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男性生殖器
雙勾引流管:暫時性代替輸尿管功能的管子
輸尿管內視鏡:鋼製長條筆直管狀物,負責撐開輸尿管以便醫生定位結石正確位置
體外震波碎石:利用橢圓性雙焦點原理反射震波到體內擊碎結石
汙走道:開刀房與公共空間連接的走道,作為病人等待及緩衝的區域
10/14號早上突如其來的腹痛如絞,趕緊到醫院掛急診,如我所料,結石了.
醫生很乾脆的要我住院動手術把石頭處理掉,一口答應的我就此住了下來準備明天的開刀手術,進行完例行的檢查後我在病房內看著窗外的車流,心裡真的很害怕明天手術之前的麻醉過程.我不害怕手術的過程,但我對於麻醉針進入脊椎時的那一瞬間有恐懼感,我不斷的詢問麻醉針刺入脊椎時的痛覺感受,希望醫護人員能給我一個比較明確的形容,好讓我有心理準備.或許她們被問多了,總是告訴我每個人對痛的感受程度不同,所以無法告知.後來有一個護士說:就像蚊子叮你一樣~~~~這是正確的答案嗎?單一答案不代表真實的情況,我需要多一點的經驗分享.身為護理師的老婆也職業病發作的說:你不用問那麼多好嗎?每個人本來就對於痛覺有不同感受,一直問這種沒sense的問題,真的很煩,誰叫你要結石.果真最毒婦人心,都不會體諒一下老公其實是很恐懼的.
14號的晚上,護士再次提醒我午夜後要禁食,而我帶著緊張,不安,恐懼,輾轉難眠.
15日早上很早就被叫醒去照一張手術前的x光,再次的確認石頭的位置.
8:20醫師巡房,我請求醫生在手術時讓我睡著,醫生欣然同意,並且說給你睡覺也好,不然我將內視鏡從大象嘴巴伸進去時你也很尷尬,而且你也會感受到結石被擊碎的過程,睡一覺起來一切都不結束了.再次詢問麻醉針進入脊椎時的痛覺程度,同樣的答案,留下我依然不變的不安和老婆的白眼.
12: 00我還沒有接獲開刀的通知,飢腸轆轆的我實在抵擋不了老婆在旁邊用餐的誘惑,病房內好幾位老婆的同事用關心來掩飾看熱鬧的心態,因為我是護理師老公裡面第一個得到結石的人,大家都來看看是怎樣的狀況,好回去警告自己的另一半.擁有一個身為護理師的另一半,絕對不是像A片裡面那樣的情節,那種事情不會發生在真實生活裡的,她們會時時的警告你,什麼要多吃,什麼要少吃.這樣會有細菌,隨時檢查手掌及指甲縫,對於你的生活習慣造成種種的限制,然後用你不懂的醫學名詞來駁回你的意見,再加上一個你懂什麼的白眼.
13:30終於輪到我了.被推到污走道平躺的我,等待著醫護人員的再次會診.你叫什麼名字,你要來做什麼,你知道手術的過程嗎?你知道手術後有哪些規定要遵守的嗎?我像初入幼稚園的小孩被告知一堆規定,我會記得的,趕快讓我開刀吧!!!
我後面是一個國中生要來開氣胸的手術,陪他來的是他的妹妹.護理人員詢問她們後我卻聽到熟悉的答案:我媽媽也在這個醫院上班,她是護理師.沒多久國中生的媽媽來了,看到病床旁的我老婆.熱絡的說妳怎麼會在這裡,因為我老公結石要開刀嘛.小手術一下就好.那你怎麼也在這裡.就我兒子氣胸啊,想說小手術而已.你等我一下,我簽完名再一起去地下室喝咖啡.
看官們想的沒錯,我跟國中生就被家人拋棄在汙走道上,然後兩個親人就喝咖啡聊是非去了.我們兩個對望了一眼,流出莫名的悲傷.
14: 30我躺上手術台,白色巨塔裡的手術燈亮起.麻醉師來到我的脊椎後方,用手指確認第四及第五椎節的位置,並且在那個區域作完整的消毒.告訴我:要準備讓麻醉針進入我的脊椎,蝦子般側躺的我準備接受麻醉針給我的痛覺.麻醉針進入我的脊椎,很奇妙的,我並沒有感到多大的痛,真的只有進入那一瞬間像蚊子叮咬的痛而已,再來我感受到針頭在脊椎裡前進並且定位.我要注射麻藥囉~~~~麻醉師說著,我的下半身像是很多針在輕輕的刺著我,感覺蔓延在兩腿及下半身.有些許的快感.
