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個人生活這種事情,以前我是感受不到有什麼差異性的,
因為家就算再遠,也不過是兩三百公里之遙,
還有,另外就是想不想回家這種心情,倒底存不存在,
不存在的話,就算有個能回去的家,大概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但是,在我的心裏,這種差異卻分裂了,
從我多年前被蘭姨給趕出家門的那一刻起,就分裂了。

這些年來,我的家一直是住在Yuki的身上,
所以一講到回家,我的腦袋裏出現的是一個人像,那就是Yuki,
一直到Sayou醬的出生後,講到回家,我才漸漸地會想到那個在現實中實體的家,
也因此,現在一講到回家,我打從內心深處,就分裂了,
但也還好,因為妹妹幾年來,一直都和我們一起住在一起,
那種分裂,也只會出現在那麼一瞬之間。


--------25-思いやりにしてほしい-----------



Yuki的行李箱裏,只帶了幾套的夏裝與秋裝,
還有一些她一直隨身在用的工作上的工具,
她說,這樣就夠了,因為當初她來東京時,也是這樣的一個模樣,
還有,就是母親的牌位。

Sayou醬看到姑姑把一堆衣物用品放進大行李箱時,
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神情,
其實那個大行李箱已經放在地上快一個星期了,
一開始,被放進去的東西,只是一些衣物而已,她以為姑姑要去旅行,
但是後來,當姑姑桌上的東西全進到行李箱去時,她就變得疑惑了。

我想,小Sayou醬,應該是還不到能認知到,旅行會帶的東西有哪些,哪些又是不必要的概念,
她單純地只是覺得,姑姑桌上的東西,不應該要全部收到行李箱裏去的,
因為,那太奇怪了,那是從存在,到慢慢消失的一種過程概念。


"パパパパ~どう~して~?姑姑~もの~ない~ないよ~”
(パパパパ~為什~麼~?姑姑的~東西~沒有~沒有了唷~)


我看得出Sayou醬的眼中,所流動的焦慮情緒,
她站在姑姑的書桌旁,一直用她的小小雙手,在變空的桌面上來回地揮動著,
還一邊轉頭一直看著我的臉,似乎是在對我渴求著一個理由,
那真的讓我心裏頭有點不是滋味,
也讓我覺得妹妹實在是太狡猾了,她怎麼可以走得那麼匆忙,
雖然其實早在三個月前,她就已經向我透露了要回北海道去的想法。

我沒有辦法,只能臨時說了個謊,
告訴Sayou醬,姑姑是要大掃除,所以才先把桌上的東西全搬走,
就像是我們吃完晚餐要先收好所有的餐具,才能好好擦桌子是一樣的道理,
她聽了我的藉口,才終於點了點頭,乖乖地回房要上床去睡覺,
但那個時候,我的心裏卻是有股莫明的痛楚,
因為二十多年前,我也曾為了能夠順利離別,而對另一個小孩,撒過類似的謊。


Sayou醬躺在床上,還問我為什麼姑姑還沒回家,
我只能告訴她,姑姑出門去買豆漿,要回來給パパ煮豆花,
因為姑姑是走路出去,所以要比較久,
但其實,Yuki是跑出去買什麼保養品之類的東西,
因為她說那些東西她不知道在札幌買不買得到,所以在東京先買,
我又對小孩撒了一個謊。


Sayou醬沒有多久就睡著了,
但是因為她的童言童語,卻也又勾起了我另一個痛苦的記憶,
讓我的眼眶卻又紅了起來,
因為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我也是騙過當時還是小小孩的Yuki,
欺騙她說她是要和母親去旅行,要去北海道堆雪人,
哥哥過幾天也會過去陪她堆雪人,才把她給騙上了飛機,
但那所謂的過幾天,卻是過了六七年之後的事情了,
這一件事情,卻好死不死,一直到現在,仍然是Yuki記憶深刻的一樁舊事。

那一天晚上,偏偏同樣是小小孩的Sayou醬,勾起了我心裏的這一個回憶,
所以讓我特別有一種時光倒流的臨場感,
也讓我不禁躺在床上,想著想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的黑暗的臥房中躺了多久,
一直到Sachiko跑來叫我去洗澡時,才讓我又穿越時空回到現在,
她發現了我眼眶紅紅的,我也才告訴她Sayou醬已經注意到不尋常的狀況了,
這半年多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姑姑已經變成Sayou醬最親近的一個人了,
親近到她可以察覺到姑姑的一舉一動了。

晚上Yuki回來以後,我也請她把行李箱稍微藏一下,
告訴她狀況,也請她幫忙安撫一下我們家的Sayou醬,
不管之前她是跟小孩怎麼講北海道的所有故事,
但現在她真的要給小孩一個,小孩能聽得懂,能接受的理由了,
不要再讓老哥當壞人了。

"雪ちゃん、辛いことなんだけと、でも咲遙ちゃん今の思いが、
君は誰より身につまされるもしれない~お兄ちゃんがそう思っている、
本当にすみませんですが、お兄ちゃんの代わりに、できれば、なるべく、
思いやりに咲遙ちゃんに伝えてほしいんです..."
(Yuki醬,雖然是辛苦的事情,但是Sayou醬現在的心情,
老哥是這麼覺得,妳應該是比誰都更能感同身受的,雖然感到很抱歉,
但希望妳能代替老哥,如果可能的話,請盡量,
用體貼的心情,向Sayou醬說明一下…)


我不知道妹妹會不會因為我的這一份請求,
而讓她也因此和我一樣,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但她聽了我的話後,也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把房間角落裏的那個行李箱,給推到了她的床底下去。


後來,趁著小孩睡著,
我也去書房找了Sachiko,請她下個星期開始,
看能不能帶小孩回娘家去住個一個星期,
因為我怕姑姑剛開始不在的日子裏,Sayou醬在心情上會太過浮躁,
回娘家的話,至少有娘家的幾個人能整天陪她玩,分散一些注意力,
反正我也會陪Yuki先回北海道去看看狀況,家裏沒有人會開伙,
到時候看看Sayou醬的反應再來作應對。


對大人來說,離別,是一種緩慢的過程,
但對小孩來說,只要還沒長大,
離別,或許永遠都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吧。




看著Sayou醬的成長,我總是會覺得像是看著Yuki的成長,
但這些年來,看著Yuki成長,我卻又不禁覺得像是看到自己的過去,
不知不覺之中,就總是會想在她遇到困難時,伸出援手,
身為兄長,這當然是無可厚非,
但身為唯一的親人時,我卻又是感到那麼地無力。

多年來,我曾經有過好幾次想放手的念頭,但每次卻又放不了手,
那有點像是鳥類的哺育行為,雛鳥一叫,母鳥就會回巢餵食,
一直到有一天,母鳥回巢找不到已經長大的幼鳥,
才明白自己終於不需要再銜食歸來,
只是不知道那時的母鳥,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26-寂しさを乗り越える-----------


Yuki最後,告訴不知分離為何物的Sayou醬,
說姑姑要去上學,要去北海道上學,所以要離開家裏,
因為學校很遠,所以可能要很久才會回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妹妹要這麼說,
但是,上學這一件事,Sayou醬卻的確是有概念的,
因為我們平常都有跟她提過,將來她也要去學校上學交朋友,
小學中學大學,各種學校將來都會等著她去上學,
剛開始她會抗拒,因為她不想離開父母,
但漸漸地,她也就能接受了上學似乎是很有趣的聽說。

或許,那真的是一個算是能被接受的說帖,
雖然Sayou醬還不明白什麼叫作很遠,什麼又稱為很久,
她只是單純地覺得姑姑去上學,去上大人的學校而已。


Yuki最後,把沒用完的保養品,
桌上的那些原本要帶走的東西,全留了下來,
說還是留下來,比較不會讓Sayou醬之後看到了空空的書桌,心裏會難過,
還說那是老哥當年的主意,她只是借用參考,
因為當年她回到北海道後,我一直有持續地寄自己的東西或寫信給她,
讓她覺得心裏很像一直有個模模糊糊的精神上的依靠,
不過,其實當年的這件事情,並不是我的主意,
而是母親的主意,是她希望我這個老哥,能一直寄些東西給妹妹的。


Sachiko在Yuki出發的前一天,就先帶Sayou醬回娘家了,
我跟她講大概兩個星期,幫Yuki把惠庭的那間老房子稍微整頓一下,
我就會先回來東京一趟,因為我也有新的工作合約要談,
到時候,再看看狀況,
畢竟,如果連我也用出差的藉口,離開太久的話,
那Sayou醬可能會耐不住性子的,
至於這一兩個星期,她就和娘家的人多照顧一下,
反正她也快暑休了,可以帶Sayou醬再去逛逛她最愛的水族館,
應該多少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的。


Sayou醬那一天,還算是高興地離開家裏的,
因為她以前就常回娘家,所以娘家的記憶對她來說並不陌生,
住個三四天,至少應該是不太會有想念パパ姑姑的問題,

"パパ~姑姑~いって~いって...bye~bye~"
(パパ~姑姑~いって~いって...拜拜~)

Sayou醬不太會講大人們的出門用語,行って,きます,
雖然她想努力地講完整個句子,最後,只好講她習慣講的ByeBye,
那不禁又讓我想起了那個小小Yuki的臉,
最近,隨著Sayou醬的長大,不知為何,我總是會在她身上看見Yuki的過往身影。

"雪ちゃん、それは、まるであなたの昔の姿だった、本気に.."
(Yuki醬,那個,仿佛就是你那昔日的身影,說真的…)

妹妹聽了我不由自主發出的感嘆,就直接把手上的那一包垃圾往我的頭上搥,
還好,那一包垃圾裏沒有重物,不然我可能會重傷,
我想她大概是在怪我讓她也想起不好的回憶吧,
但是我真的不是刻意的,實在是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不過我想,這一次她應該也能體會到我當年的心情了吧。


