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多月沒有見到北海道的那間老房子,
沒想到還真的被Yuki給改建了一番,
雖然外表看來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內裝真的不同了,
因為我們一進屋子裏,就明顯感受到回到東京的氣溫,
和以前冷冷的感受完全不同。
Yuki還帶著我們去看她的改裝成果,
她找了人來加裝熱水循環系統,就是歐洲國家常見的那種暖房設備,
在牆角上配置了熱水散熱管路,讓熱水在屋子裏流動,
透過幅射的方式讓熱量擴散到整間房子。
Yuki還告訴我們說她換了一台大容量的熱水器,
除了可以供泡澡使用以外,泡澡沒用完的熱量就送到房裏當暖房使用,
而且那些溫熱水還可以透過開關,轉送到屋頂的除雪管路上,
這樣下大雪的話就不用怕屋頂會被壓垮了,
另外她還加裝了雨窗,可以防風防雨防雪加強暖房效果。
我們在樓上樓下逛了一圈,真的覺得一點也不冷,
因為昨晚熱水器的水溫還一直被保留著在屋裏流動,
而當屋內溫度低到設定的溫度時,就會自動加熱傳送到屋裏的管路,
跟日本一般家庭的熱水器是一樣的保溫原理。
在我看到Yuki真的有在自己考慮到自己的生活後,真的覺得放心許多,
因為我本來還是會擔心她自己一個人,會有生活上的不便,
看來,她真的是有好好地在照顧自己,
至於Sachiko,她也似乎終於不再擔心她自己晚上會冷死了,
不過一旦停電超過一天的話,我想也是沒用,
那時候,只能把倉庫裏那一台二十年前的燃油式暖爐給拿出來用了。
因為隔天就是母親的十年祭,
雖然儀式是在靈場的大廳裏舉行,會請和尚來念經禱告,
但因為儀式之後可能會有一些母親生前的親友會來家裏看看,
所以妹妹有稍微把家裏的東西給收拾整理了一下,
而在我把行李箱給搬上樓之後,
也就趕快把我的西裝給拿出來吊著,因為那是隔天的正裝。
不過回頭在經過Yuki的房間門前的時候,
我倒是看到了她把母親的牌位給拿出來擦拭乾淨了,
那一座牌位,跟在她的身邊也都已經有十年的日子了,
當年,從北海道帶著去到東京上大學,
而現在,卻又千里迢迢地從東京回到了北海道了,
這一切,彷若是昨夜的事情而已。
因為家裏憑空多了三個人,其中兩個人還是吃貨,
所以在放完行李之後,我們就直接開車出門去超市採買,
一路上我們都還看到道路旁堆著沒有融化的殘雪堆,
因為白天的氣溫大概都是在零度到三度之間徘徊,積雪只可能融化到表面而已,
本來Sayou醬是急著要姑姑陪她去堆雪人的,
不過因為雪量還不夠大,所以只好過兩天等雪大一點再來堆,
只有讓她先作幾個雪球去過過癮,
不然這個小傢伙是死不上車的。
那一天我們在超市裏買了很多的菜,因為有開車方便載,
而且我也答應過妹妹要煮她懷念的手料理給她吃,
所以就多買了很多地瓜薑糖排骨的食材,還有一堆的魚肉蔬果,
不過在買地瓜時,我倒是想起了之前Yuki寄給我一堆罐頭魚的事,
那時候我把罐頭魚拿來包成水餃來吃,結果失敗,
但那時候我倒是想起了小時候常在路邊攤吃的三角水晶丸,
現在已經很少見到,更不用說在國外了,
所以我一直想自己做來吃,只不過買不到水晶餃皮,
一定要自己動手從原料去弄出來,只是費時又費工就一直沒去試。
之前Sayou醬曾說想要吃珍珠奶茶,後來因為王叔那裏有現成粉圓,
所以我就沒有自己動手去做珍珠圓,
不過我想珍珠圓軟軟QQ的特性,應該和水晶餃皮的作法差不多,
應該可以用相同的材料就可以作出兩種東西,
所以那一天我就在超市裏逛了一圈,買到了需要的片栗粉和木薯粉,
但是我卻找不到在台灣常見,一包包的那種油蔥酥,
三角水晶丸裏頭沒有油蔥的話,就不像耶個味道了。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又打電話給Sachiko的母親,
想問問她那個東西倒底日本有沒有在賣,
因為超市裏的人聽不懂我的描述,
我說我要香香紅色的蔥,結果超市小姐就真的拿出一把紅色的蔥給我,
包裝上頭還真的寫了「赤葱」兩個大大的漢字,讓我傻眼,
我又跟她講是乾燥的碎蔥,
結果她又拿出一包乾燥的,切成碎片的綠蔥屑給我,
上頭還真的也是寫著「乾燥葱」三個更大的漢字,
我也真不知道是有多麼懶惰的人,連蔥也不想切,才會買這種東西來用,
但我也不敢再麻煩賣場小姐了,因為她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了。
後來我就在電話裏,跟岳母解釋我想包水餃,
水餃的碎肉裏有一種像是紅色葱的東西能提味,
結果她還真的是一聽就懂,告訴我說那是有些日本拉麵湯頭裏會加的東西,
加了以後就會很香,叫作油ネギ,
我一聽還真的是又傻眼一次,油ネギ不就是油蔥嗎?
原來我只要對賣場服務人員直接中譯日就能搞定了,
搞了半天…
後來岳母告訴我說那種東西不在食材區,
要去油類區找找看,找不到的話再到調味料區找找看,
而且不是一包包乾燥的模樣,而是罐裝的模樣,很小罐,
包裝上會寫ネギ油,但也可能是油ネギ,要找裏頭看得到有葱屑的那一種,
結果還真的讓我找到了,小小的一罐,有點像台灣豆伴醬的包裝,
那麼不顯眼,難怪會找不到。
Sachiko看我拿著手機跑來跑去,追在我的後頭問我在找什麼,
但我懶得跟她解釋,就把電話丟給她,要她去跟她老媽講,
結果連Sachiko也真的也不知道有這種東西,
因為平常煮菜都是切新鮮的綠葱來炒,根本用不到這種東西,
岳母果然是高手,好像只要是食材,她好像什麼都知道,
這樣所有的材料就到齊了,可以來試作我想吃很久的三角水晶丸了,
連同珍珠圓也可以一起弄出來看看。
那一天中午吃完中餐,在Sayou醬被哄睡後,
我就開始要來做水晶餃皮,
本來我是打算要來燉藥燉排骨的,因為答應過Yuki了,
但因為我更想吃水晶餃,所以又臨時動議改變了。
我請Sachiko幫我弄絞肉內餡,加香姑油蔥胡椒香油去拌好,
至於水晶餃皮就比較麻煩,因為粉類的比例不同,口感就會不同,
日本的片栗粉和台灣的太白粉有點不同,特別地細滑,
可以讓水晶餃看起來更透明滑順,但是Q度就不足了,
所以要加入一定比例的木薯粉去增加Q度咬感,
也因此,每個人的作法都不盡相同,因為我沒有用片栗粉來作過外皮,
所以就用一比一的比例方式先來試作。
把兩種粉混合後,加入熱水不停攪動,
直到成團狀後,就可以來捍成皮了,
然後用玻璃碗來裁成一片片的圓形,就是水晶餃皮了,
至於珍珠圓,因為需要更高的Q度,就把木薯粉的比列再增加一半,
但是要先把黑糖粉加熱融化成黑糖漿水,熄火後把混合後的粉給倒進去,
一樣攪拌成粉團後,就可以直接用手搓成圓球珍珠圓了,
其實真的一點也不困難,就是要花點時間罷了。
那一天我們就大概先包了個十五顆水晶餃來試作,確定一下比例,
雖然煮出來我是覺得Q度還不太夠,但滑順感還可以接受,
一個人吃三顆還真的有點意猶未盡,
因為內餡已經有加鹽和加油蔥,吃起來很有味道,
Sachiko本來還要倒醬油來沾,不過被我制止了,
又不是水餃,哪有人還沾醬油來破壞油蔥味的。
不過當她問我能不能把水晶餃,當成煎餃的模式煎來吃時,
我倒是覺得那也許是個不錯的嘗試,不過可能用油炸的比較好,
因為那樣的話,也許就會比較像是台灣肉圓了,
下次再來作作看,因為我也有好幾年沒吃過肉圓了,
上個月回台北時,竟然會漏吃了。
至於珍圓,我就先用熱水燙熟,留下來冷卻定形備用,
等晚點要煮薑湯時,再來加進去一起煮,
天氣這麼冷喝熱薑汁珍珠應該也會不錯。
因為她們三個人都是第一次吃到水晶丸,所以覺得很新奇,
我發覺日本人好像都喜歡吃那種Q軟咬感有包內餡的東西,
和菓子也是,大福也是,珍珠也是,粉圓也是,
不過話說回來,我自己也是喜歡水晶餃遠勝於水餃,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東京市面上沒有人在賣冷凍水晶餃,
也許是因為放久了,冷凍過後就碎化不Q了吧,
所以一定只能冷藏,而且要現作現吃才是最好吃的狀態。
Sayou醬說她還想再吃水晶丸,但因為她不知道水晶餃的名稱是什麼,
只能一直講說那個三角ぎょうざ,
雖然水晶餃也的確算是餃類,但水晶餃可是和水餃完全不同的原料成份,
實在不應該被稱為ぎょうざ的,
至於Sachiko則是把水晶餃給稱為是港飲中的しゅうまい,但也不是,
而且燒賣的皮那麼薄,和水晶餃注重咬感的特性也是完全不同的。
後來我晚一點準備要來煮薑湯珍珠時,
Yuki就突發奇想,給了水晶餃一個日文的稱呼,就叫ダイヤぎょう,
也就是「ダイヤモンド(Dimond)」 加上 「ぎょうざ(餃子)」的複合名詞,
因為她說水晶餃的三角形,和鑽石的三角切面很像,又像鑽石一樣きらきら的,
況且,有珍珠能喝,又有鑽石能吃,那她的人生就太富有了。
妹妹講的雖然是鬼扯理由,但聽起來卻又好像還真的有點道理的,
雖然我想最後會變富有的,應該不會是她的人生,八成會是她的肚子,
"いやいやいや、雪ちゃん~僕から見たら、お前の人生が豊かになれる前に、
あの小さいかとうかのお腹が、多分早く豊かになちゃーんだよ~”
(不對不對不對,Yuki醬~我看在妳的人生能變富有之前,
妳的那個不知道能否稱作小的肚肚,可能會比較早變得富有的吧~)
"えー~兄ちゃんがめちゃ面倒くさいよ..."
