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天後不愛你(21)
好幾個月之後會計部的同事有偷偷的來跟我說，原來當時我並沒有下錯單，而是王經理修改了採購單上的產品型號，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她只是一時看錯了吧？
雖然廠商答應我們要重新製作正確的產品，並且盡量為我們趕上交期，但是賢宇還是得要一個人想辦法把那些做錯的產品給賣出去，即使如此，賢宇的臉上也沒有一點不愉快，他依然很認真的做著自己的工作。
整個部門的氣壓，終於又回復到了標準的範圍值內，不過有一件事情變得不太一樣。
那就是我跟他之間的互動。
從一起出差回來之後，就算是在辦公室裡，賢宇對我的態度也明顯的跟以前不太一樣，當我問他公事的時候，他也會很溫柔地回答我，不再是以前那種冷冰冰的語調。
午休的時候，賢宇也變得比較常留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會又像之前一樣憑空消失；他突然開始帶便當，有一天我看著他的午飯說了聲好羨慕，隔天我的桌上也冒出了一份一模一樣的便當，不過當我問他為什麼的時候。
「只是不小心沒拿捏好份量，多做了一份而已。」他是這麼回答的。
就跟傳聞的一樣，賢宇他真的很會做菜，其他帶便當的同事通常一整個禮拜都是吃差不多的菜色，但是每天他要揭開便當盒的時刻，我都會在一旁伸長了脖子，像是在看即將打開的百寶箱一樣。
從有各式醬底的義大利麵、韓式冷麵、日式豬排飯到家常菜式，樣樣都難不倒他，味道不用說，就連擺盤和配色都比外面那種一個賣一百五十塊的便當還要漂亮。
雖然我跟嘉佑的傳聞還是有同事在提，但是在我想了一陣子之後，還是決定偶爾跟嘉佑一起去吃午飯，畢竟他對我這麼好，只為了傳聞而避開他，感覺也太不禮貌了。
氣氛變好了的辦公室，讓人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迎來了聖誕節。
儘管心裡有想過其他的可能，但是已經跟鈺德約好，也答應過葶娟了，我也就放棄了那些念頭，老老實實的預訂好要跟鈺德吃飯的餐廳。
聖誕節的那天晚上，我跟鈺德約在了京站裡面的一間美式餐廳，雖然聖誕節的餐點都是既定的套餐，沒得選擇，不過餐廳的網站上有特別註明兩人用餐的話，店家會送神秘甜點喔！
雖然訂位的時間是七點，但是我提早十五分鐘就到了，我一個人待在座位上等鈺德，這一間餐廳其實我跟朋友已經來過好幾次了，不過從來沒有在聖誕節來過，餐廳裡的每張桌子上都擺了小巧可愛的聖誕樹裝飾，牆上那平常看起來就很有特色的壁爐上也掛了好幾雙的襪子，更增添了過節的氣氛。
我想做生意的人一定要很懂那種浪漫的SENCE，而那種SENCE就是要懂得過節的時候推出一些應景的裝飾，還有把明明跟節日完全扯不上邊的食物給換上了應景的名字，聽起來是很浪漫沒錯，但說穿了也就是讓喜歡過節的客人們沒得選擇，而且還要心甘情願地付上一筆比平常還要貴個三到六成的費用。
當我發現自己被周遭的情侶用你儂我儂攻勢給團團包圍的時候，有一個留著清爽短髮的男生在我對面坐了下來，他就是鈺德。
葶娟的前男友……
雖然他跟嘉佑一樣是短髮，但為什麼我不說鈺德的髮型很俐落，而是清爽呢？其實這就只是有沒有型的差別而已……
好啦，鈺德也不是不帥，他是帥在裡面的那種。
「好久不見了，小輕，妳變漂亮了。」鈺德的臉上依然掛著以往他對著葶娟時的那種笑容。
「才幾個月不見，怎麼變得這麼會說話了，很不像你喔。」
「哈哈，大概是被我們班長帶壞了吧。」
鈺德他笑的很開心，似乎沒有一點那種失戀的人該有的症狀出現在他的身上，他一樣那麼開朗、積極、正面，就跟他當初憑著一股傻勁在追葶娟的時候一樣；其實平心而論，面對熱舞社的社長、企管系系助，還有一些不知道打哪來的型男學長，鈺德不要說什麼勝算不勝算的，就連排隊領號碼牌追葶娟都應該是只能等候補的那種。
當那些追葶娟的型男學長們得知自己輸給了只能候補的人，他們的眼珠子差點都要掉出來了。