醫護人員將我翻回平躺的狀態,雙手被保暖的軟布圍繞,很溫暖的感覺,讓人很想就此睡去.麻醉師拿了酒精棉球在我的下半身擦過,問道:有沒有感覺?我知道你在擦我,但我沒有感覺.酒精棉球又劃過我的臉頰,再問:什麼感覺?我覺得涼涼的.另一個棉球又劃過右腳及胸口,哪邊有感覺?胸口有,右腳沒有.麻醉完成,給氧氣面罩,來用力呼吸.我緊張的說著醫生說要給我睡覺的,睡字還未出口,我不醒人事.
睜開雙眼,窗外的陽明山夜景如畫,我那護理師的老婆在旁邊看著愛情小說,沉浸在夢幻情節的她沒發現我醒了,我問了句幾點了才把她從夢幻拉回現實.
唉喲,你醒啦~~~來來來,不要亂動喔!你有插導尿管,而且要平躺八小時否則你會頭痛,所以你要等到22:45才能起來喔!你肚子很餓嗎?我已經吃飽囉 ~~~等一下我在去買麵給你吃喔!我先看小說,不要吵我喔~~~ 幹~~~娶護理師老婆就是這樣,老公生病時也用上班時段的語氣對你說話,不時還穿插"虧"的語言來嘲笑你.要是有下輩子我就不娶妳了!!!
媽媽帶著兒子來看我,順便機會教育,你看,爸爸就是喝水不夠才會被醫生開刀,你不要跟爸爸一樣,要多喝水知道嗎?兒子點點頭,靠過來對我說:把拔,醫生把石頭拿出來以後,有把石頭還給你嗎?
我媽媽跟老婆笑的無法自拔,兒子問的這種問題真的很無厘頭,這種石頭不用還好嗎?快樂時光短暫,痛苦無奈卻加備.時間為何不走快一點,捱到22:45,熱騰騰的烏龍麵已經擺在面前,超過24小時沒有吃東西的我,連拿個筷子也有如千斤重, 老婆發揮慈悲心為我吃,有老婆真好,下輩子還要娶妳.翻開棉被看看自己的大象,如小指頭粗的土黃色導尿管由大象嘴巴進入我的身體,病床底下吊掛的尿袋充滿鮮紅色的尿液,裡面還多多少少可以看到被擊碎的結石,噁心死了.當然結石還沒有完全排出,要靠出院後多喝水來把它排掉.胃部有了食物,體內大部分的血都流過去幫助消化,於是我覺得昏昏欲睡,在催眠劑量還有的狀況下,我沉沉的進入夢鄉,睡的真的很好!
16日清晨再度被叫醒照X光,拖著不滑順的點滴架,左腳上還固定著導尿管,左手提著尿袋,可以想像我是多狼狽,多麼的不便.x光室前滿是跟我相同的人,回到病房再睡個回籠覺,今天應該可以出院了.醫生的查房確認我的情況可以出院,可我腳上的導尿管是個麻煩,我總不能拿著尿袋在公司跑來跑去吧!
10:00女的護理師來拿掉我的尿管,要雙腿在陌生女孩面前張開是很彆扭的事情.閱"大象"無數的她很冷漠的說:躺到床上,兩腳打開,我幫你把尿管拆掉.深呼吸,我拔尿管時你在慢慢吐氣.尿管從膀胱往海綿體內移動,有快感,也有痛感.啵!! 土黃色的尿管終於離開大象嘴巴,我自由了~~~~
11:00泌尿科病房小護士拿來帳單,不多不少6522,有健保也不錯,有護理師老婆更不錯,配偶的優惠省下不少錢,結帳完,離開醫院,回自己的家睡覺準備晚上大夜班.
27日回診,確認結石在這幾天的狀況.我向醫生回報排尿時會痛且有血色,有時根本就是在尿血而不是尿尿.醫生拿了我的剛拍的X光片說:你的結石有一小顆約0.8公分在腎臟裡面.因為我把內視鏡伸進去要擊碎時發現石頭旁邊長了很多息肉把它包住.就好像一顆陷在爛泥巴裡面的石頭,很不好處理.因而在擊碎時石頭往上跳進腎臟裡,所以我們必須再做一次體外碎石,避免這顆石頭再次成為種子,繼續在你體內長大.所以雙勾引流管今天就不拆除,等到體外碎石術做完後過一個星期再拿出來.這段期間讓雙勾引流管留在體內幫助導尿,也保護你的輸尿管.