(唉~~老哥你實在很倒餵口唷…)
但後來,我們還是一致同意,
以後我們就稱水晶丸為「ダイヤぎょう」。
隔天,也就母親喪祭那一天的一大早,
我才一睜開眼,就看到母女兩個人的背影在身旁浮現,
不知道那兩個人是在湊什麼熱鬧,兩個人肩並肩擠一起,
後來戴上眼鏡看個清楚之後,
才知道原來是在燙衣服,在燙那一天要去上祭時要穿的衣服。
其實那根本就沒有必要的,她們兩個隨便穿穿就行的,
都已經過了十年了,已經沒有太多人會來出席的了。
第一年或第二年時,或許還會有些人來,
但是之後,就不會有什麼人會特別來的了,
除了母親生前幾個特別好的同事朋友外,就是舅舅一家人了,
況且,鄉下地方的人也不會在意服裝如何的,
只要不要太花枝招展就行了。
因為我們是和Yuki的舅舅直接約在靈場見面,
所以早餐吃完之後,就四個人一輛車出發了,
妹妹的懷裏還捧著那座母親的牌位,和Sayou醬一起坐在後座上,
我從後照鏡上看來,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
但還是感覺得出來,她比平常來得沉默,
大概在這樣的日子裏,難免還是會在心裏浮現十年前的情緒吧。
後來那一天在見到Yuki的舅舅一家人時,
倒是難得地見到了他們完整一家四口人的同時現身,
連兩個在外地工作的女兒也回來參加儀式了,
因為我們並不了解流程會是如何,
所以就完全是聽從舅舅的安排行動,
讓Yuki把懷裏的牌位交給舅舅,然後放到廳裏的靈位上,
但因為Sachiko和Sayou醬並不能算是遺屬,
所以只能坐在第三排之後的親友席上頭。
至於Yuki和我,則是和舅舅一起,三個人坐在最前頭的位置上,
聽著請來的和尚念了半個多小時的經文,
至於來的賓客,也真的如預期一般沒有太多,只有十個人左右,
大部分也是我曾經見過的人,多是母親生前的幾個同事,
但老實說,我早就已經忘了他們的名字了,
只不過,這大概會是最後的一次喪祭了,之後就不會再有了,
畢竟,能懷念一個逝去的人十年,大概也是仁至義盡了。
祭儀前前後後大概進行了一個鐘頭左右,
沒有當初喪禮之後,賓客上香之類的流程,
在唸完經文之後,和尚就離開了,
而母親的牌位則是繼續放在靈位上,要等竺香燒盡才會取回,
至於賓客們,有些人直接離開,
有些人則是留了下來,找舅舅和Yuki聊聊,
之後則是一行人到墓地裏去掃墓,如往年一般的掃墓流程,
唯一不同的,只是多了幾個人的陪伴懷念而已,
也聽了些友人們講的有關母親生前的種種事情。
而在墓地上的香也燒完之後,
我們才又返回靈廳裏去取回母親的牌位,
但那一天的Yuki,從頭到尾,一直沒有太多的話,
只是靜靜地默默地,聽著周遭人聲喧擾的一切,
包括十年前那一天晚上所發生的那一切事情。
之後一行人大概十二三個,就下山回我們老家了,
不過在下山回程的車上,
Yuki卻突然開口自言自語,說雖然母親已經過逝十年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覺得好像是今天才真正地死去了。
"お兄ちゃん~なんとなく心がちょっときつい、
どうしてお母さんがたった無くなちゃたと感じているんだよ.."
(老哥~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心裏緊緊地,
為什麼我會覺得母親就在剛剛才死去而已呢…)
我不確定Yuki是在對我詢問,還是只是不自覺地在自言自語,
因為她的臉並沒有看著我,只是看著車窗外移動的山景,
不過當聽到她這麼說時,我的心裏卻也真的有點緊促的感受,
因為上個月的時候,我也曾經有過這種一模一樣的心情,
一種對於死亡悲傷不起來,卻也有點無法相信的心情,
心裏有點領悟的感慨,原來,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死亡。
反倒是那一天後來在老家的時候,氣氛還變得輕鬆許多,
雖然所剩不多,不過我還是把昨天包好的ダイヤぎょう,
拿出來煮了請大家吃,雖然最後每個人只能分到一顆,
但還好粉圓的量還夠,每個人倒是可以分到一碗,
而天氣冷剛好也可以暖暖身,
再加上一個很好動活潑的Sayou醬在屋裏串門子,倒是說說笑笑逗小孩玩。
那一天舅舅看到Yuki把屋裏加裝了新的暖房系統,
還好奇地問妹妹能不能也幫他們家裝修一套,
他們一家四口,於是就跑在妹妹的身後,在樓上樓下參觀著,
還當場地和Yuki就討論起了一些施工的細節,
因為當年妹妹也曾在他們家寄宿過一年,
早就很明白他們家房子的隔局結構。
至於Sachiko,每次我看到她在忙裏忙外時,
我就會覺得她又在給我裝賢妻良母了,
因為平常的她根本就不是那副模樣的,她還客氣地幫每個人送粉圓湯,
但偏偏就是不端給我續碗,擺明就是作賊心虛嘛,
反而還是Sayou醬跑過來問パパ,要不要再喝一碗,
因為她怕鍋子裏剩下的會被別人給喝完。
我摸了摸Sayou醬的頭,稱讚她乖而孝順,
但卻也讓我想起了當年還小,大概三四歲時Yuki,
也曾經做過和Sayou醬類似的事情。
那時候還是中學生的我,偶而會在放學的路上,買兩顆烤地瓜回家,
打算一顆要給Yuki吃,一顆要留給我自己吃,
結果她看到我手上的兩顆烤地瓜時,
卻馬上就轉身跑進廚房裏,去告訴母親,說哥哥買了兩顆烤地瓜回家,
要給她們母女一人一顆吃,
害我最後只能把本來要留給自己的那一顆,給讓出來給母親,
騙母親說我自己在路邊攤買的時候,就已經先吃過一顆了,
因為我實在不太忍心戳破一個三歲小女孩,對親人美麗的誤會。
舅舅一家人,還有幾個客人,
在喝完粉圓湯之後,就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因為再留下來的話,就要厚臉皮吃人家家裏的午餐了,
後來人走先之後,我看到鍋子裏還真的剩下大概一碗的粉圓湯,
就全部倒進了碗裏,打算要給Sayou醬喝,
因為打從十分鐘前,她就一直轉身探頭探腦地,在看廚房裏的那口鍋子,
但結果,當我把最後的一碗粉圓端給Sayou醬時,
她竟然跟我說那是パパ的份,她不能喝,我聽了也只能笑笑,
但我當然還是讓給她喝了,因為我也知道她已經在吞口水了,
不過看來,她的探頭探腦,對我來說,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因為水晶餃和粉圓全被吃光光了,
那一天下午在吃完中餐後,我們四個人合力就又包了一堆出來,
當然也是順便教教Yuki怎麼自己制作自己煮,
至於Sayou醬也自己搓出了一堆小一號的圓粉,專屬於她自己的份,
但外形看起來有點奇怪就是了,因為小了一號又是橢圓形的,
一大堆聚集起來之後,看起來就有點像是某種兩棲生物的卵。
下午Sayou醬去睡午覺時,
Sachiko就讓妹妹陪著小孩一起睡了,
一方面也是因為妹妹的房間裏有多一台電暖氣,比較溫暖,
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想讓Sayou醬能發揮她的作用,
因為小孩真的有種療癒心靈的作用。
那一天,連Sachiko自己也明顯感受到Yuki眼裏的那種失落感,
特別是當大家都說今年應該是最後一年上祭的時候,
聽在我們這些遺屬的耳裏,心裏免不了就是會感到有種莫明的落寞,
雖然我們也都明白,
時間,終究是會淡化一切,當然包括回憶。
但其實,我一直覺得這種對至親之人的公開懷念儀式,
對於遺屬真的是一種二度三度的心靈傷害,
真的想念逝去的親人,就私底下去上香懷念就行,
實在沒有必要昭告天下,
要大家來集合,來把昔日傷心的場景,再重現一遍的。
在Yuki陪著Sayou醬上樓去睡午覺之後,
我和Sachiko就在廚房裏收拾,也順便煮一些剛搓好的粉圓,
她還邊煮邊笑,說Sayou醬搓出來的粉圓,
下熱水之後變得更像是我說的蟲卵了,雖然她講得很含蓄,
但因為這次有加上了黑糖調味,熟透之後就呈現了半透黑糖色,
所以那一把橢圓形的蟲卵,在我看來,更像是蟑螂卵了,有點噁心。
結果Sachiko一聽之後,就馬上說她不要吃,
因為我們都知道,Sayou醬到最後一定會吃不完而丟給父母吃,
她一定會把糖湯給喝光光,最後只留下一坨黏在一起的蟑螂卵的,
"なんだよ~お前は母だろう~だから娘からの好意にとっても、
なんとか笑顏がしてから、食べ込むつもりだろう~”
(講什麼鬼~妳是母親對吧~所以對於女兒的好意,
無論如何就是要擠出笑臉,硬吞下去的打算才是吧~)
"いやいや~お前だって早口がうまいですよね~
そう言えばあのところで、ちゃんと食べ込んで見せてくれませんか?!”
(不對不對~你才是只會用講而已啦~
真那麼說的話,那倒時候請你好好地吞給我看看囉?!)
"えー!嫌だー!そうだ!あの時全部雪ちゃんにやらせましょう!”
(才不要!對了!到時候我們就全部倒給Yuki醬吧!)
我突然覺得我們夫婦倆好狡詐,
竟然趁著妹妹心靈脆弱的時候,強迫她幹這種她不會開口回絕的事情。
Sayou醬下午睡完午覺後,一起床下樓,
馬上就找我說要吃她的蟑螂卵,看來她真的是念念不忘,
我也只好把已經稍微降溫的蟑螂卵湯,弄了一碗給她喝,
還好,她好像特別喜歡自己搓出來的東西,
最後並沒有故意剩下來要她的雙親來品嘗,
讓我和Sachiko都鬆了一口氣,
但我實在是很想開口問Sayou醬,
橢圓形的粉圓粒,在口腔中滑動時,難道不會覺得怪怪的嗎?
算了,她覺得高興有成就感就好…
至於Yuki,也跟我要了一碗正常版的粉圓湯,
但是光看她探頭探腦,偷瞄Sayou醬的碗裏物時,
我就知道妹妹根本對那種變形種,一點也不覺得有興趣,
她還跟我說,那種橢圓形的粉圓粒,
如果拿來作成珍珠奶茶的話,一定會塞住吸管,
讓我和Sachiko聽了她的評論之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因為Yuki的考量觀點,還真的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
她真不愧是建築師,有流體力學的觀點。
後來小孩喝完她的專屬蟑螂卵湯後,就被ママ給捉去洗澡了,
因為早上她在墓地周圍跑來跑去,
回到家後又在屋裏衝來衝去流了一身汗,
也剛好能去試用一下Yuki新裝的那台恆溫熱水器。
本來,我是想上樓要去參觀一下新的屋頂融雪設備的,
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像妹妹所說的,便利自動好用,
不過才想探頭去屋頂查看時,卻又被Yuki給喊了回去,
喊著要我教她中文,
"お兄ちゃん!!どこだよ!?暇なら、来て中国語の練習に付き合いかい?”
(老哥!!你在哪裏!?有空的話,能不能過來陪我練習中文?)
