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我營預財士位置的「學弟」姓李,相對於我是半路出家的黑牌預財士,他可是標標準準的專業預財士,撇開校訓第一名不談,連唸書都是建中一路順風到台大商碩,問他為什麼不考預官?他很認真的回答我說:「有啊!我有考上,只是不想做狗官而已,因此放棄預官資格,畢竟當阿兵哥比較能看到一些有的沒的。」你以為他很「天」嗎?錯了!他是個很可愛的思想叛逆外省第三代,祖父是黨國元老,父親是黨營企業的重要人物,又是家裡唯一的獨苗,自小環境優渥又備受寵愛,因此不知何謂人間疾苦。直到大學才徹底接觸不同於自小「本家掛」的思想及生活,因此首次鬧家庭革命便是抗拒家裡安排到國外念名校博士,自己選擇到部隊當小兵來「歷練」。

他剛到營區第一天當然是拜碼頭,不曉得誰教他,或者說整他,竟然每位弟兄都拿到碗麵及飲料各一箱,營參一還煞有其事拍著我的肩膀說:「恭喜哦!你可以收到一個不知是要叫『阿舍』還是「了尾子」的徒弟仔,這下發了!」我只好笑笑的回應:「這款的不是我的徒弟,恐怕高司會先攔截收起來用。」畢竟當時我的役期還有三個月,而高司預財士雖還有半年,但早已放話要先收徒弟好讓自己爽,重點是政戰處長也答應他了,看誰敢跟他搶?而這傢伙「誇張」的孝敬行徑,連上那些不懷好意的牛鬼蛇神也紛紛打探他的底細,一旦確定是小嫩羊就準備生剝活吞狠敲一筆或連續多筆。

但這樣的如意算盤撥到第三天就不用再奢望了,起先是幾位有腦袋的弟兄輕描淡寫的提醒:「一隻菜鳥竟有本事送每人一箱碗麵跟飲料?錢是小事,重點是沒人預先安排,他生得出這麼多箱碗麵飲料嗎?營區營站又不是專門備貨的大倉庫,隨叫那能就生得出來!」再來是豬頭營輔搞不清楚狀況想把他安排到營政戰室,但礙於他的預財士身份是正牌出身,而營區現役預財士都是土法煉鋼師徒制出來的,如果要「轉職」就必須讓政戰處長點頭才行;於是第二天下午興致沖沖的跑到處長室說明來意,便被處長打了回票,詳細原因處長也不講,只跟豬頭說這傢伙甭想動。回到辦公室的豬頭還是不死心,索性先叫他到政戰室「實習」,打算來個霸王硬上弓,生米硬給他煮成熟飯再說!

第三天早上,剛回到營區留守的指揮官第一件事便是叫傳令找他會談,這下腦袋清楚的弟兄都知道這傢伙來歷一定不簡單,蠻勢利眼的指仔竟然要急見一個區區菜下士?那這菜鳥背景大概可以跟陽明山比高了!接近中午用餐時間時,接到指仔傳令電話要我到辦公室「共餐」,在旁的營傳令開玩笑的說:「學長,這下你要出運了!跟指揮官共餐,鐵定有好料的,嘖嘖!」 我只能苦笑以對。走到高司大樓,看見門口停著兩輛黑頭轎車,心裡便有個底,果不其然,指仔傳令帶領進入辦公室就看到指仔陪五位賓客坐者,其中兩位當然是家長,另兩位則是北市立委加服務處主任一位,先向指仔敬禮及問好,再向現場賓客問好,這時指仔示意要我到一旁會議桌安坐,這時才瞥見楕圓形會議桌旁竟坐著副指揮官、處長、黃官及學弟,懶得再多禮敬禮問好,直接向副指敬禮問好後就乖乖坐到學弟旁。沒多久高司及營部連預財士相繼進入,又是行禮如儀後再入座,這時指仔一夥人人才坐到會議桌一起用餐。那餐雖是便當,但想必就是江湖傳說中的「五百元」便當等級,雙主菜加六配菜湯汁各不雜混,另外還有用精美紙桶裝的茶碗蒸及土瓶蒸各一,飯當然是單獨一盒上撒黑芝麻,一言以蔽之,那頓飯吃的是相當舒服及過癮。

飯畢,立委及副指揮官等軍官先行離開,指仔也到營區進行「視察督導」,辦公室只剩下學弟家長、學弟及三位預財士,於是學弟父親開始進行「身家調查」,其他兩位是畢恭畢敬的有問必答,而我想說這學弟應該是會爽到高司「屈就」,加上我天生不會做人,沒背景沒勢力又不會送紅包,連拍馬屁錦上添花等大絕技都沒學到,因此大概沒我的事,只是來陪坐白吃而已,所以回答自然有一搭沒一搭,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家祖父以前眾祖宗尊名貴字仙號,怎麼招供祖宗八代?等到指揮官回辦公室,「盤查」也差不多告一段落,於是三位預財士各自解散回自己的辦公室。