體外碎石術我有過經驗,也會打靜脈麻醉,痛的感覺就像橡皮筋打到一樣.只是連續打三千下的過程到後來我就比較有點受不了.麻醉師幫我多加了1CC的麻藥讓我舒服一點.做完體外碎石術被推到恢復室的我,旁邊同樣圍著老婆的同事,儘管她們不同科別,卻也是用看熱鬧的心態來照顧我.誰叫我是護理師的老公,誰叫我要結石.沒有戴眼鏡的我看不清楚牆上的時鐘,我好像躺了很久.其實我早可以下床了,只是我的衣服被老婆拿走,不得不躺在床上用棉蓋著.我就好像從天庭下來凡間洗澡的織女,被牛郎拿走衣服而留在人間傳成一段佳話.但今日腳色互換,情況卻如此滑稽.當老婆來的那一霎那我很感動,我終於有衣服穿了.恢復室的同事對著老婆說:妳老公好可憐你知不知道,都沒有衣服穿呢.還好我都有給你老公蓋被子喔,你這個女人跑哪去啦.拿走衣服就不理他了. 唉呦,人家我今天樓上很忙,連生好幾個小孩,還有兩個媽媽FEVER(發燒).當然沒時間理他啦,反正在妳這邊又不會怎樣,只是個小手術而已.那麼大的人還不會照顧自己,我也沒辦法.不過他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事沒事,他很配合的.趕快給他穿衣服吧! 布廉圍起來的我清楚的聽到她們的對話,再次感到一個護理師老公的無奈
兩個星期過後,再次回醫院將雙勾引流管拿出來.坐在手術台上的我,看著旁邊的護士準備各式的手術器具,有導尿管,麻醉針,還有最重要的內視鏡.一字排開在我面前.她口問了我現在的感覺,害怕,恐懼都是我的答案.護士依然笑笑的說別緊張,30秒就拿出來了.
開刀房的打開,醫生穿著卡駱馳的鞋子屌兒啷噹(真的是屌兒啷噹)走進來.他與我年紀相仿,我倆互相寒暄了一下.隨即把我的腳打開,要我躺下並將大象靠近他,而他的大象剛好在我的大象對面,我聽著他說不夠再來不夠再來.再靠近一點,快到了.心情實在是很想笑,因為這種姿勢時通常我是站著,老婆是躺著的.沒想到今日腳色互換,真是無奈.
醫生拿著充滿麻醉劑的針筒,一支手捏住我的大象嘴巴,然後將麻醉針輕輕的插入嘴巴裡,注射麻藥到我的膀胱.我感受到涼凉的液體逆流到我的膀胱.醫生注射完後一邊與護士聊天,一邊玩弄我的大象.他玩弄的手法很像老人家拿著兩個鋼製鐵球在手掌上旋轉養生一樣.不僅如此玩著我的蛋蛋,還將條狀物甩來甩去,不時穿插另一手交換按摩.我知道醫生是要加速麻藥擴散的範圍,但是我長這麼大還沒有這樣讓人玩弄的經驗.躺在手術台上的我很無奈,也很想笑.不知為什麼,就是想笑.醫生玩弄了大象幾分鐘後,確認麻藥已經發揮效用,便將內視鏡從大象嘴巴進入我的身體,那感覺沒有痛,卻有點快感.好像鑽東西一樣直衝膀胱.忽然他喊了一聲,怎麼黑黑的都看不見,妳電源有沒有開啊?我更想笑了,但我必須忍住,因為身體的扭動可能使我受傷而不自知,也會讓醫生在手術時增加困難.另一根長長的鋼製軟式夾子通過內視鏡也進入身體,醫生在膀胱裡面找到了雙勾引流管,很順利的拿出來.此時我才真正看清它的真面目,有如珍珠項鍊般的外型,青綠色的管子外側分布著被擊碎的結石碎片.鮮紅色的碎片跟青綠色的管子相呼應,宣告我的結石治療過程完全的結束.醫生繼續取出內視鏡,然後再次的玩弄我的大象,對我說:你是個很配合的病人,手術的過程很順利,回家要多喝水把剩餘的碎片排出來,這樣你就可以恢復健康了.
大象被玩弄好以後,我帶著想笑的心情離開.想笑是因為恢復健康,也是大象被玩弄的莫名感覺.一個30歲男人的結石治療就此結束,我的大象也不會再被蹂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