那一天晚上,妹妹在整理好所有的行李之後,
最後把我叫到了她的房間裏,要我陪她向母親的牌位報告,
報告說她要回北海道去了。

我在一旁聽著她的報告,一直沒有多插閒說,
只聽著Yuki對著母親的牌位道著歉,說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把她供奉在惠庭老家,
去年自己還粗心大意受了重傷,讓大家擔心,
但今後她想試著自己一個人生活,雖然她還沒有自信,
但是在北海道的話,在她成長的地方的話,她也許會比較有自信。


那一晚,在聽了妹妹向母親報告的那一番臨行前的話後,
我終於明白,妹妹其實是講給我這個老哥聽的,
只是因為不好意思,所以才假裝成是講給母親聽的,或是兩者皆是,
Yuki大概是覺得她去年受傷的事,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所以才會在傷後,覺得她自己得要真正獨立,不要過度依賴我這個親人吧,
也因此,她才想回北海道去的吧,
唯有離老哥離得遠一點,她才有辦法痛定思痛走向自己的人生。

"悪いなぁ~雪ちゃん、兄さんは妹に甘えされすぎじゃたなぁ~ごめんね。”
(真不好意思哪~Yuki醬,是當老哥的讓老妹太會撒嬌了哪~抱歉了喔。)

我已經好久好久好久,沒有伸出我的賤手,去摸妹妹的大頭了,
但我還是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大頭,
讓她知道老哥已經聽明白她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妹妹,真的又成長了一步,因為她戰勝了寂寞,
她真的也很像當年的我。

當年,當她和母親離開台灣,當我得知父親在外頭有另外的一個家庭時,
那時的我,心裏真的是感到非常地寂寞與無助,
但縱使是如此,我還是一直賴在那個沒人的家裏,因為我怕回頭找不到家的寂寞,
不過卻是一直到蘭姨的登門入室後,我才終於明白,自己被寂寞困住了那麼多年。

我想,Yuki大概也終於明白,老哥雖然是她的唯一的親人,
但老哥已經結婚了有小孩,不再是屬於她一個人專屬的了,
對她的關心,也已經無法再回到過去的百分之百了,那是無法避免的寂寞,
一直困在這種寂寞裏,只會繼續困住自己的人生的。

Yuki笑笑地,用她的手,撥開了老哥的賤手,
要我不要再把她當成當年的小女孩了,
老是要用那種老氣的手法來化解尷尬,故意把她的頭髮給弄亂。


隔天,那一個盛夏季節的清晨,
我帶著不再害怕寂寞的妹妹,
步出了家門,離開了東京,飛向了那個,
我們原本來自的地方。


--------01-お前の頭だ!-----------


我已經記不起上一次我和Yuki一起回北海道,是何時的事情了,
因為這幾年來,好像都是全家人一起回北海道的,
去年是第一次和Sachiko,帶剛出生的Sayou醬回來惠庭,
所以我還記得很清楚,特別是遇到難得的春季低溫,
所以Sachiko晚上睡覺時一直在雞雞叫,反而是Sayou醬好像還蠻適應的,
不過妹妹卻說她記得上一次,我們兄妹兩人單獨回來惠庭是哪個時候,
她說是我任職的公司被購併的時候,
還說那時候為了安慰我這個老哥,她有帶我去參加札幌的啤酒節。

"あぁあ~あれはまだ覚えてるよ、兄ちゃんがくびされて、すごく落ち込んでたとき、
まさか妹の優しさのお陰で、札幌のビール祭りに連れてあげたんだよ~”
(啊啊~那個嘛我還記得哦,那時候老哥被公司裁員了,非常沮喪之際,
想不到託了妹妹溫柔個性的福,帶了你去參加札幌啤酒節了啊~)

聽到Yuki這麼說,我還真的回想了起來,不過,她也沒必要吹捧自己嘛,

"そうだそうだ!俺も覚えてきました!まさか来週は再びあの祭りの開催日だぞ~今年の~”
(對了對了!我也記起來了!莫非下週就再次是那個祭典的舉辦日對吧~今年的~)

妹妹瞪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說我們明明是兄妹,
但為什麼就是會想起不同的事情。


那一天,我們是中午抵達新千歲空港的,
北海道的氣溫,還真的像妹妹事先提醒過我的一樣,
居然也會熱得像東京一樣快接近三十度,
本來,我是真的很想馬上就教Yuki煮飯的特訓,
但是因為屋子裏什麼食材也沒有,只好先將就吃泡麵過一餐,
等下午再帶她去超市買些菜,順便教教她認識一下菜名,
不然我們會沒有辦法溝通。

兩個人在餐桌上面對面吃泡麵時,
我還要她吃完泡麵後,去把屋裏的所有電燈開關檢查一遍,
水龍頭水管也都檢查一遍,然後全紀錄下來,
等下午出去買菜時,順便去電気屋さん或便利屋さん哪裏詢問一下,
我記得市中心好像有一間到府維修的店,
順便也去看看買個電暖氣和一台電視機,畢竟家裏的都舊到不行了,
電視機還是那種類比式的,電暖氣更不能不小心,因為已經舊到不能自動關機了。

後來Yuki就樓上樓下去把有的照明查了一遍,
然後告訴我說樓上是還好,但樓下客廳的就有點問題,
特別是浴室的,一直閃來閃去,一定要先修,因為她討厭泡澡時還得神經緊張地,

"二階のがぎりぎりなんですが、でも一階のがやばい、
特に、お風呂のがついたり消えたり、怖いよ~きもいよ~それは直さなくちゃ!”
(二樓的是勉勉強強地還好,但是一樓的就慘了,
特別是浴室的,一下亮又一下熄掉,好恐怖唷~毛毛的唷~那個不修可不行!)

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妹妹是在想什麼,
什麼叫作ぎりぎり,覺得有危險就該修啊,難不成她想將來再叫人來修第二次第三次,
光是電気屋的出張料,就夠你買一台新的電風扇了,
這種用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換過的東西,當然是一次全換新的,
我要她去列出清單,就是要她把所有的燈燈管管全換掉的意思,
家裏的所有開關與燈管燈泡的所在位置,她最熟悉的了。

"ゆ~ゆ~き~ちゃん!お前がアホのか!!俺から最も直さなくちゃのは...お前の頭だ!”
(Yu~u~k~i~醬!妳這傢伙是笨蛋嗎!!我看真正不修不行的... 是妳的大頭啦!)

妹妹之前講的,還真的是完全正確,
我們明明就是兄妹,但為什麼就是會想起不同的事情。


後來算了,我自己親自去檢查,免得她又給我漏掉桌上的檯燈之類的角落,
她就給我乖乖地去上網去查,看要怎麼去申請網路電視電話之類的流程,
她最好不要跟我講網路還沒申請所以不能查,總不會連手機網路也不會用吧…

後來那一天下午,我們就先去居家維修店問了一下狀況,
約了時間請他們隔天派人來檢查一下,先把電的部分處理一下,
改天再來處理水的部分,
之後又跑去電氣店裏,打算去買台電視與電暖氣還有微波爐,
但妹妹又在那邊東想西想地,說電暖氣也許不用買,
因為她自己就是建築師,她想將來把屋子裝個地熱系統,
不過,我還是買了,因為她的將來實在是沒有時程可言,
誰知道她哪時候才真的會把她的地熱系統給設計出來。

最後,我還跑去幫她選了個新的鬧鐘,那絕對絕對是她最最需要的東西,
為了那個鬧鐘,我們還爭論了半天,
因為Yuki要買古典藝術風的,但我覺得那種古典藝風的,絕對是吵不醒她的,
最好是那種最傳統的,叮叮叮叮大叫的那一種,掉到地上也不會壞的那一種。

她自己也不想想,之前她還不是全靠我和我們家的Sayou醬,
她才有辦法不賴床起來,
這裏可不是東京,賴床個十五分鐘,還可以趕上電車準時上班,
這裏的電車可不是三分五分就有一班的,最少都是十五二十分鐘一班的,
一不小心剛好趕不到上一班車,那就是注定要遲到半個小時以上了。


"ゆ~ゆ~き~ちゃん!お前本気に真剣に決まりにこのところで、
自分自身ひとりで生き残りたいんだぞ?!それなら、きちんと早起きなさいわ~明日から!”
(Yu~u~k~i~醬! 妳這傢伙是真心認真決意地要在這個地方,
靠著自身一己之力苟且生存下去的嗎?!這樣的話,請好好準時早起床啊~明天開始!)

"えぇえ~~自分自身で起きるの~~”
(唉~~~要靠自己起床的嗎~~)

"そう!じゃぁ~どっち?”
(沒錯!那麼~選哪一個?)

