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 《日月昇》 作者:三分微光(連載中)

39.戰前萬事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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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鄱陽湖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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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朱軍陷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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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丁普郎衝鋒

劉基昏厥之時,做了個夢,夢中他正在青田的官邸後院。

夢中一片祥和,是天氣爽朗的午後。

官邸後院有一張石桌,石桌上刻有象棋的楚河漢界。

「彥端兄,依你之見,咱兩的棋藝是誰高出一籌呢?」劉基推出桌上一兵。

「若以圍棋而論,十場之中,基兄約略會勝六場,但若是象棋基兄便會輸個六場。真要說來我們是分不出勝負,擅長領域不同。」

劉基擅長的,是佈局機深的穩紮穩打,施耐庵善長的,是直取將領首級的速戰速決。

施耐庵笑了笑,壓車橫行,停車之時,「車」已經直直對著朱帥,而且其後還有一隻「包」正蓄勢待發。

劉基轉醒之時,便立即說道:「必須擋他一擋。」

他忽然說了這番話,眾將領只覺莫名其妙。

劉基這才緩緩解釋:「陳友諒得了一名良才之助,是以我軍才會慘虧。這人喜愛速戰速決的打法,我軍得先緩他一緩才行,否則先前請李善長先生的佈置便難以發揮效用。」

朱元璋心道:「龍交龍,鳳交鳳,能攻得軍師措手不及的人,自然是極為了解軍師的人。莫非這人是施耐庵?」

李善長問道:「緩?如何緩?」

劉基說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少數士兵突擊遊鬥擾亂漢軍,爭取天時!」

李善長卻怒眉微揚,說道:「以少數士兵遊鬥擾亂?劉基,一般士兵和百姓在你的眼中到底是什麼?你怎麼不親上火線,自個兒與漢軍遊鬥?」

雖不知原因如何,但眾人皆看出李善長語帶怨懟,氣氛火爆,朱元璋忙道:「李先生請勿動怒,軍師發此計謀,也是為了眾人著想,軍師現下元氣大傷,自然不可能親上火線。」

李善長說道:「身為一名軍師,理所當然要採取顧全大局的謀略,但士兵的犧牲又豈可輕言兒戲?」

話說至此,劉基已知是那日交待李善長設立炸藥之時,曾以「殺萬人以救百萬人」道理開釋他所至。但這種作風與信念在劉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在他心中李善長不過是婦人之仁。

「我來!」膠著之時,忽來的一聲響遍船樓。

眾人目光焦點,正是當初棄暗投明,投靠朱元璋的丁普郎!

「陳友諒害了徐主公與趙普勝,和我有弒主之恨、殺友之仇,如果繼續留在天完,當年我和博兄亦只會遭到陷害而死,我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現在就是要還給老天的時候啦!」

博友德緊捉著丁普郎的肩膀,說道:「兄弟,算我一份!」

丁普郎說:「你留著,如果我殺陳友諒不成,你再替我報仇!」

博友德目光流露著一種深厚的感動,奮力點頭。

劉基深深一鞠躬,無可奈何道:「有勞將軍了。」

丁普郎在對上張士誠之時,做戰並不積極,在李善長心中他也並非朱家軍麾下,見著他自願出戰,不再多言。

◎ ◎ ◎

丁普郎立即出兵了。

與張定邊不同,在無數天完子艦保護之下,丁普郎全然無法傷到陳友諒主艦的一根寒毛,反被團團圍住,他突圍無數次,月昇又日起,士兵沒他這麼好本事,只有一一倒下。

又戰鬥片刻,丁普郎見士兵死絕,無法再拖延時間,跳上敵艦,挺槍衝殺而出,身負十餘傷依然喊著:「唯殺九四,報主公仇,擋、我、者、死!」

這股驚人氣魄與昔日交情再度動搖了漢軍,無數士兵不願與丁普郎對上,丁普郎突破重圍了!

一把明晃晃的長槍朝丁普郎刺去,劃傷他腹部,他此時早已全身浴血如穿血衣,此傷更讓他連肚腸也露了出來。

「丁普郎!兄長的小名是你能直喚的嗎?」陳友仁挺槍立於丁普郎身前。

丁普郎手捧著血淋淋的肚腸,嘶聲力竭的往前一衝,陳友仁亦不敢小看這負傷野獸,全力一擋。就在同時突來一道銀光一閃,丁普郎人頭落地。

陳友諒撿起丁普郎人頭,冷笑道:「隻身來此,見著了朕該瞑目了吧?」

「陳賊,死來!」原本應當已死的丁普郎突然發聲,雙目如同地獄羅剎般突出!

陳友諒驚慌失措鬆了手,人頭滾地,在此同時立著的無頭身軀挺起長槍朝前一刺,竟然刺入了陳友仁的腹部。

陳友諒將丁普郎的遺骸腰斬成兩半,迅雷之間又將他的頭直劈,不斷狂斬的丁普郎的屍身,氣喘吁吁,確認丁普郎死透才罷手。

陳友仁將槍頭拔出,忍痛道:「丁將軍……真有這麼恨嗎……」

漢軍們見著昔日將軍那令人不寒而慄的神武姿態,不禁軍心大搖,又想起當初在龍灣之戰時,對陳友諒那份質疑。

陳友諒喝道:「將丁普郎的屍體丟下湖中餵魚!」

無人動作,所有人如逢冰凍,杵在原地。

「將丁普郎丟入湖中!」

「啊……啊,是!」

落水之聲響起,陳友諒瞧著湖中漣漪,冷哼一聲,道:「好一個劉基,竟然又發了這樣的計謀,讓我軍動搖。」

甲板上的影子壓到陳友諒身上。羅貫中扶著施耐庵來了。

陳友諒呀陳友諒,你毒計精深,理因智慧不淺才是,怎麼會沒有半點自知之明?丁普郎昔日在天完也是頗得軍心的將領,他反叛之後,即便沒有劉基,漢軍依然會動搖的呀。羅貫中不語。