當然他們都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的敗因，因為葶娟只有偷偷告訴過我一個人「他看起來很老實，而且傻的很可愛。」這一句傻的很可愛，讓她們交往了四年，但也許也是同一句話，才讓葶娟決定跟他分手。
那一個晚上，鈺德跟我講了很多當兵的趣事，其實以前我一直不能理解男人為什麼總喜歡一天到晚聊當兵的事情，認真聽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在軍營裡面真的會發生很多那種誇張到可以在電影台不斷重播的劇情。
帶壞鈺德的那個班長，是個職業軍人，他年紀比鈺德還小，才十八歲而已，不過大家都尊稱他叫「把妹能手」，聽起來是個恭維，但其實不是，套句鈺德在軍營裡面的行話，那個班長「天天的」。
在軍隊裡那個班長總是惹出不少笑話，但他有一個可取之處，就是無恥，他無恥到可以為了追一個福利社的女店員而被發卡三十六次。
「他怎麼這麼勇敢啊？」我有些不可思議地問著鈺德。
「無恥近乎勇啊。」鈺德笑了笑，拿起了那杯長島冰茶喝了一口。
「是知恥近乎勇吧。」
「但是人知恥，就會慚愧、會害羞，但是他這麼勇猛，所以嘍。」
以前的鈺德並不是這麼會說話的人，他雖然溫柔但也挺悶的，看樣子軍隊裡的生活真的會讓一個男孩變的不太一樣。
餐廳裡本來放著很有氣氛的歡樂聖誕歌曲，換成了LAST CHRISTMAS。
Last Christmas I gave you my heart.
But the very next day you gave it away.
This year to save me from tears.
I'll give it to someone special.
迴盪在空氣中的歌詞，讓我我才從剛剛的歡笑中回過神，想起來今天吃飯的理由。
「你……」我有些吱吱嗚嗚的，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妳是想問我分手了有沒有怎麼樣是吧？」他直接把我想問的話說出來，而我只是瞪大了眼睛看他。
鈺德的話說完，就把那杯還有一半的長島冰茶拿了起來，一飲而盡。
「我記得你以前不太會喝酒的吧？」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我們之間沉默了好一陣子。
「人是會變的……」
聖誕節那天晚上，鈺德說這句話時的眼神，就跟葶娟兩個禮拜前跟我說她們分手時的眼神一樣，一樣的藏了很多無法輕易說清的情緒，也一樣的深沉、一樣的苦。
<待續>
“是的，人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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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的氣氛似乎正感染著在餐廳用餐的每一個人，就連那道號稱非常道地的乾巴巴烤火雞，好像也變得好吃了一點。
我突然慶幸自己是在吃完主餐之後才提起該問的事情，否則現在的氣氛，肯定會讓我食不知味。
從鈺德口中說的那幾個字，彷彿瞬間在我們周遭築起了一道圍籬，圍籬外的空氣正瀰漫著歡樂且甜蜜的氣氛，而圍籬內的空氣卻凝重到我連用手拿起那杯紅茶都顯得費力。
「你不生她的氣嗎？」我帶著有點緊張的心情問著那外表看起來很冷靜的鈺德。
「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他試著讓自己講的平淡，但從他的眼神之中我看得出他的無奈。
「她現在想要的，我真的給不了她。」他微微地笑著。
「你不想要挽回她的心嗎？」
「我不需要她一直愛著我，只要她很幸福，就算她不在我身邊也無所謂，我還是會一直愛著她，一直、一直……」
鈺德說的那番話，就跟他當初追葶娟的時候一樣的傻，只不過這句聽起來很傻的話，卻蘊含了很多葶娟所不明白的心意。
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當時葶娟選擇了他，而不是那些學長了。
