖爐暗默「大酥無上心法」真氣法訣,將最純的大酥真氣運轉十二週天,頓時渾身氣足神廣、身輕如燕,遂加快腳步,連點樹海上突出的枝枒,不到一息便躍過沈提那與狄克,追到只剩綠衣人八、九尺的距離。 怪的是綠衣人似乎不當大酥門三俠的追擊一回事,一群人埋頭往前,越樹狂奔。沈提那雖落在暖爐身後,但習於查察人事物的他,不多久便發現到離這群詭異綠衣人右側約一丈處,也有一個綠衣人,跟著眾人的方向移動。 沈提那目力極佳,從穿著與動作,立時推敲出這個武士服顏色稍深的綠衣人,與左側群奔的綠衣人是同夥,而且地位比之他們更高。所謂擒賊先擒王,心念電轉下,沈提那暗提滅心槍,目標改為右側的綠衣人,發足追趕。 豈知那綠衣人像能預知追兵的目標已轉為他,在縱高越低的過程中,突地放聲大笑,惹得暖爐與狄克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驚疑之中慢了腳步,又拉開不少與群奔綠衣人的距離。 「你們能有康脩司或史埃恩般的輕功造詣嗎?沒的話勸你們還是拍拍屁股,回總壇去喝奶罷!」貌似主導的綠衣人口氣狂妄,在奔躍的勢子中,說話平穩有力,顯是內功修為極高,對追到離他不足五尺的沈提那,不屑一顧:「聽好了,我『黃寅』的輕功自學成出師,到目下為止都沒人追得上我過,連『燕寒散人』吳寥仁都曾是我手下敗將,你們憑什麼追上我?忒也好笑!」 沈提那不發一語,明白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黃寅所言非假。 他的腳步比一般武家輕,觸地面積又小,高躍縱身的換氣法比神桑那能流洩不斷、一氣到底的輕功演繹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己無論如何是追不上他了。此刻要攔下他,也只能一賭運氣,看今天是誰走運— 就在黃寅最後兩字「好笑」出口的瞬間,沈提那雙腳一前一後,踏在一株七尺高的半面大樹平側,一個反蹬,滅心槍快擲出手,直取黃寅的後心。 黃寅依舊頭也不回,冷哼道:「天真!」隨即左手劃圈,向後一拍,突然兩根兒臂粗的大樹枝破出樹海,一根隔在黃寅身後,成為滅心槍的靶子,另一根則朝著沈提那面門直飛而來,沈提那別無他法,只得讓身子一沈,落入樹海中,避過樹枝的直擊;不過就這麼一耽擱,再躍出樹海時,黃寅與一干綠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在大酥門的地盤丟了自己人,傳出去還真不知會讓人怎麼笑話!」同樣追丟綠衣人的暖爐與狄克垂頭喪氣,回頭遇到取回滅心槍的沈提那,一陣無奈,不禁頻發牢騷。 「你們也追丟了?」沈提那問道。暖爐點頭,又微微皺眉:「那群綠衣人有點古怪。狄師姪『雙截雷戟』發出的青亮雷光,焦灼了群樹,但明明同時碰上了那群綠衣人的身子,卻像是戲法般,穿體而出,竟是沒傷到那些綠衣人分毫。」沈提那聞言一愣,道:「他們沒有實體?」 「應該不會吧,沒實體的話怎能帶著一個小孩子走?」狄克苦笑:「總之對稽師兄無法交代就是了。」暖爐望著遠方翠綠蓊鬱的邊界樹海,沈聲道:「我聽掌門說過,夏初時有一個新興的販童組織,由央水上游向瀚江一帶擴展,專作擄童劫嬰,再販賣給異傭、富賈或人蛇集團的惡劣勾當;前陣子東晶城不是有孩童集體失蹤案件?據聞就跟這個組織有關。」 「但我不認為一個普通的販童組織裡,會有剛剛『黃寅』那種身手的成員。」沈提那搖頭道。暖爐同意這個看法:「確是如此,但這樣說來就更加奇怪了。」狄克在兩人說話時,轉了個圈,躍上高處,確認過再也無綠衣人的蹤跡後,落將下來,恰巧聽到暖爐的結論,問道:「怪在何處?」 「他們並非單純武家,暖師叔是這麼想的吧?」沈提那道。暖爐望著狄克的雙截雷戟,緩緩點頭,肅然道:「恐怕比草人幫和恩締派眾邪更棘手。我暫時說不上這種感覺,等收集更多資料,再作對策吧。先回去跟掌門稟告此事,說不定總壇現在已經為了小崙的被綁,而鬧得沸沸揚揚了。」 略帶秋意的譽山,偏北山風不急不徐,穿過了大酥門三俠各自執著兵器的手掌,發出奇妙的尖冽聲響。武功比武山寺之戰時更加精進的三人,無論對方是誰,都已經做好奪回稽秋愛子的準備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