施耐庵說道:「嗯,這應是緩兵之計。」

「緩兵之計?」

「劉基派出如此少的兵力擾亂我們,便是要爭取時間。」

「爭取時間?劉基爭取時間做什麼?」

「這嘛,可能性很多,或許是等天候,或許是等援兵,或許是等著佈置機關。」

「我大軍尚有五十餘萬,朱家士兵不知可還有十萬否,天完母艦之威力亦非朱家水軍可以撼動,火龍神器陣法在水上施展不開,朱元璋亦受了傷,難道在如此死境,劉基還有本事隻手回天?」

「輕敵,乃是兵敗之預兆。基兄曾書《百戰奇略》,其中有強戰、弱戰、虛戰、三篇;強戰者,乃示弱誘敵;弱戰者,乃偽強欺敵;虛戰者,乃使敵莫能測度。這些兵法皆是讓對方摸不清虛實的戰法,深懂這點的他定然有些許偽裝,老夫雖看不出基兄計謀為何,但是既然他有意拖延時間,便索性來一個總進攻,也只有如此才能逼劉基使出全力,無法施展那些虛虛實實的計謀。」

這道理於武學之上也說得通,當攻方不斷舞著虛招時,最有效的方法,便是以實招硬攻,逼對方必須防守,無法在使虛招。

「原來如此,但……」就在陳友諒猶豫之時,偵察兵傳來消息:「報!朱元璋大軍全朝著這來了!」

陳友諒說道:「莫非這劉基以為派出丁普郎動搖我軍心便可取勝?痴人說夢,異想天開,天完艦隊豈有如此脆弱?」

施耐庵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也依計發動總進功吧!」

百餘艘天完母鑑串連為一,衝向湖中,水花大濺,正如一尾遠古時期的洪荒巨邪遊向了那好比魚秧的朱家艦隊!

朱家艦隊土炮彈藥齊飛,但對天完母艦而言好比蚊叮大象,不痛不癢,就在後者即將撞擊之前,朱家艦隊四處而散。

陳友諒在艦隊後方看得一清二楚,說道:「瞧來鶴算先生這一回也失算了,劉基拖延時間,不過是為了尋找撤退的時機!但朱元璋坐了哪一艘戰艦而逃,朕可沒看走眼!」
43.火燒連環船

天完母艦鍊成一道長難見底的艦隊緊緊追著朱元璋所搭的那艘戰船,猶如盯上幼羚的豺狼。

「天完母艦巨大歸巨大,但是速度可不慢!」

過了不久,天完母艦即將迎上朱元璋的戰船。陳友諒似乎打算一舉將他的戰船撞翻,讓朱元璋陳屍大江。

施耐庵說道:「且慢,朱元璋這人還可利用,能活捉他便活捉他吧,況且將船撞倒,也並不一定能殺了他,反而更有轉機。號命舵手轉向東北,佈出『蟒邪困龍陣』!」

蟒邪即是蟒蛇,蟒蛇最厲害的武器便是足以將敵人纏繞脆骨的身子,此船陣即是包圍對手,令對手無可突圍之最強船陣!

帶頭的天完母艦繞過朱元璋戰船,戰船欲逃,轉向西北,但那帶頭的天完母艦卻總是在戰船右前方,戰船只得繼續往左方逃。天完母鑑圍成了一個不斷縮攏的圈,戰船在其中唯有四處碰壁的分。

「鄱陽湖之戰,勝負已定,之後皇上盡收天下,只是時間問題。」施耐庵說道。

「辛苦丞相了。」

「丞相?」

「朕打算封你為漢國丞相,你不願意?」

「老夫垂垂老矣,再活也沒幾年,是時候深山退隱了。莫忘了皇上答應老夫之事。」

「君無戲言,朕自然知曉。只是先生幫助了朕這麼多,朕不給你些打賞,實在過意不去。」

「既然大局已定,那麼便是時候讓我師徒二人離開了吧?」

「這麼急?」

「老夫擔心皇上狡兔死,走狗烹。」施耐庵坦然地說出了心中所思。

陳友諒搖搖頭,說道:「既然如此,朕便放下一艘子艦送你們離開吧。」

一聲嘩啦,子艦落水,施耐庵與羅貫中終於脫離了陳友諒的掌控了。

陳友諒陰森森的一笑,道:「鶴算先生當真是朕肚裡的蟲。」

數聲砲響,是朱元璋戰船最後的反抗,某一艘天完母鑑發射側炮,擊中戰船左方五丈之處,戰船受到波及,落下了不少的木板在湖面之上漂著,船底之下也溢出了許多黑液。

殘破的戰船,顯出了淒涼之意。朱元璋穿著一身白衣,未戴任何盔甲武器,站在甲板之上。

蟒邪困龍陣鎖得更緊,將朱元璋戰艦鎖住,成了一座漂在湖上的小島。陳友諒耀上朱元璋的戰船,離朱元璋只餘五十步距離,卻沒有士兵出來保護。

降意明確。

陳友諒不住得意之色,說道:「朱元璋,咱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見面吧?劉基、徐達、長遇春、博友德他們呢?」

朱元璋嘆了口氣,說道:「皇上要殺的是在下,請放他們一馬吧!」語畢,一膝落地。

陳友諒哈哈狂笑,表情宛若完成此生最大心願,一劍指出,說道:「親手死在朕的手下,你應無遺憾了吧?」

朱元璋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陳友諒高舉寶劍。

天地寧靜,此刻正是決定歷史走向磅礡一刻。

寶劍之上映著天光,天光忽然轉黃。

「──皇上,不妙!」

同一時間火光大做,蟒邪困龍陣之下竟然起了大火──在水上燒起的焚天烈焰!

就在陳友諒轉過頭時,朱元璋忽然緊捉著寶劍劍柄,同時一拳打向陳友諒咽喉!

奪劍、反擊僅在一瞬,朱元璋趁著眾人混亂之際,「老樹盤根」、「左右開弓」、「迷霧濃雲」、「仙山飛升」數式連貫使出,奔入火焰之中。士兵見著火焰,心生恐懼,不敢追去。

陳友諒喝道:「哪來的火焰?快,分散!」

但這蟒邪困龍陣圍成一圈,非但將朱元璋困住,也將自個兒的天完母艦困住,難以進退!