或許是因為跟老朋友相聚的關係吧，時間一晃眼就來到了八點半，服務生們開始忙碌了起來，他們分別端著一個個的小盤子，走到了每一張雙人桌旁。
「先生、小姐，這是本店特別招待情侶們的聖誕節甜點，祝你們聖誕快樂。」一位戴著細框眼鏡的男服務生把一個白色的小瓷盤放在了我們的桌上。
那是一盤非常精緻的甜點，巧克力蛋糕上灑滿了糖霜，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晶瑩的雪地，在那片雪地的上面還站著兩個用白色糖球堆起來的小雪人，它們兩個正依偎著彼此。
就在我和鈺德為了服務生的那番話而顯得面面相覷的時候，坐在我左前方的一對男女也正好收到了那個有著可愛小雪人的甜點。
「看起來好可愛喔，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過聖誕節耶。」說話的是面對著我這邊的女生，雖然我只能以四十五度角瞧見她的臉，但她無庸置疑的是個美女。
她有著一頭令我羨慕的黑色長直髮、很娟秀的五官和淡淡的妝容，在她身上的那件白色絲質襯衫還有開岔到露出大腿的黑色長裙，讓她的美麗再多增添了幾分會對所有男人致命的魅力。
其實我也一直很想要嘗試那種裝扮，不過想了一想自己的身高，就還是作罷了。
「就當作是補我以前欠妳的，聖誕快樂。」坐在美女對面的那個男人用很溫柔的語調說著，因為是背對的關係，我看不見他的樣貌。
只是這個聲音，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吃甜點的時候，其實我有那麼一點捨不得吃掉那兩個很可愛的小雪人，或著該說是我捨不得拆開他們吧，在思考了一會之後，才決定把它們兩個都一起裝進我的肚子裡，讓它們永遠都能依偎在一起。
鈺德和我又聊了一下天，喝了幾口茶之後，時間也差不多了，買了單之後我們在店門口道別。
「如果你有什麼事想找人說說話的話，可以找我喔。」
「好、好。」
「一定要找我喔，一個人悶的話會悶出病的。」
「好啦，時間也不早了，妳該回家了。」
「嗯。」
「那我先走了，我還趕時間。」
「好，你路上小心喔。」
鈺德對我揮了揮手，跟著就轉身離開。
就在我打算先把批在手上的外套給穿起來時，我看見了一個人站在我的面前……
或著該說是兩個人……
剛剛的那個美女和一個很適合她的男子站在一起，她們看起來就是一對情侶，沒有人會去懷疑些什麼。
「好不容易能一起過節，真的很開心，謝謝你。」那位美女挽著男子的手，嘴裡甜甜地說著。
不過那個男子既沒有回答她，也沒有看著她，他只是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注視著我。
那天他的表情，就跟我第一次在辦公室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如果表情能夠測量溫度的話，那他當時的表情溫度肯定是負的，可以立刻凍死人的那種。
不過那天還有另一個人的表情溫度同樣也是負的……
就是我……
那天回到家之後我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總覺得胸口悶悶的，但我想應該是為了葶娟和鈺德的事情而難過吧，應該吧……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心裡總覺得莫名的想發火，為什麼會想生氣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想發火，不用理由！女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哼！
相較於我那莫名的怒火，隔壁的那個人周遭似乎散發著比極地更凍人的寒氣。
那個人跟我說話的語氣變的冷淡了，而且明顯是比對其他的同事還要更加冷淡。
算了，反正他也只是說他喜歡我的名字而已，他有沒有女朋友關我什麼事啊！我又不喜歡他！
以後就只談公事，我不會再主動跟他聊半句話了，半句都不會！
不知道是不是我跟他之間有著某種心電感應，他就像是知道了我當時在心中的碎念，而且他貫徹得比我還要更徹底……
