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才是亨爸 於 2012年中
思念,在我的腦海裡

對一隻陪伴15年的寵物你的思念會持續多久?或許是因為沒有再擁有其他的寵物,我對「妹妹」的思念始終強烈,一點也沒有隨著時間變淡。我覺得失去「妹妹」,比九年前失去「Happy」還要來煎熬。即使已經過了超過半年,每當在路上或電視中看見其他的狗狗時,總是會先想起「妹妹」,「Happy」倒是比較少出現在我的腦海,雖然我一直覺得「Happy」比較有個性,是我喜歡的類型,跟我比較像。
到現在,常在開車或腦袋放空時,還是會不自覺得高喊「妹妹」的暱稱;「妹之」。有時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時,總覺得有個白色的影像,出現在我視角餘光可即處,就是那個「妹妹」常出現的角落中晃動。晚上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時,還是想著有個小傢伙會來到我床邊打招呼,要我摸摸牠的頭,才會乖乖回到自己的小床。假日從睡夢中醒來,總想要是能由「妹妹」來到我的床邊用她冰冰的鼻子來把我叫醒,那是多麼熟悉的幸福啊!
「妹妹」常常會在一樓等我下班回家。當我每天回家由院子走進室內的大門時,總會有個白色毛茸茸的小傢伙,在紗窗門後以期待的眼神或於內門背後聚精會神地張大耳朵注意任何各種動靜。當第一道門發出鑰匙開門的聲音時,「妹妹」會由喉嚨發出一種高亢且甜膩的聲音,好像在說牠等我許久了,要我聽她訴說一天來沒有見到我的委屈:「哇主人回家了!終於能夠伸出濕濕的舌頭舔舔主人的雙手,或是伸出一雙前腳,在主人刻意蹲下身時,能夠搭在他的大腿上,享受一下等待已久的一分鐘摸摸頭」。這幾乎是我倆間每天都要進行的遊戲。有時我不禁要想,到底是狗取悅了人類,還人類取悅狗狗?
「妹妹」和「Happy」差六歲。在九年前「Happy」過世後,「妹妹」就沒辦法自己單獨安穩地睡在樓上。所以只好把牠的床搬到樓下我們房間對面的洗衣間內,讓她睡覺時感覺我們就在身邊,這樣才能夠睡得安穩。剛開始我們會把洗衣間的門關上,牠還能乖乖的睡在裡面。但是過了幾年後,我們只要把門關起來,牠就不睡了。牠會整夜在那兒撞門、抓門及發出那種牠獨有高亢甜膩及委屈的叫聲,讓你不得不把門打開,不然可能人和狗整夜都沒法睡覺。有時媽媽不想讓牠出來,又怕夏天門關上太熱,就用隔板把門口堵住。可是妹妹總是有辦法出來。有一次我們用偷拍的方式,當場抓到妹妹跳得老高,越過隔版輕鬆地逃了出來。「妹妹」過世的當天,我們把牠在洗衣間門邊的小床和平常墊的小毯子拿去丟掉。但是一直到現,每當我走到洗衣間門口,總還是想把眼光投向放置小床的角落。有時進洗衣間時,還不自覺得小心腳步,以為會採到牠的便便。
人們常說失去才會珍惜。平常天天發生的小事情,如今回想起來,在感傷中卻又帶點甜蜜,有時還令人會心一笑(傻笑)。「最佳的夥伴」真是個描述狗狗與人類間特殊關係最貼切的形容。

死亡,在我的懷裡
「先生該你們了。」獸醫叫喚著我們,我站起來,望著懷裡抱的「妹妹」,我心裡大概有數了。「不知道還在不在?」我試著保持鎮定,很平順地擠出一句話。經過約一分鐘的沉默,看著醫生用大小不同的兩個聽診器,反覆著從不同的角度聽診,終於他做出了判定:「走了!」。當時感覺獸醫診所的空氣是凝結的,時間是停止的,好像其他的人突然都離開了,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其他事物存在,不算小的診所好像只剩下,我、獸醫及一隻在診檯上剛斷氣的狗狗。又過了約十幾秒鐘的沉默,獸醫大概看到我沒有任何反應,或是職業上累積的經驗,讓他在這個時候必須要說出這樣的話:「時間到了,不要太難過。」
我當然了解是「時間到了」。在幾年前,當「妹妹」越過了「Happy」13歲的壽命時,我就意識到這天將很快得到來。所以每多過一年,我就告訴自己一次,必須坦然地接受這個每個豢養寵物的人都必須要面對的事實。為此,我甚至想好當這一天真來到時要跟「妹妹」說的最後一句話。可是當我和獸醫幫「妹妹」把牠平常冬天穿的聖誕老人小衣服穿回身上,然後把屍體放入紙箱封上膠帶,準備送去焚化的過程中,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我的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喉嚨已經哽咽,我這句想了已久的話,在這時候說出會讓我潰堤。一個四十幾歲的大男人在獸醫診所嚎啕大哭像話嗎?男人的矜持,讓我這句話說不出口。至於這是一句甚麼了不起的話,請容我賣個關子,後面再說。
其實「妹妹」在過世前幾天身體已經很不好了,吃不下,身體越來越虛弱,行動變十分緩慢,當時我們已經意識到,牠將逐漸地步入死亡。「She is dying.」是我當時跟家人表達它的狀況。本來想帶牠去看醫生,又怕牠到醫院後,像「Happy」當年一樣,經過更多折磨走個更快,再加又是過年期間,所以就決定先不去醫院。一直到過完年假的第一天半夜,我被一聲小小的狗叫聲驚醒。原來是「妹妹」想要起身,卻孱弱地無法以四肢撐起身子。我看了很難過,只能餵她喝一點水,再跟她說好好睡吧。當天早上我想是年後第一天上班日,還是到公司看看吧,但是我心裡一直是不安的,好不容易等到下班,飛車回家。但是我好怕回家後,就聽到噩耗。還好到了家妹妹還在,但已經是彌留的狀態了,可能在等我回去吧。我抱起她,由老婆開車帶著唸小學的小孩到獸醫院去。就這樣妹妹,在我懷裡變成了天使。當初帶小孩去獸醫院是為了給他一個生命教育,但是我始終不記得,當時小朋友在做甚麼,真的有跟去嗎?妹妹去世的當時,我可能有短暫失憶的現象吧!
妹妹走的當時,我到底想說甚麼?
「妹妹,你要乖乖去天堂,去找Happy !」這就是我想了好幾年,卻在最後關頭說不出口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