「拆開鐵鍊,放出子艦!」

天完母艦放下鐵鍊,各自分散拉開空間。母艦後方閘門下壓,形成讓子艦衝出的平台,一艘子艦衝出,忽聞刺耳的爆裂聲從下方接連響起,此起彼落,子艦之上的士兵隨著船身成了碎片,巨大的晃動令開啟閘門的母艦不斷進水,無數母艦閘門樞紐斷裂故障,無法合起,刀槍不入、炮火難傷的母艦終也一一下沉!

破解之武器,正是《火龍神氣陣法──水底龍王炮》!

這一著「水底龍王炮」是將碗狀的炸藥設立在木板等漂浮物上,再以火焰引爆的武器。朱元璋在詐逃路途之上,悄悄放下難以計數的水底龍王炮,此番接連引爆,攻得天完艦隊防不勝防!

陳友仁看見這火焰,不住發抖,道:「為……為什麼?為什麼?火、火為什麼能在水上燃燒?這究竟是什麼妖法?劉基……劉基究竟是人,是神,還是魔鬼呀!」身旁船身受到火烤,發出令人發毛的變形之聲。

那令火焰在水上燃燒的黑汁出於西域,遇水即浮於水面之上,觸火即燃,於後世而言,已非驚奇之物,但當時見過此物者甚少。朱元璋詐逃時亦倒下了不少。劉基以此為火引,引爆同樣漂浮在水面之上的龍王炮。

「當年初見天完母艦之時,在下便知母艦放下閘門,便是最為脆弱的狀態,因此唯有等待時機方能一舉殲滅!」是劉基。逃走的朱家水軍去而復返,反而包圍了天完母艦。劉基站在其中一艘之上,說道:「引火衝敵,郭興的部下當真有勇。」

郭興自是朱元璋輝下之一。為了讓火焰快速燒起,郭興七民部下自願犧牲,製作七艘神風船,從七個不同的方向一同衝向天完母艦!

水花濺起,朱元璋從水面之下探出頭來,朝船上說道:「軍師,你這著當真磨鍊了我不少勇氣。」

冰玉潔笑道:「有『翻江混海飛波神甲』讓元帥免沉於海底,又有羊皮水袋讓元帥呼吸,元帥必定無恙的。」

朱元璋說道:「雖然明知火焰只在江上,跳入江中反而無事,但真要去做,還是會擔心的呀。」

冰玉潔說道:「擔什麼心呀?爹爹都不知要我跳幾回了呢!」

劉基呼了口氣,道:「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趕快接應孝端兄吧!」

炮聲未停,藏於數百丈外小艇上的砲火不斷射向子艦;天上出現漂浮的紙燈籠,只要落於艦之上,立即焚起,並從其中飛出四十九柄飛簾箭;些許朱家士兵投擲了某種雞蛋大小的事物,擊中者立即引爆。這些個別是《火龍神器陣法》中的「八面神威風火炮」、「四十九矢飛簾箭」、「飛空滑水神油灌」,一器比一器更加兇猛,有了神器之助,朱家士兵個個以一擋百,一掃頹勢!

搭著子艦遠離戰場的羅貫中正看著這場驚天戰役,他眼中映著赭紅的鄱陽湖,閃出一種妖異的神采,如同陶醉也如是失神,猛然說了一句話。

「此局陣中布陣,火燒連環船,妙呀!」

44.江南大一統

智者用計,重在佈局,一計發之,左右戰局。

火舌四舞,兵敗如山倒的情況,再度回到陳友諒這邊。

連天完艦隊也派出來了,這一場我絕對不能輸,一但輸了,我便無東山再起的機會。陳友諒捉了一名經過他身邊的逃兵,親手將劍刺入他的腹部,接連砍殺麾下。

此刻士漢軍們見著陳友諒的瘋狂舉止,心中更添畏懼,但為了生存,他們只得一戰!

面對蜂擁而來的子艦,徐達、常遇春卻連殺氣也沒了,他們實在無法對面露懼色的敵兵下手。徐達對著湖面喊著:「漢軍們,投降吧!當初天完也是白蓮教的一份子,大伙又是漢人,實在沒有對戰的必要了!」

一名漢軍說道:「倘若投降了,你會殺了我們嗎?」

徐達說道:「你們若是投降了,自然便是我們的兄弟!這是大哥交代的!讓你們怕了,是本將的錯。」

聽聞此言,漢軍們彷彿在黑暗中許久的人終於見著了陽光,淚流滿面。兄弟?這是多久沒有聽見的一個詞?天完國不是最重義氣的嗎?為什麼陳友諒會砍殺自己屬下呢?

鄱陽湖之戰,到了此刻,風勢已然改變。

漢軍們尚未戰敗,殘存的天完母艦尚有三十餘艘,尚有十餘萬士兵跟著陳友諒,與朱家艦隊還有得打。

但在此時,李善長當初以炸藥堵塞鄱陽湖上游的佈置生效,上游淹塞,湖面降低,導致天完母艦擱淺,以漁船為主改造的朱家艦隊,反倒大佔地利,好似猴戲大象,以快打慢。

陳友諒接二連三戰敗,再也禁不起打擊了。他毫無鬥志的躲在一艘位於湖心的天完母艦之內,準備與這艘天完母艦共存亡。

艦上傳來了打鬥的聲響,朱元璋的士兵已經到了。

「友仁,去吧,去擋他一陣,去呀,快去呀!」

陳友仁瞧著自己兄長,眼神變得很複雜,說道:「友貴大哥戰死了,友直、友定投降了。」他只說到這裡,語氣平淡。接著他便上樓去了。

徐達與陳友仁一戰,陳友仁並非對手,死於徐達的「雁鳴回返」一式。死前他說道:「真羨慕你們有一個好大哥。」

朱元璋三人、劉基、博友德、朱文正、郭興等將領都來到了這艘船之上,連馬玉環、冰玉潔、李善長也到了。這些文官女仕來到,正表示此戰對朱家已無威脅了。

劉基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孤鶩鳴叫,停頓在這艘天完母艦的巨大船帆之上。

朱元璋抽劍,想了片刻,又將劍放回劍鞘之中,說道:「已經夠了,這場仗已經結束了。」

在船中的陳友諒自問著:「為什麼?為什麼朕會失敗呢?為什麼呢?是哪裡失了算?」

他身前唯有一盞蠟燭映著他蒼白的臉。

他身邊腳步聲迴響,他也沒有去看,依然自問一樣的問題,彷彿癡了。

「你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失敗?」

這句話喚醒了陳友諒,他抬頭一看。問道:「你沒死?」

「船夫雖然帶著短劍,但是使船時背對著我,想背對著我殺我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羅貫中說道:「你可知道,師父與劉基的對戰,只是一場局?他們是演戲給你看的,為的便是騙你佈出『蟒邪困龍陣』,將天完母艦一網打盡。」