當天晚餐用畢,便看到學弟帶著草綠大背包在辦公室門口等我,高司參一也在旁陪伴,當下便有個底,還是忍不住對參一嘟嚷幾句:「你嘛幫幫忙!我連紅相都排不上,哪有這時候在收徒弟的?不被人『阿魯巴』洩憤才怪!」參一只是淡淡的回應:「指仔交代的,不然你去跟指仔talk talk?人我就交給你了,爽士!」說完就直接轉身走人。於是只好帶著學弟進辦公室,順便問為何這麼想不開,當一名還不夠爽的營預財士?誰知道這傢伙是這麼回我的:「學長,因為你很有個性,回答既簡單又酷,我覺得跟你會比較好玩。」(真的是遇到天兵了,大家都是「不願役」,這傢伙竟給我來玩,看來以後帶著這拖油瓶準備過苦日子了!)我:「你要不要再考慮?高司一樣可以玩,而且會比營部好玩哦!」學弟:「不要!」這時營長也用餐回來,找我進辦公室聊聊。一進營長室,營長便開口說這是指仔直接交代的人事案,沒有討論的空間,要我「勉為其難」的教導這學弟相關作業程序,至於我一旦功成也不用身退營部,改佔營保防士職缺直到退伍,至於保防作業不用做,他會交代豬頭,畢竟我只是佔缺等退伍而已。

老闆都這麼講了,我還能說什麼甩什麼態?但學弟真不是蓋的,一個早上的講解行政流程後,他就一切上手,頓時我成了「閒散人力」,除了背值星坐安官加一班衛哨長,閒來沒事就去數營區樹木加花朵,順便被虧:「X!爽士,連紅帥的八字都還沒一撇,就可以到處當神仙逍遙,真爽哦!X!」連在營區遇到黃官,他也要虧我:「厚!做兵做到你這樣才算有『出脫』,真正是黑矸仔裝醬油,幾句話就讓徒弟乖乖跟你,才破百就無事一身輕,爽兵哦!不然你也教我幾步,我也想當爽官!」而我這學弟也「可愛」,一有機會或想出公差時還不忘「挾帶」我出營區,然後很認真的跟我講:「學長(我禁止他叫我師父,開玩笑,論預財作業他比我還嫻熟及正確,當什麼人家的師父?),沒什麼事,看你要去哪晃晃都可以,1730在7-11集合,我們再一起18進營區,你說好不好?」我除了點頭說好,還能說什麼!等到集合時間,這學弟左右手各提幾大包吃的,忍不住問他:「你是幫哪些傢伙買的,提的這麼重?」學弟:「沒有,這是為學長你準備的,有魯味、鹹酥雞還有北平烤鴨跟鹹水雞,看學長你想吃哪樣?如不喜歡吃,你跟我講想吃什麼,我立刻再去買!」我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回到營區,立即提醒他該怎麼「處理」吃的東西,先留下自己想吃的,營長及副營長不喜歡小兵「上貢」吃的,所以可以省略;再來是營傳令及豬頭一定要有一份,剩下的就看交情及關係遠近,該送的關卡一定要到位,不用送的也要分潤一下油水,以後在營區才能無往而不利。反正學弟家裡有的是錢,這等小花費根本不算什麼,索性就讓大夥沾一下油水吧!不過他後來有講,因為有這一步,他在營區過得相當愜意,公文簽呈都是有求必應,並沒有遇到任何被刁難的狀況。

退伍後首次農曆年,學弟帶著他雙親親自到家拜年,其間是好話不斷,惹得我老爸好奇問我軍中事業是做多大,不然怎會有這等世家子弟降尊紆貴來訪?事後跟學弟溝通不用這麼重禮數,但第二年已退伍的他仍堅持親自一人來訪,後來他出國念博士,也在國外落地生根,有時回台不見得有時間來訪敘舊,但農曆年仍堅持一通越洋電話拜年,持續至今,其情足可感!
閒散人大大的每篇發文小弟都有拜讀
文筆真的很好
也讓我不禁回想當年的我當兵的時光...
期待大大後續的發文
小弟我一定會追看
第一任營輔姓吳,祖父是黃埔官校且官拜上校團長退役,父親則以到頂中校幕僚長除役,異母大哥當時以少校閒官等退伍,所以營輔常自嘲是一代不如一代。不過三代軍官家庭又是軍校出身,營輔官運倒也一路順遂,從少尉連輔導長升遷到上尉營保防官無足為道,晉少校昇營輔的關鍵倒是值得一談。

當時營屬連隊發生一起義務役弟兄為情自戕死亡事件,自戕前已有情緒不穩及吐露死意的徵兆,所以該弟兄的父母除放假時不斷安撫與陪伴在旁,並打電話給連長要求是否能延假,待日後再行扣抵?連長不允但保證會注意該弟兄在營情形,所以該員父母等收假時間一到,親自帶著該員回營並拜訪連長,其間是一再懇求連長務必注意該弟兄在營生活情形,當下連長及連輔當然是滿口答應;誰知道儘做表面文章,除了例行晤談輔導,其它積極防治工作都沒做,當晚也照排24到02實槍哨,於是悲劇於焉發生。因為死者為家中獨子加上之前的請託都沒做到,所以該員父親悲痛到極點,堅持要告到底否則不肯罷休!