他又開始了一塊冰的日常辦公室生活，沒有充滿溫度的閒聊、沒有看起來好好吃的便當、也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就像是我上班第一天見到的那個機器人一樣很規律地在工作著。
我們這樣的相處整整持續了一個多月。
是的，他真的貫徹得很徹底……
可惜的是，我做不到……
<待續>
“為什麼生氣的是我，不說話的卻反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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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真的不是一個那麼有耐心的人，我想這大概也是因為雙魚座的關係吧，兩條向著兩個不同方向游著的魚兒，也代表著兩個極端的意義，可以很有耐心、也可以完全沒有耐性，而我顯然就是後者。
其實從我下定決心不要再跟他聊半句話那天後才過了三天，我立刻就反悔了。
我整天都在想說那位美女到底是他的誰，就算他們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對情侶，但如果不是呢？
而且明明應該是「我」不跟他說話的啊！為什麼反而是他對我的態度變得這麼冷淡啊？
我有試著想要再把他切換回那個我們一起出差回來後的溫暖模式，但是不管我怎麼樣的跟他攀談，他依然用那種可以凍結一切活物的語氣這樣回應我，還是非常制式的三種回應。
「嗯。」
「喔。」
「沒事就好。」
如果說這是一場我跟他之間的競賽，而我的賭注是面子和矜持的話，那輸的一方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是我。
不只是輸而已，我還輸的很大……
他對我的態度真的很冷，冷的我都覺得在辦公室圍上圍巾都沒有用，而唯一能為我緩解這股凍氣的，是那個有著單眼皮的男孩。
「多吃一點啊，這家的烏龍麵很好吃的，而且湯頭很好，妳不是說妳最近覺得天氣很冷嗎？多喝一點吧。」嘉佑以他那溫暖的笑容陪在我的身旁。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巷弄小店啊。」我喝了一口碗裡那清澄的湯，那濃縮了海鮮精華的熱湯一下子就溫熱了我這陣子在辦公室裡所受到的凍傷。
「因為我前女友非常的喜歡吃美食，尤其是這種內行人才會知道的小店，她特別愛呢。」從嘉佑的口中說出前女友這三個字，似乎就跟他說這碗烏龍麵很好吃一樣的平常。
前女友……女友……冰……
不知道我的思考邏輯是不是壞了，明明完全不相干的人，提到完全不相干的另一個人，我居然還會聯想到他。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走走。」單眼皮的他，笑容之中充滿著溫暖。
這是我第一次在假日跟嘉佑一起出來，他一樣騎著那台黑色的野狼125，而我也一樣沒有選擇的只能扶住他的腰。
儘管我跟嘉佑吃完烏龍麵走出店外已經是下午五點了，但今天的天氣好的不像話，天空被夕陽給染的微黃、拂過身邊的輕風，都給人一種格外悠哉的氣息。
我們穿過了交通繁雜的大馬路，和只有清潔隊正在打掃的街道，轉進了一條兩旁長著高高芒草的窄巷。
「好了，我們到了。」嘉佑把那頂黑色的安全帽給解了下來。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四周，這裡跟五分鐘前還有著建築物和行人的地方截然不同，四周安靜到能聽見風吹過草叢的聲音，這條窄巷甚至不是柏油鋪過的，而是黃黃的泥巴地。
「這是哪裡？」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也再次確認附近沒有人之後，我開始感到有點不安。
「跟我來。」嘉佑他話才說完，就拉著我的手往芒草堆裡走去了。
他走在我的前面，用左手撥開芒草，另外他的右手一直的扣住了我手腕的位置。
他到底想做什麼？這裡四處都沒人？如果發生什麼事要怎麼辦啊？
就在我胡思亂想個沒完的時候，在嘉佑面前直立的芒草背後，似乎透出了一點光芒，他伸手把那最後的芒草給撥了開來。