羅貫中死與不死已不是多大的事,陳友諒意外的是:「演戲?你說他們也是串通的?這……這怎麼可能……施耐庵一直被朕關著呀?」

「首先你應當知道,先前以尋龍使身份投靠我們的吳用便是劉伯溫了。」

陳友諒點頭。六十萬大軍攻不下一個洪都的事,他耿耿於懷。

羅貫中反問:「師父被你關著之時,一直在寫著小說,你也應該知道的。」

陳友諒問道:「寫小說……?那種奇巧淫技與吳用又有什麼關係?」

羅貫中笑道:「師父年輕之時,常與劉先生討論小說的故事,『智多星吳用』其實是師父《水滸傳》中的一名角色。說到這,你應該懂了。」

陳友諒明白了,換句話說,施耐庵在聽聞吳用這名之時,便知道「吳用」必定是昔日曾討論過小說的好友。

陳友諒想起,初聞吳用這人時,本不欲用他,但施耐庵卻反常諫言要自個兒廣納賢才之事,如今想想,當時便中計了。陳又問:「即便施耐庵知曉吳用便是劉伯溫,但是兩人之間的往來朕早便遣人瞧著,他們並無談及這項計畫的!」

羅貫中問道:「當初吳用曾拿過一隻雞腿要給師父吃,你還記得嗎?」

陳友諒說道:「但他並沒有吃不是嗎?」他對當時的情況,可是巨細靡遺的全都計下了。

羅貫中笑道:「師父沒吃,但是包著雞腿的油紙他卻留下來了。」他伸入袖袋之中,拿出那張油紙來。

陳友諒接過,瞧著,臉色便變了。

那張油紙上詳細的寫清楚了這一回的計畫是怎麼安排的。甚至連先前遣張定邊衝鋒,殺得朱家慘虧,令朱元璋詐逃,也已在計算之中。

如果不製造頹勢,陳友諒又怎麼會傾巢而出,陳友諒若不傾巢而出,劉基又怎麼有機會一網打盡?

陳友諒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那麼為什麼劉伯溫會對施耐庵下重手?他不怕施耐庵真的死了?」

羅貫中說道:「師父與劉先生是相識多年得好友,兩人俱是前朝進士,對醫學藥理稍有研究,自然知道師父天生異相,心房偏右了。劉先生下手重歸重,卻也是刻意安排一個合理的理由讓師父助你呀。如此精密的計算,你敗得不冤呀。」

「……你早道計畫了?為什麼要幫他們?」

羅貫中一聲恥笑衍成捧腹絕倒,說道:「你挾持師父為人質,我受威脅幫助你,又怎麼會真心幫你呢?到了此刻,你尚不知你真正的敗點,是自私自利,不得人心?」

「自私自利,不得人心……」

「此刻,我若真要殺你是易如反掌,但是我明白,你已經垮了。」

「朕已經垮了……」

羅貫中的腳步聲又徘迴而去。

在他離去之後,陳友諒感到一陣萬物俱滅的蕭索。

他所有的兄弟們都離自己而去了。

但他並不想一人死去。

他爬上甲板,朱元璋與劉基尚在那。天空一片湛藍,雨過天晴似的。

「……朕……不,在下願意投降,你們願意接納在下嗎?在下在水軍之上的技術,仍是過人,留著屬下一定有用的!」說著說著,他已自稱屬下。

留著你?給你東山再起的機會嗎?劉基一盯徐達,暗示準備動作,朱元璋看著他,未發一語。

就在此時,一陣如琵琶亂彈之聲從旁響起!

羽箭好似星雨,頻繁破空而來!

劉基擋下三十二箭,朱元璋擋下十七箭,常遇春擋下十三箭,徐達擋下十四箭,人人俱是雙臂發疼,掌輪欲裂。

陳友諒無兵器在手,閃躲亦無路,終死於亂箭之下。朱元璋願不願意接受他,他是永遠都無法知曉了。

此番突擊唯有一輪,過了一陣又恢復為萬籟俱寂。

劉基慧眼穿雲朝發箭方位觀看,從湖面瞧到岸邊,終於發現數個細小的人影策馬而去。

這種一瀉千里的箭法與一擊不成便退的戰術是何人所有,劉基清楚得很。

而這陣突擊背後,也代表著漢人與元人,終要再度對上。

《第一集後記》

故事並不算是好寫,主要緣由之一,是因為故事中的人物多與歷史有關,在兼顧劇情與歷史之下,我耗費了許多的心力,想要寫出與港版三國誌漫畫《火鳳燎原》相似的新說故事。會想要以劉基為主角寫這篇故事,主要是發現了施耐庵與劉基竟然是同榜進士、而且曾在陳友諒麾下;羅貫中是施耐庵的徒弟,竟然也曾在張士誠的手下工作過(見於維基百科)。這種近乎荒唐的巧合徹底激發了我的靈感,我便將施耐庵與羅貫中謀士、臥底化,寫出了這一篇小說來了。

這篇故事雖然沒有什麼硬榮耀,不過還是有一些奇妙的「軟榮耀」。例如在冒險者天堂短短時間之內,忽然湧入了三千人潮,通過了起點的VIP,在POPO被編輯主動推薦,在鮮鮮是人氣專欄等等,大概是因為自己寫得真得很慢,所以近期人氣又少了吧^^”。