想當然爾,從連輔到營區指揮官都沒辦法取得父親的諒解,於是硬著頭皮呈交指揮部處理。但這等燙手山芋根本沒人想管想接,心輔中心更是發揮大腳踢皮球的伎倆,看不過去的營輔本來是事不關己,己可不必操心,但看不慣處理方式,毅然決然的擔了下來,當時擔任心輔中心上尉輔導官的大參,還到處嚷嚷等著看好戲。營輔先取得指揮部政戰處長同意全權授權,於是帶著兩員義務役下士到死者家中先上香弔慰,再24小時隨侍在旁協助家屬處理各項喪禮事宜,如同洪仲丘事件的排長隨時服務一般。從剛開始的家屬白眼以對到有問有答,營輔說那三天的經歷如同地獄烈火煎熬一般,但也讓他藉機省思軍中管教的合理與妥切性。而家屬願意跟營輔溝通的原因,是只要一有任何狀況或可以幫得上忙的事務,營輔絕對是事必躬親,親自到場處理任何大小雜事,而要兩位士官到場,一來是士官位階雖小,但起碼有一定的代表性;二來營輔等人偶而躲到車裡小憩時,最少可以留一位士官在場,一有狀況即可叫喚營輔到場處理;三來兩位士官同為義務役,對家屬具有情感投射作用,加上搬檯重物都沒怨言,自然軟化家屬態度。

最後公祭時,基於台灣習俗,死者父母是不能出面主持的,結果營輔已預先安排好指揮官擔任主祭,兩班禮槍兵在場陪祭,外帶一紙退伍證明及一篇情溢乎辭的祭文,終於讓父親含淚點頭,願意包容這起軍中不幸事件中,關於領導幹部們的不當作為及缺失。也因為這起事件,讓當時想整頓營級幹部的指揮官留下深刻的印象,於是先讓營輔以上尉卡代營輔,等停年一滿立刻晉少校真除,讓高營輔一期的大參除了晩半年才得以卡缺昇少校,心理更不是滋味,心結之下營部及所連隊自然無寧日。(待續)
(承上)
營輔帶兵強調要帶德帶心,又或許是政戰本色,在籠絡及安撫人心特別有一套,因此全營弟兄對營輔是又愛又敬;但營輔也有底線,一旦逾越他的最低標準,那麼風和日麗也會瞬間行成狂風暴雨。像之前談過的逃兵事件,其實並不是營屬第一次發生逃兵,但營輔只要接獲連隊通報有弟兄逾假未歸或是擅自離營,營輔第一時間都是直接開車奔往該弟兄的住家,同時要該連隊立即動員找出該員的行蹤及落腳處,多管齊下多方聯絡,如果僥倖尋獲,營輔都會帶回營區了解原因及癥結,只要是情有可原或一時忙惘但未鑄成大錯,營輔都會壓下關禁閉的請求,更遑論送交軍法。營輔的理由是家長把子弟送到營區,軍隊長官就有義務及責任照顧好弟兄,不是給吃給喝給睡覺就好,那跟養狗養貓有什麼差別?雖然不可能做到24小時噓寒問暖,但起碼弟兄光明正大的走進營區,也要光明正大的離開營區。不過要是逃兵是好逸惡勞或藉機打混摸魚型的,營輔也會不客氣送30天禁閉當作禮物,甚至還有過送軍法審判的紀錄。雖然有營部軍官勸營輔為了前程著想,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不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營輔照樣做他該做的事,因此後來被大參逮到機會一次總結報復,逼使營輔黯淡轉到某補給單位擔任閒差。

在營輔在職期間的營部文書著實幸運,前文已提及過的部分就不再贅述,但營輔也不是全然護短到底,只不過他認為營部文書就是營部的門面,打自己的小孩給別人看,自己心痛,文書丟臉外,如果被存心糟蹋的「外人」以此做為文章借題發揮,營部文書又要如何在營區立足?所以文書真要犯錯或是作為不當,營輔通常會「請」進營輔室,第一次好言相勸,第二次就直接開幹,但不會淨罵一些543的,而是直指問題所在,一針見血讓你無所遁避。不過營輔罵人都會選擇營區喧鬧之時,避免罵人聲響傳開讓他人知道這文書幹了蠢事或犯了錯!

