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魔星!妳終於是露臉了。」
一個蒼老卻有力的聲音,由眾人背後傳過來。
夢嵐低著臉,依然緊握著龍的手,頭也不回。
其他人則驚訝地回頭,冷天、冷月更是驚呼出聲,異口同聲道:「師祖!」
一個穿著朱紅道袍的白鬍老人,手中持一柄拂塵,目光灼灼怒視著半跪在龍身邊的少女。
老人迎風而立,不怒而威,這人正是冷天、冷月口裡喊師祖的清風道長。
老人身邊站著一個穿著墨色長衫的短髮少年,這人面貌俊秀,神情淡定,看來不過十五、六歲,龍見到此人也是一驚。
兩條巨龍呼嘯竄進龍的體內,化做兩道靈動刺青平貼在他雙臂。
方才的巨大傷口現在已經完全癒合。
他亦沉聲敬道:「師尊,您怎麼來了?」
這少年竟是龍的師尊,天璣上人。
天璣上人微笑對龍說道:「難得看徒兒你這副模樣,為師還真沒白跑一趟!」
水靈兒聞言不禁皺眉,冷哼了一聲。
這個相當年輕的師尊似乎也認識水靈兒,面帶和善的向著他笑問:「三弟,好久不見,你何時從封鎮出來了?」
水靈兒只是淡淡地道:「託大哥的福,沒能困死我!」
看來這幾人之間有些說不清的過結。
紅袍老人則是不與他們鬥嘴,他眼色凌厲地看向冷天、冷月。
兩人只得低頭乖乖走過去,恭敬地站在師祖身邊。
於是這一邊只剩龍、水靈兒、理六道,還有低著頭,始終靜默不語的夢嵐。
見這陣仗,狐妖理六道暗道不妙!
眼前這兩人,一個是天山頂上鼎鼎大名的活神仙,天璣上人;另一個是道家一代宗師,清風道長!
這兩個都是成名上千年的老怪物,怎麼今天來勢洶洶?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夢嵐,莫非兩個老怪物是為了她來?
理六道本能地感受到危險,緩緩催動內勁,蓄勢待發。
顯然已經有搏命的打算。
個子最小的水靈兒驀地往前一站,擋在夢嵐與兩個結拜兄弟之間,他淡淡地問道:
「大哥今天是專程來看你徒兒吃鱉的嗎?既然看過,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天璣面容和善地笑道:「不,那倒是順便。」
貌似謙和的天璣上人,說的還真不是人話!
只見龍聽的習慣,眉頭都不皺一下。
「今天我們兄弟三人齊聚,實在應該好好聊一聊,可惜這次前來是清風邀我來摘星,沒空跟你敘舊。」
「摘星?」水靈兒瞇著眼,看向這兩個來意不善的傢伙。訕訕地道:
「你們走錯地方,若是去你老家天山頂峰可能離星空近點。」
清風道長厲聲道:「關了你三百年,還是這樣油嘴滑舌!你這回竟是死性不改又與這魔星廝混,莫非你真要墮入魔道了嗎?」
「笑話!誰是魔來著?你們兩個老頭是不是深山裡住太久,心智退化去了!」
此時水靈兒一反平日的稚嫩模樣,對清風道長怒目相視,緩緩說道:
「星宿何以分正邪?你們一個愛發白日夢,一個終日觀看流星殞落,這又是哪種見鬼的分辨法門?」
天璣上人聽水靈兒這麼罵也不顯生氣,仍是溫文地笑看著水靈兒一行人。
他表面從容心裡卻是一陣嘀咕……
水靈兒也就算了,怎麼就這麼湊巧這寶貝徒弟也在?
方才接獲清風通知魔星之力問世,難道是指正在救助徒兒的女孩?
看他們倆對那女孩都有那麼點意思,卻是讓人很難下手呀!
轉念一想天璣上人柔聲對龍說道:「璇翔,你先回天山休養一陣,尋找龍珠之事也不急於一時,不如現在隨我回紫雲殿吧?」
龍輕握夢嵐雙手,恭身向天璣上人行個拜禮,開口卻道:「弟子不肖,有負所託,還請師尊息怒。」
天璣上人笑道:「怎算有負所託呢?你這麼賣力,為師相當欣喜,現在便隨為師回天山紫雲殿好生調養吧?」
龍卻是搖搖頭,把夢嵐一手拉過來身邊,用沉重堅定的口吻對天璣上人說:「弟子不肖,現在就將違背師尊之命。」
清風道長見狀心底大呼不妙,他知道天璣平日最是愛護這個唯一的徒兒,便率先出聲喝道:「龍璇翔!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真要為了這來歷不明的妖孽,違背你師尊嗎?」
龍沒有答話,眼神卻是透著他內心的堅定。
雖然不知師尊與師叔為何一出現,便口口聲聲喚夢嵐為魔星,不過,那些不重要,如今他只是不想讓身邊這個女孩受到傷害罷了。
夢嵐這時才抬起頭,臉上猶有未乾的淚,理六道見她這模樣,恨不得把她緊緊摟在懷裡!