映入我眼中的是一小片被芒草給圍起來的小綠地，在這片綠地上還有著不少人，有的人席地而坐、有的人像是來野餐似的在草地上鋪上了塑膠墊，還有不少人是站著的，而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正前方。
「這裡是哪裡啊？」我有些疑惑的問著嘉佑。
「噓！等一下妳就知道了。」他拉著我向前走了幾步，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疑惑的問號頓時充滿了我的頭頂，嘉佑他看起來似乎在期待些什麼，四周的人群也都直直地注視著前方的方向。
一陣轟隆隆的聲響開始從前方傳來，那聲音雖然很大，但聽起來卻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那陣陣聲響越來越用力的刺激著我的耳膜，不過嘉佑的表情看起來似乎越來越興奮。
有一個影子離的我們越來越近，或著該說是一個巨大的白色影子從我們的頭頂上掠過。
所有人的視線似乎都跟著那架迎面而來的飛機而不自覺地抬頭觀看，當然也包括我。
「很有趣吧？」飛機一飛過之後，嘉佑便問了我，而他靠的我有點近。
「我還沒在這麼近的距離看過飛機起飛呢。」
「啊？你從來都沒有看過飛機起降時的樣子嗎？」單眼皮男孩的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搖了搖頭。
「就連在高雄的時候也沒有去過小港機場附近看飛機起降？」
我又搖了搖頭，而嘉佑露出了驚訝卻又掩不住喜悅的表情。
「那我就是第一個帶妳來看飛機起降的人嘍。」他的臉上露出了很純真的笑容。
太陽漸漸的沉入了我們背後，拂過臉頰的風開始變的冷了一些，我把外套的拉鍊給拉了起來。
從我們坐下來之後，不知道有多少架的飛機從我們的頭上飛過，而嘉佑很盡責的跟我介紹那翱翔於藍天的白色巨鳥。
「那一架正要起飛的是波音747，旁邊準備落地的是空中巴士A330。」他的語氣之中帶了些微的興奮，每當有飛機飛過，嘉佑就會如數家珍地跟我說那架飛機的型號還有它所屬的航空公司是什麼樣的標誌。
「那些飛機的標誌這麼小，你怎麼看的到？」
「還好啦，仔細看就看的到啊。」
「你這麼厲害，一定常常來吧。」
「是還滿常來的，不過……」嘉佑的樣子突然變的吞吞吐吐了起來。
不過？
又一架嘉佑說是華航的飛機正在降落，不過落下來的不只是那架飛機，還有一股溫暖的感覺落在了我的左手背上……
「這是我第一次帶女孩子來……」
<待續>
“我認輸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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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綠地四周被芒草給環繞著，除了在我們剛走來時撥開的那道小缺口之外，在左側還有一道比較大的缺口，從那裏可以直接看見沿著河堤邊的馬路，這塊小綠地似乎就在河濱公園的附近，而身邊的這些人似乎都是從那道比較大的缺口走進來的。
因為正面面對松山機場的關係，無法看見從我們背後落下的夕陽，隨著漸漸轉黑的天空，氣溫開始又下降了幾度，不過我的手背上卻還是維持著溫溫熱熱的感覺。
「妳最近看起來好像有一點不開心。」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嘉佑，他的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
「如果想找個人說的話，告訴我，好嗎？」
單眼皮的他說出的這句話，深深的刺進了我的心裡，他就像是發現了我的心事一樣，我有些緊張卻也同時感受到心中有著某種特殊的感覺，手背上那溫熱的感覺逐漸的傳到了我的五根手指頭上，每一根指頭的末梢都能感受到跟周遭的冷空氣，截然不同的溫度。
「……」
「妳看看眼前那架飛機，那是長榮的A330客機，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飛到日本的。」