那營部文書做得好呢?營輔硬是說服營長同意,營部文書只要善盡職責,營輔不吝於給6或14小時的「特休」,舉例來說,營部文書背完一禮拜的連值星官且表現良好,當日18的休假時間營輔就是有辦法讓你12離營,或雖是18準時離營,但收假日的18回營時間則改為隔天的08,看營部文書自己的選擇是什麼。所以連部及高司文書都羨慕得不得了,認為有營輔這樣的長官真是福氣!但這樣的作為後來也成為營輔外調的罪狀之一,或許這有討論的空間,不過除非閣下是完美無缺的聖人,否則了解軍中亂七八糟景象的,應會認同營輔這樣的作為其實並不為過!

當時行之如禮的國軍文藝大拜拜活動,營輔免不了要應景舉辦相關活動,小說詩歌書法繪畫還能搪塞了事,最頭痛的莫過於演講比賽,總有參賽弟兄搞不清楚狀況,語調活脫是中國樣板戲的矯揉高亢聲調也就算了,末了還要來個「消滅萬惡共匪,解救中國可憐奴隸」,營輔只要一聽到這種內容,當下不客氣就是踹翻桌子,狠狠斥責一頓。

不過營輔的多項作為終究得罪一大票官僚型軍官,當老營長出事被調差,其實很看不慣老營長作風的營輔並沒有落井下石,反而竭盡所能的幫老營長開脫罪責,但大參及部分營部軍官聯合起來羅列營輔諸多作為的「罪狀」,最後營輔發現已無法回天時,衡量得失輕重後決定力保副營長不要牽扯進來,以免整個營部三長被撤換後導致營部運作出現真空或失衡;不過副營長後來有講,營輔比較放不下的是營部幾十位文書下士,這些人都是營輔考核及保薦出來的,行政能力起碼在營區都能獨當一面,萬一沒有官長扛住壓力願意保全這些士官,行政機制一亂終非國軍之福,因為營輔一廂情願認為,當時已建立營區升遷制度的士官團,應可堅持光榮傳承下去,當然,這後來已成水中幻影。

營輔離開營區的時候是無聲無息的走,聞言的營部文書都是一臉錯愕與不捨。後來營輔被副營長要求一定要回營區一趟,營輔考慮再三,算好多數營部士官休假梯次的第二天晚上22回營,以為可以減少碰面的尷尬。但他老人家想不到的是,營部這群士官既能獨立行政作業,區區蒐集訊息與調補休假時間更是輕而易舉的小事。當營輔進入副營長室敘舊時,營輔所薦拔的營部文書早已著好乙種服裝在營部大樓門口「自動」無聲集合,等著營輔下樓;所以營輔下樓準備離去時,看到我們這群士官,他故意抬起頭看著天空,但下巴卻不斷顫動,這時營部「紅帥」無聲行最敬禮,全體士官跟著敬禮,營輔顫抖著聲音輕聲道:「你們不能這樣子!」我們沒人回應,但我們的手堅持行最敬禮,營輔沒有回禮,不斷以手勢要我們放下手,但沒有一個人放下,全體營部文書就這樣目送營輔上車離開,目送營輔的車輛離開營區大門才放下手,然後各自解散就寢。

事後大門衛哨弟兄說,當營輔搖下車窗讓衛哨目視車內時,他們有看到營輔的臉上泛著透亮的銀光,不過那應該不是眼淚,因為我們都知道營輔是一位頂天立地的漢子,一位從來就不會掉淚的漢子!
高裝檢全名為「高級主官裝備檢查」,但國防部、總部也知道軍中多的是官官相護欺上瞞下之事,所以本來應是軍部檢查旅,營檢查連的年度裝備檢查,就改由國防部全權主導。

服役時若是有負責到二戰祖宗級經理裝備又遇到高裝檢大會的,就我遇到的例子都是「真正夭壽哦!話若要講乎明,眼淚是滴不停」,末了還要補一句「X伊祖公祖嬤十八代十八代再加十八代」才足以宣洩心頭之悶之鬱的不平怒氣!還不明白或是想要看前人血淚辛酸史的,打「高裝檢」去搜尋一下,包準一堆「沒情沒義沒血沒眼淚又沒人性」的文章讓人拍案驚奇!當然還有隨之衍生出來的苦中作樂,笑中帶冷汗的「100%妥善率」貼文,更足以讓人嘆為觀止!