不過她沒敢真做,只能走過去輕輕拍夢嵐的肩膀,柔聲說幾句安慰話。
夢嵐看著狐妖,卻是微微一笑,上前用力給她一個擁抱,接著放開還在發愣的理六道,轉向水靈兒招手。
水靈兒邊注視著天璣和清風兩大威脅,今日見到這兩個故人,他心裡也是千頭萬緒。
他甚無戒備地靠向夢嵐,還未開口,便見夢嵐突然雙手齊揚,對水靈兒和小六平推出一掌。
這掌毫無內力可言,卻讓他們收不住勢直往後倒!
原先無物的身後霎時出現一面燦美星空,兩人收不住勢,跌落那點點繁星中……
最後只聽夢嵐清脆地喊道:「你們先走!一路順風!」
兩人皆是驚呼一聲夢嵐,便憑空消失了。
璀燦星門也倏地收成一點,化做一道流星瞬間消逝。
龍對這動靜看過一眼,又回頭望向師尊。
「乾坤挪移?」天璣上人語氣難得帶有一絲驚訝。
他立刻鋪開感識,卻已經感受不到水靈兒他們的氣息。
想來是轉移到相當遙遠的距離了。
「哼!好一個妖孽手法!」清風道長怒斥一聲,手上拂塵拋出,立刻在空中暴漲百倍,朝夢嵐打下。
只見夢嵐眼神帶著幾許笑意,退回龍的身邊,偏過頭輕輕倚在他身上。
相別六年,如今她的個頭已是到達他的胸口了。
煞時紅光一閃,滿天虹霞,是龍的護身虹綸發動。
這力道強大的拂塵卻是被彈回清風道長手中,使他身形一震。
天璣上人對自己唯一的徒弟很是慈愛地問道:「璇翔,你這麼做,萬一將來被這魔星所害,豈不糟糕?」
龍拱手對天璣上人又是恭敬一拜,沉聲回道:「讓師尊擔心了。無論今後發生何事,弟子都無悔。」
天璣上人只是輕嘆,沒出手。
夢嵐見機再次打開星門,拉上龍縱身一跳,兩人消失無蹤。
站在清風師祖身旁的冷天、冷月這時驚得半句話也說不出……
一路上結伴而行的那個柔弱的少女,除了愛扮男裝的怪嗜好,看來實在沒有任何奇異之處……
一時之間怎會有此等妙法神通?
撕裂空間?
那真是仙人才有的本領!
至此,清風道長只能望塵莫及,滿臉憤恨,轉頭看向天璣上人,眼神中似是責備。
這十七年來他無時不在觀測,卻也奇怪絲毫沒有動靜,好不容易,首次發現魔星動靜,本欲在其壯大之前先予擊殺。
天璣上人無奈聳聳肩說道:「二弟莫要看我,我這徒弟全身法寶都是他一族的家當,我個人還沒能有這麼大手筆!」
這一趟根本不該來!
甚至他心底有些埋怨這個不知機的二弟。
皇龍一族生來便是注定離開父母,你偏說我終身為父,不是咒我一世找不到這寶貝徒弟了嗎?
~魔星出世~
浩瀚無垠的星空中,一襲墨色長衫的俊秀少年正盤腿靜坐,這空間沒有天與地、上與下的分別,周遭滿佈混沌之氣。
神色祥和的短髮少年,卻是飄浮在點點星辰之間。
「妳來了?」少年淡淡地道,他閉著的雙眼並未睜開,卻是有所感應。
黑暗中現身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綁著麻花辮的女孩,她正輕靈地踏著星光,信步而來,她對著少年露出無邪燦爛的笑容,眨眨眼俏皮說道:「什麼事都瞞不過師尊您呢!」
短髮少年正是天璣上人。
而那模樣可愛的女孩,不是夢嵐又是誰?