以集數來說,我現在大約寫到了第二集的一半,結局也已經想好了,小小劇透一下,第二集並沒有像第一集那樣的歷史性,相反的,較重視人性情感的一些轉折與改變,而且我在武功上下了不少功夫,讀來應該更有武俠小說的風味吧。

就這樣,繼續載下去啦。
45.怨火暗中燒

戰火退去,瘡痍滿目的鄱陽湖畔回復那美如畫境如詩的水碧山青。

天地之間微帶涼意,風吹草動如人細語,十月天秋意甚濃。

「鄱陽湖雖復平靜,天下之間的暗潮卻依然洶湧,所幸朱將軍在此戰之後如同江流入海,勢不可擋,只要朱家軍上下一心,一統天下,指日可待。」羅貫中說道。天下大勢之判斷,出其右者甚少。

「在此恭祝朱將軍了。」施耐庵拱手說道。他坐在一輛劉基為他打造的輪椅之上。火龍神器可造,此等簡易機關自然不難。

朱元璋面露不安,拱手回道:「一統天下之後,小明王自然是一代明君。」

羅貫中說道:「人在江湖,身豈能由己?」

施耐庵亦嘆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這兩句話像是說他們自己,也像是在對朱元璋說。朱元璋聽著,心中千思萬轉。

徐達說道:「大哥,此戰得施耐庵師徒相助方能放倒陳友諒這等強敵,回到應天自得要請小明王加官封爵才是。」

施耐庵輕嘆一聲,說道:「老巧已是老殘之軀,戰死沙場無妨,礙得元帥一統天下,卻是大大罪過。」

羅貫中一搭一唱:「師父待我如父,倘若放他一人遊走,豈非大大不孝?」

施耐庵對著劉基淺淺一笑。劉基笑道:「天下大勢既然抵定,若要兩位俊才來參我們這趟渾水,未免焚琴煮鶴了。」

徐達問道:「兩位今後欲往何處?」

羅貫中笑道:「去我們該去之地。」伸手搭上施耐庵背後輪椅,瀟灑自若邁去。

「落葉隨江隨漂泊,我心依善依正道,筆墨難書天地情,一筆靈犀轉天機。」老邁卻洪量的詩聲,隨著年輕的身型,一同沒入鄱陽湖畔的林中。

眾人皆知,這兩人在歷史舞台之上灑脫離去,轉在文壇建立了歷久不衰的盛名,此時退隱,絕不可惜。

劉基瞧著兩人離去,心中一陣快慰。他本便不希望摯友再染戰火了。

常遇春道:「這文人的瀟灑風采,真不是我們這些動刀動槍的人學的來的,我老婆要是有他們那一成的文采便好。」輕輕一躍,跳上馬匹。

徐達道:「我本想,羅先生曾在張士誠底下工作,如果他能回到周國,與我們裡應外合,那麼周國應是手到擒來,可惜他已下定決心退隱了。」一拉馬繩,馬蹄達達,大軍打道回府。

劉基道:「張士誠大修高郵城牆,顯然是將守衛本城視為第一要務。羅先生離開周國後再度返回,恐怕也沒有如此容易發計。」

朱元璋道:「加強本營的防禦,卻要元朝出兵,這張士城如意算盤打得倒也精。」

徐達道:「元朝本身也不如我們想像中薄弱,方才那放箭的那批刺客,俱是一等一的絕世好手。倘若元朝真趁我們與陳友諒相爭之時,發動攻擊,那麼那漁翁之利便是由他們所得了。」

朱元璋道:「這一點,三弟倒大可放心,劉先生先前的兩道計謀,正是困住元朝動作的主兇。」

常遇春眨了眨眼,問道:「劉先生竟然早已對元發計了?」

朱元璋說道:「我與陳友諒俱是抗元之師,但陳友諒之野望令元朝望而生畏,先生建議我假意對元朝示好,佯稱為元朝之義軍,是以元朝才鮮少對我軍動作。」

常遇春問道:「這元朝真有這麼好騙?這便相信我們要當他們的義軍了?」

常遇春座下馬匹輕輕一嘶,猶似嘲笑主子之膚淺。

朱元璋說道:「這是因為元朝早已自顧不暇了。其中明細,還得要請劉先生說之。」

劉基並未解釋,反問道:「諸將應知察罕帖木兒?」

常遇春說道:「元朝大將,穎川王,怎會不認得?」

察罕帖木兒這人對劉基而言,代表了一段悲傷的過去,當年劉基正是為了一樁民案與他對上,最終落得妻離子散的這番田地。劉伯溫黯然神傷,雙目微合,沉沉說道:「此人已死了兩年了。」

兩年前,察罕帖木兒與位處益都的紅巾軍餘黨對戰,當地的紅巾軍首領為田豐,是劉基當年於白蓮教中所暗暗栽培的強將之一,兵法武略及劉基兩成,武功及六成,他知劉基與帖木兒有著血海深仇,佯裝投降,深入敵境,與其大戰,辛苦取勝之後撤回益都,卻不料被其養子所敗。

「死了兩年了?但是元朝現下不是還有一名帖木兒?」

劉基道:「帖木兒乃是元人之姓氏,是以許多元人皆喚帖木兒。現下元朝猶有兩名大將帖木兒,一者名為孛羅帖木兒,此人與察罕帖木兒一樣同為元朝大將,驕蠻自大不遜於後者,擁兵自重;另一人名為擴廓帖木兒,漢名王保保,正是察罕帖木兒之姪,亦是其養子,也是元朝之棟樑支柱,武功深不可測。」