"ぷう~~伝統的の..."
(噗~~那個傳統的…)


最後,妹妹還是聽我的勸告,買了那個最吵的鬧鐘,
但看到她這個模樣,連飯都還沒有開始教她怎麼煮,
我已經開始擔心她當時的決心,倒底那個依據是打從哪裏來的了,
畢竟連我們家兩歲不到的Sayou醬,都懂得要自己早上起床了。

--------02-俺は兄ちゃんだよ!-----------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想罵Yuki,更不是說她笨,
真的笨的話,就不會考上東大了,
只是她的腦袋比較奇怪,好像對生活的事比較沒辦法集中,
那是她從小就有的習性,
小時候我就常常見到她被母親罵了,
而且還是上了小學以後,中學也是,高校也是,
每次我到惠庭來看她時,短短一個星期,
我幾乎每天都會見到她被母親唸東唸西,唸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衣服亂丟,回家沒關門,便當盒忘了拿出來,
刷牙不會關水龍頭等等一堆細小的生活事。

這種改不了的習性,連在和我們一家三個人住的時候,
她也是一直被Sachiko唸,
自己的房間都不整理,要她吸地板,結果把吸塵器吸壞了,
因為她忘了要把集塵過濾盒先放進去,
要她洗浴缸,結果一個星期後,我才發現怎麼馬桶清潔劑用得那麼兇,
這件事,我還一直不敢讓Sachiko知道,
大錯沒有,但小麻煩卻是一大堆。

撇開這一些不說,她真的是個心思很細的人,
不過,只限於對人與動植物,但對於生活中的物,她可沒有那麼多的心思,
就連那個剛買的傳統鬧鐘,我猜,她大概會等到要關燈睡覺的時候,
才會想到要把它給拆封吧。

這件事情,就反應在了去超市買菜的時候,
很意外的,她居然比我想像中的,要認識更多的菜名,
但是更意外的,是當要買肉類時,
她居然看了肉品的名稱之後,直接就能描述出那種魚的外觀長相,
明明那就只是一片魚肉而已,幹嘛要跟我講是深海或養殖魚,我真的是敗給她了,
鬧鐘是用來喚醒的,不是用來裝飾的,超市裏的魚是用來吃的,
不是水族館裏的那種是用來長知識的,
大概搞藝術設計的人,最後多少都會有點走火入魔吧,
但還好,至少她也愛吃魚。


算了不想講了,反正教她煮菜就是很麻煩,
要從鍋子,油量,蔥量蒜量鹽量,火量,水量,這一些基本的觀念先教起,
金木水火土,五行一輪,我又不是風水師,
等到這一些講完了,我也都要入土了,
結果第一餐,Yuki也沒有真的下廚,她只是在旁邊看我煮,
因為讓她試煮的話,肚子就要餓扁了,只能隔天再讓她實作了,
作菜的事,真的也是要日積月累靠經驗,應該會愈來愈好的。


Yuki說她是八月中才會開始去札幌的事務所打工,
她提早回來,也是想先辦些手續提早適應,
還要老哥不要太急,這一次她一定會好好學的,


"兄ちゃん、私が本気だよ!今度はなんとか五品料理とスープの盛り合わせを頑張ります!
絶対に油断しとない!あ-そうだ!あの豆腐デザートも込めましょうね~”
"老哥我是認真的! 這一次不論如何我要學會五菜一湯的組合,不會中途放棄的,
啊對了!還要加那個豆花甜點喔~"

"いやいやいや~そんなに頑張らなくでもいいんですよ~ただ三品だけのテーブルを見せられば、
兄ちゃんが直に嬉しく飛んて出るんだよ~その偉そうな口を振らないよ~”
"免了免了免了~妳不用那麼努力也行的,只要給老哥看桌子上有個三道菜,
老哥馬上就可以高興地飛奔出去了,妳不要給我嘴砲得很像偉大的樣子~"


後來晚餐後,因為沒電視能看,我倒是想起得要打電話給Sachiko,
因為她要我每天打電話給她,至少和小孩講講話,
只不過Sachiko卻先打了過來,而且是打到妹妹的手機,
我才發現到我的手機竟然一直處在飛航模式,果然就被嫁さん給罵了,
而且,在和Sayou醬講話時,我還差點說錯話,
因為她問我姑姑在哪裏時,我差點就把電話拿當Yuki聽,
完全忘了パパ是去出差,但姑姑可是去上學這種預設情節,
兩個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但看起來,Sayou醬可能短時間內,會每天追問同樣的問題,
畢竟過去半年來,晚上睡前的時候,大多是姑姑陪她讀故事書的。

我告訴Yuki,小孩在追問她的行蹤時,
她自己也覺得有一點對不起Sayou醬,說了那樣的謊,
還說以後她會盡量三五天就打電話給Sayou醬,讓她能慢慢適應,
九月初回東京去考二階段的資格考時,也會盡量多留幾天,
當作是姑姑上學的冬休,回去看看小孩吧。

但是還有個問題,就是要怎麼對Sayou醬說明姑姑和パパ的關係了,
同父異母,所以姑姑是日本人,パパ是台灣人,
北海道是姑姑的母親的家等等的事情,那實在是有點複雜,
雖然Sayou醬知道パパ是台灣人,姑姑和ママ的日本人的概念,
但是要再往上面一代,就真的是有點麻煩了。

我看了看Yuki的臉,想知道她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結果她卻告訴我說,反正都已經是上一代的事了,
就不要再給下一代太過複雜的想法了,姑姑的母親就是パパ的母親,
反正都是稱作お母さん,反正就是お婆さん,
哪一天等小孩長大了,對自己的身世真的有興趣時,到時再跟她解釋。

Yuki講的還真的是有道理,果然,對於人與動植物,
她就是個比較正常的Yuki,除了魚肉。


隔天,我們就依照往例,起了一大早要去掃母親的墓,
但是因為隔壁的石田老夫婦那兩天似乎人都出門,我們借不到車子,
只能走路去搭久久一班的上山小巴士,
偏偏那一天下午有約了電氣屋的人要來檢修家裏的水電,
所以為了趕上兩個小時才一班的小巴,
兩個人用衝刺的速度,一路衝到巴士站,真的快累死人了,天氣又是那麼地熱,
但我真的老了,跑不過Yuki醬了,只能要她先跑,至少先拖個幾十秒鐘,
我可不想讓巴士給跑了。

那一天到了墓園,我已經是滿身大汗,無力虛脫,
只能要妹妹去打水洗墓碑,我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旁休息,
Yuki醬一邊洗著墓碑,還給我一邊碎碎唸,
口中唸唸有詞地在跟母親講老哥的壞話,


"お母さん~兄ちゃんだって、やばくなったんだよ~
ただ数十メートルくらいの走りで潰されたんだね~
さらに私に水買わせて、母さんの墓洗わせて、自分なんでのんびり休憩していて、
できれば罰として彼は今晩の悪夢を見されてもらえませんかな~娘のために~”
(老媽~老哥真的實在是愈來愈糟糕,不過才跑個幾十公尺就垮了,
還要我去水給他喝,還要我去打水幫妳洗墓碑,自己卻坐在旁邊悠哉休息,
拜託妳當作處罰,今天晚上來給他託個惡夢,幫我出出氣…)

"えっ!雪ちゃん!それは反則だぞ!”
(唉!Yuki醬!妳那樣是犯規的吧!)

如果我的腳邊有水桶的話,我真想連人帶墓碑一起給他洗下去,
昨天晚上我就跟妹妹講要查一下公車的時間表了,
她一直跟我說沒有問題她查好了,等到要出門前再確認一次時,
她才跟我說她看錯時刻表了,因為那一天是假日,她看成平日了。


後來Yuki在洗完墓碑後,我們才上香祝禱,
Yuki向母親報告了她回到了家裏,也祈求母親保佑讓她將來能順順利利,
而我也向母親祈求了,但我不求什麼將來,
我只求接下來的兩個星期能順順利利,
然後兩個人才又跑下山,到入口去追兩個小時才一班的公車。

那一天唯一真的順利的,只有下午電器屋來幫我們檢修屋裏的電氣,
把家裏的電燈全換成了LED式的,
還把我們家電氣保險箱的總開關給換了,
因為他說我們家的太舊了,電容量已經不夠符合現代家庭的需求,
如果同時開太多高耗電的家電的話,會很容易就跳電,
還要我們最好能在樓上樓下,各加裝個緊急照明,畢竟北海道冬天常大雪。

我是覺得裝個緊急照明也好,不然有個大雪或颱風來時,
把電力運輸給催毀的話,那屋子裏就真的會暗無天日,
像我們東京的公寓裏,也有那種緊急照明,
雖然Yuki說她不太需要,因為她只要有手電筒和手機就行,

"きっと要りますよ~雪ちゃん、停電のときには役に立てるだろう~付けよう~”
(絕對的需要的唷~Yuki醬,停電的時候就能派上用場了啊~裝啦裝啦~)

"役に立てれば、小型のフラッシュライトや携帯の照明や十分だべ~”
(要派上用場的話,小型的手電筒或是手機的照明就很夠了啊~)

"えええ~じゃぁ~好きにしよう、本当に夜のお化け屋敷が好きなら俺には構わないよ~”
(唉唉唉~那好,隨妳喜歡吧,如果妳真的那麼喜歡夜間鬼屋的話,那我是無所謂啦~)

"えっ!お化け屋敷!?兄ちゃんひどいよ~”
(唉!鬼屋!?老哥你很過份耶~)

最後緊急照明還是加裝了,因為妹妹怕鬼,更怕停電的時候鬼會出現。


後來隔天早上,電氣屋的人又來了一趟,
把屋裏有問題水管與水龍頭,也全部更換了,還加裝了一部小加壓馬達,
這樣的話,泡澡的時候水量比較大,水也比較容易流上屋頂,
因為那間屋子的屋頂,有加裝冬季融雪系統,
而這一次Yuki就沒有意見了,因為她最愛泡澡,
電器屋還把昨天我們買的電視電暖氣微波爐給送到家了,雖然電視還不能看,
因為Yuki還沒搞懂該怎麼辦電視和有線網路與電話,
她打算等過兩天上班日,她才要直接去問詳細的方案,
因為聽她講好像有三合一的方案,她果然是很懶。

但不管如何,現在那間老房子,總算是沒有水電上的疑慮,
我才覺得比較安心一點,
特別是照明的部分,因為換了全新的LED照明,屋子裏變得很亮,
開關一開就即亮,不會還得要等個兩三秒,気持ち就是爽。

至於地板怪聲之類的問題,那我管不了了,讓Yuki自己去解決,
畢竟她是建築師,看她將來自己要怎麼去修復,
我很期待哪一天能親眼目睹她的新型地熱系統。


--------03-キツネの兄妹----------


Yuki的電信三合一方案,我等了三天之後,
才終於等到有人來家裏安裝,終於也有電視能看了,
雖然我對電視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不過總比收音機來得好,
至少還能看看棒球轉播。