「妳能踏夢而來,幾千年間還真是第一個敢如此做的,就不怕被我斷絕感識,讓妳魂體飛散?」天璣一貫的溫和口吻,這瞬間卻是殺意無限。
「師尊此等人物怎會與我一介女子計較這些?這番拜訪,也不好兩手空空,這分薄禮請師尊別見怪。」
夢嵐說罷,拈手輕點天邊懸掛的一顆星,頓時璀燦大亮,瞬間由光芒中湧出許多莫名的光點。
其中由小而大,先是肉眼難辨的透明小蟲,接著飛魚鳥獸,其間掠過幾個人型,後頭又有幾種不知名的異狀生物。
虛空中,大批光點猶如在一條筆直大道上飛奔,潮水般衝向這閉目盤腿的短髮少年。
眼見風風火火的物種狂潮,洶湧而來,他並不閃躲,反是端正坐姿直讓大批生物穿體而過,原來這些都是影像而非實體。
他眉間微蹙,似是感受其中奧妙。
夢嵐則是十分乖順地站在一旁,像個等待大人獎賞的小孩。
直至物種光影的最末一端消失在耳際,天璣這才緩緩睜開眼,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看向夢嵐。
他略沉思半响,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如此,其中正是我想不透的環結,如今妳的這份大禮,我卻是非收下不可了呀!」
夢嵐一臉開心地回道:「真的?師尊喜歡甚好!」
天璣看著夢嵐有如孩子般的舉止,意猶深遠地道:「恐怕我受不起妳這句師尊。以妳的星宿之力,這世間還沒人能教妳什麼的。」
他的神情已經沒有方才的冷漠,眼底閃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欣喜。
夢嵐仍是淺笑,髮辮卻是無風自動輕往後揚,她輕靈地眨動雙眼說道:「師尊,您有沒有想過,或許我並不想要什麼強大的力量?」
「不要力量?」天璣有些驚訝,這等要求他千年來是第二次聽到。
夢嵐目光流轉,方才開朗的神情頓時變幻,她注視著眼前的少年緩緩地道:
「擁有這等能力對世間而言,我便是魔星,不過魔星算是還溫和的說法,數萬年前曾有一派稱我滅世災星,那稱呼倒挺合適。」
她頷首遙望天際,所指的那個世界在萬年前已遭毀滅。
星空場景突然變化,顆顆流星劃過,頓時一片燦爛。
天璣緩緩嘆了口氣:「不管妳願或不願,這便是妳的宿命。以我目前的封鎮之力亦是耐妳莫何。」
夢嵐望著那些一閃即逝的光芒,雙眸燦美如星,神情竟有幾分皎潔莊嚴,她發出一陣銀鈴輕笑說道:「斗換星移,我依然是我,萬萬年光陰長伴,可我從不信宿命這等說法。」
天璣看著這個飄零的身影,眼中若有深意。
此時夢嵐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她的面容竟是有些看不清楚了。
天璣知道她將夢醒,似是想起什麼,連忙低聲喊道:「我那徒兒秉性純直,妳可別太欺負他了呀!」
重山峻壑,蒼天古木,耳邊盡是嘶嘶啼鳴,深秋正是螽蟲鳴唱之時。
「嗯?」
一個容貌可人的少女緊閉雙眼,睫毛輕顫,由睡夢中漸轉醒。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那張滿是關懷的溫和臉龐。
「啊?大哥!你、你沒事吧!你的傷呢?痛不痛?」少女見到這熟悉的臉突然一機靈,兩只小手便是伸向年輕人的胸口、手臂一陣摸索,她記得這個人貌似受了很重很重的傷。可是奇怪,手心傳來的觸感卻是堅實完好的。
年輕人趕忙伸手阻止小女孩雙手這般亂闖,他可沒有在人前演出的興趣。他甫出一掌便包覆著女孩的柔軟小手,對她輕聲安慰道:「放心,我沒事。」
多日未開口說話,年輕人的聲音略顯沙啞。
女孩這時乖巧地點點頭,一雙晶瑩美目仍是頗不放心地揪著他瞧。絲毫沒有注意兩人身邊不斷投射過來的曖昧目光。
數對大眼睛正別有深意的盯著年輕人與女孩。
一個皮膚黝黑的青年輕咳一聲,開口打破這兩人世界說道:「孟兄弟久違了,沒想到我們還有機會相見!」
孟兄弟?是了,這女孩正著一身男裝,儼然像個皮細肉嫩的小公子。
她聽見這個稱謂,轉頭看向來人,那不是日前南城一別的黑如風嗎?而站在他身邊幾個眼中滿是戲謔的大漢,她並不相識。
自然,這裡便是黑如風的老家,與重陽鎮相隔百餘里的黑風嶺了。
山邊錯落著幾戶小茅草屋,夢嵐與龍便是在其中一處。
三天前,兩人由星門出口落下,正是黑風嶺上的一處空地。
當時幾個巡夜的大漢以為敵襲,馬上差人通知首領。
但見來人只有兩個年紀輕輕的男子,眾人心中也是奇怪,在首領趕到之前已經有幾個大漢呼嘯而上,卻也紛紛被打倒在地,而且根本沒人見到那高挑的年輕人如何出手。
直到黑如風看清男子懷裡緊摟著的人,才大喝雙方住手,並派了間草屋供他們休息。
而夢嵐這三天裡一直昏睡,除偶爾囈語,便沒有其他動靜。
黑如風可是一天按三餐加宵夜上門問安,似乎頗為關心這個小兄弟的情況,甚至帶過幾個略懂醫術的弟兄前來。
但龍靜默地守著她根本不讓任何人接近,黑如風也只能在一旁乾著急。這天,終於等到她醒來,不然黑如風已有動手搶人的打算。
夢嵐見到熟人眼中略帶疑惑,茫然地環顧四周。
嗯,那些滿臉橫肉的大漢,實在沒能談得上溫和可親,不過夢嵐從小就膽子大,這等凶悍她還不曾怕過。
她放心地展開笑容,對著黑如風清脆地稱了聲黑大哥,並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一直是被龍抱在懷裡,想來對於自稱夢嵐舊識的山賊首領,龍不怎麼放心。
夢嵐有些不解地看著眾人詭異曖昧的神情,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扮著男裝,不過重點似乎也不是這個!
她輕輕推開龍的擁抱,鮮嫩可人的俏臉上帶了幾分羞怯,整屋子的男人皆是心神一震,心裡直想:
這小子,當男人是不是浪費了點啊!