「武功深不可測?」這話若是由說書人說出,那麼八成只是瞎吹,但偏偏是由天下無雙的劉基所說的,常遇春聞言面如土色。

「莫非由湖畔發箭之人便是他和屬下?」徐達問道。擋箭的手傷尚未痊癒。

「十之八九。」

「想不到元朝竟然還有此能人,瞧來我們對元朝是瞧輕了。」

「所幸此人胡漢參半,否則我當初那一計便沒有得逞的機會了。」

劉基話語至此,徐達便知劉基計謀,說道:「想必劉先生定是利用王保保尷尬的身分,挑撥離間了?」

劉基莞爾道:「攘外必先安內,反之,離間正是破壞強敵團結之關鍵。我書寫了一封元信,大意是鼓吹元太子『愛猷識理答臘』自立為王,底下以漢字署名王保保,特意讓擁兵自重的孛羅帖木兒所獲,有了如此藉口,孛羅帖木兒果然不查真假,挾元惠宗對王保保發難,王保保騎虎難下,只得爭取元太子的支持。據探子回報,元雖然未起戰火,但在朝政之上,已分裂成為兩黨,彼此作梗。任何一個國家如果分裂,為反而反,那麼必然唯有走向滅亡之路,古今如此。」

徐達道:「妙,妙啊!一封書信便可逼得元朝自相殘殺,實在妙啊!」

常遇春哈哈笑道:「劉先生真是學富五車,竟然連那像蚯蚓似的元字也會寫!」

默默跟在其後的李善長心道:「劉基為何對元朝情況掌握得如此之清楚?又為何連元字也會?此人究竟從何而來?眾人對劉基之信服乃是建立在他抗元的信念與本事,對他的來歷並不清楚,他曾假意投靠陳友諒有模有樣,難道便不可能是元朝之暗樁?朱元帥三兄弟瞧來對他毫無疑心,定得要拉攏其他大將,對他調查一番。」

46.戰神悄然來

十冬臘月,黑暗之中,依稀可見層層濛濛的灰色山影。

火光閃爍,被燭光映照成赭黃的白色營帳上映照出兩道影子,也透出不安的預兆。

「瞧,劉基靠著計謀,成功分化了元朝呀!」說話之人,正是李善長。

「李先生,這敵軍分化,對咱們而言,不正是好事一件嗎?」李善長所拉攏之人,正是死守洪都的大將,也是朱元璋的親姪,朱文正!

李善長說道:「劉基用分化之計逼得元惠忠與太子反目成仇,是逆五倫呀!他曾言,殺一人而救百人,為之;殺百而救萬人,為之;殺萬人而救百萬人,更為之,這人之機心,實非善類呀。」一聲輕響,手上茶杯被捏裂一橫。

朱文正只覺得莫名其妙,說道:「唐太宗逼兇殺父,亦是大逆五倫,但貞觀之治流芳萬世,功勝於過,況且此時,劉先生是計逼元朝反目,又非是自個兒去逆五倫……這,這無違大體呀?」

「即便他的計謀不算兇殘,但他又為何對元朝如此了解?是不是因為他曾為元朝做事?是不是因為他其實是元朝之人?」

「這……如果他是元朝之人,為什麼會幫助咱們壯大?這於理不合呀?」朱文正端著茶杯,一滴也喝不下。

「紅巾軍之中,陳友諒實力最強,他藉著咱們的勢力攻打敗陳友諒,不正是替元朝拔掉一根大刺?」

又回了一次:「這……」朱文正心道:「可是……紅巾軍初創之時,不正是劉基一手扶持?對劉基而論,這也不過便是一種肅清罷了呀?」又道:「陳友諒與劉基相較之下,殺君犯上,更為可佈,除掉他是理所當然的呀!」

「是嗎?自從劉基加入我軍之後,我軍便從未與元朝交鋒,這真是巧合?」

「這,……是常三叔惹上陳友諒之後,我們為了生存才找上劉基的,劉基自然將放倒陳友諒視為第一目標。何況,如果劉先生是元朝的人,他又何必分化元朝?又何必逼得元朝自相殘殺?先生,你這是自相矛盾呀!」

李善長一飲而盡,又道:「劉基本是元朝之人,立欲篡帝,但見無法得到元惠宗的賞識,便加入紅巾軍,意圖從動亂之中分裂元朝,借漢人的力量得到機會稱帝,好比過往之呂布,三姓家奴,賣主求榮!」

「啥?」朱文正嘴巴差點闔不上,緩緩道:「劉先生……劉先生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再怎麼瞧,都是漢人呀!」

「元人大多肩寬肉厚,劉基也是身材高壯,只是瘦了點,毛髮少了點,他若留辮子,穿上元服,長了些胸毛,瞧來也與元人無二。何況劉即便是漢人,也不表示他不是元朝的人。」

「……有理。」朱文正沉默半晌,說道:「那麼,李先生想要怎麼做?」

李善長倒是真沒想過,劉基若是敵人要如何做。若要與其硬拼,定要集合朱、徐、常三將之力,才有機會放倒,況且三人與劉基相交甚好,不可能與之作對,鄱陽湖一戰之後,諸將視劉基為神,更不可能與其為敵。他定心一想,說道:「集合文官之力,在政事之上,左右其主意,莫讓其總攬大權,好歹也要牽制一番。」

朱文正點頭說道:「那便如此吧。這事得要悄悄來,慢慢來,別讓劉基發現了。」

李善長頓首,微笑,做賊心虛似的瞧了瞧營帳外,道:「啊,夜深了,在下先行告辭了。」

李善長前腳踏出軍營,朱文正便深深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呀。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 ◎ ◎

戰勝所獲得的,是共同信念的戰友,戰敗所必須放棄的,是自身的信條。劉基深知此點,不斷對著陳友諒的舊部訓示與教化。這些舊部大多源於天完幫,亦有不少白蓮教餘黨,與劉基有著共同的抗元目標,再者朱元璋為人圓融,重視仁義,
舊部們很快便降服於他們了。

就在劉基與朱、徐、常三人忙著一整軍容時,李善長也忙著組織文官,將陣營之中的謀士統一。

在這戰亂時代,同鄉情誼遠比太平盛世來得巨大,認為劉基總攬大權不妥者緩緩集合,形成以李善長為主的「淮西集團」。

紙包不住火,文官們對劉基的懷疑很快便滲透到了民間,流言蜚語,隨處可聽。

「遽聞劉基是元朝的人呀,眾人對他不可不防!」「什麼?劉基是元人?」「元人必須死!」「劉基好糟糕,暫時不要聽他說話!」「趕快傳,不然別人以為我們聽不懂!」「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帶著微服出巡的心態,朱文正正在城內一間客棧落腳,沒有想到,這也能聽見鄉民們的口語。事情至此,他方知不妙。