至於Yuki所要煮的五菜一湯的套餐,我等了三天之後,
才勉勉強強吃到她弄出來一道也是勉勉強強能吞得下肚的菜,
而想當然,她弄出來的菜就是煎魚,因為她愛吃魚,
而且,煎魚比燉魚和魚湯來比,是最簡單的一道魚料理,
不用什麼特別的調味,只要不要煎過頭,加點醬油或是鹽巴就能搞定,
但是,就算是這樣,她的魚還是有點焦過頭了,肉質有點乾成絲了,
不過還是能吃下肚啦。

但連她自己嘗了之後,也覺得沒有老哥煎的好吃,
不過那真的需要經驗累積,絕對不可能只煮個幾次就能滿意的,
畢竟從退伍以後,我就開始自己煮菜,也煮了十幾年了,
但我想妹妹應該會進步很快的,因為她本身就是貪吃鬼,
煮菜這種事,只有為了自己想吃而且也願意動手的人,才可能會有長足進步的,
如果只是為了他人,通常最後都會遇到瓶頸,因為懶得變花樣。

三道菜裏的另外兩道,是我煮的,因為她的手腳太慢了,
我實在沒有辦法讓她一道道慢慢磨,磨完都天黑了,
當然我也沒有時間能讓她停下來,因為我也打算教她烤魚,燉魚和魚湯,
特別是新買的那一台微波爐,有烤烘的功能,
當時也是因為這樣,我才選那一台,怕妹妹太懶,不然直火真烤還是比較道地。

那一天我第一次教Yuki剖魚,把一條魚給剖成兩半,
一方面是好烤熟,另一方面也是能分餐,
超市的魚基本上都是處理完內臟的魚,所以也不困難,
只要把魚頭切掉,魚尾切掉,從魚肚線平均分成兩半就行,
而帶魚骨的那一半,再平放在覘板上,一樣的手法去除掉魚骨就行,
這樣處理完的魚肉,既能煎也能烤,
當然也不一定要切魚頭,我切魚頭是想留下來和魚骨一起煮魚湯用的,
畢竟魚頭烤了的話會縮水,也沒什麼肉不好啃食,不如拿來煮魚湯比較實在。

沒有什麼拿刀經驗的妹妹,當然是把她的魚切得支離破碎,
來來回回切成了六七小塊,她真的需要多多練習才行,
還好,至少我示範的那一條是完整的三大塊,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烤,
最後,再泡在味增醬裏泡個半個小時,就能烤了,
至於魚頭魚骨就和豆腐塊海帶一起去煮魚湯,
而魚尾其實也是有用,那是以前売り子教我的,
她說把魚尾沾上麵粉,高溫炸酥就能沾醬油或山葵醬吃了。

我已經幾年沒見過當年那個売り子了,昨天去超市買菜時,
問了裏頭的店員,才知道她已經離職一年多了,也許是去嫁人了吧,
說起來有點可惜,因為如果她還在的話,那我就可以請她教教妹妹了,
甚至可以拜託她幫妹妹配配菜單,省得選食材搭配的麻煩。

因為Yuki的那一條魚被她搞的七零八落,所以我才不想把我的魚和她一起烤,
我才不想吃那一種魚肉紋理全被破壞殆盡的鬼東西,
所以就要Yuki自己先去烤,我等一下再烤我自己的。

"えっ!兄ちゃんがずるいよ!知らない!とにかく二人で分けて食べなさいよ~シェア!”
(唉!老哥你很狡猾唷!我才不管!總之一定要兩個人平分吃喔~Share !)

"い~~や~自分まいた種と、最後まで自分食べ抜いてこそ上手になれるぞ!”
(不~~要~自己種的果,就是要自己吃光光,這樣才能變得更拿手囉!)

結果,果然如我所料,她的魚一從爐子裏拿出來,
果然每一塊魚肉的邊緣都焦焦的還縮水乾乾的,看起來一點都不美味,
對比起來,我的就很完整,肉汁全被鎖在肉身裏還嫩嫩的,
這一下她總該明白為什麼烤魚料理最好要買全魚回來了吧。

後來那一餐妹妹就臉臭臭地啃她自己弄出來的魚,
最後看她可憐,我還是分了四分之一給她,免得她吃不飽,
但至少用她自己的嘴巴,學到了一點東西。

之後那幾天我還教了她常吃的菜肉捲,炒肉絲,清蒸魚還有幾道炒青菜,
反正她一時之間也不可能學得太多或煮得多好,
我只是想讓她用自己的身體去記住大致的步驟與重點而已,
真的不懂的時候再打電話來問我就行了,
至於她想要學的豆花甜點,那也不是太難,反正就是比例而已,
比起一般要油要調理的主菜,真的簡單多了,
而我也不打算再多教她了,她只要在冬天來臨之前,把那幾道菜學好,
到時候至少不會吃膩或餓肚子了。

至於其他的生活事,妹妹是道產子,
她一定比我還清楚怎麼度過北海道的四季,
畢竟她也是看著母親怎麼做而長大的小孩,
但我還是提醒她,真的生病有狀況時,要先找隔壁的石田夫婦幫忙,
老哥人在遙遠的東京,真的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但是也不要完全不通知我,畢竟我還是她唯一的親人。


那一個周末,Yuki就又作東請我去了札幌的啤酒節,
當作是感謝我陪她回北海道,幫她稍微安頓她的生活環境,
晚上一直喝到快十點,我們才又回到惠庭,
但那一天晚上,我擔心的事也發生了,
因為遠在東京的Sayou醬,在看不到パパ和姑姑的身影一個星期之後,
也終於開始在鬧性子了,一直在追問ママ,姑姑還要上多久的學才會休假。

Sachiko在電話裏問我知不知道Sayou醬的弱點,
其實我們家的Sayou醬沒有什麼弱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的記憶力太好,
想要哄她都不太容易,更不用說是騙了,
我只能要Sachiko白天多帶她去水族館看魚魚,反正她也要開始暑休了,
要不然帶她去漁市場見學一下也行,因為我本來就有那個打算的,
至於晚上的話,就盡量找一些有關魚魚的東西講給她聽,
因為她是個沉迷於這種水下動物的小孩。


講完電話之後,我倒也想起了Yuki小時候也是很愛看動物,
不過她喜歡的是陸上的野生動物,為了追蹤到野生的北地狐,
她可以不辭辛勞,拿著望遠鏡躲在草叢裏半個小時,
那大概也是因為她小時候,母親放假時常開車載她出去玩的原因吧。

那一天晚上,我還到Yuki的房裏去和她聊了一下,
想想是不是還有什麼,是她自己一個人沒辦法處理的事情,
趁我還在北海道的時候,一起去辦完,
但是那一天,妹妹卻問我是不是真的打算就在日本長久定居下來,
還是哪一天老哥又會離開日本回台灣。

其實,我也能明白Yuki的心裏可能多少還是會覺得有點空盪,
雖然她的心裏也已經決定要自己一個人回到老家生活,
但我想她會慢慢適應的,因為當年我也曾經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她大概也和我一樣,開始出現了那種回家的分裂心理,
但我卻無法幫她,因為那得要她自己去適應,或克服,
將來只要她結了婚有了先生小孩,之間的分裂就會愈來愈小的了。

我也只能告訴她,短期內我沒有離開的打算,
畢竟有小孩和Sachiko,不可能會有那種想法的,
相對的,Sachiko前一陣子,才在問我是不是有打算乾脆入日本籍的事情,
雖然我已經有那個資格,但是我卻沒有那種理由,
我只能要Yuki不用擔心我又會偷偷離開,
她現下真正該集中的事,是讓她自己的生活盡快能步上軌道,
多去找找她以前的高校同學,古里舊識,畢竟這裏是她成長的地方,
相反的,老哥還比她更快回到昔日生活,
因為我下個月就要正式簽新的就職契約,也許九月就會回到工作崗位了。


後來的那一個星期,我還是教Yuki好好煮那幾道菜,
不過除了三餐開伙的時間,我就放她自己一個人,
讓她自己習慣一個人待在屋裏的氛圍,
而我自己則是騎了她那一台破腳踏車,到處去溜躂,
一直到妹妹打電話來找我說要開伙了,我才又慢吞吞地騎回家。

有時候也會順便買菜回去,或是也會買些小生活用品回去,
衛生紙香皂牙膏洗衣粉洗碗精,雨傘抹布垃圾袋螺絲起子,
還順便也買了一支腳踏車的隨身打氣筒,
因為我想妹妹之後應該會騎腳踏車到車站去的,
畢竟將來沒有人會陪她邊聊天邊走路去車站了,睡過頭的話也能趕一點時間。


那一個週末,我帶著自己的行李,
在Yuki的送行下,又離開了北海道,
除了放手讓她自己一個人慢慢去過日子,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了。

那一天在機場時,Yuki還說她九月初時會回東京考建築士二階段資格考,
可能會在我們家裏住個幾天,到時候,她會讓老哥看看她作菜的功力,
雖然我不認為一個多月的時間,妹妹的手藝能進步到什麼程度,
不過我卻仍然是很期待著。

"いいよ~五品料理の盛り合わせですよね~兄ちゃんは腹を空けといて楽しみに待っていてよ~
(好喔~五道菜的合菜組合對吧~老哥可是會先把肚子空下,充滿期待地等著的唷~)

我進入了出發口之前揮手向Yuki道別,
她站在隊伍的旁邊也在向我揮手道別,
那一天她穿了件淺棕色的連身洋裝,
不禁讓我想起了她小時候曾經對我說過,北地狐生活習性的故事。

妹妹告訴我說,北地狐的分離是有一定的過程的,
秋天一開始時 母狐會把長大的子狐們給趕出狐洞,
讓子狐在附近不遠的野地待著不再餵食,
漸漸地,子狐們會因為吃不到東西,而漸漸地離母狐愈來愈遠,
但一直到冬季來臨之前,子狐手足們還是會一起行動,一起覓食共享,
當冬季來臨食物短缺的時候,手足們才會各覓配偶而分離覓食。

妹妹一定是匹長大的子狐,
不過,我卻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匹母狐,還是該算是匹手足狐。


--------04-いたずら誰だ!-----------


在從北海道回東京的飛機上,
我的腦海裏總是不禁會想到Yuki是否能好好過日子的事情,
雖然我明明也知道自己已經盡力了,
但就是難免會擔心,我想,那大概是北地狐在分家後,所不會有的情緒吧。


那一天回到東京後,一進家門,我就看到Sayou醬飛撲而來,
一直叫著パパパパ的,
大概是太興奮或者太怨恨吧,我實在聽不懂她口中一連串的嗯嗯啊啊,
等到她的情緒稍微平靜之後,
我聽得夠清楚的一句問話,卻是問我姑姑怎麼還沒休假,

"姑姑~がっ~こうへいく~かえない~どうして?”
(姑姑~去學~校~沒有回家~為什麼?)