服役單位是行政單位,所以有人認為高裝檢會在營區大門外止步,裡面照樣上呈轉發遵辦的過太平日子。於是當高裝檢的風聲一傳,許多弟兄還以為是過期愚人節的玩笑,渾不當一回事。等到幾位消息夠靈通的文書先繃著臉,隨即而來的營部擴大行政會議開完,頓時營區像炸翻了天,雖然距離期限還有三個月,但一堆心裡有數的業務負責人,莫不盤算要如何度過這場「劫難」。行政文書比較「幸運」,先將不見天日已久的帳簿表冊全部清出來,按照頒訂的行政作業規則準章逐一檢視查核,缺章的補章,漏印的加印,再依照性質分門別列一一置放等待宣判日期到來。如果沒有作業規則可循,鄰近被高裝檢炸過的單位就是最好的諮詢對象,求爺爺告奶奶也要獲得最新檢查消息,好讓自己能順利度過。

至於負責經理業務的,那三個月無疑是烈火噴發岩漿溢流的無間地獄,有「檻棧」的老兵恨自己為什麼不要早幾個月生出來,不然就可以早當兵早退伍以避過這場「夭壽死人骨頭到底」的高裝檢;沒「檻棧」的資淺弟兄只能怪爹娘為什麼不晚一點天雷勾動地火,晚一點讓自己降臨人間,好讓自己躲過這場災難?但再怎麼抱怨不甘願,末了還是咖啡熊熊給他灌下去好幾桶,順便帶兩碗泡麵到庫房去加班加工加說不完寫不盡的辛酸血淚順便加黑眼圈!哦,對了,還要再加好幾張延休假單簽呈,萬一連長不准延休,自己也只能捏痛LP「在營休假」;更幹的是如果連長是「夭壽兼失德」型的,看到你還會補一槍「蛤!有假不放,你這麼盡忠職守,不虧是革命軍人的楷模,國家有希望了,要不要簽下去?」包你想去逼軍械士開槍柵搶一挺機關槍出來打碎這腦袋沒長好的連長!只是這檔事還是得按照梯次乖乖排隊到營區大門外,因為有太多的學長早已摩拳擦掌準備給這類型的連長一個「慢快」(度秒如年,慢慢的折磨痛死連長,完全絕對不會迅速的痛快)!

當兵一共遇到兩次高裝檢,按之前學長們的經驗傳承是營區每3到5年才會被抽中一次,所以只要看上一次營區高裝檢日期是進營區報到前幾個月,那接下來就可以高枕無憂的過日子。當然,這又是軍中完全不可靠的萬惡謠言之一。第一次營區高裝檢是剛到營一禮拜的菜鳥又沒業務上身,所以成了萬用人力公差兼全職衛哨。但第二次就不一樣了,雖然是營預財士,但之前風聞傳說據說根據最新消息的各項拉哩拉雜的胡說八道,還是在心裡形成不大不小的疙瘩,有時半夜突然驚醒,還可以隱約看到營區庫房窗戶有昏黃燈光外洩,想也知道又是某業務士積極趕工中,於是覺也不睡了,雖然已經整理上百次,還是忍不住晃到辦公室再一一檢視,半夢半醒間直到雞鳴天微亮。(待續)
(承上)
當傳令「骨溜」準備叫營長起床,卻看到我在辦公室「加班」,不禁心生疑惑問道:「預財士的作業有這麼操嗎?我『慘死』(參四)都不怕了,你財務這麼拼幹嗎啊?」我只好笑笑回應說:「杞人憂天吧!」但講實在的,高裝檢對預財士可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只要帳目清楚,核銷單據正確,保險櫃內帳、簿、票、單、章及零用金區隔清楚排列整齊,原則上就沒啥好擔心的。但當時是第一次獨立面對高裝檢,前任財務交接行政作業時又不是很精細及周全,所以才會不斷地準備又準備,檢查再檢查,還好,最終高裝檢還是僥倖順利過關。

不過這得感謝黃官及營輔,黃官除了對轄屬預財士是不斷苦口婆心叮嚀務必要「公款法用」外,還經常來個突襲督導,但不是存心督到預財士倒,而是藉此捉出毛命問題所在,要求改正缺失及問題,以免一遇到大大小小的各項督導視察,一天到晚都吃不完兜著走。而營輔就不用談了,今日事今日畢是通行準則,絕不允許今日才核銷昨日的單據,閒來沒事還會要我打開保險櫃,讓他核對庫內金額與帳簿登載數字是否符合,甚至還會來個一日好幾回,所以早已養成公私財物絕不同一保險櫃的習慣。說到這倒有一件事值的一談,由於當時還沒有營長等特支費名義,但有一些人情往來的禮金是沒法用行政作業費等公定款項去支應的,於是營部三長有這麼一個默契,平常短程報支的差旅費就直接交由預財士「統一保管」,若有必要支用,簽呈呈上必須經三長都同意才行,而批核的簽呈最後由營輔收存;每月月底預財士須做一明細表上呈三長,確認後營長會留存,最後每半年三長就會聚集對帳,確認無誤後會由營輔記下剩餘款項數字,至於簽呈明細表等就成為引火紙,因為半年一次的營部烤肉大會就此開始!退伍後跟營輔聚餐順道問此事源由,營輔卻是顧左右而言它,只說營預財士必須是三長能信任的才行,否則那筆說大不大的「公積金」就危險了!