「這,事情怎麼會如此嚴重?不妙,得想法子解決才行。」

突然一陣話語傳來:「想來此地練練身手,卻沒料到釣上大魚呀。」

聽聞這聲,朱文正忽感一陣惡寒,手掌自主反應按上桌邊利劍。

「朱將軍,別急,你好歹也是朱元帥的親姪,這裡好歹是應天城,暗殺你對我沒有好處,我不是來送死的。」朱文正背後那一桌的神秘人,也正背對著他。語調聽來令人毛骨聳然,彷彿索魂夜叉。

「你是哪兒的人?周國?北元?總不是蜀地的吧?」

「爺乃張士德,曾與徐達、常遇春、小明王動過手。從兩廣福建那的倭寇身上學了一些忍術,本想試煉一番,沒料到應天城內竟是謠言四起,更沒料到竟然會遇上將、軍。」

張士德!這人不正是傳聞知中的周戰神?朱文正如芒刺在背,全身冷汗,問道:「你所求為何?」

「所求為何?呵,爺不過便是來此地逛逛罷了,倒是好奇為什麼反劉基的謠言四起?莫非劉基與大臣們不合?莫非大臣們試圖聯手牽制劉基?」

「你……你怎麼知道?」

果然如此。張士德低聲一笑,道:「事情至此,瞧來貴國也將分裂,朱將軍何不趁此另投明君?」

周國竟想拉攏我!朱文正正欲抽劍,卻覺後頸一涼,慘叫一聲。

客棧之中的旅人轉過頭瞧他一眼,只見他瞪大雙眼,屍變般的猙獰恐怖。

微風輕襲,朱文正頸後長髮飄飄落地。兩人同背對著對方,武功造詣卻是天壤之別。朱文正臉如死灰,張士德說道:「本爺爺只是想要提醒閣下末輕舉妄動。人多嘴雜,不利多談,但爺還會再來的。朱將軍若是想來大周,在下永遠歡迎。」

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消失,朱文正緩緩回首,已不見方才說話之人。他倒是清楚,周悄悄打上自己的主意了。
三分微光 wrote:
【作者簡介】: 

寫作並不是一條好走的路。 
不論是網路作家,或是傳統作家,在台灣要靠寫作混一口飯吃,都是很有難度的。 
我在網路上也已經辛苦多年,往往經過許多考究、經過無數次潤筆的作品,還比不過當初網路小說潮成名作家的人氣,更甚至,還比不過不少腥羶色肉文的,包含我自己的。

這是很讓人不甘心的。 

但是偏偏一個網路作家,最重要的就是人氣。有了穩定的人氣之後,要怎樣寫都可以......至少我所見到的一些暢銷書榜的網路小說家就是這樣。 

這是一個很奇異的現象。對網路小說家來說,好像贊人氣還比小說寫的好不好的本質重要了。 

我也曾經留戀過人氣。在乎著那些陌生人們對我的所有批評,甚至是人身攻擊,只是日子久了,往往是看一看,笑一笑,就讓它隨風飄散去了。 一部作品如果不能深植人心,那麼一個作家有再高的人氣又怎樣? 

很多人認識韋小寶,認識令狐沖,認識張無忌,但他不認識金庸。 很多人認識江小魚,認識李尋歡,認識楚留香,但他不認識古龍。 所以,我的目標是,寫出好看的小說,讓很多人認識我筆下的人物,更甚於認識我。 當然,這不論如何,都得拜託諸位了。

(恕刪)

版大寫的很辛苦
來幫你推版之後再來慢慢看
十分感謝雨戀大大的幫推


47.巧設反間局

夜深,月甚明。朱文正於將軍府中夜讀兵書、微飲薄酒。他本想將遇上張士德之事與朱元璋稟報,但連對方臉蛋都沒見著,妄自呈上略顯荒唐,要與徐達、常遇春商量,這兩人卻是去修練閉關,瞧來只得先按下,待對方進一步動作,再做定奪。

門外侍衛默默瞧了他兩眼,眼神之中帶著不可置信的情緒。

朱文正查覺侍衛有異,問道:「欲言又止,發生何事?」

侍衛服事朱文正已有十年之久,與他交情匪淺。今日難得吞吞吐吐,道:「小人斗膽直諫,將軍近日所為,實是大大不該呀!」

朱文正放下兵書疑道:「近日所為?我近日做了什麼大大不該?」

侍衛往房內一瞧,說道:「難道將軍以為,強搶民女,賣官賺錢便是應該?」

朱文正正色說道:「強搶民女?賣官賺錢?你為我是藍玉?你我結識已十餘年,對本將軍的個性還不清楚?我雖然也做過些糊塗事,但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是決不會做的,這種流言你也信?」

「流言?無數士兵親眼所見,何來流言之說?」

「親眼所見?從未做過之事,何來親眼所見之談?」

「這,唉,將軍,這事恐怕傳到朱元帥那了,再辯下去,毫無意義呀。」

「……從未證實之事,怎可胡亂傳播!」朱文正放下兵書,重整軍儀,欲一見親叔,說個分明。

「將軍莫去呀!朱元帥已經知曉李先生與劉先生交惡的事了,這事是朱將軍默許的,要是怪罪下來,將軍恐怕有難!」

「什麼!默許……?」朱文正心道,的確,當日他說不過李善長,心生不耐,便隨李善長去了,說是默許,也是如此。

「唉,為什麼偏偏針對劉基呢?劉基要是對小明王說去,那麼別說將軍,恐怕禍延九族,連元帥也會有罪呀!」

「……這事是誰傳出來的?知曉我與李先生私會的人並不多呀。」

「將軍與李先生談話雖然隱密,但是底下的護衛人人可見,說不定其中便有劉基派來的眼線,如今消息已經走漏,再去調查,無濟於事。」

「難不成我只能讓誤會發生,冷眼旁觀嗎?」

「話也不是這麼說……」

話語中,忽見府外無數火光閃爍,滿街兵戎把將軍府團團包圍,一張大旗在夜中飄揚,還有些許吆喝聲與腳步聲傳來,顯然是要捉拿要犯。

「──糟了!朱將軍,他們來了!你快逃!」

「逃?我要是逃了,豈不是認栽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將軍先去避一避風頭,如果那些事你真沒做過,那麼小的自然替你申冤,待風頭一過,再回來便行了,將軍亦可去聽聽那些流言蜚語傳得如何。」