「這麼黑你也看的見啊？」
「呵呵，其實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看久了就知道了。」
嘉佑他又輕笑了幾聲，跟著便用那覆蓋著我的手把我拉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塊小綠地的上只剩下不到十個人，除了我們的其他人看起來都是一對對的情侶。
「小輕……」我能感受到我的左手正被緊緊的握著。
嘉佑他的頭稍微側了過來並且注視著我，在他那清澈的眼眸之中，彷彿有某種無可名喻的情緒。
「如果可以，希望妳這陣子的不開心都被眼前的那架飛機給載到天上去。」嘉佑他直接牽起了我的手，並且用左手指著天上的那架飛機。
天色已經完全轉黑了，除了遠方能聽見的飛機引擎聲之外，還有一個聲音正在咚咚的作響著。
那是來自我胸口的聲音……
這一個月以來，對於那塊冰跟我之間的互動，我感到很沮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又或許他只是純粹心血來潮突然又想當一塊冰而已？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明明離我只有不到一公尺的距離，但我卻覺得那一公尺就像是一光年般的疏遠。
在河濱公園周遭路燈的光害下，抬頭只能依稀瞧見幾顆比較閃亮的星星；情侶們悄悄地離開了小綠地，只留下了我跟單眼皮的他。
我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或著該說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應他的這份關心？
「有很多時候，有些事情與其一個人煩惱，倒不如說出口。」
「沒有……真的沒有什麼……」
「小輕……」
又一架不知名的飛機從我們頭上掠過，準備要降落。
「其實我很喜歡妳。」
嘉佑說出那句話的聲音很大，大到我沒辦法假裝因為飛機轟隆隆的引擎聲而沒聽見。
那個晚上，又看了兩架飛機起降後，嘉佑把我送回了離家最近的公園附近，他原本想要送我回家的，但是我跟他說想要一個人去公園走走……
而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依然微笑著點點頭。
在大學的時候，每當我心情不好，就會一個人從學校走到這個公園來散步，雖然從學校走過來的距離還挺遠的，大概要花三十分鐘吧，但是我很喜歡這裡給我的感覺，這座公園的名字叫做碧湖公園。
碧湖，湖如其名，是碧綠色的，在湖的四周種滿了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樹木與花草，而在馬路的另一端，白色的公園管理處的背面，有著一座翠綠的山，湖面之所以是碧綠色的，就是反射著這座山的蒼翠。
假日晚上的碧湖公園裡有著許多人，有的是一家子一起出來散散步、有的是坐在湖邊釣魚的先生，更有的是戴上耳機正在跟體脂肪戰鬥的型男正妹們。
我獨自一個人踏在公園步道所環繞著的湖邊，彷彿有種心靈被滌淨過的感覺。
如果要說我聽不懂嘉佑半個小時前的那句話，那我就實在太遲鈍了……
嘉佑當時說那句話時的表情和眼神，都讓我的心裡有種特殊的感覺……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也喜歡著他的意思，但至少在那一刻，當他指著那架飛向天空的飛機時，我真的被他感動了。
有沒有比感動更多一些？我也不知道……
但在那個時候，我的心跳確實是因為他而加快了。
我不確定那到底算不算是告白？但是嘉佑說的其中一句話，一直刻在了我的腦海之中，不管已經繞了湖走了幾圈，始終都沒有遺忘那句話。
有些事情與其一個人煩惱，倒不如說出口。
是不是應該直接當面的去問那塊冰，總比我一個人在這邊鬱悶來的好？
我拿出了手機，一面走著一面開始鍵入了訊息，我決定在走完這一圈之後，把這封訊息給發出去，也好了卻了這些日子以來那沒有解答的鬱悶。