我一聽可真的是吃了一驚,
Yuki哪時候開始又對中文有興趣了,
難不成是在這半年來,交了什麼華語系的知心友人?
那讓我馬上把屋頂的小門給關了回來,
一路下來,馬上就衝到Yuki的房間裏去,
"妳為什麼突然又想學中文了?該不會交了個講中文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じゃねーよ~何を言ってるの?笨蛋哥哥!"
(男…朋友?才不是唷~你在講什麼啊?笨蛋哥哥!)
"えっ!?ないか?じゃぁ、どうして急に中国語に興味なってるの?可笑しいなぁ~”
(唉!不是嗎?那麼,為什麼又會突然變得對中文有興趣了?好奇怪唷~)
後來,Yuki才拿了一份資料給我看,
說是道廰局有委記她們事務所,要去接待一群中國來的建築系大學生,
要去參觀札幌市周遭一些特色歷史的建築,
因為她會講中文,所以就被事務所的上司指派了,
但因為已經很久沒有講中文了,所以才要我陪她回溫一下。
我一聽見事實後,還真的有點失望,有點不想理她,
有點後悔衝得太快,已經全身都坐在Yuki房裏的座墊上了,
"妳搞什麼鬼~這種事情要慢慢說,不要用喊的啊~"
"搞什麼…鬼?那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有一個「鬼」?"
我突然忘了妹妹學的是一般正常的中文,
我想,母親當年應該也是沒有教過她一些亂七八糟的講法吧,
但其實那也很夠了,Yuki的中文對話能力已經很夠了,
雖然比起母親來還差了一大截,
當年母親的中文真的各方面都很棒,幾乎分不出來是日本人在講中文,
只不過因為前後有學過兩套系統,所以還是可以聽得到陸腔。
我要Yuki不用擔那種心,中國人一定會有自己的隨隊翻譯的,
她想講什麼語都沒問題,只要發揮她的專業就行,
我相信道廰政府也只是想委託懂實務的人而已,會中文只是額外的,
至於那個「什麼鬼」,我真的沒辦法向她解釋,
大概就是日本父母在唸小孩之之類的話,
何のバカな真似をしてるよ,之類的不滿語氣。
不過Yuki在聽了我的解釋之後,
還真的問我當年,是不是也有教母親講這一些中文說法,
為什麼她從來都沒有從母親的手上,學到過這些東西,
但其實,我想她應該是有學過的,
只不過是她早就忘光光了,因為那是在她三四歲時候的事了,
而且,還是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笨蛋老哥教她的。
因為當年母親常常會問我中文,
甚至還會拿著我的國中國文課本去讀,
一開始 ,我還覺得我的書架上的國文課本,常常會不見,
後來才知道是被母親給拿去當教材自學了,
而Yuki一開始學講話時,也常被母親丟到我的身邊跟我學,
因為她覺得讓妹妹從小跟我學,才能講出正確自然的中文腔調。
後來事實也証明當年母親是對的,
因為Yuki到現在為止,中文的發音腔調都很台式,也很標準,
只不過那時我被她黏得煩了,
就會無意中脫口講出一些很俗很俚的話,而妹妹也學了起來,
但後來離開台灣回到北海道後,因為沒有再學我講話了,
所以就全都Reset忘光光了,
"えー~嘘だろう!私の中国語の始め先生は兄ちゃんの!
なんて信じられなーい!ないない!”
(唉~騙人的吧!我的中文啟蒙老師,竟然是老哥!
真是難以相信,不信不信!)
"本当だよ~お前小さいごろ、何ても兄ちゃんの真似をばかりしてたんだよ~
もちろん、話し方も、馬鹿なことも一杯だったよ~..."
(真的啊~妳這傢伙小的時候,不管什麼都愛一股勁地模仿老哥喔~
當然,也包括說話的方式,笨蛋的事情也是一堆…)
後來,我就乾脆講中文,陪Yuki聊聊她小時候的笨蛋舉止,
反正她也是想要熟悉一下中文腔調。
當年的時候,我覺得最煩人的,就是那時三四歲Yuki,最愛玩我的文具,
我用立可白修正液塗我的作業錯誤,被她偷偷學了起來,
結果有一天放學後,我竟然看到我的修正液,
全被她給拿去塗銷牆上的兒童塗鴨,一滴不剩,
那時候修正液才剛上市沒有多久,可是貴得很。
還有我在書桌前讀書時,會用手指轉原子筆的習慣,也被她學了起來,
結果後來我桌上的原子筆,全被她摸去轉到每一支都斷水,
當時我沒有注意到,還把原子筆帶到學校,
害我隔天小考的時候,沒有能寫得出來的筆能用,
最後只能用紅筆作答,還被老師唸了一頓,因為他不知道怎麼改我的考卷,
連我的模擬考2B鉛筆,也是一樣遭殃,
被她用削鉛筆機削到短到不能再短。
從此之後,我的書桌上就變得乾乾淨淨,什麼也不想放,
因為不想要在我去上學的日子裏,又被她偷摸了什麼去搞破壞,
要不是因為她當時的年紀太小,我真想搥她,
不過也不能怪她,畢竟那個年紀的小孩,就是喜歡學兄長的行為,
只不過不幸的是,她的兄長可是個和她差了十多歲的高中生,
高中生的行為,她可是學不來的,學了以後只會變調而已。
Yuki在聽完了我講她小時候的亂搞之後,就只會對我傻笑,
還反問我為什麼當時沒有去找母親告狀,
但其實,那時的我並不是沒有想過,
但一想到母親的鞠躬道歉,我就覺得太麻煩不會應付,
只不過後來母親看到妹妹的手上,有一堆我的破文具用品時,
她終究還是自己發現了妹妹的破壞行徑,
然後Yuki就被訓了一頓,
而我還收到了一大盒新的原子筆當作補償,
用到我高中畢業的時候都用不完。
"また嘘つき!あの時、私は絶対兄ちゃんに殴られた!頭に..."
(你又說謊!那時候,我一定是有被老哥打過!我的頭…)
"い~え!殴ったのはお母さんだったよ~しっかり、
お前が大声長く泣いちゃた、うるせえよ!”
(才~不是!打妳的人是母親喔~狠狠地,
妳這傢伙還大聲地哭了好久,吵死人了!)
其實,即使一直到現在,每當Yuki跟我唱反調時,
我還是有股衝動,會想要用手搥她,
一種改不了的慣性衝動。
雖然Yuki說她不記得的事情,隨我這個老哥怎麼講都行,
因為她根本無從確認,畢竟母親已經過逝,
不過她倒是真的記得,母親在她還是小學生的時候,
曾經告訴她說,小時候還在台灣的她,真的是很頑皮,
雖然她還是懷疑,我這個老哥在母親不知情的角落裏,
一定曾經有打她這一種報復行徑,
但算了,隨便她怎麼想,
畢竟以一般經驗來說,當哥哥的,小時候的確是會偷打妹妹個幾次的。
不過我還真的是沒有想到,早上才剛祭拜過母親,
下午我們竟然就已經在母親的牌位前,爭論這種無謂的事情,
不過Yuki卻說難怪她覺得今年會特別感到失落,
因為我今年沒有在掃完墓後,就跟她聊一些母親的往事,
所以她的落寞感才會持續地得那麼久。
聽見Yuki這麼辯解時,我也真的是無言,她是欠挨罵嗎?
在那種那麼多人的正式場合裏,
就算我真的是笨蛋老哥,再怎麼樣也不敢幹出什麼笨蛋事情來。
我要Yuki既然已經是個建築師了,雖然許可要下個月才會拿到,
那就好好地去幫母親的牌位弄個佛壇,
不要老是把牌位擺在書桌上,孤零零的,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但其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Yuki的感受,
因為當自己過去記憶裏的那些人物,
都一個接著一個,不再存在時,
一個人真的會開始懷疑自己記憶的真實性的,
那的確會是一種難以釋懷的莫明失落感。
聖誕夜的前一天,連日本人也開始放假了,
不過那一天早上八點的室外氣溫,居然出乎意料地降到了零下三四度,
在這個時候是有點不尋常的,
因為還不到北海道最冷的季節,
在有太陽的白天,至少也要有個兩三度的。
昨夜的大雪,把屋後的空地全給鋪上了一層白雪,
早上八點起床,完全是因為Sayou醬想要堆雪人,
她先把我給吵醒之後,就跑去把姑姑也吵醒了,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因為已經答應過小孩要一起堆雪人了,
所以也是不得不起床。
我看Sachiko好像還想睡,就沒有叫醒她,
因為她好像不太習慣和小孩一起睡地鋪,
所以昨夜裏一直把Sayoy醬推到我身上,
沒辦法,小孩的睡相本來就不好,連我也被她踢了幾腳,
不過吃早餐時,還是費了番功夫,
才把Sayou醬給押在餐桌上乖乖吃早餐,
但她還是每吃兩三口,就跑到門口去檢查屋外的雪有沒有融化掉,
實在是很稀奇,她竟然會對她最愛的煎魚沒有興趣。
吃完了早餐後,我才讓妹妹陪小孩去堆雪人,
然後我就看到Yuki從一樓的那間倉庫房裏,
找出了一個水桶,裏頭全是一些小鏟子之類的裝備,
一副很Pro的模樣,還問Sayou醬要堆多大的雪人,
兩個人在玄關處比手劃腳了一陣子,才終於開了大門走了出去。
那讓我彷彿是看到了當年年輕的自己,
也是一樣在相同的玄關處,和還是小學生的Yuki比手劃腳了一番,
不過那時候是她在問我要堆多大的雪人,因為我是外行,
雖然我早就忘了當時我是跟她講要多大的雪人,
但卻記得當時妹妹把桶子丟給我,要我去蒐集十桶的白雪回來,
那就是我這個大人的分派工作。
Sachiko大概是被煎魚的香味給吸引起床了,
走下樓來還問我雪人堆完了沒有,
而我也只能指著屋外,示意她兩隻小的正在外頭奮戰,
Sachiko一臉懶懶的模樣吃著煎魚,
每次只要天氣一冷,她就會出現慵懶的神情,
邊吃還邊跟我說她想去泡湯。
不過那一天Yuki說要帶我們去滑雪,
所以可能還是得看妹妹的安排,
不過她邊吃早餐,卻也邊問我門口的腳踏車還能不能用,
我想應該是可以,因為Yuki有特別修理過,還換上了防滑胎,
畢竟妹妹沒有車能開,平常去車站就是用腳踏車代步,
北海道除了札幌市外,其他縣市周邊,
沒有車子能開的話,行動還真的會有點不便。
本來我以為Sachiko是想出門去買些什麼東西的,
那我倒是可以開車載她去,畢竟雪天開車我比她有經驗,
不過她卻說她並不是想出門,
只是每次看到那一台腳踏車,
她就會想起當年我想逃跑的事情,覺得我對她很無情。
聽她這麼說後,我趕快就把咖啡推到她面前,
免得她在難得的假日裏,又要發作唸東唸西,
一旦被她找到藉口,一講起來就會沒完沒了的,
所以我也趕快弄完咖啡,就藉口跑去堆雪人了。
不過才半個小時,Sayou醬居然就和姑姑一起堆起雪人了,
一個大概七八十公分高的雪人,就在大門的旁邊佇立起來,
雪人的頭上還插了一枝樹枝,
讓我突然覺得那個雪人有點像是白色版的天線寶寶。
之後,我就加入了第二階段的城堡工程,
那才是Yuki真正厲害的專業,而且從小到大一年比一年專精,
但是,因為有Sayou醬在一旁搗亂,
那一年的城堡最後卻反而蓋得有點不三不四的,
本來預期是白雪公主的尖塔,
但最後卻變成有點像是村姑的牧場,
因為Sayou醬堅持一定要弄一大堆動物她才滿意,
連周圍的城牆,看起來都反倒像是北海道牧場的圍欄了。
前前後後的一個鐘頭,也總算是讓Sayou醬滿足了,
她才甘願被ママ給捉回到屋子裏去,
Yuki說如果沒意外的話,雪人一樣地可以撐到二月,
因為我們把雪人給堆在太陽與雨水,照不到也淋不到的地方,
至於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的Sachiko,她很奸詐,
在把小孩的手給洗乾淨後,又兩個人跑了出來,
然後拿出手機和大家在雪人城堡前拍了張照,
還發給了人在東京的她的全家人,說是大家一起堆出來的。
明明就不是那樣…
"ママはまた嘘ついちゃた、皆なんてよく言いたせるね、君が雪まで触ることもなかったよ~
勘弁なさいよ、せめて工事のうちに、「みんな」と、一緒に写真取ってもいいのに、
お父さんは、そんな1つの写真で、信じるとは思わないよ~”
(ママ又在說謊了,什麼大家也說得出口,妳根本就連雪都沒有碰到唷~
妳也幫幫忙,好歹在過程中也稍微現身拍照一下,
我看老爹根本就不會只憑一張照片就相信的啦~)
"うるさい、私の家族グループ、邪魔するな!皆は皆、
私にも咲遙ちゃんの手を洗わせたよ、皆のメンバーだよ~
(吵什嘛吵,是我的家族群組,別來亂!大家就是大家,
我有幫Sayou醬洗手,也算大家的一份子了!)