我抬頭看了看Sachiko的臉,她卻歪著頭一臉無奈的表情,
看起來她似乎也已經被問煩了,
而我也只能告訴Sayou醬,說姑姑是上大人的學校,要住在學校,
還要過一個月後,才有辦法回來一下,
我還拿著的月曆告訴Sayou醬,就是在她生日的那一個月份,
到時候姑姑會帶生日禮物回來給她,她聽了高興後,
才不再一追在我的屁股後頭一直追問。

那一天一直到晚上小孩去上床睡覺前,
我和Sachiko都不太敢再提有關Yuki的事情,
一方面怕小孩會太敏感,一方面也怕她會覺得奇怪,
因為Sayou醬心裏很清楚,パパ是去出差,姑姑是去上學,
要是我不小心說溜嘴說有見過姑姑,她可是會覺得怪怪的,
Sayou醬是個記憶力太好,太過聰明的小孩,很難應付。

不過晚餐的時候,Sachiko倒是有點不爽,
因為她要弄晚餐時,就被自己的小孩給吐草了,
那是因為Sayou醬說她不要ママ煮,要パパ煮,パパ煮的比較好吃,
我想大概是太久沒吃過我煮的口味,所以懷念了吧,
並不是真的ママ煮的不好吃,至少ママ煮的比姑姑煮的要好吃上十倍的。


Sachiko從前兩天就開始放大學暑休了,
所以她才有空能替小孩弄三餐,
難得能好好煮給小孩吃,卻被小孩無情地回絕,
所以晚上小孩上床睡覺後,她就開始跟我嘀嘀咕咕地抱怨,
告訴我說她前兩天有帶Sayou醬去逛水族館,但一路上卻被小孩抱怨了半天,
說什麼パパ會背她,會把她舉高高,會給她冰淇淋,會讓她自己玩,
但ママ什麼都不會還講一大堆,讓她一路上都很受氣。

我聽了Sachiko的怨言,實在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沒有想到Sayou醬年紀這麼小,也已經學會啐啐唸別人了,
那讓我的腦海裏,馬上就浮現一個小Sachiko,伸出手指著大Sachiko的景像,
不過想想也正常,Sayou醬都會雞婆地啐啐唸我不早點收衣服了。

Sachiko也問了我有關妹妹在北海道的適應狀況,
而我也老實告訴她,至少是會自己開伙弄出點能吃的東西,
那間老房子也大體是能住人,因為水電家電都有更新,
等再過兩個星期,Yuki開始去札幌工作後,應該會愈來愈適應的,
雖然我也會擔心,但我們能做的事情已經沒有了,
妹妹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不過Sachiko自己也覺得,少了Yuki這個能伴嘴的對像,
她總覺得心裏有點失落,
特別是Yuki還把自己的房間給整理得整整齊齊之後,才離開這個家,
那讓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好像對Yuki太過嚴苛了一點,
而且這一個星期以來,少了個能幫忙帶小孩的小幫手,
她自己才突然覺得有妹妹能幫忙帶小孩,真的是輕鬆許多。

"あぁあ~なんで人間このものは何かを失ってはじめて、大切さを覚えてきたんだかな~”
(啊~為什麼人一定要在失去什麼之後,才能夠知道什麼叫作寶貴嗎?~)

雖然Sayou的感慨是沒有錯,不過從她口中聽來卻沒有什麼說服力,
如果她真的覺得是這樣的話,那就就該多多抽出時間來陪陪小孩吧,
而不是老是窩在她自己的書房裏弄東弄西的。

後來那幾天,晚上我就真的把小孩丟給她了,
吃完晚餐後的小孩,就由她去負責,
因為我也的確沒有辦法像Yuki一樣,有能力教小孩好好講話,
當初雖然是說要雙語教育,但實際上卻是不可能,
至少,在四五歲之前,是有困難的,只能擇一當作基礎開始,
像Yuki當年一樣,是五歲之後才開始學日語的。


Sayou醬站在Sachiko的書房門口,一手指著姑姑的房間,
一邊還催促著ママ,口中唸唸有詞的,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在堅持要學習ひらがな的話,要到姑姑的房間,

"べん~べん~きょうは~姑姑のへやへ~いくよ~”
(學~學習的話~到姑姑房間~去唷~)

上個月Yuki還在東京時,
她有幫小孩買了一張平假名的學習表,貼在自己的房間裏,
大概是因為如此,Sayou醬才會覺得那裏是學習的地方吧,
不過這樣也好,把ママ給拉過去的話,這樣Sachiko就不會分心了,
況且,書房裏有太多她大學裏重要的文件,被小孩搞亂也不太好。

那一張平假名的學習表,是常見的動物名學習表,
不過妹妹很像有自己的一套教導方式,
或許是她小時候,母親剛開始教她學日語的那一套方式吧
像是講到うし時,就會講一篇很短的有關牛的圖畫故事給Sayou醬聽,
故事裏有出現很多うし這個單語,
重覆出現幾次之下,小孩就認識う的發音和うし這個單字了,
也許這真的是最好的方式吧,因為那是Yuki的親身受教經驗,
不然,一般人根本不會記得自己小時候怎麼開始學母語的。

一些當初Yuki在教Sayou醬的教材童書,她也都留在她的房間裏,
所以我們也就不用另外花腦筋,去思考該怎麼教小孩認字了,
因為Sayou醬對那一套方式似乎是很能接受,
所以Sayou醬出生之後,真的不得不說姑姑幫了很大的忙,
她真的有在幫老哥帶小孩恩返,雖然當初我是半開玩笑的話,
那應該也是北地狐辦不到的事吧。


姑姑離開東京後一個月左右,Sayou醬才漸漸習慣姑姑不在的日子,
她已經能夠接受姑姑是去上學的這一個善意的謊言,
不過我卻煩惱什麼時候,又該用什麼方式,去告訴她真實的一切,
畢竟,不可能永遠騙她說是去上學的,
如果告訴她說姑姑的家是在北海道,她一定無法理解,
因為パパ的老家在台灣,但姑姑和パパ又是兄妹,那パパ的老家究竟在哪裏?
連パパ自己也無法理解啊。


八月中時,就在Yuki開始去札幌工作時,
我也簽了新的工作合約,不過只是外商的一年短約,
那是外商的傳統模式,第一次合作絕對不會是複數年約,夠精明也很現實,
反倒是有點像是日本職棒選手的選秀模式,除非是高校大物,不然都是育成起步,
其實對於新工作,我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雖然工作內容是回到我的老本行,但人工智慧卻是我完全不懂的東西。

雖然我以前的老闆也覺得我應該是很快就能上軌道,
但要不是Sachiko覺得我可以去試一試的話,我可能還簽不下去,
因為我並不了解數據資料與人工智慧之間的合作模式,
但我也只能相信她了,因為她說會教我入門,畢竟她已經研究兩年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她只是想把我當實驗品,
因為她自己心裏一定也想看一些實務面的東西,所以就乾脆把我推入火坑。

"君はきっと大丈夫だよ~だってただいつもしてた仕事なんだろう、
ちょっと実際に経験して、適切に理解すれば、手間かからないほどいけるんだろう~
そんな程度もびびるなんてバカじゃない~そうだったら、結婚していかなかったもん~”
(你沒有問題的啦~只是要你做以前的事而已,稍微了解一下實作一下,
不用花什麼功夫就行的東西,那種程度也膽小的話,不是笨蛋嗎~
你真的是笨蛋的話,我才不想嫁給你咧~)

她鼓勵丈夫的模式可真特別,但為什麼我會覺得自己好像反而被看低被罵了,
不過這麼說來的話,如果我真的不行的話,那她就也是笨蛋了囉。


當月曆翻到八月份的時候,Sayou醬就學會每天看月曆了,
因為月曆的右下角,出現了下個月九月份的小縮圖,
那是她的生日月份,也是姑姑跟她說好,會放假回來看她的月份,
她當然看不懂節氣這一些漢字,但她可精明得很,
因為她早就認識了所有的數字日月曜日,光看數字,就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那一陣子,Sayou醬的語言發展程度進步得很快,
她會講很多很多的話了,雖然對我來說是童言童語,
有時還會聽不懂她在講什麼,
但是我知道她是在頂我嘴,在唸我,
她急著想要把月曆給趕快翻到下一個月,
但我又把它給翻回來時,就被她給唸了,
因為我有答應過她,客廳裏的月曆歸她管,


"だめ~だめ!パパだめ!いたずら誰だ!わぁあ!わぁあ!”
(不行~不行!パパ不行!搗蛋的是誰!汪!汪!"

"ごめんなさい~”
(對不起啦~)

"ごめんなさいは?!はいは?”
(怎麼沒道歉?!怎麼沒說是?)

"はい!はい!~咲遙ちゃんにごめんなさい~”
(是!是!~對不起Sayou醬~)

"しょうがない~ふんっ!”
(真拿你沒辦法~啍!)