大漢們滿天亂想之際,幾乎同時也感覺有道目光如利刃般擱在自己脖子上,眾人嚥下一口唾沫,倒也沒人真敢把話說出口。
黑如風微皺眉,看來小兄弟這次帶上的大哥,很有肅殺之氣啊!
他畢竟是山寨頭子,轉眼便想到龍是個值得拉攏的對象,爽朗大笑一聲化去屋子裡的凶橫氣勢,並對夢嵐笑道:
「好啊,我正愁上哪找你,小兄弟倒是想起大哥來!弟兄們,這位是孟嵐小兄弟,嗯,不知另外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這三天,龍與他們幾乎沒什麼交流。
除了剛開始把小屋附近探頭探腦的幾個傢伙打得三、五天生活不能自理,龍並不與山寨中的人有什麼接觸。
就連黑如風特意為他準備的伙食和清水,也沒動上一口。
龍低頭看了一下夢嵐輕鬆應對的模樣,確定黑如風所言不假才沉聲回道:「在下姓龍。」
龍便沒再說多。
眾人似乎是已經知道這人的冷漠,沒有任何人介意,他們這幾天可沒少吃苦頭,這人看來年紀輕輕又骨瘦如柴,可是動起手來很是可怕!
當然龍並不瘦弱,只是與眼前的大漢比來身上還真少了百斤肉。
夢嵐卻是小臉一紅,她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當然不是專程來拜訪黑如風的……
她的旅程一路充滿驚奇,老早把這個南城偶遇的黑大哥忘得乾淨!
但這話還真不好說。
她只能疑惑地望向身邊的龍,而她不知道,龍才是想知道答案呢!
龍見她的模樣,知道這女孩又失去一小段記憶了。或者說,那時在女孩身上出現了……另一個人?
龍只能苦笑,看著眼前好奇不解的小臉,輕拍她的頭微笑說道:「反正我倆相互作伴在哪裡不都一樣,倒是另外幾人現在不知在哪裡?」
由星空之門躍下只是一瞬間,落地後卻不見另外兩個人,一個自是水靈兒,另一個狐族女子似乎與夢嵐感情甚篤,看來先後兩道星門落點不同。
夢嵐聽到與同伴走散也是一愣,不過想來冷天、冷月和小六都不是什麼弱者,她也沒再多問緣由,只是嘆口氣說道:
「幸好靈兒與他們一道,不然,他一個小孩子怕是給人欺負了去。」
這句話,害龍饒是功力深厚卻也差點岔了氣。
水靈兒那傢伙道行之高,僅次於他師尊,還與堂堂一清宗道尊清風不相上下!
能與這些幾千年的人物齊名,若說他會被誰欺侮,也只有師尊有這等神通。
想來,夢嵐對於那整天膩在身邊的水靈兒,實在是知之甚少!
龍見當日雙方對話,他猜測這水靈兒,便是數百年前紅極一時的,東陵武聖水妖皇!
與天璣、清風齊名。
只是不知何故,聲名如日中天的水妖皇突然消失,彷彿自人間蒸發。
想來這其中緣由,倒是跟師尊、清風師叔很有些關係啊。
不過他除表情怪異了點,也沒多說什麼,有些事她該知道便會知道,這點不需由他來說破。
黑如風看著這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內心暗道:莫非這兩個男人之間真有什麼特殊關係?
這些天來只見這個自稱龍的男人不眠不休守護那小兄弟,終日冷淡的神情,現下竟是溫柔百變……
且這男人看著小兄弟的眼神,很有那種味道啊。
黑如風瞄了夢嵐一眼,見她神色如常。
該不會是那個男人對小兄弟,單方面起那種心思吧?
黑如風感到一陣惡寒,在這個大男人居多的山寨裡偶爾也有這一類的傳言。
事實上,有幾個大漢見到夢嵐生得一張粉嫩小臉,頓時兩眼放光,活像看到美食當前。
若不是黑如風明令在先,這幾頭惡虎早撲上了。
看來,小兄弟確是不適合黑風寨,黑如風有些惋惜,卻又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
黑風嶺占地遼闊,有三分之一的山嶺是被黑風寨打包,在邊界上有些堅實的防禦工程,內部倒是像一般的村莊,路上可見小孩子在玩官兵抓強盜的遊戲。
比較奇怪的是,往往是強盜大發賊威宰了官兵。
大塊玄武岩砌成的堤岸邊,幾個婦女正在洗衣服,見黑如風领外人經過,她們毫無懷疑神色,爽朗地大聲向他們招呼。
這些婦女的身材壯碩,似乎抓起武器也是強悍的戰力。
畢竟這裡是山賊窩,能在這裡悠然生活的都有兩下子。
夢嵐也算入境隨俗,當晚就跟幾個大漢在火堆旁划起酒拳。
也奇怪,明明就第一次接觸這玩意兒,她倒是玩得有模有樣。
周圍的人先是讓她,後來玩的兇猛,動作越是犀利,夢嵐卻都只贏或戰成平手,自終都沒罰半滴酒。
幾個明眼人開始鼓躁,紛紛搶向夢嵐敬酒。
龍冷著臉立於一旁,還未開口,黑如風這主人倒先發話了。
「呵呵,我這小兄弟真不能喝酒,酒後會亂性的!不如我幫他喝,來來來,黑如風先敬各位弟兄三杯。」黑如風戲謔地說道。
龍當下表情微變,沉聲問道:「妳曾同他喝酒?」
夢嵐吐舌輕笑:「之前在南城金翠樓喝過,那酒嗆得我難受。可是我哪有什麼亂性?黑大哥真愛開玩笑。」
金翠樓?龍的眉頭一沉,夢嵐怎會去那種地方?