算了,反正到時候回東京娘家時,
老爹一定會問Sayou醬有關ママ有沒有幫忙堆雪人的事情,
一問就能水落石出,到時候她被老爹唸的話,我可不管。
後來,例行的雪人堆完之後,我們就直接開車去滑雪場了,
本來Sachiko是說要去惠庭市民滑雪場的,因為開車不用十分鐘就到了,
但那根本就是像她這種滑不遠的人專用的場地,
因為大概只有三百公尺左右的長度吧,沒什麼滑雪的樂趣,
所以我和妹妹都極力反對,寧願到札幌去,
況且Yuki說好今年會帶我去挑戰中級的滑雪道,
畢竟之前我才第一次能完整滑完初級者的滑雪道,
至於Sayou醬就丟給Sachiko去陪伴吧,不行的人要跟不行的人一組,
這時候みんな就可分成兩組了。
不過我們還是有先陪不行組玩樂一下,免得被抱怨得太大聲,
但是Sachiko還是一樣沒有什麼長進,花
了半小時才回到之前的狀態,滑五十公尺,
至於Sayou醬只能坐滑車 讓姑姑拉著她在原地滑來滑去,畢竟年紀還太小,
可能要到四五歲後才有機會能自己滑吧。
應付完不行組後,我們兄妹就去滑三公里的中級滑道了,
中級滑道和初級滑道最大的差別就是坡度,
坡度夠大時平行轉彎的技巧才有真正的快感,會昏船,
不過Yuki真的很厲害,因為我看很多人都比不上她,
已經快算得上是準Pro級的人了,畢竟她從小大到都在滑,
如果不是因為要照顧我這個老哥的話,我想,她早就不見了。
滑了兩趟不同的中級滑道後,Yuki還問我要不要跟她去上級滑道見識一下,
但我可不敢,光看那個三十度的坡度,我就不敢去了,
所以最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去以技會友,
我只能留在Sayou醬的身旁,陪她玩低級滑道,
好讓Sachiko能有自由的空間能去稍微練習一下,看能不能突破五十公尺的極限。
但是最後卻反而是Sayou醬黏在我的背上,讓我帶她體驗一下有滑動的感受,
雖然只有短短地幾十公尺,但至少有轉彎回轉的體驗,
滑過ママ的身旁時,Sayou醬還回頭要ママ一起來,
但我可背不動Sachiko,
她都多重了,背了ママ的話,可能滑板會折斷直接陷入雪中。
後來Yuki回來了之後,我就請她陪Sayou醬去堆雪人,因為小孩累了,
我則是去教一下Sachiko,免得又被她抱怨,
她看起來好像也碰到了瓶頸,一直來來去去的沒有進步,
基本上的平衡,楔形停止,平行前進動作她都很OK,
所以我就教她一下楔形轉彎,那是比較安全的一種下坡轉彎方式,
一半剎車一半轉彎不致於會衝過頭的動作,也比較不會失去平衡。
Sachiko練習了幾趟之後,就大概捉到技巧了,
畢竟她的楔形停止已經很熟練了,
不過她想和我進初級滑道來個雙人滑行,可能還早得很,
想要滑長距離的滑道,她得再學會平行轉彎才行,
也許還要多練個幾個小時吧,不然我可不敢冒然帶她去,
當初我也是練了很久才學會的,更何況我還有Yuki教練教我。
結果那一天中午用完餐後,Sachiko又硬拉著我要去滑,
我想她大概是開始體會到滑雪的樂趣了,
本來我是想休息的,因為腿有點酸了,但還是被她給拉去,
說她今天不多學會一點她不甘心,最後,又多滑了一個小時,
總算是大概能滑個一百多公尺了,至於平行轉彎等下次再說吧。
"今度!?いつどこ?この前も君も今度と言ったまま、
それから一年も経った!”
(下次!?下次是哪時候?你上次也說下次,結果就過了一年多了!)
她還真是愛計較,最後只能答應她改天去惠庭遊樂園陪她滑,
反正很近,隨時都能去,三百公尺的長度也夠她練習了。
因為我們怕氣象廳預報的大雪會提早到來,
所以那一天下午早早就啟程回家了,
本來我是想帶妹妹順路去拜訪一下她的舅舅的,因為就在札幌市區,
但一想到我們全身髒兮兮的模樣,就只好改天再來,
妹妹回到了北海道,彼此雖然少有往來,但舅舅總是妹妹的親戚,
真的有事的話,也許還是能求助一下。
那幾年過年,我們都會收到舅舅寄來東京的賀年名信片,
雖然沒有寫什麼,只是問候一下,
但那或許也是託當年父親的庇蔭吧,
所以這幾年來,他才會一直持續在寄名信片,
當年父親的喪禮,他也有特地飛來台灣參加,
對舅舅而言,父親也算是他半輩子的恩人吧。
滑完雪的那一天晚上,Sayou醬真的被操翻了,
吃完晚餐洗完澡,才晚上不到八點,她就昏睡了,
而且是在玩積木玩到一半,竟然就直接睡著,
把她想組的教堂給壓垮了,
明明隔天才是聖誕夜,教堂卻已經先毀了,她的耶穌是要降臨在哪裏。
不過那一天的晚餐是Yuki掌廚的,
這幾個月來,她的廚藝的確是進步蠻多的,看得出來有在練習,
三菜一湯弄起來還蠻像樣的,
因為我們家的Sayou醬沒有太大的抱怨,那就是最好的証明。
特別是她自己最愛吃的魚料理,真的有水準了,
處理魚的手腳也俐落了許多,不再是到處唉唉叫了,
Yuki還告訴我們說,她偶而下班早的話,還會去找當年的那個売り子,
請她吃個點心順便請教作菜,因為都在札幌市裏頭,
所以她已經不再是我的徒弟了,我們算是師兄妹,因為是同一個師父。
"だって~今から同じ師匠の仲間なんだよ、お互いに磨い合いましょう~”
(所以囉~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同門師兄妹了,可以切磋切磋了~)
"そ..そ..そんなことが無理無理、お前が乗り過ぎちゃたの~”
(那…那‥那種事不可能的,妳這傢伙太得意忘形囉~)
開玩笑,誰跟她是師兄妹,
売り子的菜單只佔我全部菜單的一半而已,
死妹妹這樣就想跟我談師出同門,還太早咧,輩份根本不同,
況且那一本Sachiko整理出來的食譜,她連一半都還沒學會,
一個小尼姑就想上武當山來踢館,好歹也找她周師父陪著來吧。
但我還是不想潑她冷水,難得她開始覺得自己下廚有點樂趣,
所以我也只能笑笑地聽她說著,
反倒是Sachikoe尷尬地笑著,因為一個退出比賽,一個卻要跳進來。
那一天傍晚回來的路上,我就有請Yuki先聯絡她的舅舅,
通知他我們隔天要去府上拜訪的事,
我聽Yuki講,月初時舅舅有特別來看家裏一趟,
因為他怕妹妹自己一個住在那間老房子會著涼,畢竟寒冬來了,
順便通知Yuki有關母親祭儀的事情,
不過後來看到屋子裏正在裝修暖房後,他就放心了,
只是交代妹妹等我來時,記得到他們家作個客吃頓飯。
上次見到Yuki的舅舅,我記得已經是去年的事了,
是Yuki受傷的時候,舅舅有特地來東京探視Yuki的病情,
是王叔通知他的,因為那時候王叔以為妹妹的傷況不太樂觀,
所以覺得應該讓Yuki的舅舅知道一下,
不過舅舅在妹妹脫離險境後,恢復神智前,
就回北海道去了,因為那時傷況已經穩定了下來,
那時候他也有跟我說過有關父親的事,
說當年母親帶妹妹回北海道時,父親其實私底下有打電話給他,
希望他能幫忙母女找個落腳生活的地方,
所以後來那間惠庭的房子,才會讓給她們母女兩個人住。
其實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塵封往事,父親生前從來都沒有提過,
反而是在他過逝之後,我才一點一滴地從故人口中得知,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人間歷史吧。
Yuki的舅舅其實並沒有比我大上幾歲,大概十歲以內吧,
因為當年母親來台灣時,她曾經跟我提過她有個還在念大學的弟弟,
他們姐弟之間差了也差不多十歲,
所以她也沒有打算把我當小孩子看待,畢竟是繼母子的關係。
不過後來隔天我和Yuki去札幌拜訪舅舅時,
妹妹在車上倒是跟我提起了有關老家的事情,
說惠庭老家後面的那一塊地,是共有持分的狀況,
包括她在內,一共有六七個人共同持有,多數是上上一代那邊的遠戚,
舅舅有問她要不要乾脆買下來,畢竟妹妹就住在那裏。
有關Yuki的舅舅那一邊親族的事情,我一直都不清楚,也沒過問,
畢竟他們就真的和我沒有什麼關係了,和妹妹也沒有在往來,
不過如果是便宜賣的話,或許是可以買下來,
當然前提是Yuki自己有意願,畢竟是她自己的錢,
但或許那也可以算是一個機會,讓她能去見見那一些很遠的遠親。
那一天是聖誕夜,也是假日,所以我們是在舅舅的家裏吃中飯,
我們只聊了一些近況,包括妹妹現在的生活狀況與工作,
還有因為我有自己的家庭,所以沒有打算和妹妹一起生活,
可以的話,我也希望如果有什麼狀況的話,舅舅能多少幫忙一下妹妹,
畢竟札幌離惠庭近,半個小時的車程就能趕到。
舅舅還問到了妹妹身體是不是已經完全康復的事情,
還需不需要作復健,因為他有認識的醫院的人介紹,
不過Yuki基本上已經沒有問題,畢竟她早就能滑雪了,
就算有問題,可能也是她以後老了以後才會浮現,
我也告訴舅舅,妹妹昨天才去滑雪,
所以身體上一點問題也沒有,真是萬幸。
至於老家後頭那一塊地的事,我倒是希望舅舅能讓我們考慮一下,
畢竟那得要看Yuki將來的打算,
如果她有打算長住的話,買下來才有意義,
再怎麼說,她連個男朋友也沒有,未來的變數還太多。
那一天,我們只是單純地去打聲招呼而已,
所以吃完中餐後只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我也要Yuki把家裏的電話留給了舅舅,以防萬一有事情好聯絡,