也許是看手機看的太專注了，就在剛敲完第一個完整的句子時，我撞上了一個人，那是一個有著鮪魚肚，正在慢跑的中年先生。
「欸，搞什麼啊？走路不看路在看手機。」中年先生惡狠狠的瞪著我。
「對不起、對不起。」
「下次再被我遇到就給我小心點。」他留下了這句話之後，就晃著鮪魚肚往我身後跑去了。
他的口氣和表情看起來都好恐怖，而且在他的脖子上還能看見刺青的痕跡，如果再遇到的話還真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我當下立刻決定向著最近的出口離開公園，就怕會再遇到那個凶神惡煞的鮪魚肚先生。
我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手機，稍微確認了一下手機沒摔壞之後，便準備離開這裡，不過就在我向前走了沒幾步之後，就在前方幾公尺的距離，有一個坐在湖邊長椅的人影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個身影有著稍長的瀏海和一種和周遭的人都不一樣的氣息。
<待續>
“如果可以，那架飛機是不是可以載著我飛進你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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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內盞盞的路燈綴亮著湖面，微弱且昏黃的燈光讓人看不太清楚遠方，不過我卻遠遠的就發現了那個坐在湖畔長椅上的人，其實我並沒有真的看得很清楚，就是種直覺吧，覺得那邊那個人就是他。
我懷著者忐忑的心情漸漸地向著那張長椅走去，心裡五味雜陳，是不安、是緊張、也有一絲絲的期待……
一步、兩步、三步，我們之間的距離漸漸在縮短著，而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只是顧自地望著眼前那片沉靜的湖面。
我試著壓下那股複雜的情緒，在同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
快！快說些什麼！不是決定了要直接問他怎麼回事嗎！
「好巧啊……」這是我唯一能從口中擠出的三個字。
那個坐在我左邊有著稍長瀏海的他，似乎對那飄盪在空氣之中三個字有了反應，他以眼角的餘光看了我一眼。
「是啊，還真巧。」只是短短的幾個字，在他的周遭就漫起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氣。
「你……你怎麼會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
「我住在這裡，怎麼不能來這裡發呆？」
「你住在這附近？」
「我不是說過我也住在內湖的嗎。」
「對喔……你有說過……」
「好了，我先走了，妳慢慢坐吧。」那塊冰站了起來，拍了拍外套準備轉身離開。
我……
「我惹你不開心了嗎？」
晚風拂過了湖面，在那沉靜的有如鏡面般的湖中央帶起了一陣漣漪。
他那已經走了三步的腳步停了下來，跟著便緩緩地轉過身來。
「妳怎麼會這麼問呢？」
「就……就……感覺不太對啊……」
「妳都來了幾個月了，我對同事不都是一樣的嗎？」他的語氣好輕鬆，就像滿不在乎一樣，但從他的眼中我好像隱約看見了一種失落感。
只是同事嗎……
「才不是，至少我知道的你不是那樣的。」
「是嗎？那我想大概是妳誤會了吧。」
「我能感覺得出來的，你明明那麼溫柔……」
「……」
「為什麼要你對我那麼好？」
「……」
夜晚的公園裡，人已經比下午來的少了許多，而在這盞路燈下照耀著的長椅周遭，並沒有其他的人影，只有一個坐在長椅上的影子和旁邊一個佇立著的影子。
「那……那天聖誕節跟你吃飯的是你朋友嗎？」
他的眼神似乎有點疑惑的樣子，但卻依然不做聲。
「我那天也是陪一個剛分手的好朋友一起去吃飯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聲音正微微的顫抖著。