黑如風哈哈大笑,酒過三巡說話也大聲起來:「嘿,孟小兄弟謙遜了吧?那裡的姑娘活像恨不得把你吃了似!不簡單呀,幾杯果香酒就把她們收拾得服服貼貼,我敢說那天要是留下來,她們連夜度資都不跟你收!」
夢嵐露出疑惑的小臉,正想開口問什麼是夜度資,便被龍輕拍肩膀擋下話頭,他淡淡地道:「妳別再同人喝酒了。」
至少,在他沒看見的時候,不許!
既然有人起了頭,這些個大漢說話便完全脫格,醉言醉語中多半是些夢嵐聽不懂的黃腔。
龍面對夢嵐不段拋投過來的詢問眼神,這火辣感覺遠比跟異型龍魚拼殺還要命。
終於他倏地站起來,拉著夢嵐離開營火,說是有點熱,同她到一旁吹風去。
夢嵐還是滿臉問號,都十月了,哪還熱呀?
但龍的臉卻實有些紅,方才沒見他喝酒,難道龍大哥是生病了?
夢嵐一只雪白小手捂在龍的額頭,好像真有點發燙。她靠向龍,輕聲問道:「龍大哥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
龍低頭沒答,卻是輕握夢嵐伸過來的纖纖小手,細細端詳,末指上的虹綸光澤淡了。
或許抵抗龍魚的自爆已是極限。
夢嵐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有一種奇妙的信賴感,於是對於龍這種怪異,甚至可以說是輕薄的行為,並不以為意。
但是跟在他們後頭的黑如風,看在眼裡竟有種連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滋味。
這時,黑如風輕咳兩聲打破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爽朗笑道:「兩位,我們寨中都是些粗人,請別見怪,小兄弟的特調香酒還在我屋裡,不如就我們三人暢飲一番吧?」
龍原想拒絕,但瞧見夢嵐眼中的欣喜,他卻是點了頭,跟隨黑如風去小木屋嚐嚐所謂的特調。
三人在簡陋的木桌旁坐下,夢嵐與龍都不是對物品要求甚高的人,自然也沒問為何堂堂首領人物,卻是住得家徒四壁。黑如風頗為欣賞地看了他們一眼,要知道以前進來的人不是暗自皺眉,就是驚聲喊道這屋子太破爛。
這裡是黑如風的養父的屋舍,他養父在寨中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留給他的就只有這屋子。
之後不管黑如風爬上多高的地位,搶獲多少財寶,他都只住這,也沒多給自己添些像樣的行頭。
對他而言,守護山寨是他的責任而非享受。
酒甕打開,花香滿溢,讓黑如風一向的謹慎出現短暫空檔,他不自覺地閉上眼,享受這份滿足感。
不一會兒他便露出困惑神色,心中暗道,這酒對他的吸引力好像大大減半,卻是不知何故?
夢嵐沒有多問這酒是不是出自林家寶庫,一舉杯,很是俐落地乾掉手中的瀅香酒,並轉頭對龍淺笑邀酒。
龍平時喝的都是師尊珍藏的仙釀玉露,喝這凡間水酒還是第一次,他先是將酒杯湊近唇邊,卻似發覺什麼異樣,倏地放下。
黑如風心中一驚,怎麼區區一杯酒引起這個高手的警戒,莫非是有人下毒?想到這,他連忙問道:「這酒怎麼?有問題嗎?」
並一邊驚疑地看向雙頰有些緋紅的夢嵐,她可是剛灌下了一整杯呀。
夢嵐輕輕打了嗝,目光迷離地看著龍笑道:「龍大哥不喝嗎?這是我很用心調製出來的唷!」
龍苦笑著,揚手將杯中酒液震出,並發勁用氣團包覆住,這團漂浮在他手心的無色水酒漸漸冒出青白色氣體,形成一個小漩渦。
漩渦中心如星光閃爍,煞是好看。
見這異相,黑如風倒是有些習慣了,感情小兄弟身邊全是奇人異士啊!
龍對著夢嵐柔聲問道:「這香酒是妳親手配置、浸泡?」
聞言,夢嵐和黑如風很一致地點頭,他們這種默契讓龍心中有些不快。不過他沒讓這份感情表現在臉上。
在那南城時黑如風可是全程從旁監督,幾乎可以說,他從一開始便打起這酒的主意來。
可他也沒發覺過程有什麼疑竇呀!
龍不知說什麼好,這無極星漩可不是他在變戲法。
以夢嵐無意間散溢的星辰之力調出的酒,哪裡能是凡間水酒!
凡人喝上一口,便能益壽延年,那這黑首領抱走一甕,看來可以活個三、五百歲不成問題呀!
龍有些同情地看向黑如風,若不是修行者,活過數百年身邊的親友一個個逝去,那會是什麼滋味?
