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卡奴的新聞，真想嘆氣

我言詞一向比較激烈，請見諒

我從事法律工作，接觸到非常多所謂的「卡債」案件。最近的卡奴新聞卻令我搖頭嘆氣。
是怎樣？為了解決卡債問題，竟然要立一個「個人債務清理法」，規定僅要還款20%，所有債務就可以一筆勾消，讓卡奴「重生」？。在這種前提下，竟然可以容許欠債者僅僅還一小部分，就脫免了還款的責任。債權人的錢就不是錢，借錢給別人就該自認倒楣？我知道最近卡奴問題延燒，但這若不是對民意的委曲求全，只能說是鄉愿了。假如你被人家倒會，錢怎麼討都討不回來，人家隨便還個20％就拍拍屁股沒事，大家能接受嗎？
這社會上絕大部分的欠債都毫無爭議--借錢的人（或申辦信用卡者）都是在自由意識下簽約，自由意識下消費，並且有足夠的能力為自己判斷是非。自己行為操縱在自己手上，每一個人有100％的義務對自己的行為付出最大的注意義務，自己的欠的債不但拒絕負責，每天來問我「可不可以辦破產」「請問怎麼讓自己的財產不要被查封」「是不是沒財產銀行就拿我沒辦法」，聽了就很火。

最反感的莫過卡奴常常主張的「銀行賺暴利」，銀行要賺錢天經地義，難道卡奴自己做生意不是要賺錢，自願做慈善事業才奇怪。所以不管銀行賺的多賺的少，卡奴允諾像銀行借錢，就是自願同意這樣的遊戲規則，哪有銀行賺錢所以你就不用還的道理？APPLE這幾年賺翻了，依這些人的邏輯，難不成APPLE的液晶螢幕就得兩折賣給我？似是而非的邏輯，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某些人的另一種講法：「銀行自己授信沒做好，浮濫發卡，所以也有責任」更是匪夷所思，銀行的授信再好，都比不債務人對自己信用能力的瞭解，自己明知有收入有限，償債能力不足，還去大把大把的花錢，回頭再跟大家說：「誰叫你不好好調查我的信用，害我亂花錢」，把大家當笨蛋啊？銀行只是授予你借錢的權利，可沒人逼著你花錢。很多債務人欠了錢，就嚷嚷要求10年零利率，有沒想過：連拿房屋做抵押的貸款利率都有2～3%，無擔保品的「信用貸款」，卡債族享有不提供擔保即可借款的好處，又伴隨著銀行無法回收的高風險，如何可能0利率？假如卡債0利率成真了，那廣大的房貸族豈不是冤大頭？
老實講，一般人簽訂房屋貸款契約，都會盡力看清楚契約並瞭解自己的權利義務，對信用卡契約何獨不能？一個對自己的消費能力或履約能力漠不關心的人，如何能寄望用社會成本幫你善後？

朋友在金管會工作，每天都會接到稀奇古怪的民眾電話。例一：「小孩子不懂事亂花錢啦，叫銀行不要在催收了啦」（開玩笑，我沒當過小孩嗎？我以前也沒亂借錢啊）例二：「銀行借錢就是有風險，就像我做生意失敗還不出錢一樣啊，所以銀行就打呆帳就好」（無言......）等等不可思議的對話，完全顛覆了「欠債還錢」這最基本的法律及道德規範。

竟然有一提案，要設立「擋債律師」，規定債權人只能向卡奴聘請的律師商談還款，不能直接向卡奴催收。這提案最大的問題在於，卡奴是請不起律師的，而且既然絕大部分卡奴的欠債原因在法律上毫無爭議，請律師有何用？跟擋債律師商談還款有何實質意義？更扯的是，竟然為了保護卡奴，規定在「私下」罵卡奴，要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提示一下，目前刑法只有「公然」侮辱需受罰），如此一來，私下罵卡奴比公然侮辱元首的罪還要嚴重，而且以後若銀行在電話裡動怒罵卡奴要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卡奴在電話裡罵銀行「X你X」卻不構成犯罪，原來，欠錢不還的人罵不得？借錢的人果真比較「高尚」？看了這個天兵提議，真是令我啼笑皆非。政府照顧到這種地步，直接幫卡奴還錢還比較乾脆。

相信大家看到這陣子的新聞都知道，很多卡奴知道「個人債務清理法」不久就要立法，對還款或協商都呈現觀望的態度，希望立法後清償部分就可以免責，畢竟預期有這個法律，能少還就少還，這造成了社會正義的失衡，很值得我們注意。當然，利用新法破產後，依以往阿B的經驗，個人信用，搭乘計程車或是上館子「理論上」都會受到限制，似乎可以杜絕惡意欠款的債務人，但是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大部分卡奴的信用早已破產，哪會在乎信用被註記？有何有效的機制控制債務人不要上館子，搭計程車？


當然了，故意過渡消費的人不值得同情。但有些人會主張，自己實在是非不得以才欠錢，諸如生意失敗啦，生病啦，扶養小孩啦等等，這些人動輒欠款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統計平均每一個卡奴欠款150萬，但各位朋友有沒有想過，一個欠款300萬的人，難道當初在欠到50萬時，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能力還款了，但仍然容許自己繼續借錢，放任債務持續增加。這些人不是不知道，但必定是抱持著「繼續借下去肯定還不出來，但先借了應急在說」的心態，而這種心態正是最不可取的心態，嚴格講甚至構成刑法詐欺罪的要件。我知道有些人很可憐，的確需要錢，我也很同情，但正確的財務規劃才是解決方式，無論如何不構成「明知還不出來，卻繼續借錢，事後要求破產解決」的理由，銀行沒有義務要為這種現象犧牲。

OK.....真的要訂定個人債務清理法，允許還個20％就免責，可以。但是高居廟堂，不知人間疾苦的高官們可知道，將來銀行勢必緊縮放款，對於經濟有瑕疵者一律拒絕放款以降低風險，或是縮短還款年限以求確保債權，或是提高一般利率來彌補風險，這不但等同拒絕對弱勢族群的協助，更是將整個代價用高利息的方式由守法的大眾來平攤。這對社會大眾不但不公平，更有礙市場經濟的成長，代價實在太高。

罵了那麼多，有沒有解決方法呢？有！我反對訂立「個人債務清理法」以維持法律秩序，若有無力還款債務人，由政府提供低利代償，搭配讓債務人選擇以「服兵役」或「社會工作」之方式分歧償還欠款，此舉不但不會損及債權人權益，可減緩兵源不足的現象，進一步邁向徵兵制，並解決公共服務的需求，滿足某些對一般人不具吸引力的社會工作人力，更可以豎立良好的社會風氣，導正社會上的金錢觀念。這算是一個不成熟的建議，待解決的問題一定也很多，但總比立什麼「個人債務清理法」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