高裝檢前一個月,營長下令再開一次全營擴大行政會報,主題當然是高裝檢準備進度及缺失補救,營輔先要求營人事、預財、作戰到情報先說明進度,當然參一到參三都在進度內甚至是提前完成,於是重頭戲的後勤補給上陣挑大樑,一出場就是摔個四腳朝天,因為從通訊器材、槍械妥善率到鍋碗瓢盆衣帳鞋壺通通都有狀況,營長不禁狐疑問後勤官,為何一向被詬病且缺失最多最雜的參四作業,前次高裝檢卻能順利度過,只留下兩點不痛不癢的紀錄,以供檢查官帶回開會討論表示有在做事,如才事隔還不到一年,後勤官這次卻捅出這麼多的婁子?後勤官眼神先有意無意的我往這邊逡巡幾下,然後兩手一攤,打一堆官腔表示是非戰之罪,甚至暗示是我先前故意「湊康」完才交接,以致於他有收不完的爛攤子!

還好坐我旁邊的「骨溜」先輕拍我一下膝蓋表示稍安勿躁,不然我已準備起身咆哮會議場。營長聽完後官說明後,不動聲色只裁示後官先將各項缺失狀況彙整清楚,等待明日再到營長室做一詳盡的補充說明。等會議結束,三長留下「骨溜」會談了解狀況,後來副營長有跟我講清楚,簡單的說,「骨溜」認為是後官過於自以為是,許多我師父創留的作業方式,都被後官改的面目全非,偏偏又達不到應有的效果,加上「骨溜」跟後官隔閡是若有是無,四位連經理士跟裝備負責人對後官也呈現對立局面,甚至有想藉高裝檢給後官難看的念頭,當然問題缺失是滿天飛!
(承上)
營長等到隔天後官、通官等人一起會報後,與副營長及營輔採取了兩個步驟:第一是先發佈命令讓後官去駐連兼監督轄屬各連的裝檢作業進度,第二等後官駐連後再由副營長轉達讓「骨溜」跟我全權負責全營後勤補給的裝檢作業。當聽到第二道命令時,臉色不禁給他難看到極點,畢竟當初從營補給士「轉職」到預財士,不就是與後官起衝突的結果?如今正主後官無事一身輕,而我卻要去扛後勤高裝檢業務這等「屎缺」,X咧!

不過「骨溜」反倒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好不容易整理好鬱悶的心情,去找「骨溜」協商高裝檢事宜時,「骨溜」才說出原因,原來他當初跟我交接時,有錄下各項作業副本做為預備,為的是怕萬一後官有狀況,他可以依循我師父的路子順利度過,想不到後官等人真的搞飛機,但他已留下後路預備,事前作業也有照進度進行,只是不讓後官知曉,如今一個月的時間已夠應付高裝檢進度,所以他是一臉安,更重要的是去年營區才中籤,今年中籤率「應該」很低,就算中籤也只是重跑去年的程序,有啥好擔心的?難怪這傢伙會被拉到營傳令,果然是有他的一套方法!不過還有一個真正的原因,當時的高司女後勤官是他的秘密女友,有這一條終南捷徑在,「骨溜」只要帳卡表簿確實無誤,根本不怕裝備器具短少,反正自然會有料件自動撥補到營。

話雖如此,多少總會忐忑不安,好不容易熬到高裝檢時間到臨,還好營部及轄屬四連都沒中籤,總算可以喘一口大氣!偏偏那次不曉的是特例還是破例,全營區各預財士順便接受「督導」,所幸我的財務各項作業檢查比較簡單,檢查官是掛少校階,一進門還來不及送上冷飲跟小點心,他就先檢視帳簿登載金額與保險庫零用金是否正確,接下來便是逐一檢視公文、章印及這一年的核銷單據,再來抽問幾項作業程序流程,問完後檢查官搔搔頭髮,「你帳目做得很好看,但沒寫個缺失怎麼代表我有在做事,不然你想一個給我寫,放心,不會有懲處的,嗯?」(大意)大概那天早餐吃了熊心豹子膽,我竟然直接回:「報告檢查官,既然沒問題是要寫什麼?」檢查官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合上登記本就轉身離開。當下心想慘了?不曉的這官是要挖什麼洞給我跳,但後來還好是我杞人憂天,因為缺失紀錄並沒有屬於我預財的項目。