但現下拿走這酒,只怕是黑如風就要同他拼命了!
龍略思索後問道:「黑兄,你每回喝過這酒,是否覺得神清氣爽,體內有一股源源不絕的氣在流動?」
黑如風這才真注意到,自己每回喝上一杯,都會精神百倍無法成眠,非得去空地練練不可,發過汗後精神還特好!
他不禁連點頭,看向龍的眼神也複雜了起來。
龍點頭道:「這酒很好。我只能說,一個人若是一生喝上一杯,再好不過。」
言下之意,若是喝多,似乎就不妙了呀!
這弦外之音,黑如風豈是不懂?
但是,他此時卻有一種寧可被毒死,也還是想要繼續品嚐這香氣的衝動。
於是他有意忽略龍的暗示。
而龍本是隨興之人,見黑如風不聽勸,也沒多在意,畢竟人的命運自有定數,何況以他們之間的交情,似乎還沒有深厚到可以什麼事情都坦承相告。
於是龍不再多說,他舉杯,對黑如風微微拱手便一飲而盡。
瀅香酒中的氣勁很快滲入龍的體內,星辰之力挑動丹田氣脈,造成一股小小的氣旋。
龍體察自身變化,臉上難得有了驚訝的神情,這星漩似乎無窮無盡,甚而引動他周天循環,龍息暴漲!
眼看就要衝破最淺層第四十九封鎮!
龍表情一滯,似乎聽見什麼輕脆的破裂聲,頓時臉上湧出一道淡淡金光,隨即消逝。
坐在對面的黑如風也是一驚!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深藏不漏的高手,可是現在這人暴漲出的卻是極度尊貴的王者之氣。
雖然龍表情仍是溫和,但是眉宇之間投射出的無匹氣勢,直讓黑如風有種想要一生追隨此人的衝動。
威壓!
可黑如風是誰?
他是整個黑風寨上下千餘人的首領,在自己的地盤上也是個王,怎可臣服於外來者?
他一個運勁強忍激動,額上已是結出豆大汗珠。
夢嵐素手一挽又是為自己添上一杯,絲毫沒有察覺這桌面下的暗潮洶湧。
她突然疑了一聲,兩個男子轉過頭來看向她。
只見此時的夢嵐手托香腮目光迷離地淺笑,聲音清脆道:「龍大哥,你好像忘了什麼囉?」
說罷便由衣袖暗袋,起出一顆光彩奪目的青綠色珍珠。
夜明珠?
黑如風睜大眼睛盯著這個耀眼的寶珠。
那不是傳說中的極品珍寶嗎?
黑如風目光貪婪地盯著夢嵐手中的明珠,暗自嚥下口水,這意外倒是暫時讓他壓抑住了想對龍跪拜的衝動。
不說龍還真忘了,畢竟那時候他受到的打擊不小,身體上與心理上都是。
想起那時夢嵐奮不顧身衝向巨大的龍魚,龍的心中猶有恐懼。
就算隱約知道這個小女孩沒有表面這般柔弱,龍仍是不希望她再有這種冒險行為。
他憐愛地握著夢嵐的手,口氣卻是嚴峻地說道:「以後不許做這麼危險的事。」
從來,沒有任何東西會讓他害怕。
他知道,現在有了。
怎料夢嵐不但沒被龍的嚴厲口吻嚇到,反而有些撒嬌地向龍央求著:「龍大哥,不如你教我功夫好嗎?這樣我就不用怕那些怪物了!」
想來,下次有機會她還是會撲身而上的。
黑如風現在整付精神都投在夢嵐手裡握的這顆夜明珠。
他心中已經快速閃過幾個把此珍物弄到手的方法,真是賊性難改!
這等珍品若往那富豪之地一送,可是隨他開心滿天要價的呀!
也沒見年輕人如何取走夜明珠,或稱之青雲龍珠,當他放開夢嵐的手時,哪裡還有這寶貝的蹤影?
黑如風有些失望,倒也冷靜了些。這才想起龍也是個不好惹的人物。
龍苦笑著對夢嵐搖頭說道:「不行!我不會教女孩子武功,路子差別太大。」
其實他一身多是龍族本源神力,要他教,他還真沒路!
這話才出口,小屋的時間頓時靜止了。
三個字在黑如風耳邊轟然乍響!
剛剛..年輕人說了一句什麼?女、女、女孩子?
小兄弟「他」是女的!
黑如風的下巴已經快掉到桌上了!他眼睛直盯著夢嵐,張口卻是說不出話來。
夢嵐先是一愣,看著龍一臉平靜的模樣,小臉微紅低聲問道:「龍大哥怎麼會知道我是女孩?」
不知道就有鬼了!不論容貌、身形、氣質、聲音。
龍看著夢嵐幾分羞窘的俏麗臉龐無奈地笑道:「你們結伴而行,也只有妳把自己當男生看了吧!」
夢嵐低頭靜默不語。
「小兄弟,呃!不!小丫頭,啊?不是!妳……」黑如風彷彿舌頭打結,他一時間也不知如何稱呼夢嵐好。
夢嵐倒是有些愧疚地重新自我介紹,段夢嵐,離家出走中,因為隻身在外以男裝行事較方便。
「我娘常說女孩子不可這樣、不可那樣,我想若我扮成男裝,應該就沒那些麻煩問題了吧!」夢嵐酡紅著小臉,說得挺理直氣壯。
黑如風直想:你娘擔心的問題……不在這裡吧!