因為家裏的電話在七月時才剛重新辦理,還沒讓太多人知道。
但在回程的路上,我卻被Yuki給抱怨了,
說老哥怎麼連她私人有沒有男朋友的事也要講出來,害她沒有面子,
要是哪一天舅舅跑來說要作媒人的話,她可是會很困擾的。
我說她也未免太敏感了,連這種事情也要掩飾,
但話說回來,要不要把那塊地買下來,的確也是得要考慮到她將來的計畫,
誰知道將來她會不會嫁人嫁到哪個鬼地方去,
那買下那塊地豈不是自找麻煩,除非她的男朋友是幼稚園的園長,
那就另當別論,剛好可以開間幼稚園,
她要不要買下來是她自己的事,但可不要把我給扯進去,
我只是希望她能考慮清楚,雖然地是不貴,但如果買來麻煩就更加麻煩了。
那一天下午我們本來打算去支笏湖泡溫泉的,應Sachiko的要求,
泡溫泉也剛好可以舒緩一下昨天滑太多雪所造成的大腿酸痛,
但結果我們才剛到家門口,才踏進屋裏,
Sachiko和Sayou醬就對我說她們要去滑雪,
因為Sachiko有打電話去問了一下,那一天剛好的惠庭滑雪場的冬季營業日首日,
小孩免費,大人有打折,而且妹妹是當地住民有特惠,
我聽了以後還真的馬上就又腿軟,她們還真的是愈滑愈有興趣。
最後,Sachiko說她出錢讓我去泡溫泉,我才又開車送她們去滑雪,
反正路程很近,也是在去支笏湖的路上,
不過後來我和妹妹都沒什麼滑,因為只有三百公尺長度沒意思,
反而都是在教Sachiko滑雪特訓,而Yuki則是在陪Sayou醬玩,
老實說我真想和Yuki換個角色,畢竟陪Sayou醬玩要有意思多了,
但偏偏就是沒辦法,因為Yuki和Sachiko的程度相差太多,
而且ママ說老婆不會,當然是老公教,不然她不出錢讓我去泡溫泉。
最後,我也只能忍著腿酸,又教她滑雪的一些動作,
我真是羨慕Yuki醬能輕鬆地坐在雪車板上,
和Sayou醬一起歡樂地,毫不費力地滑下去。
不過我倒是有點意外,她們母女倆這一次居然完全不怕冷,
以前只要氣溫低於五度,Sachiko就會吱吱叫了,
但這兩天來,我倒是從來沒有聽她喊過一聲冷,
結果Sachiko卻是酸酸的口吻,說她就算喊冷也沒用,
我又不會想辦法讓她不冷,天下沒有這種丈夫的,
她好酸…
"たとえいくら寒さを泣き叫んでも、無駄になってしまうということは、
世間の嫁さんが常識にしてよく知ってるんだよ、もう騙されることもないわ~”
(就算再怎麼喊冷,也是沒有用的啦,這種常識的事情,
是所有當老婆的都知道的啦,才不會又被騙了咧~)
但聽見她實在是很諷刺的發言之後,我還真是無言,
我都不知道Sachiko是從何時開始,變得這麼世態炎涼的,
真正想哭喊的人應該是我吧…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才兩三度的氣溫,根本就不到喊冷的程度,
她想喊冷,也得要到零下十度的時候再喊冷,
我才會想相信那不是在博取丈夫關愛的技倆。
去泡溫泉其實也是臨時動議,是Sachiko提議說要去的,
還好Yuki有高校的同學在那邊的溫泉旅館工作,
雖然沒有特別預訂,但還是會盡量幫我們安排,
不然一般日本旅館的溫泉旅館,工作人員才不敢隨便答應客人臨時的要求,
而且聽Yuki講,那裏的改建工程還是她們事務所負責的,
雖然完全和她無關,那是她到任以前的工程成果了。
只不過Sachiko很小氣,只願意幫我們出泡湯的費用,
害我泡完湯肚子餓了以後,還得開車趕回家來煮飯,
也讓Sayou醬很不高興,因為我們本來是想選「湯加餐」的組合的,
飯店照片上的魚套餐,可是讓Sayou醬很中意,一直說她要那個組合,
結果ママ卻是選了個最便宜的入湯料組合來呼嚨大家。
因為不想開夜路回家,所以也只能泡個一個鐘頭,
就匆匆忙忙地在天色全暗之前,驅車回頭,回家煮飯,
畢竟Yuki隔天還得上班,因為聖誕與新年並沒有連假,
也不能搞得太晚。
那一天為了安撫Sayou醬的不滿情緖,就只能煮「家庭」魚套餐了,
醣醋煎魚,薑汁蒸魚,再加上味增白魚湯,一魚三吃也是聊勝於無,
Sachiko還在那邊給我講風涼話,說什麼自己煮比較有彈性,
但她的彈性可真大,能從「旅館精緻套餐」變成「家庭」晚餐,
而且她還只炒了一道菜就說她也有幫忙。
Yuki聽了,說老哥最近的怨言很多,
因為我常在Line上講Sachiko的壞話,
沒辦法,自從妹妹搬離開之後,我都無處發洩,
洗完澡後都只能自己一個人看雜誌看到睡著,
有時候早上醒來,才意識到自己是睡在Yuki本來在睡的床上,
因為我懶得再下床回主臥房去,也怕開燈看書會吵醒小孩,
就像Sachiko之前所講的一樣,
就算我喊無聊也沒有用,她又不會想辦法讓我不會無聊,
天下沒有這種妻子的,說不定我還會被唸太吵。
至於連續被操累兩天的Sayou醬,一樣地又是早早八點就上床睡覺,
其實連我自己也是有點累,因為腿真的有點酸,
傍晚溫泉泡得有點半調子,完全沒有感受到被療癒的效果。
那一天晚上是聖誕夜,所以我們有事先準備禮物要給Sayou醬,
那是一隻會說故事或唱歌的狗布偶,邊說故事還會邊搖頭動耳朵,
那是Yuki找到的,她偶然間看到了就問我要不要買來當聖誕禮物,
其實是之前Sayou醬生日時,有說過她想養小狗,
但是她那個願望我們卻是無能為力,因為公寓不准養貓狗的寵物,
能給她養幾條觀賞金魚,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
因為包裝實在是太大了,放不進聖誕老人的襪子裏,
只好直接就放在Sayou醬的枕頭邊,讓她隔天一早就能看到,
不過因為我們聊到了Sayou醬想養狗的事情,
我就問Yuki要不要乾脆她也去養一隻寵物來作伴,
畢竟她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間屋子裏,養隻有生命的寵物來作伴也不錯,
反正不是公寓,屋子後頭又有個小晒衣場,
不太會有鄰居抗議的問題。
但Yuki說她想養的話,也會等把房子後頭那塊地買下來後再養,
不然白天她出門後,把狗給關在小小的後院裏實在是不太道德。
我記得妹妹小時候是很喜歡狗的,
因為她常跟鄰居的小狗講話,關係好到小狗都會跑來我們家找妹妹,
我們家的紗門都被那隻小狗給抓破了,
後來Yuki離開以後,那隻小狗還是一直有來,
大概三四個月以後,我們家的紗門才不再出現新的破洞。
妹妹聽到我講起了以前她小時候的事情,
也突然間就好像回憶湧現,說她也記起來了那隻小狗的事,
因為她記得小狗的耳朵一邊是白的,但一邊卻是黑的,
所以名字裏有黑和白兩個字在裏頭,
我想,她的確是記了起來,因為小狗的名字就叫作「黑白郎君」,
是鄰居的叔叔取的布袋戲偶名,
不過黑白郎君已經過逝了,我記得是我在當兵時過逝的。
其實Yuki若真的想養隻小狗也不是真的不行,
畢竟屋子的後頭還是有塊小空地,大概只有不到二坪大小,
只要她願意整理一下,弄個柵欄,空間上還是夠一隻狗活動的,
不然平常都只是放雜物和晒衣服時才會用得到。
結果因為講到了黑白郎君的事情,
妹妹就又跑去找母親留下來的照片裏,有沒有黑白郞君的身影,
她小時候時,母親的確是有幫她拍一些生活照留念,
後來她翻了半天,還真的讓她翻出來一張有黑白郞君的照片,
不過那隻小狗是卻遠遠地出現在照片的背景裏頭,
但也看得出來耳朵的確是一支白一支黑的模樣,
我們看了照片之後就忍不住發笑,
因為小狗的表情像是在照片中,妹妹的身後偷笑。
那時候的Yuki應該是四歲左右吧,小狗大概也是不到兩歲吧,
因為我記得大概是Yuki剛學會走路的時候,
鄰居的叔叔才不知道從哪裏去領養那一隻小公狗回來的,
那時候因為小狗常跑來我們家,所以鄰居的叔叔的口頭襌就是,
「黑白郎君有夠愛四處黑白走」
然後就跑來我們家找他們家的小狗,
因為他也知道黑白郞君喜歡來找我們家的妹妹哈啦,
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Yuki老愛把她的點心分給小狗吃,
一人一狗就變成了莫逆之交。
隔天一早,我們就被Sayou醬的驚呼聲給吵醒了,
因為她看到了枕頭邊的那隻狗布偶聖誕禮物,
直接就把整個包裝盒給砸到我的臉上,讓我痛得唉唉叫醒來,
因為她打不開包裝盒不耐煩了,
我也只好就坐在棉被上,幫她把包裝盒給打開,
教她怎麼讓狗狗說故事或唱歌,不過因為記憶體裏頭只有存了一首樣本歌曲,
所以才不到三分鐘她就聽完了。
因為Sayou醬不知道目前只有一首歌在裏頭,就一直壓狗狗的右腳,
想要繼續聽下一首歌,最後竟然動手搥狗布偶的肚子,
讓我覺得她還真夠蠻力,還好她不是黑白郎君的莫逆之交。
而我只好趕快教她正確的操作方式,
也答應她之後再請姑姑去下載更多的歌曲,到狗狗的腦袋裏,
但還好慶幸的是,她不會因為沒有歌曲,
就像對待玩偶一樣,蠻力地對待她的パパ。
那一天因為Yuki得要正常上班,
所以我一早就趕快抱著狗布偶去她的房間找她,
因為只有她的房間裏有電腦可以連結狗狗的腦袋,
結果Yuki說我要負責開車載她去車站,她才要幫忙,
因為路上積雪,她不敢騎腳踏車去車站,幫小孩下載歌曲的話她會遲到。
最後我只好答應她的交換條件,
讓她把之前Sayou醬常聽的歌全存到狗腦袋裏,