等到檢查官一行人離開營區大門,自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但他人閒事少管,全連都洋溢在輕鬆歡樂的氣氛之中,這時「骨溜」笑笑的對我說:「沒事吧!操什麼心呢?」附帶一提,退伍後的「骨溜」先從事汽車銷售,以他的口才及本領再加上軍中經理及補給士的歷練,沒幾年功夫就出來開小型貿易公司,專門出口車料零組件,「據說」每年淨利上看七位數,而且第一個數字至少是3以上,只是他老婆因為是職業軍人,因此「骨溜」爬上了公司小秘書的床上,雖然老婆也默許,小秘書也心甘情願,但為了這檔事,還是跟當時至少兩個月就聚餐一次的「骨溜」起了衝突,就在「色胚」及「聖人」叫罵聲中,從此不相聞問!
民以食為天,軍則以食為一切行動之基礎,所以除了需要食勤兵燒飯主菜,也需要打飯班準備餐前布置餐後收拾。新訓時的打飯班固定為第七及第八班,每當值星班長喊:「7、8班出列到餐廳集合。」總會惹來連上無名由輕笑,剛開始班長們還不了解原因,有時心情不爽或心血來潮便以此為理由,要求全連加強體能做為懲處,等到明白原因之後,便會加個「第」與「及」字分隔;如還不明瞭關鍵的,「7、8」迅速連念就會知道原因所在。當時打飯班被認為享有小特權,畢竟大太陽底下可以提前一小時不用操課,又能優先享用餐食還能挑大塊肉撿大雞腿的,收拾完畢若還有時間,班長通常也會允許投個飲料抽個菸或上個營站什麼的,即使犧牲午睡時間,但與「福利」相比還是收穫甚多,坦白講還挺讓人羨慕的;不過一虧打飯班,他們則是沒好氣的回:「不然換你來當啊,X咧!」想也知道不可能。

等到下部隊後,菜鳥一開始沒接業務不站衛哨,自然成了打飯班當然人選,雖然每次集合值星班長都要依慣例說:「打飯班5員,自願者出列。」菜鳥想都不用想便依慣例主動舉手喊「又」向前一步自動出列,畢竟稍有遲疑,許多資深弟兄的喉嚨便會「咳」、「肯」什麼的,任誰聽了都不會舒服。餐前布置比較簡單,到廚房便自動分工合作,飯桶、湯桶(夏天通常是一溫一涼兩樣,冬天則是一熱湯加一湯麵或米粉之類的,但搬湯桶真的是苦差事,熱湯濺出燙到手臂是常事,最怕是湯麵類的吃重不均,萬一潑灑出來還要想辦法加料及滅跡,因此菜鳥絕對是首選!)、五樣菜盒、水果盤及餐具組依序抬上餐廳,不過當初設計連上餐廳的人也沒腦筋,硬是將餐廳設在斜坡上,所以每次抬重走梯道總會「譙」個幾句以洩心頭無名火。

飯菜到齊後便是幫軍官及志願役士官打好飯菜,通常打飯班最資深的會向高司及營部確認實際用餐人數,餐盤放置定點後便輪流舀菜放肉,最後加上一碗八分滿白飯及一副鐵筷便了事。另外再準備好四盤飯菜封上保鮮膜放到保溫箱,三盤供下哨弟兄享用,一盤則是充當檢體。這時各長傳令也會到餐廳幫他們的老闆打飯菜兼擺盤,順便「校閱」菜色式樣,如果這些傳令的嘴巴嘟嘟嚷嚷的不太乾淨,通常意味著食勤兵餐後準備被長字輩「拉正」,因此食勤兵都會額外準備乾淨整齊的小盤菜色「孝敬」高勤桌,通常是一半進長字輩肚子裡,另一半則歸傳令所有。這時會有傳令檢查一下辣椒蒜頭醬油瓶是否新鮮充足,如不夠或黑的太離譜便會到廚房更新。

這時距用餐時間還有10多分鐘,我剛好經歷從允許先用餐到共餐過程,最先是打飯班、食勤人員、準備上哨弟兄及傳令可以利用這空檔用餐,但連上菜餚偷斤減兩的太嚴重,加上有人過於貪心及偏食,往往後進餐廳弟兄選擇主菜只有皮或骨頭的份,幾次反應後便取消提前用餐機制,連12及18這兩班衛哨弟兄也只能待在安官桌,等伙委送去便當解飢了事。取消提前用餐後這段等待時間成了發呆或抽菸時間,等到歌聲由遠而近傳來時,打飯班戴上口罩準備幫忙打菜,其餘人等則自動就座。同樣的,打飯班打菜後來也取消,因為有老兵不爽打飯班舀的菜是他不喜歡的,譙個幾句後往往後排幾位弟兄便自動跳過該項菜色,想也知道是這老兵口水噴到菜餚中,所以反應幾次後就改由自己舀,只是苦了後進餐廳的人,因為通常到後面只有菜渣及湯汁可以選擇。後來好奇去翻閱連上老舊尚存的值星紀錄,發現提前用餐與打菜等事都是一再循環,反正怎麼改都有問題,而處理方式都是取消恢復再取消再恢復,中華民國的軍隊老幹這鳥事,真鳥啊!
真的很精彩!!