最後,明明離九月份還早得很,日曆卻硬是被Sayou醬給翻到了九月,
真的想講しょうがない的人,是我這個老爸才對的吧,
Sayou醬她真的是愈來愈像她老媽,愛找我辯論兼鬥嘴,
我還真怕再過個一兩年,我可能會連回嘴的能力也沒有了。

而且有時候,我在準備食材要煮菜時,她也開始在餐桌後頭遠遠地指指點點地,
一下子說パパ魚肉只煮一條不夠,一下子又說湯煮太久了,
我還真的像Sachiko一樣,愈來愈懷念姑姑在日子,
因為看起來只有姑姑治得了這一張小嘴,
Sayou醬該不會以為是我們把姑姑給趕走了,所以在生氣吧。

--------05-先生の分も、よろしく-----------


Sayou醬說話的能力突飛猛進,雖然是好事,
但相對地也對我們家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因為她會一整天都在講話,講一些五四三的話,
我想,她大概也發覺到自己以往所有聽過學過的東西,
突然間全連結起來了吧,所以很興奮地開始說個不停,
甚至也會莫名其妙地和魚缸裏的金魚們對話,問魚魚們餓不餓之類的閒話。

不過最煩人的,當然就是追著パパ和ママ窮追猛打了,
我沒有辦法,就讓她和遠在北海道的姑姑講電話,電話費可是很貴的,
至於Yuki,當然也是很驚訝,小孩怎麼突然間變得能把句子說完整了,
但那一點也不是突然間,因為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小孩在這個快到兩歲的時期,本來就是會有語言上的突進,
更不用說Sayou醬是更早就有那種傾向了。

"姑姑~いつかえるの?咲遙ちゃんとあそぶは?がっこうは?”
(姑姑~妳哪時候回來?和Sayou醬玩吧?學校怎麼樣?)

電話一講就是快五分鐘,讓我想和Yuki講講話都不行,
最後還是Sachiko把小孩給抱走,才輪得到我的份。


那一天,我主要是想確認妹妹回來參加二次資格考的日期,
另外,也是要提醒她記得要準備Sayou醬的生日禮物,不要讓小孩子失望,
當然,老哥可是很期待她的五道菜,要她給我加緊練習一下,
因為我可不想吃到難以下肚的東西。

不過聽妹妹講來,自從她開始工作後 好像已經適應了北海道的生活步調,
因為每天的日子都是排得緊緊的,
讓她有時候還是會懷念在東京不用煮飯洗衣的悠哉日子,
唯一讓她最不習慣的,就是早上沒有Sayou醬來叫醒她,
特別是我買給她的那個鬧鐘實在是很吵,每天早上都很痛苦。

她還告訴我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她遇到了那個超市売り子,
說是跑去札幌的一間家事教室裏,去當烹飪助理了,
那是她有一次早上在惠庭車站遇到的,人還是一直住惠庭裏,
也因此,煮菜的事她不用打電話來問老哥了,
只要問売り子就行了,老哥沒用了。

那當然是最好,我也不想在電話裏和一個煮飯白痴雞同鴨講,
最後,我還是提醒Yuki,有關和Sayou醬講實話的事情,
她這次回來,最好想想怎麼對小孩說出事實,
畢竟現在的Sayou醬已經懂得追問了,老哥沒有辦法再敷衍了事了。


那一天在和妹妹講完電話後,果然我馬上就被Sayou醬追問了,
問我和姑姑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講Sayou醬的事情,
我也只好又再次敷衍,
告訴她說我們只是在稱讚Sayou醬長大變得很會說話了,
讓她心裏高興一下,才不會一直又來逼問已經黔驢技窮的老爸。

"パパ~パパ~姑姑となにいっては?咲遙ちゃんのことは?”
(パパ~パパ~你和姑姑說了什麼啊?是Sayou醬的事啊?)

"そうだね~咲遙ちゃんは今大人みたいになるだよ~言葉もいっぱい知ってるね~
姑姑が知ったところも嬉しかったんだよ~”
(對唷~Sayou醬現在變得像個大人了喔~而且也知道很多的字了喔~
姑姑她聽了也很高興呢~)

她聽完了才高興地蹦蹦跳跳回房去睡覺,不然她可是不想上床睡覺的,
現在我和Sachiko都已經改變了對小孩的態度,
因為我們發現,只要對Sayou醬稱讚,她一高興就會變得比較聽話,
而且,被她啐啐唸的機會也會比較少,
這一點,跟她老媽也蠻像的,不過我當然不敢跟Sachiko講。


那一陣子,只要小孩上床睡覺了以後,
我都是和Sachiko一起窩在書房裏,因為我要她教我一些有關人工智慧的東西,
因為我不太懂AI引擎的詳細運作模式,就更不用談怎麼送數據了,
其實當初是我比較早接觸到這種技術,不過我沒有那種興趣,
就問Sachiko有沒有興趣去參加一個產業的研討會,把入場券給了她,
沒有想到後來她真的就開始去研究那一些東西了。

但她可不是白教我的,交換條件就是要我弄三餐,
不然本來我們是有約法三章的,只要她放假夏休冬休的日子裏,
她可是要負責弄早餐的,晚餐是看兩個人誰比較有空,
但是因為她不想難得的假日,還得被我們家的人肉鬧鐘給挖醒,
所以才要我用早餐來跟她交換,
因此,我也只能接受,反正不管如何,Sayou醬早上一定會來弄醒パパ的,
那已經變成了她生活上不可捨去的早晨步調了。

在那我去正式上任的前一個月裏,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在上Sachiko的課,
從晚上九點多,上她的課一直到晚上十二點,
白天小孩就盡量是交給我帶,她自己弄她自己的東西,也算是種平衡妥協,
其實,我一直覺得Sachiko應該往產業界發展,不該被困在學術界裏,
像她這麼有好奇心的人,只有在產業界才能給她足夠的資源去發揮,
產業界不是光光只有營運單位,也有自己的研究單位,
在那裏,才能真正得到理論與實際的結合,
只不過,她很像一直不太喜歡企業界裏,所謂妥協與績效之類的東西。


因為自從小孩出生後,我已經有很長的時間,
沒有進書房去和Sachiko聊一些身為技術員的東西,
所以那一陣子,她就像突然又活了過來一般,變了一個人,
我都想睡覺了,她還一直說要講到一個段落,才肯放我走人,
以前晚上根本是對我這個老公理都不想理的,或是直接就把我給踢出書房的,
但現在唯一會讓我提早下課的,就只有我說要去弄宵夜時,
她才願意讓我走出她的書房,當她的學生可真痛苦。


"あのう~すみませんですが~先生、ちょっと遅いから、
宜しければ、少し時間を取って、夜食するつもりですが、
今日は早く終わらせ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でしょうか~”
(那個~不好意思,老師,時間有點晚了,方便的話,我想留一點時間弄個宵夜,
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讓我早點下課?)

"あ~そうですか~そうなんですよね~今日の授業も大体結構なんだから、
では、先生の分も、よろしくお願うんですよね~”
(啊~這樣啊~這樣也好呢~因為今天的課也大概講得差不多了,
那麼,先生的份,也要麻煩你也幫我弄一下囉~)


死Sachiko給我裝傻,明明自己四個小時前的晚餐後,
才說自己吃得太飽可以飽到明天早上的,現在又餓了,
但我真的實在是很想睡了,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因為我白天可是被小孩給操到很累了,晚上還得上夜校,不會想打瞌睡才怪,
要是不用弄宵夜的話,我早就想直接往床上衝了,
誰知道半夜Sayou醬會不會又突然醒來,要パパ幫她換尿布。

--------06-言い出しっぺ-----------


在離開東京一個半月後,Yuki總算又回來東京了,
當然,她是回來考她的建築士的二階段實作考,
她提早了一天回來東京,連著六日連假,會在東京待上四天的時間。

妹妹回來的那一天,我還開了車載著全家去機場接她,
在去機場的路上,Sayou醬還興奮地在車裏頭一直講話,
一下子唱歌,一下子又講姑姑的事,一下子又探頭探腦地東瞧西看,
手上還小心地捧著一小束鮮花,說是要送給姑姑的,
我想,妹妹看到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一天下午,當我們在機場見到Yuki時,
我覺得她好像真的變得長大了一點,雖然她早就是個大人了,
或者應該說,變得洗練了一點,
因為走路不再是那麼地蹦蹦跳跳的,而是有種節律在,
而真正蹦蹦跳跳的,是拿著花向姑姑跑去的Sayou醬,
讓姑姑既高興又驚喜地把Sayou醬給抱了起來,兩個人上演臉碰臉的戲碼。

而在回程的車上,我就照著往例,讓兩隻小的坐在後座裏打情罵俏,
特別是在Sayou醬變得很會講話之後,
Yuki就和小孩在後座裏一搭一唱的,又在講北海道的故事,
其實Sayou醬去年就去過北海道了,還繞了一圈,
只是她那時還太小,沒有記憶,當然也就不記得那時候全程可是姑姑背她的,
所以當她聽見姑姑說有背過她時,她是一臉的錯愕與不相信,
讓姑姑心裏有點不爽。

但話說回來,Yuki還敢不爽,
因為小時候她老是愛黏在我的背上,我才是真正的想不爽,
而且我那時候才只是個還沒完全發育的中學生啊,
每次難得星期天想出去找同學玩的時候,就被她給黏住。


後來回到家進門後,Yuki看到了自己的房間還是當初的模樣時,
她就在房裏逛了好久,東摸西摸的,大概還是會有點懷念吧,
畢竟她可是住了好幾年了,是她熟悉的空間。

因為隔天Yuki還得去考一整天的實作考,
所以我們只有家裏吃晚餐,當然,不是Yuki煮的,是我煮的,
因為我可不想要她亂煮吃了壞肚子,會影響她隔天的狀態,
雖然我是被妹妹抱怨了,抱怨說老哥一點都不信任她。

晚上為了給姑姑有個充足的睡眠,我也把Sayou醬給捉去早早睡覺,
怕她會纏著姑姑講太多的廢話,
真要講的話,等隔天姑姑考完試再講,


"どう!して!姑姑と喋り行きたい!姑姑の話しまだまだよ~パパだめだめ!わぁあ!”
(為!什麼!Sayou想和姑姑聊天,姑姑的故事還沒說完的唷~パパ放開我啦!汪!)