龍卻是知道這個看似嬌弱的女孩,其實膽大心細,想來,那六年前,即使自己不出手,這女孩仍不會有什麼損傷吧?
這些年來,龍內心一直以為是巧妙機緣下出手救了她,其實並不算回事呢。
此時此刻,龍輕輕地笑了,有種放開了什麼禁錮的感覺。
「咳、咳,不過、這個,夢嵐妹子啊,我看妳還是繼續穿男裝的好,這樣在寨子裡活動相對方便些!」
話說得有些彆扭,其實黑如風想叫她把臉用泥塗上,最好弄的黑呼呼,畢竟這張白嫩小臉,不管是男是女都頗吸引人。
「多謝黑兄盛情,不過我們明早就出發。」龍淡淡地冒出一句。
夢嵐雖不知龍要出發去哪,仍然很是乖巧地點點頭,抬頭對黑如風燦爛一笑。
黑如風心裡那個悔啊,早知道在這男人出現之前,把夢嵐拐回山寨不就結了?
這個小女孩聰慧過人,別說調酒這般小技,那雙靈動的手可以加以訓練,殺人於無形也非不可。
不過他有點懷疑自己是否捨得。
這時,他們所在的小茅草屋被人猛力推門而入,一男一女闖了進來。
那女子年約二十,身材高挑,面貌清秀,一雙美目含著傲氣,入內便對黑如風喊道:「風哥!你又躲這喝酒!」
說罷看向龍與夢嵐,微微驚訝後便是別有深意地一笑。
跟在她身後的男子個兒不高,穿著粗布麻衣,他向眾人一拱手,有些捉狹地笑道:
「久聞孟小兄弟妙手生花,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小兄弟調上這一甕香氣逼人的百花釀,卻是讓我家大哥整日很是掛念著呀!」
這兩人目光歹毒,一見夢嵐便看破她的性別偽裝。想來這男子是藉機在糗黑如風。
「老四,是誰偷喝上一口,就時常想溜進我的小破屋討酒喝的啊?」黑如風也不甘示弱,尤其現在知道夢嵐其實是個女孩,這種玩笑話更不能亂講。
萬一女孩子家臉皮薄,立刻閃人也說不定。
現在闖進門的一男一女,是黑如風的結拜弟妹,黑如風年紀最長是大哥,二弟並不在山寨,那高挑女子排行第三,個頭不高的男子則因為出生晚她一天,排第四。
三妹柳莫言,雖然是個女子,卻也自小練了一身好功夫,走的是輕盈流暢的劍法,她的背上扛了一把長劍,看來頗有俠女風範。
夢嵐一見到柳莫言的俠女扮相立即兩眼放光,大眼直盯著她的周身打轉,好像有了什麼絕妙主意。
龍撇見她這副興奮的模樣,心中那是哀嘆連連,表面上卻也沒做聲。
與柳莫言同時闖進來的男子,方意,外號神手。
長相、身板都普普通通,在一堆肌肉男裡算是異數,只比夢嵐壯一點,高一個頭。
他練的功夫比較刁鑽,除了輕功就是一手探囊取物。
今早他下山閒晃才剛與兩只肥羊擦身,對方裝滿銀兩的荷包和隨身物品便遛轉到了他手上。
想來不到酒足飯飽掏腰包之際,那些個肥羊還不會發覺遭竊咧!
夢嵐定神一瞧這人,倒是愣住了。
她愣愣地看著神手老四的腰間掛著的那柄銀白匕首,劍鞘上的鳳凰雕刻很是眼熟啊!這不就是……
她略有些慌亂地問:「方意大哥,你腰間這匕首的前主人也在這附近嗎?」
方意聽見這輕描淡寫一句話,便點破他的偷兒身分,也不生氣,只是平和地回道:「那人大概還在十里外的小村,怎麼?是妳認得的?」
夢嵐有些無奈地噥咕著:「還不就是因為他,我才離家。」
可千萬別在這被抓到了呀!
方意看著夢嵐與龍,若有所思,由衣襟亮出一張工筆圖紙,紙面上是個模樣可愛的女孩。
不正是眼前的夢嵐嗎!
夢嵐驚呼一聲:「之浩這豬頭!」
方意一臉明白地笑道:「那人恐怕是妳的未婚夫吧?看來他找妳找得很急呀!」
夢嵐沒有看到身旁的龍臉上表情變換,她的小臉又紅了一响,才吶吶道:「你們怎麼都看出我來?」
我……這不都穿上男裝了嗎?
眾人瞧她眉目間透出的那種誘人風采,連黑如風都心裡暗道:只有白癡才看不出來!
那時自己眼睛只怕是瞎了吧?
怎麼就以為她只是長的娘了點?