包括那一首已經聽到爛的「魚之歌」,
不然Sayou醬一整天會跟我沒完沒了的。
那一天我連臉也沒洗,吃完早餐就開車送Yuki去車站,
也要Sayou醬去找ママ,因為Sachiko還在睡覺,
死Yuki還說下班的時候她會打電話給我,要我記得去車站載她,
她還真是吃人吃夠夠,十來分鐘的路也不自己走回來,
特別是那一天早上的氣溫又不冷,還反常地有個五六度的回暖,
不過Yuki卻說那是異常,表示傍晚開始風雪就要接近了,
所以老哥一定要去車站接她下班。
後來我回到家後,上樓想去叫Sachiko起床吃早餐,
卻看到連Sayou醬也又縮到被窩裏睡覺了,
她大概是聽歌聽到睡著了吧,懷裏還抱著那一隻小狗布偶,
那隻狗布偶還一直在唱著歌,頭和耳朵一直在搖擺著,
看起來簡直像是在Sayou醬的懷裏,掙扎著向我求救一般。
她們母女兩個還真的是連這樣也能睡得著,
我想大概是連Sachiko也太累了吧,畢竟連著兩天努力練習滑雪,
但因為早餐快冷掉了,所以我就把Sachiko給叫醒了起來,
至於Sayou醬,因為她早起和小狗鬼混了一段時間,而且也吃過早餐了,
所以我就繼續讓她多睡一會兒。
那一天因為難得氣溫偏暖又出現太陽,我就趁機把兩天的氣服洗了,
因為接下來可能就會下雪,洗了衣服可能會沒處晒,
但是北海道的冬季風雪天裏,衣服也不容易乾,
最後都是還得拿到室內來晾乾,好在有Yuki改裝的暖房系統,
不然都還得用烘乾機烘個半個小時才會乾。
Sachiko捧著碗,站在屋子的後門,邊吃她的早餐邊看我在晒衣服,
她還真的跟Sayou醬一樣,因為稍早Sayou醬也是吃兩口飯後,
就跑到後門看我在幹什麼,其實我也不過是在擦晒衣桿上的雪水而已,
好像我做什麼事情都很新奇的樣子,
後來Schiko才說她只是想難得地晒一下太陽而已,
現在不晒的話,等一下太陽又會不見了
但她說的卻也是事實,太陽的確是會不見。
Sachiko邊吃早餐還邊問我妹妹是不是真的要養狗,
因為後院看起來的確是有足夠的空間養狗,
但我不知道,只不過Yuki說如果她找得到另外一隻黑白耳朵的狗的話,
那她就會考慮,
不過Sachiko卻說她比較想養兔子,讓兔子在後院跳來跳去應該很有趣,
但我可不那麼認為,因為誰知道會不會引來狐狸之類想吃兔子的野生動物,
要是連熊也跑來的話就不得了了,養狗的話至少能嚇走熊。
雖然這裏不太可能會出現熊這種動物,
不過我倒是有見過松鼠的出現過,因為後院的對面就有個公園,
連積雪的冬天也能見到松鼠在雪地上跳躍,
我想大概是熱水器附近比較暖和吧,所以連動物也會過來取暖。
Sachiko聽了之後,還說我騙她,她不相信,
但最後她還是一直坐在後門裏看著,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松鼠會來,
但那種野生動物很敏感,一有人影它們馬上就會發現,
她真的想守株待兔的話,至少也要到樓上去監視,
有耐心的話,也可以借Yuki的望遠鏡去看,
說不定直接就能看到公園裏的松鼠,
因為妹妹很確定那些松鼠就是從公園裏跑來老家後院的,
而且都很喜歡靠近那一台熱水器附近。
結果吃完早餐後,Schiko就真的去拿望遠鏡找野生動物,
當然,也是順便在樓上陪還在睡回籠覺的Sayou醬,
不過那一天的確是找野生動物的好日子,因為沒下雪又短暫出現了太陽,
小動物們的確是有可能會趁機出來覓食,
只不過如果養狗的話,松鼠可能就不太敢再靠近了。
因為我看Sachiko好像真的很想親眼看看松鼠的樣子,
於是就把冰箱裏的花生,拿了一些放在後面庭院的地上,
姑且不論看不看得到,但至少松鼠們會找機會來撿走的,
因為履試不爽,就是會在不知不覺之中,花生就不見了,早晚而已。
後來Sachiko的確是有看到野生動物來撿花生,
但卻不是松鼠,她說是不知名的鳥類來叼走了,讓她還有點洩氣,
看來她的運氣不怎麼好,
因為聽Yuki講,有時候還會一次看到好幾隻松鼠出現,
它們還會為了搶食物或地盤,而上演摔角的戲碼,她看到都不想看了。
我看見Sachiko拿著妹妹的望遠鏡,
坐在二樓房間的窗戶旁尋找松鼠,
好像真的不太甘心沒有看見松鼠的模樣,
只好跟她講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們就去北海道大學逛逛吧,
裏頭應該是可以見到她想見的松鼠的,
回程也可以順路去採買幾條魚回來,
因為冰箱裏的魚已經被兩個魚王吃光光了。
上一前去北大逛已經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我記得是Yuki在考大學的那一年,
本來她如果不去東京的話,應該就會到北大就讀的,
因為北大也有建築相關的學系能夠就讀的,
那一次也是妹妹帶我去參觀的,不過是在初春,而不是在初冬。
不過Sayou醬還真是先知,
沒有想到她之前在東京時,堅持要收進行李箱裏的那雙小雨鞋,
還真的能夠派上用場,
至於Sachiko也真的把妹妹的望遠鏡給帶出門了,
但她帶著或許也對,因為北大真的是很寬廣,
我想大概有兩個東大以上的面積吧,
在市中心裏還能有這麼大面積的大學,在日本我想也沒有多少所了。
因為我們不是教職員,所以只能把車子停在外頭再走進去,
一路上Sachiko還在講松鼠的事,
說她有聽過她的學生說在東大有看過松鼠,
但她自己卻還沒見過松鼠,
不過我倒是第一次到北大就見到了松鼠,
聽Yuki講因為北大校園很大,學生又沒有東大多,
加上接近自然環境又比野地溫暖,所以就有一些小動物會來棲身待產,
她小時候還曾經見過野生的狐狸。
雖然是初冬,雪還沒有積得很多,但北大校園裏已經是白色一片,
Sayou醬帶雨鞋來真是帶對了,她就算用力踢著雪花,我們也不用擔心,
她對地上的雪花比對ママ在找的松鼠還有興趣,
那一天的氣溫真的是有點反常,中午不到居然就有六七度,
結果積雪居然就開始融化了,讓沒穿雨鞋的我們,一路上都小心奕奕地,
一時之間還趕不上Sayou醬的腳步。
Sachiko一路上都在左顧右盼地想找松鼠,
不過也許是我們來的時機不對吧,
因為松鼠的習性通常都是一大早比較會現身,
但那時候已經過了中午時間了,所以大概也都回樹洞裏去了吧,
沒找到松鼠的Sachiko,竟然就怪罪到我身上,
要我負責請她吃中餐,但我也不會在意,
因為大學裏的中餐都是很便宜的,一個銅板就能解決。
北大食堂最有名的料理,就是牛絞肉澆飯了,不過是生肉,
所以我不太敢讓Sayou醬吃,況且,她還是對海鮮比較有興趣,
而Sachiko則是點了豬排,其實北海道不只海鮮,豬牛都很讚,
畢竟是以農蓄業為主,便宜又好吃,
我真的覺得在食堂的這一點上,北大真的比東大要好多了,
選擇多又便宜,而且好像份量也比較多一點,
但我最後卻還是被Sachiko給強迫點了牛絞肉澆飯,
因為她想吃吃看,要我和她一起分著吃,
還點了一碗學生推薦的野菜咖哩湯來分著喝。
後來我吃了牛トロ丼之後,倒是不會覺得有生腥味,
還真的蠻好吃的,因為有著牛油花拌著入口,一下子就吞下肚了,
雖然是冷的,但配上熱熱的咖哩野菜湯,還真的是一絕,
剛剛那個北大學生給我們的在校生推薦,還真是沒有錯,
因為才五百多塊錢,後來我們又加點了一碗分著吃,
一樣地又追加一碗咖哩野菜湯,因為一冷一熱太搭了。
最後三個人吃得飽飽地還花不到三千塊錢,真的是太划算了,
要是我們家住在北大的對面,我天天不開伙,直接來這裏吃,
最好食堂是有推出優惠定期券的方式。
但後來吃完中餐出了食堂之後,我們卻發現室外竟然就變天了,
氣溫居然一下子就掉到只剩一兩度,連太陽也不見了,
Yuki早上在車子裏才講過的天氣預報,居然會這麼地準,
讓我們只能打消繼續往校園裏走的打算,開始回頭準備離開校園。
不過在回程的路上,還真的被Sayou醬當看到了松鼠,
她的眼力可真是好,我們還看了半天才發現那隻在樹稍上的松鼠,
也許是因為空氣中的氣壓改變了吧,
所以天性好奇的松鼠,才會跑出來一探究竟吧,
野生動物的自然本性。
那隻松鼠在樹稍上搓手洗臉,真的是一副逗趣的模樣,
但它才一轉頭就和我們三個對上了眼,發現到我們在偷看時,
馬上就又轉身一下子就溜不見了,實在是有點可惜,
因為Sachiko連望遠鏡都還來不及從袋子裏拿出來,
但至少,她是真的目睹了校園裏的野生小動物了。
因為天氣真的不太對勁,我們也就沒有再去追蹤那隻松鼠,
就趕緊離開校園,因為還得趁大雪來之前,
趕快去超市裏買些晚餐的食材,
Sayou醬還被我硬拖著離開校園,因為她一直想留下來看松鼠,
最後只能騙她說,早上ママ有在姑姑家後院裏看到松鼠,我們回家看,
然後她才願意乖乖地回頭,
不然我真怕我得和她在雪地上打滾,像松鼠摔角一樣。
因為氣象廳也有說那一波冷氣團可能會持續個兩三天,
所以我們就在超市裏買了一大堆的食材,免得斷糧,
我買三條魚,結果Sayou醬在一旁抱怨說不夠,
她說因為我們家裏一共有四個人,所以要買四條,
每次買菜她都囉哩囉嗦地,數量不對時她也有話,
魚的大小不一致的時候,她也有意見,
最後我開玩笑地說三條魚吃完的話,我們還有松鼠能吃,
她一聽,竟然就哭了,真的是對她莫可奈何,
只好又跑回去多拿了一條魚來安慰她,
魚和松鼠還不是一樣都是動物,為什麼吃魚就不哭?