每天發漏閒散人大的文是必備的事項!!!!
等到值星班長喊:「用完餐者自行離開。」通常沒幾下功夫餐廳只剩下打飯班人員,這時便是收拾時刻到臨。第一步是收拾菜渣裝成一大桶餿水,不過總有些人愛在這時候一邊收拾,一邊卻撿個炸麵屑或骨邊肉的來嚼,甚至看到志願役沒有動過的餐盤,也會老大不客氣的坐下,以狂風掃落葉的速度迅速享用,還美其名為「資源回收」。菜渣收拾乾淨後,第二步便是將餐具桶盒集中堆疊,訣竅是大桶套中桶裝小桶,筷子大湯匙夾子丟到小桶內,菜盒也是大套中裝小,大小菜盒間的空隙剛好可以卡住盤子沾碟,完畢後兵分兩路,一路三人抬桶盒直下廚房做清洗,另一路則是兩員合作抬餿水去倒在營區回收大桶中。

倒餿水的當然是菜鳥兩枚加一隻大湯匙,湯匙的作用當然是將餿水桶內的菜渣清除乾淨,只是餿水大桶通常是一禮拜回收一次,氣味相當不好聞,因此只要一接近餿水桶區,都會儘量閉氣動作,以免剛下肚的食物順道貢獻出來。不過從餐廳抬著餿水桶走到回收區,難免會上氣不接下氣,這時又要閉氣加快動作,心一急就容易出意外,我遇到兩次,第一次是學長將湯匙滑落餿水桶中,我眼望著綽號「雞巴品」的學長不語,學長卻是:「看三小?還不自覺一點!」嘆了一口氣,直接伸手進桶內撈湯匙,天可憐見,湯匙還沒滑到桶底,撈起後直奔廚房清洗,只是手在餿水桶那種滑膩軟浮的感覺,一直是我最不想回憶的軍中往之一。

第二次又是這位「雞巴品」學長手滑,湯匙又掉落餿水桶中,正當我挽袖準備再嘆口氣撈湯匙時,蒙天垂憐,連長剛好被高勤餐後「拉正」回連,他目睹一切經過,順勢將怒氣發在學長身上,「『雞巴品』,你掉的還不撈?鉿!」這下學長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伸手去撈,偏偏又愛耍帥硬要脫衣服,結果一不留神衣袖卡在餿水桶邊溝,當他突然要空拋給我時,整件衣服因為反作用力反「漂」在餿水上,「啊?拎爸X咧!竄賽!」偏偏連長又沒走遠,聽到這句話又折回來,「你給我撿起來,跟我到連長室!」就這樣連長看著學長撈起湯匙,看著學長穿上那件充滿味道的上衣回到連上聽訓,直到連長也受不了異味才做罷!另外我雖不是文弱書生,但唸書也算一路平順,鮮少有需要出蠻力的機會,所以咬緊牙根硬抬餿水桶行走時,有時會覺得使不上勁或腰部卡硬卡硬的,熬到休假去做檢查,醫生判讀是抬重物導致輕微的脊椎側彎,「沒關係!不要再抬重物,沒事多休息就好!」聽完醫生話語回到營區,還是只能咬緊牙關去抬餿水桶,還好順利度過來。

清洗餐具碗盤算是小事一件,反正兩人合作過四趟水就了事,一人先用水管大概淋洗一番,再來一人負責過第一桶洗潔精泡沫水,放進去用菜瓜布仔細刷洗一遍,接著過第二桶清水,確定沒問題後再交由第一人用水管沖洗一遍,接著便是放在爐台上晾乾,至於餐盤碗筷另有故障的烘乾機可放置順便充個樣子。另外一人通常是最資深弟兄負責清洗飯匙湯匙夾子等器具,第一盆泡沫水洗刷刷,第二盆清水三進三出後,就著光線檢視沒有油痕便OK。這時倒完餿水的兩人回到廚房,各提一桶清水到餐廳做清潔,一人擦桌面兼擺好椅子,另一人則是拖地,餐廳清潔完畢後回到廚房等候食勤士及伙委檢查,食勤士負責廚房,伙委當然負責餐廳,確定沒問題後,如果是中午往往還有1、20分鐘的空閒時間,這時抽菸的抽菸,平躺打個小盹的打小盹,如果剛好是蛇鼠一窩又生冷不忌的,擺上樸克牌比輸贏的也有,至於我這種不賭的當然歸類為不合群,但不能先行回連,一回去整個打飯班就會「繃康」,雖然大家也知道窩在廚房會搞什麼,但不說破就一切相安無事,所以都會被安排在廚房門口納涼發呆兼把風。晚上就沒有搞頭,頂多是喝一罐冰沙士抽個菸就要回連集合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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