龍見夢嵐心有不甘的嬌俏模樣,這才按下方才想殺了周之浩的衝動,只是輕拍她的頭,微笑不語。
柳莫言則挺喜歡眼前這個不知天的小妹妹,一展笑顏對她朗聲說道:「妹妹,妳長得這般可愛,若說妳是男子,要叫姐姐我去撞山了罷!」
眾人哄堂而笑,連龍的嘴角也漾著笑意。
現在,他同樣溫和平實的面容,卻是帶上幾分瀟灑與霸氣。整個人的氣質也就不平凡起來。
這種變化看在夢嵐眼裡似乎沒什麼,但屋子裡的其餘三人都是心口一震。
這些心高氣傲的狂放之徒,沒真服過誰,如今對這只見一面的年輕人卻起了無限仰慕之意。
若是這人,甘願為他死。
那是天生自然的王者氣息。
柳莫言臉上泛起兩道紅霞,有些激動地抓著自己的衣角。
撲通!
一只毛茸茸小東西不知何時跑上桌來偷喝酒,醉的滿眼星星。
一頭栽進酒杯裡去了!
相較於大哥黑如風全心管理山寨,三妹醉心武學精義,這個神手老四則喜歡讀書。
不過他不讀孔孟,他只對於奇珍異寶的記述有興趣。
他的屋子也建得特別,不似其他茅草屋,他用的全是大塊石材,按他說法這叫做防火建材。
畢竟一屋子的書籍古冊,盡是他的心血,不得不防範呀!
神手老四一手拎起醉倒的「小松鼠」,瞇著眼觀察這小東西。
通體雪白,眉心有三道朱紅閃電紋,一道微捲的長尾,末梢猶有閃閃火光。
他回頭與夢嵐一陣大眼瞪小眼,語氣相當懷疑地問道:「妹子,妳這隻小寵物……不大像松鼠吧?」
黑如風也曾遠遠見過夢嵐這隻小寵物,不過他一靠近,這小松鼠馬上會竄進夢嵐懷裡死不出來……。
現在想想,這隻八成是公的!馬的……讓人好羨慕!
夢嵐嘟起小嘴煞是可愛地說道:「小松鼠就是小松鼠!方大哥別欺負牠!」
聽見主人發話,小松鼠張開靈動的大眼睛,正對著方意,張口打了一個酒嗝。
蜷曲的身子仍像隻溫馴的小貓般被他拎在手裡。
只有龍察覺空間中的一絲靈氣波動,他眉間輕蹙,左掌平出發出一道青綠色氣勁將小東西平穩托在空中,反轉面向屋外。
方意暗暗驚訝這個年輕人的氣勁竟有如此精巧用法。
也就這時候,小松鼠又張口,看牠像是又要打嗝,方意見狀輕笑了出來。
這瞬間,卻是一道沖天火焰由小東西口裡噴射而出,屋子裡的溫度頓時竄升了不知多少。
狂捲的火舌叢地一聲吞掉整面木牆,眾人臉上根本來不及作出驚慌的表情!
龍一手護著夢嵐,另一手毫不客氣地轟開背對的那堵木牆,擁著夢嵐向外疾射而出。
方意的笑容凝固,饒是他身手矯健,逃出時也被外圍熱氣燒捲了半邊眉毛。
柳莫言嬌叱一聲,拖上呆愣的黑如風,跟著龍衝出倒榻牆面。
可憐那骨董級的老茅草屋,終於不堪地傾倒下來。
熊熊火焰滔天,竟是一口氣全焚了。
懸在半空中的小松鼠,似是不解氣,張口對著屋外竹林又是兩道蒼白火焰噴出!
要知道火若是燒成這顏色,那是極高的溫度。
看著衝天火焰,夢嵐抽空偷偷告訴龍,日前林宅也曾見過一次。
但當日在林宅,小松鼠只能口吐紅色火苗,今日倒是神功大進了呀!
看來瀅香酒效果不凡。
而龍一臉平靜地聽完後,卻是暗想千萬叫夢嵐別再碰調酒了,不,恐怕所有內用外服的藥劑,都不怎麼合適!
以免日後橫世高手、破天精怪如雨後春筍般源源不絕。
人間的動亂,所謂的魔星,該不會是這般讓小女孩瞎搞出的吧?
火光中的小傢伙身形一下子暴漲十數倍,那爪尖的銳利不容質疑,捲尾上有青白色火光跳躍,牠拔身沖天而起,在天空中劃過一道無缺的圓,然後朝夢嵐等人衝下來。
也不待眾人躲避,牠已經恢復原本的巴掌大小,一溜煙竄進夢嵐衣襟。
躲著不見了。
小松鼠還是很害羞的呀!
夢嵐先是咯咯一笑,轉眼見大夥目光呆滯,她輕咳一聲,正色地道:「失禮了,小松鼠還小,不懂事,請諸位大哥大姐多多包涵。」
這、這哪是該多多包涵的事?
光這一隻小魔獸便可以把整個黑風寨給鏟了吧!
面對黑如風等人的驚疑眼神,龍只是苦笑。
魔星,龍神,火雲獸,這等絕妙組合也不怕天下間哪個愛管事的來找麻煩了。
他們都不是有意興風起浪的主,只是想平靜度日罷了。
他這會倒是忘了把失散不知在哪裡的理六道和水妖皇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