我只是默默的低著頭，沒能敢與他對視，就這樣沉默了不知道有多久。
「妳人還真好……」那個直到剛剛還可以凍傷人的語氣，突然變得沒那麼冷漠了，反而變得像一個月前一樣，很輕、很溫柔。
那天後來我跟在賢宇身邊繞著公園多走了三圈，我們兩個就像是好久沒見面似的聊了許多；在這段或許能稱之為冷戰的期間裡，他已經把之前工廠做錯的產品都給銷售的差不多了，雖然沒能完全蓋過損失，但是只虧損了四位數不到的金額，已經是十分厲害的了。
而我把葶娟和鈺德的事情告訴了他，想聽聽他是怎麼想的。
平常人可能會分成兩邊，站在男方立場的人會罵說女方是兵變，站在女方立場的人則會說人就是要追求更好的。
令人意外的是他給出的答案和我聽過的都不同。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啊？」我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每個人都有權利去愛人，也有權利選擇被誰愛上，這種事情沒有誰對誰錯，只有誰選擇了誰。」
也許就跟賢宇說的一樣吧，在感情之中，沒有所謂的對與錯，有的只是每個人所做的選擇。
那天跟賢宇在公園的巧遇，似乎對我們之間那降到冰點的關係起了變化，從那天之後他對我又變得跟之前一樣……
嗯……好像又有比以前再溫柔一些些吧。
要怎麼說呢？
嗯……就像是我們下班之後會一起回家，好天氣的時候他會說因為順路所以順便載我，下雨天的時候我們也會一起走到捷運站搭同一班捷運回內湖，有時還會順便一起吃個晚餐，吃完晚餐之後偶爾還會一起去公園散散步、聊聊天。
跟賢宇這樣的相處，令人覺得很特別，就算是每天早上九點就在辦公室就見面，到了晚上一起回家時，我們依然有說不完的話。
有一天當我們一起在公園散步時，我問了他一個一直很好奇的問題。
「你為什麼在辦公室的時候，總是一副撲克臉啊？」
「有嗎？」
「有。」
「呃……」
「告訴我為什麼？」
「嗯，其實也沒什麼。」
「你要說了嗎？」
「妳請我吃飯我就告訴你。」
「哪有這樣的，這個秘密也太貴了吧，而且你上次逛花市說要請我吃飯，到現在都還沒請耶。」
「妳居然還記得，不簡單。」
「因為我超級幸運，某人才找到巧克力薄荷，我記得超清楚的！」
「那就這樣吧，那我下次先請妳吃飯，然後妳再請我。」
「好，快說、快說。」
其實賢宇出社會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間很有規模的公司上班，也就是那種所謂的大企業，當時他也只是個社會新鮮人，不過上班還沒一個月就被公司的社長欽點，在高層主管會議上說他是公司未來可以栽培的棟梁，第一份工作就如此順遂，真的很令人羨慕，不過現實社會可不會讓一個社會新鮮人的路如此平順。
賢宇他的能力真的很強，就算在大公司裡，問題到了他的手上也根本不成問題，不過真的有問題的往往不是那些煩人的事務，而是人。
也許是因為鋒芒太露，而且社會歷練還不太夠吧；賢宇在當時的公司都是用心去對待每一位同事，希望跟同事都以朋友的方式相處，誰知道有一天賢宇發現一個跟他私交最好的同事，居然四處在造謠抹黑他，拼命的挖洞給他跳。
雖然那些子虛烏有的謠言對社長以及高層給予賢宇的高度評價絲毫沒有影響，而且那個抹黑賢宇的同事也在風波平息之後自請離職了，不過也因為這樣，賢宇從此決定公私分明，不要再跟同事有所交際。
「那我呢，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啊？」
賢宇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淺淺的笑了笑。
「又只是笑，告訴我啦！我們不算是同事嗎？」
儘管賢宇那樣的解釋了，但我總覺得那只是一部份原因而已，在他那時而冷漠卻也帶點不知名情緒的眼神之中，似乎還藏了些什麼……
<待續>
“感情之中，沒有所謂的對與錯，有的只是每個人所做的選擇與被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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