急中失智,一番思量,朱文正帶上劍與盤纏,悄悄從後門出府。

甫出府,一名敵陣之人便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好似這將軍府便是他開的。

冷汗直流,侍衛喝道:「張士義,我已經照你所說的做了,我的父母呢?快放開他們!」

張士義笑道:「你是聰明人,懂得怎樣做買賣,這買賣你做得不吃虧呀。」

這張士義是張士誠兄弟之一,外貌竟然與朱文正十分相似,若不細瞧,根本瞧不出他臉大了半吋,身高多了兩分。這樣的外貌配合將軍打扮,在街上定會有許多人瞧錯。

其實,侍衛也知,這是東瀛忍者傳來的易容之術,而什麼強搶民女,賣官賺錢的事自然也是張士義所為,用以栽贓朱文正了。

張士義說道:「放心,你待會便可共享天倫了。他們不斷誇你,說你是一個孝子,拆散這樣的家庭,我也不捨。哪,你的父母被我安頓在此地,你自己去吧。」語畢,從袖中拿出一張牛皮,給了侍衛。

侍衛接過,疑道:「錢塘江?啊!」

白光閃出,利劍穿喉而去,張士義笑道:「你父母屍骸延著長江,也該到出海口了。」

將軍府外的火光莫名暗去,其它侍衛出門觀看,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不明所以地報告這位「朱將軍」。「朱將軍」要他們緊守門戶,暗兵不動,由他親自向朱元璋報告,接著便領著那群忍者戲班子潛回周去了。

日後,朱文正在大街之上,果真聽聞許多自個兒的傳言,說他不視抬舉,與劉基做對,又說他狐假虎威,胡作非為。積非成是,人人避之如鬼神。

朱元璋也發現異樣了,遣人尋他,他不知朱元璋只是有意查證,以為連親叔都誤會他,惶惶不可終日逃出應天,最終流落山林。

數日後,「好巧不巧」,張士義以原本原樣,領軍外出狩獵。他外貌斯斯文文,卻又帶了點富商的油腔滑調。

「瞧壯士模樣,不應是山林野夫,怎麼會如此落魄?」

「……唉,造化弄人,命運非我所願。」

「瞧壯士武骼奇佳,在下乃大周張士義,可願意助周國抗元?」

朱文正心想,張士義應該不認得自個兒,隱匿身分投靠周,總比餓死山中來得好,何況張士義是要抗元,與朱家目標無二,只要不是與親叔做對,何樂不為?

就在加入周之後不久,身穿兵服的朱文正便被張士德認出了。

「沒料到將軍真棄暗投明,來到爺大周了!以後我們便是同志了!」張士德之前的殺氣全歸於無,簡直判若兩人。

「什麼,這位壯士竟是洪都血戰,名震天下的朱文正!太好了!得到朱將軍之助,我們漢人何仇對抗不了元朝?」「朱將軍,以後肯請多多指教了!」

莫名親切,無故熱情,加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朱文正只得轉投周了。

而周給朱文正的回報,便是將他叛變的消息傳回應天。

◎ ◎ ◎

應天城頭,天藍如畫,繡著朱字的軍旗迎風剌剌做響。

冰玉潔看著剛滿月的朱標,又瞧一眼劉基,眼神之中暗藏著一股淡淡怨意,輕輕嘆了口氣。

朱元璋也嘆了口氣。朱文正背叛之事,朱元璋並沒有草率的相信,他以為朱文正必定是被周所擄,周再刻意放出假消息。畢竟,六親一一夭折餓死,朱文正是唯一與他一同走來的唯一血緣,情不同父子,卻更甚兄弟,親姪絕無叛變的道理。

冰玉潔也大感困惑。在洪都時與他聯手,只覺得他是一個古意純樸的鄉下人呀,怎會做這樣的事?

但接到傳回的消息,朱文正非沒有受到軟禁,甚至幫著周對抗信念不同的義勇軍,在軍中大受歡迎。

朱元璋只覺得心疼欲裂,不住按著。馬玉環一手報子,一手扶著他。

「文正,文正,你,你是怎麼了?漠視毀謗,強搶民女,賣官賺錢,背叛主上
這,這不像你呀!」

劉基輕搖羽扇,說道:「毀謗之言,在下經歷多次,最終俱是清者自清,何況李先生只是企圖在內政上減低我的影響力,對於戰事之上並無影響,不論貴姪態度如何,皆是無礙。」

冰玉潔笑吟:「是真名士自風流,這等流言蜚語,我與爹爹都不會放在心上。」

朱元璋說道:「可是強搶民女,賣官賺錢,甚至還有這封信……」

原來在朱文正離開應天之後,朱元璋曾經在朱將軍府一番收查。發現了一封信件,上頭寫著:「吾叔元璋,親姪不顧性命,血守洪都,為何親叔不加以提拔,更將親姪視之為無物?親姪大感失落,飲酒作樂,鬱鬱寡歡,終決定投靠大周,一展長才,升官封爵。」

劉基問道:「這當真是另姪親筆所寫?」

朱元璋說道:「字跡確是如此。」

劉基說道:「天下間能人異士甚多,即便筆跡相同,也不見得是同一人所為。常將軍忠肝義膽,徐將軍文武全才,要拉攏他們自是不易,真能打擊元帥心神又能獲得助益者,詳細分析,便是朱文正,望元帥切誤中計。」

朱元璋目光閃動,又嘆一聲,道:「但願真是周從中作梗。」

「徐達與常遇春兩位將軍此時正在張真人那閉關修煉,待出關之時,便是覆滅元與周之時,大功將成,元帥千萬穩住陣腳。」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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