反正我們明天要到外頭幫Sayou醬過生日,不用開伙也比較多時間,
但是最後還是讓Yuki陪Sayou醬講睡前故事,才把小孩哄上床睡的,
因為我們家的小Sayou醬,已經愈來愈不相信父母說的話了。


倒是那一晚上,反而是Sachiko放開我了,沒有要我去上晚課,
而且她自己跑去了Yuki的房裏,很像是去了解一下妹妹在北海道生活的狀況,
我想她大概也是會擔心Yuki吧,畢竟之前都是聽我轉述的,
Sachiko還拿了一條圍巾,一副手套和一件大衣給妹妹,
說是北海道的秋天冬天快來了,要讓妹妹穿著保暖,
畢竟北海道的冬天來得很早,也比東京要冷上許多。


我真的不知道Sachiko是哪時候跑去買那些東西的,
所以我感到有點意外,不過卻也覺得窩心,
因為連我這個當兄長的,一時都沒有想到,
下個月開始,北海道真的馬上就要變冷了,因為北海道的秋天是很短暫的。

晚上睡前,我向Sachiko道了謝,
感謝她用我們夫婦兩個人的名義,把那些衣物送給Yuki,
我自認為是很誠懇地向她道謝的,但是卻被Sachiko用霸王肘給搥了胸口,
說我這個老哥一天到晚只會跟小女兒Sayou醬糾纏,
卻連自己的另一個女兒都沒有好好地照料到,
所以買衣物的錢,我要負責出,到時候她會拿收據跟我請款。

"君だって!一日中咲遙ちゃんと共にぶらぶらしていてほかない、
全く上の娘の気持ちが全然気づこうしない、私なあ君の尻に拭いでるんだわ~もう~”
(你這傢伙!一天到晚只會跟Sayou醬鬼混,根本就沒有想到另一個女兒的心情,
我可是在做幫你擦屁股的啊!吼…)


聽Sachiko這麼說以後,我也只能苦笑,要她自己明天拿我的提款卡去領,
順便多領一些,也替我們Sayou醬買一些冬天的衣服,
因為Sayou醬又長大了許多,去年的冬衣已經不可能穿得下了,
結果我話才剛說完,馬上就又被Sachiko用另一隻手肘給頂了一下肚子,
反駁我說不要以為出出錢就能了事,要錢的話她有的是,

"ほぉ~じゃあどうしようと済まさればなぁ?
まさか貯金を引き落としてショッピングに通して不満を全部解消しろう~
(吼~不然妳是想要怎樣?要不要乾脆把錢全部領光光,順便去替妳自己Shopping一下?!)

"えっ!言い出した言い出した!それもいいアイディアだね~頂きました!”
(唉!這也不錯~那是你自己講的喔~那我就不客氣了!)

算了,反正明天我給她另外一張提款卡,
那一張就算領光光,也沒有多少錢,一點也不心疼,我又不是傻子。


隔天,我就把銀行卡和Sayou醬,一起交給ママ帶出門去買衣服,
而我則是陪著Yuki去考試,雙方約好傍晚時,再會合再一起去餐廳慶生,
Yuki看到老哥居然這麼大方地, 就把銀行提款卡交給了嫁さん,她一臉吃驚,
不過後來知道那是一張沒有多少錢的提款卡之後,
就大笑說老哥還是一如往常地狡猾,她等著看嫁さん晚上吃鱉的表情。


那一天後來,我就一直陪著妹妹考試,
中午的時候還帶她去附近餐廳,吃了她最愛的鐵板魚料理,
那一間鐵板魚排很棒,有加白酒松露下去料理,美味至極,
那是以前我還在外商工作時,和田帶我去應酬過的一間餐廳,
連吃魚高手Yuki也覺得那份魚煎得真好,吃進口裏香氣四溢。

不過她邊煎魚吃時,倒也邊想起了當年她來東京考東大時,
老哥也有來陪她考試,也是一樣陪她吃中餐的往事,
那時候她還只是個高校生而已,
但那時她在考堂裏考試時,卻是邊考邊擔心老哥會不會到處亂跑迷路了,
畢竟那時的我,完全不知道東京的東西南北。

這一件事情,我還是第一次從Yuki的口中聽說,
還好,當年她有吊車尾考上東大,不然我可就罪惡大了,
因為當年的我總是被妹妹唸說什麼都不懂,只會出一張嘴,弄一堆鬼主意。


傍晚Yuki考完試後,我才又開著車載著她去和Sachiko會合,
不過在車上我可是有先警告妹妹,
不可以讓嫁さん知道老哥有帶她去吃超高級魚料理的事,
不然她可是會跟我沒完沒了,說不定又會要我交出另一張提款卡的,
因為不管我對哪一個女兒太好,她都會有意見的,
除非是連老媽自己也有份。


那一天晚上,我們是在家裏附近的一間家庭式餐廳用餐的,
主要是因為要慶生,又有個小小孩在身旁,
所以實在不適合在一般的西餐館裏用餐,因為會打擾到其他客人,
可不是我對女兒們有大小眼的,也因此,我才要妹妹給我口風緊一點,
不過Sachiko果然是如妹妹所述,
當她把提款卡和餘額收據還給我時,可是一臉吃鱉的表情,還瞪著我瞧,
因為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我身上竟然還有張窮人版的提款卡。


其實,那也是我刻意去弄出來的另一個帳戶,
因為我自己平常根本不會花到什麼錢,所以身上都只會帶那一張卡,
這樣一來,一方面也比較安全,另一方面也比較不會亂花錢,
就算不幸遇到強盜,大不了就把皮夾全交出去,
就算被逼問密碼提款,損失也不會多到哪裏去的。

而Sachiko也的確替Sayou醬買了很多的秋冬衣物,
也買了小孩最愛的魚魚手套,其實就是把兩條魚給戴在手上,
手掌開合開合之間,就像是兩條魚的嘴巴在開合一樣,蠻有趣的,
ママ說那一天的置裝費,就是パパ送給Sayou醬的生日禮物。

小孩看起來好像真的蠻喜歡這樣的生日禮,
因為明明還不到寒冷的地步,她卻急著立刻就把手套給戴上,向大家獻寶,
原來,Sachiko要我不用自己私底下去準備生日禮物,就是這個意思,
而且,她還趁亂之際,在我耳邊偷偷告訴我說,她替自己買了一雙鞋,
留了五千塊錢的餘額在我的提款卡裏,那她還真是好心提醒。

至於姑姑送給Sayou醬的禮物,
是一個海底世界的水晶球,裏頭有幾條小魚和海馬水母在漂來漂去,
而且那是一個小夜燈的水晶球,插上電就像是另一個小魚缸一般,
可以讓Sayou醬放在床邊,晚上要來吵パパ換尿布時,也比較安全,
但她們兩個人送的禮物,還真的是南轅北轍,
不過由此看來,就能知道兩個人的人格特質是有多麼地不相同了,
一個是理性實用派,一個是感性藝術派,而我,則是隨便妥協派。


但是後來過完生日宴會,在櫃台刷卡會計付帳時,
我就明顯感受到有股灼熱的目光在盯著我的錢包瞧,
那就是Sachiko一直認真地在偷看我的錢包裏,倒底還有幾張提款卡,
但她偷看沒有用,我才不可能會把真正有存款的那一張帶在身上的,
在現代這個FinTech的世界裏,
沒錢時,網上再轉帳一下就行,五千塊就能馬上能變成五萬塊了,
除非她能發現,我每個月七號會固定自動撥款五萬塊,到窮人版的提款卡裏,
明明她自己說自己有錢,卻老是想偷看我的提款卡,
嫁さん們的腦袋裏,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真心感謝,這麼實用的提點,我也要多辦一張窮人提款卡..
--------07-海の味を満喫---------


在替Sayou醬慶生完的那一天,我們回到家已經過了十點,
那時候的Sayou醬已經氣力放盡,
生平第一次沒有洗澡就被我抱上床睡了,
因為回家的半途上她已經昏迷了,手上還一直抱著那顆魚魚水晶球,
我也就順便把水晶球給插上了電放在地板上,
讓臥室有點小燈光,這樣小孩要是半夜醒來,比較不會有危險,
自從Sayou醬學會對大人開口使喚之後,
三天兩頭她就會在半夜裏突然起床,跑來要我替她換尿布,
不過我想,再過不久沒了尿布,可能就要變成換睡褲了。

不過也因為如此,
本來那一天我是打算讓Yuki跟小孩解釋一下她在北海道的真正理由,
也就因為Sayou醬已經睡著了,就不得不作罷了,
Yuki告訴我說,她打算就告訴小孩說姑姑已經從學校畢業,
不過因為已經在北海道找到了工作,所以沒辦法常常回來東京,
因為她不想一下子就讓小孩知道自己在騙她,
但至少,從現實上來說,在北海道工作的事情也是真實的事情,
還要我和Sachiko有空的話,就偶而帶Sayou醬去北海道看看她,
因為她也不可能三不五時就從北海道飛回來東京,
只為了露個臉給Sayou醬看看的。

Yuki講的其實也沒有錯,她的確是不可能三不五時就回來東京一趟,
不過,其實她不知道,老哥一樣也是三不五時,也想看看她的臉,
可不是只有回來給Sayou醬看看的。