但後來結帳的,我就要Sachiko給我一千元,
因為中餐外食的三千塊錢,她得要出三分之一,
畢竟最後她還是看到松鼠了,不可以拗我免費午餐,
"ね~千円くれて、昼食料の三分の一、リスも見つかったので~”
(哪~拿一千塊給我,中午餐費的三分之一,因為妳有看到松鼠了~)
"っえ!そんな!けちん坊しねよ~女性とのデート食事代は、男性が全額出すべきだろう~”
(唉! 哪有這樣的! 你很小氣鬼喔~和女性約會的餐費,男性出一下是正常的啊~)
"デート?!えー~そうかもしれないね~咲遙ちゃんとの食事はデートだったが、
でも奥さんとの外食だったら、デートとは言えないよ~
知らない!必ず一千円を回収するつもりです、払え!”
(約會?! 耶~~ 對啦~和Sayou醬吃飯是約會啦,
但是和夫人外食的話,實在是稱不上約會的吧~
不管!一千塊我一定要回收回來,拿來!)
"けちん坊主人!私にもデートに見られたいのに、どんな立場が関係なかったもん..."
(小氣鬼!我也想要被認為是約會的啦,那和是什麼立場又沒有關係…)
最後,我還是回收了我的一千塊錢,
一千塊錢可是可以買北大的飯加湯組合的,
況且,最早還不是Sachiko自己為了一隻松鼠,要和我斤斤計較的,
明明她自己平常就是愛拗我的私房錢,問她個問題也要收我五百元,
現在才來跟我講什麼男女立場,
那我當然也要為了一千塊錢和她斤斤計較,
要怪的話去怪松鼠,和我無關。
那一天下午,就在我們匆忙採購完食材,
打算在大雪來之前趕回家之前,
下午三點左右,雪花卻早我們一步又飄了下來,
讓我們一陣手忙腳亂,分了兩趟,把小孩和東西給搬上車子,
但也還好,在落雪覆滿路面之前趕回到了家,
因為那一天車輪沒有扣上雪練,所以我是很小心地開車,
一路戰戰競競地,不敢把油門一下子踩得太深,
用慢慢的速度,滑行的方式,滑回到家裏。
氣溫下降的速度比我們所預想地要來得快,
從上午的六七度,一下子到傍晚四點不到,就已經低到了零下一兩度,
但還好濕度不高,雪只下了短短不到半個小時就停了,
那代表至少Yuki從札幌回來的電車,暫時還不會因雪停駛。
Yuki還特地傳了訊息回來,問我下雪了沒,
還要老哥記得開車去車站接她,
說實話我還真不想再出門,因為身上頭髮都乾了,連襪子都換了,
還好雪只下了一下子,路上沒有太多積雪,
不然我才不想還要替車子上雪鍊出門,麻煩死了。
聽Yuki講她們的事務所是有分冬夏兩季的上下班時間,
春夏季是上午九點到下午六點,
但十一月過後到三月的話,就是上午八點到下午五點,
因為下午四五點過後常會遇到下雪,怕員工在交通上會有問題,
所以她其實不太喜歡冬季,因為她總是怕自己早上會遲到。
因為Sayou醬上樓去補睡午覺,離六點鐘還早得很,
所以我和Sachiko兩個人沒事,就又在包水晶餃,
多包一點可以當下雪天的點心或宵夜來吃,
她還問我是不是一定要包成三角形才行,因為三角形的容量比較小,
吃起來感覺就比較不過癮,她想包成四角形,
我不想理她,她想四角就四角,因為力學上來看是包不成的,
那是妹妹說的。
結果她捏了半天,最後變成了圓形,
不倫不類像廁所裏擦過的衛生紙團,
讓人看了非常地倒胃口,
不過Sachiko說北海道的食材真的比較便宜,
因為那一天我們買了一堆食材,還花不到五千塊錢,
換作是在東京買的話,早就要八千塊錢以上了,
但我想主要還是運輸成本,店租金與人事成本的因素吧,
況且我們都是買整條魚回來,當然也會比較便宜。
在東京的超市,大部份的肉魚食材都是事先處理分裝的,
但在北海道的地元超市裏,就能買到整條魚,
大多都是從鄰近的魚港直接運輸過來的,也省去了中間商的成本,
所以我才會堅持妹妹一定要學會處理魚肉,
可以省下很多的食材花費,特別是她又愛吃魚,
最便宜的方式,就是直接殺到魚港的漁市裏去買。
但相對的,就是生活上會比較不方便,
除了札幌函館旭川帶廣,這種較大的一線城市外,其他城市就不是那麼便利,
電車線也通常只有一條會通過,又沒什麼長途巴士,
連想買個牛奶都得要騎腳踏車出門,
冬天除了滑雪泡湯以外,也沒有什麼地方能去,因為都在下雪,
所以冬季是相對的經濟蕭條期,連遊客也不太會來。
我和Sachiko坐在餐桌前,
邊包三角丸子邊閒聊一些北海道的事情,
不知不覺就包了四五十顆的水晶丸,不過我們打算要包個一百顆,
因為一個人能吃到二十顆才算過癮,
她還問我當初如果Yuki選擇留在北海道讀北海道大學的話,
那我是不是也會和她一起留在北海道過日子。
我想,也許吧,至少會陪她讀完大學吧,
我自己應該也不會放心地出國去進修了,畢竟不是東京,
當初會希望妹妹到東京就學,其實是有很多因素的,
除了生活上的便利性外,還有就是東京有王叔在,
另外就是我覺得讓她留在那間房子裏,實在是太傷感了,
因為她一定會一放假就跑回老家的,說不定也會直接通車上學的,
但最終,她還是回到了北海道裏,
不過至少經過了這些年來,她已經學會如何自處了。
我看了看牆上時鐘,已經過了五點半,水晶餃也包得差不多了,
我也拍拍手上的粉末,洗洗手打算出門去車站接Yuki了,
剩下沒包完的,就留給Sachiko去善後了。
Sachiko看我脫下身上的圍裙,打算去洗手時,
竟然跟我說,如果當年我留在北海道的話,
也許,我的生活就會是現在這個模樣吧。
"ねねね~あの時、もし君がここに住み始めたら、今のような暮らしになるはずだろう~”
(喂喂喂~那時候,如果你在這裏住下來的話,那也許就會變成現在這樣的生活囉~)
"えと...そう..かもしれないね..."
(嗯...也許說不定..就是這樣子呢…)
但聽到她突然這麼說時,我也真的因為她的話而愣了一下,
因為沒想到,我居然是在補過我的另一個日常人生。
晚上快六點,但屋外已經是漆黑一片,
氣溫也下降到了零下兩度,
我上樓去換了件更保暖的外套,也順便看一下Sayou醬,
下樓來時,在樓梯口看到Sachiko正在裝盤桌上的水晶餃,
突然心裏有所感觸,
因為如果像她之前所述,我是在過另一個日常人生的話,
那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也許,應該,也就不再會是她了吧。
雖然那一天後來並沒有再下雪,
但我還是應了Yuki的要求,開車到車站去接她,
那一天她的手上多了一個大大的紙袋,讓我感到有點好奇,
我想探頭去看她買了些什麼,但卻被她推開,說是送人的禮物。
本來我以為她是要補送Sayou醬聖誕禮物的,
但那一天她卻告訴我說,那是要送売り子的禮物,
還要我不要老是把人家叫成売り子,因為人家已經不在超市當銷售小姐了,
好好稱人家的名字為尾崎さん,
老實說要不是妹妹提醒,我還真的記不起來売り子的姓氏,
我只隱約記得她叫什麼さき的姓氏,
但是山崎、川崎、宮崎、岡崎還是什麼さき的,我真的是忘記了。
Sayou醬看到姑姑帶回家的大紙袋被放在客廳桌上,
就好奇地要伸手去拿,結果被姑姑制止了,因為不是要給她的,
但她已經看到了袋子裏的東西,
就問姑姑說裏面有小孩的衣服,是誰的衣服。
我一聽見Sayou醬的童言童語,也吃了一驚,
因為送給売り子的禮物,怎麼可能會是小孩的衣服?