那一天晚上,Yuki還順便整理了一下東西,
因為也真的如Sachiko所講的,北海道的冬天來得很快,
所以妹妹也把之前沒有帶去北海道的冬衣給整理了一下,要一起帶去,
她一件件地把她的冬衣放進她帶回來的那一個空行李箱裏,
還跟我說,如果Sayou醬願意的話,就把自己的房間讓給小孩,
畢竟讓小孩一直睡在那張嬰兒床上也不是長久之計。

不過我想,Sayou醬不會願意的,
一方面是她還太小,心智上沒有大到可以獨立睡一間房間的年紀,
半夜要是起床,沒有意識過來而一時找不到父母的話,可能會哭鬧的,
況且,現在這個家裏,最反對別人亂動姑姑房間的人,就是Sayou醬了。


"Yukiちゃん~そんなことに心配しないよ~兄さんが今ごろう君の部屋を整理しかけるたびに、
咲遙ちゃんも側にいて部長のように、それだめこれだめ、
姑姑の部屋をなんでも動かさないように指示しているんだよ、
だって、何かを捨てられる恐れががっているんだね~うるさいなぁ~”
(Yuki醬,這種事妳不用擔心啦,現在只要老哥想要整理妳的房間時,
Sayou醬可是會像個部長一樣,在一旁指示著,一直要我不可以亂動姑姑房間裏的東西,
因為她怕我把妳房間的東西給隨便丟掉的,有夠吵的唷~)


Yuki聽了我這麼告訴她時,她倒是笑了起來,
說我們家的Sayou醬,和她小時候真像,
因為她小時候收到老哥空運寄給她的東西時,也是怕母親會隨便丟掉,
所以都自己找了一個箱子收了起來,不准母親亂翻,
不過後來長大之後,卻反而是她自己把那一箱爛東西給處理掉了,
因為後來那裏頭全是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和垃圾,
像是樹葉,零食的包裝紙,漫畫書,小玩具,不小心弄斷的蠟筆等等的雜物,
早就變成只要是她不想讓母親發現的東西,她都往那裏頭塞。

"なかったよ!兄さんが誤解しないよ~兄ちゃんからもらった手紙とカードを、
私はちゃんとゴミと分け取られて、今まで保存しているんだよ!本当だよ~”
(沒有喔!老哥你不要誤會喔~你寄給我的信和賀卡,
我都有好好地和垃圾分開來,沒有丟掉都有留下來的喔!真的喔~)

"えええ~Yukiちゃん~兄ちゃんせっかく妹に送った手紙が、
なんてちゃんと分~け~て~から、取られるんだなあ~ひど過ぎるじゃない~”
"唉唉唉~~Yuki醬,老哥寄給妳的信,
竟然還得要-分-開-來-才找得到,妳很過份耶~"

聽見妹妹的辯解後,我才知道原來當年我辛辛苦苦寄給她的航空信,
在開封之後,就全和她所謂的垃圾們給放在一起,
還真的是二十年之後遲來的Shock,
彷彿是久違不見又突然巧遇的初戀女友,坦白地說從來沒有愛過自己。


隔天,我就讓Yuki陪著Sayou醬,帶大家去築地漁市場逛逛,
因為那是我早就想帶Sayou醬去看看的,
想讓Sayou醬能近距離看看水族館之外,那些現實生活中的水中生物們,
當然,也是因為家裏的三隻母的都很愛吃海鮮的藉口,
而且築地漁市喊了那麼久說要搬遷,但卻一直沒搬遷,
不過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隔個兩天就突然歇業了,
況且,誰又知道搬遷之後還能不能保留原本的氣氛,
所以就趁還有機會,帶Sayou醬去體驗體驗。

老實說出發之前,我的心裏是有點疑慮的,
因為Sayou醬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死魚死蟹的屍首,
我真的不知道她目睹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畢竟她以往在水族館裏看過那麼多水中生物時,那些都是活的,
雖然她也看過パパ把死掉的魚給煮成菜來吃,但那也只是一兩條的狀況而已。


那一天我們是早上九點多才到了築地的內市場,
因為內市場好像是過了早上九點之後,才開放一般遊客入場,
連Sachiko和Yuki也沒有來過,她們都是去外市場吃魚料理,
以前和田曾經帶我來過一次,是要來拜訪客戶的,
後來才知道我們搞錯了地方,因為系統單位在另外一個地方,
結果就乾脆在漁市繞了一圈,還吃了一頓,
想見的人沒有見到,兩個人卻吃了個飽飽才回公司。

不過因為內漁市很繁忙,又有各式堆高機來往,地上又容易濕滑,
所以那一天為了安全,我是背著Sayou醬去逛的,還給她穿上了她的小雨鞋,
那時的Sayou醬其實體重已經很重了,超過十公斤了,不過我還勉強能背得動,
反倒是她可樂得很,因為被我背著走路,高高的視角讓她可是看得更清楚了,
而且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她看到一大片死魚時,居然沒有出現害怕的情況,

"パパ~パパ~咲遙がタコみたい、クラゲみたい、そこそこ~嫌だよ~ここだよ~”
(パパ~パパ~Sayou要看章魚,要看水母,那邊那邊~不對不對,是這邊啦~)

Sayou醬興奮地要パパ往那邊又往這邊,說她想看章魚,也想看水母,
不過我想水母應該是看不到的,畢竟很少人會買水母回家煮的啦,
後來就給她看到了活的章魚,當然是半死的啦,
而且,在店家的同意之下,我還讓Sayou醬悄悄地摸了一下章魚的觸角和頭,
雖然章魚應應是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不過Sachiko還緊張兮兮地在一旁戒備,
準備好隨時要為了小孩犧牲生命而在所不惜的蠢模樣,

"パパ~パパ~見てて柔らかね~タコさんも咲遙を見てよ~
(パパ~パパ~你看軟軟的唷~章魚哥也在看Sayou醬喔~)

Sayou醬回頭向我報告她的觀察心得,但其實根本也沒有那麼一回事的啦,
那是老闆故意把章魚的頭轉向給Sayou醬看,在逗小孩的啦,
因為我們平常在超市裏看到的,都只剩章魚腳,
所以Sayou醬對那一顆章魚頭才會很有興趣,
一直猛盯著看,也才會產生錯覺,以為章魚也在看她的啦。


後來一路上Sayou醬就一直在我背上說哪一隻動物在看她,
講得我的心裏都覺得毛毛的,
但是,我卻真的感到很驚訝,因為Sayou醬居然知道那麼多水中生物的名字,
連一些我不知道的,她通通都知道,她真的比パパ還厲害。


整個內市場如果只是逛逛不多加停留的話,大概半個小時內就能逛完,
Yuki對於內市場是沒有多大的興趣,因為她只想吃,
所以一路上她都只是跟在我們的後頭,一臉靜俏俏無趣的模樣,
不過我在猜想,那只不過是平靜的海水表面而已,
因為在一路上在不斷看到各種水中生物的過程中,
她的腦海裏,大概早就已經暗潮洶湧,裝滿了相對應物種的食客菜單,
但也沒錯,逛築地就是該這種逛法,先激發想像力,之後才能吃得有效率,
至於Sachiko,她卻是一路上緊張兮兮地,
像是害怕自己和小孩被不知名深海生物攻擊的模樣。


不過來到外市場後,三個人的表情當然就不一樣了,
妹妹是探頭探腦地想找她心裏早就予定好要吃的菜單,
Sachiko則是什麼都想吃,但什麼又害怕吃,因為她怕胖,
至於我背上的Sayou醬,則是一直用她的鼻子在聞,
一直喊著問パパ那是什麼味道,
她的頭一直轉來轉去,把我的後腦勾都快磨光了,
我真的是失策了,因為自從Sayou醬學會走路以來,
我太久沒背過Sayou醬,竟然忘了她是個流口水大王,我的頭髮又濕濕的了,

"パパ~パパ~なにの匂いは?美味しいみたいね~焼けさかなの?ここも匂いよ~”
(パパ~パパ~那是什味道?香香的~是烤魚嗎?這邊也有味道唷~)


因為怕走散,所以後來我們就讓Yuki帶路作主,
她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因為她是個大食客,
Sachiko因為害怕會吃得太多而變胖,就要我們一家三個人共吃一份就行,
不過我可不想,因為晚上的晚餐可是不我煮的,

"幸子ちゃん、本当にダイエットするつもりの?
忘れないように今晩の飯は雪ちゃんの支度予定だよ~五品とスップの組み合わせなんて、
全部美味しいく食べられるのを保証してないよ~”
(Sachiko醬,妳確定真的想要節食嗎?不要忘了今天的晚餐可是Yuki醬要煮的喔~
五菜一湯的組合喔~我可不敢保証每一道菜妳都能吞得下去喔~)

"えっ!雪ちゃんがまじですかー!?ただのジョークだと思ってたんだよ~
お前こんな情報は早めに知らせてくれるんよ~
さっきいっぱい美味しいそうなものがパスしちゃったんだもん~もう~頼むよ~”
(唉! Yuki醬是認真的嗎?!我還以為她只是開玩笑的,這種事你要早點講嘛~
害我剛剛很多好吃的都直接Pass了喔~喔~拜託~)


結果那一天從早上十點半一直吃到中午十二點多,
三個大人加一個小孩花了一萬多塊錢,因為最後又去吃了海鮮丼作結尾,
但吃最多的應該還是妹妹,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一份,
實在是個很恐怖的大食客,
當然我也吃了很多,不過最大的原因,是因為Sayou醬老是從背上塞當パパ吃,
因為她往往吃沒兩口,一看到姑姑又買了另一道時,
就急著把她手上吃一半的塞到我的嘴裏,因為她也想吃姑姑的那一種,

"パパ~パパ~食べあげ食べあげ~それそれ、姑姑のそれも欲しいよ~”
(パパ~パパ~給你吃給你吃~那個那個,姑姑的那個我也想要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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