我想得到的就是她已經有小孩了,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後來,在吃晚餐時,妹妹才跟我們說她也是前幾個月遇到尾崎さん時,
才知道她結過婚了,只不過才短短一年多,去年就又離婚了,
有個小孩一歲,離婚後就跟著母親,
至於父親,好像是惹了事離婚後就跑掉了,不知道人哪裏。
不過後來那一天晚上我洗完澡後,Yuki又跑來找我,
還問我隔天能不能再開車去車站接她,因為她有事要我幫忙,
她想把家裏那一台,我幾個月前買給她的電暖器載去送給尾崎尾崎さん,
因為那是當初我出錢買給妹妹的,所以要我同意,
而我當然是沒有意見,因為已經送給她了,
況且她自己也經加裝了暖房系統,電暖氣根本就用不太到了,
只不過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電暖氣並不是什麼貴的家電,
一萬多塊錢就能買到不錯的功能機種了,哪有送人家舊東西道理,
雖然我們家的那一台一點也不舊,因為才用不到一兩個月。
後來妹妹才跟我說尾崎さん的家境並不是很好,
雖然她是在料理教室任職,不過並不是像一般公司職員每天有開課,
所以自然地收入就沒法有像全職一般的水準,
加上又有個小孩子要照顧,所以也是一筆開銷。
在聽了Yuki告訴我事情的始末之後,我大概也能了解她的想法,
畢竟她自己也是單親母親帶大的小孩,
不過我還是要她自己開車送去,我可以幫她把東西搬上車,
因為我和尾崎さん並不熟,又好久沒有見過面了,
雖然我是她的老哥,但送東西的場合有我在的話,可能反而不好,
她還是得要顧慮一下接受他人好意的人的心情,
也千萬不要跟尾崎さん提起,東西是她老哥出錢的這種多餘的事,
就說是她自己出錢買的就行。
後來那一天晚上,我和Yuki就一起來電暖器先搬下樓來,
讓她去把電暖器給擦一擦整理一下,畢竟放了很久都有灰塵了,
還把使用說明書給找了出來,
其實那台電暖器算是蠻實用的,因為有定時功能又有附衣架,
可以順便拿來烘乾衣服,
衣服不多的話,放上去邊開邊烘一個小時就能乾了。
特別是有小孩子的話,衣服一天常常要換好幾件,
沒有辦法等衣服掛著自然晾乾的,而且小孩較怕冷,
稍微烘乾有溫度的衣物也比較適合小嬰兒,
Sayou醬剛出生時,我們也有買一台類似的,蠻好用的,
到現在冬天時,都還在烘Sayou醬的小衣褲。
Sayou醬要睡覺前,看到我們兩個在搬那一台電暖器時,
還好奇地跟下樓來,問我們要搬去哪裏,
姑姑才跟她解釋說要搬去給姑姑的朋友,因為朋友有小Baby會怕冷,
結果Sayou醬一聽到有小Baby,就說她也要幫忙搬,
只不過她的好意我們可是心領了,電暖氣那麼重,又要搬上車子,
一不小心砸到她的話就要唉唉叫了。
後來我們把東西給安置好後,回頭進門來時,
卻看到Sayou醬跑上樓去,拿了她的圍巾下來,
告訴姑姑說要送給小Baby,
她還真的是很有愛心,不過姑姑一樣是心領了,
因為圍巾上全是她的口水,姑姑才不想送這種東西給人家咧,
小孩子還真的是會舉一反三,有樣學樣。
但是後來那一天夜裏,晚上過了九點之後,
氣溫卻突然反轉直下,一路從零度直接下降到零下五六度的低溫,
讓我們都有點擔心尾崎家的小Baby是不是沒有問題,
因為Yuki說她們家的電暖氣壞了,所以才想把家裏的趕快送給她們用,
但是卻沒有想到低溫會比氣象廳預測的,要提前一晚到來,
Yuki還打了電話給尾崎さん問她們家的狀況,
不過我想就算問了也是無濟於事的,因為外頭已經下起了大雪。
隔天早上我一早就被Yuki給叫醒,
要我送她上班,順便開車一起送電暖氣去尾崎家,
因為她一早看了氣象廳的天氣速報,說冷氣團升級變成了強烈冷氣團,
低溫有可能還會下降到零下十度以下,
那一天尾崎さん不用上班,所以妹妹想乾脆早一點送去,
晚一點要是下大雪的話,會連車子都開不出去的。
她講的倒是很有道理,車子開不出去的話就真的麻煩了,
還好昨晚我們已經先將電暖氣搬上車了,
後來也顧不了那麼多,吃完早餐後我就開車載著Yuki,
連同著電暖氣送去尾崎家,順便也送妹妹去車站。
我們開車出門的時候,天空已經又在飄著雪了,
還好Yuki有先見之明,因為這種降雪量下個半天的話,真的會積得太厚,
車子可能真的會開不出家門,
不過在開往尾崎家的路上時,妹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告訴我說當年她和母親回北海道的第一個冬季,
家裏好像也有人開車送電暖氣來,
那個男人好像就是住在札幌的舅舅。
下雪的那一天早上,Yuki和我早上七點就出門了,
因為還得要把電暖氣送尾崎家去,而且是冬季時間,
妹妹早上最晚八點半就得到事務所裏,所以行程上有點趕,
而且又遇上了下雪,所以我們兩個人都有點心煩。
那一天早上的雪,一開始是小雪,但後來要出門時卻變成了大雪,
是那種一小時內的降雪量大概有一公分以上的大雪,
搞得我們兩個心驚膽顫,因為視線不佳又沒有掛上雪鍊,
但還好因為是一大早,路上沒有太多其他的車輛,
加上尾崎家也不是太遠,原本七八分鐘的車程勉強在十五分鐘內抵達。
我把車臨停在她家門口,但我沒有下車,因為怕後有來車,
遠遠地就看到尾崎さん站在門口等我們,
等車停好之後,只點頭打了聲招呼,
就要她們兩個就合力把車箱後的電暖氣給搬進屋裏,
那時候我坐在駕駛座上,看到擋風玻璃上的雪片,
還真的是不得了,刷都刷不完,像颱風天一樣,
短短十來分鐘,馬路上已經有著一層薄薄的白雪了。
因為我擔心一不小心真的會出狀況,
只好趁空下車,把雪鍊從後車廂裏拿出來,
就算再麻煩,還是得把雪鍊給扣上,
空胎行駛就算撐得到車站,我想也撐不到回程,
所以就乾脆先爭取點時間,把雪鍊給掛上。
後來妹妹又走出來之後,也趕快來幫忙掛雪鍊,
連尾崎さん也脫下外套來幫忙,四顆輪胎有三個人掛,的確省時許多,
特別是其中的兩個人還是有經驗的人,比我自己一個人掛要俐落多了,
但也因為多花了快十幾分鐘替車子掛上雪鍊,
我們也沒有多停留,上了車揮了手後就趕快往車站去了,
勉勉強強在七點半前抵達車站,至少Yuki是不會遲到了,
只不過卻把Yuki原本要送給小嬰兒的衣服,給忘在車後座上了。
但不幸的是,因為雪量實在是太急太大,
我就因此而被困在車站前的停車場了,
因為我不是當地人,沒有那種膽量在大雪中開車,更沒有過這種經驗,
所以只敢把車滑進停車場裏待命,等晚一點除雪車來除雪後再開回家,
不然,我實在是分不清哪裏是路肩,
但Yuki有教過我,說這種時候要看電線桿和上頭的電線,
不過我卻還是分辨不出來在十字路口轉彎時,
我的方向盤又該打多大的角度才不會出事,
所以最後,我還是決定不要冒險開車回家,畢竟車子不是我們的,
要是不小心出了事故撞到了就麻煩了。
也還好車站附近就有一間便利商店能讓我窩一下,
我打算等除雪車來除雪,或是有當地的車輛先把車道線給走出來後,
然後再跟著別人的車輪足跡走會比較安全。
後來妹妹還傳了訊息問我回到家了沒有,
我也只好告訴她實話,但卻被她唸說沒膽量,
因為她說那只能算是中雪的程度,月初的大雪可是一小時就下五六公分的,
滿到連人行步道都看不出來,可以直接在上面滑雪了。
那一場突來的中雪,後來下了快兩個小時,
一直到早上快九點時才終於停了下來,路上的馬路也在其也車輛走過後,
才終於又浮現了出來,讓我才敢又回到停車場去開車回家,
但我想積在路邊的小雪出,大概一整天都不會融化了,
因為室外氣溫,大概都會是零下六七度吧。
反倒是Sayou醬很高興,一早起床就看到門前的積下來的新雪,
我回到家後,還被她給捉去打雪戰,丟了幾顆雪球,
然後才去開屋頂的除雪管路,因為那是妹妹交待我的事情,
反倒是怕冷的Sachiko,死也不肯出來陪小孩玩一下雪球,
說她只想站在門邊看我們打雪戰,邊喝她的熱咖啡,
熱咖啡還是我從便利商店帶回來的。
至於本來要順便送給小嬰兒的衣物,也只好改天要妹妹自己去送了,
反正那種東西不急,隨時送去都可以。
Sachiko看到我從車上把那一個裝有禮物的紙袋又拿回來,
還問我尾崎家的小嬰兒是不是沒有問題,因為天氣這麼冷,
不過我不知道,因為我完全沒有那個空檔進屋去探視一下,
但她們母女住的房子看起來好像也有點舊了,和我們老家一樣,
沒有電暖氣的話,可能真的會有點冷吧。
前一天晚上,Yuki才跟我說過尾崎家的狀況,
她告訴我說尾崎母女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
說是離婚後夫家父母有幫忙出每個月的租金和水電費,
當作是小孩的譫養費,畢竟自己的兒子不知道消失到哪裏去了,
至於尾崎さん沒有回娘家去,是因為她的老家在瀧川附近的一個小村落,
在那邊找不到工作,料理教室的工作只有在札幌才比較找得到,
但又不可能住在札幌,因為房租太貴,所以才會留在這裏,
而且夫家的父母願意幫忙帶小孩,
畢竟他們也拿不出足夠的小孩譫養費。
Sachiko聽了尾崎家的狀況後,
她的女性主義就發作了,有點氣忿地抱不平,
不過那是人家的家務事,我們也不能說什麼,
況且,責任不在父母,但夫家的父母卻還願意盡可能的道義,
那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一個月五六萬塊錢或許不多,
但對收入水平相對較低的北海道家庭來說,已經很多了,
最重要的是還願意分擔照顧小孩的工作,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實在沒有必要再說什麼父母同罪的論點了。
那一天一整天,室外的氣溫一直都是在零下六七八度上打轉,
不過倒是沒有再下雪了,風也變小了,所以就比較不會那麼冷了,
有趣的事倒是發生了一椿,那就是小松鼠們真的出現了,
而且還一次出現了兩隻,跑來老家的後院裏,
我想,大概是因為那一天特別冷,我一直有開著熱水器恆溫,
也因此松鼠們感受到熱水器出水管的溫度,
所以通通跑來取暖了吧。
她們母女兩個搬了椅子坐在後門偷看松鼠們,
不過我卻沒有什麼興趣,因為以前就看過很多次了,
所以沒有和她們去湊熱鬧,
只是邊喝我的便利商店帶回來的咖啡,
邊跟她們講一些我知道有關松鼠的故事。
北海道的松鼠並不會冬眠,冬天一樣照常活動,
而且,冬天時耳朵會變長,因為耳朵上的毛會變長,就特別有特色,
另外就是冬天時,它長長的尾巴會刻意地放在自己的背上,
當作是保暖背部的一件圍巾,和夏季完全不同,
這一些都是Yuki教我的,不然我還不會去注意到,
畢竟她看松鼠都看了有二十年了。
但為什麼冬天時耳朵要長毛,我卻被她們母女給問倒了,
關於這一點,連妹妹也不清楚,
但有人說也是為了保暖,但也有說是為了換毛作準備,
刻意讓毛長得長長的,然後好自然脫落,也有說和求偶而關。
但不可否認,松鼠很聰明的,而且個性上也很好奇,
不然就不會知道要來找熱水管取暖了,
但壞處就是它會亂咬東西,所以後院裏不能亂放東西,
外露的水電管線最好也要用金屬的材質,
不然哪一天漏水漏電都不知道。
小松鼠的魅力果然不可擋,後來Sachiko和Sayou醬還看了半個小時,
一直到兩隻小松鼠離去為止,她們才想要吃午餐,
那一天中午我們也不太想勞師動眾,就把水晶餃給拿出來煮,
然後下個麵條和兩把野菜就變成了簡單的一鍋麵,
但那又讓我想起了懷念的餛飩麵,
雖然水晶三角丸煮麵也是不錯,但口感上就是不太搭,
因為水晶餃的體積大,不可能混著麵條一口吞下,,
不過內餡流出後和湯麵混合的口味,其實也還算是不錯,
等下次有機會再來煮真正的餛飩麵。
在邊吃麵的時候,我還收到了Yuki轉寄給我的一張照片,
是張很可愛的照片,是尾崎家的小嬰兒照片,
照片裏的嬰兒床旁,就放著我們那一天一早搬去的那台電暖器,
而那個小嬰兒睡得正香甜,實在是很可愛,
電暖器能及時派上用場,還真的是太好了,
連Sayou醬也搶著要看小Baby的照片,
她已經到了那種會對小嬰兒感到很有興趣的年紀了,
但是每次把我的手機借給她,等還回來時,就是一堆口水,
我真不曉得要怎麼教她興奮時不流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