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薪資停滯現象與原因探討

薪資停滯是分配問題還是競爭力問題？
這應該最需要探討!!!

台灣薪資停滯現象與原因探討

杜英儀（中華經濟研究院　第三所副研究員）

　　薪資停滯是我國就業市場長期以來面臨的困境，其影響不僅會造成國內人才外流、阻礙吸引國際人才，同時，薪資也是多數人的主要所得，特別是中產階級及基層勞動者，因此，薪資停滯也表示多數人民的所得停滯，在少數人所得上升的情況下，所得分配將走向M型化，不利於社會穩定發展，因此，薪資停滯是非常重要的議題。本文將透過相關統計說明我國薪資停滯的情形，以及透過文獻整理，說明造成我國薪資停滯的可能原因。
一、2000年代起台灣薪資面臨停滯，實質薪資衰退
　　由圖1(a)可知，我國工業及服務業的平均薪資與經常性薪資自從進入2000年代以來迄今呈現成長停滯的現象，只有2009~2010年因受到全球金融海嘯響，一度出現較大幅的波動，2001~2012年平均薪資與經常性薪資的年平均變動率分別只有0.79%、0.80%，2013年1~9月的平均薪資較上年同期減少0.23%，經常性薪資則較上年同期增加0.88%。
　　若扣除消費者物價上升的因素，則如圖1(b)所示，實質平均薪資與經常性薪資在2001~2012年間有一半的時間是呈現衰退，平均每年分別衰退0.27%、0.26%，亦即實質薪資呈現長期衰退現象。

二、台灣薪資水準與成長速度居四小龍之末，但金融海嘯之後實質薪資成長優於韓、星、日、美
　　圖2(a)為亞洲四小龍及美、日以美元計算的非農業員工月薪水準變化，顯示2002~2012年我國的薪資水準不僅相對較低，成長的幅度也較其他經濟體緩慢，例如2002年韓、港、星的月薪水準介於1,500~1,800美元，到2012年，新加坡已經突破3,500美元，韓國也突破2,500美元，而香港也突破2,000美元，但我國只有1,550美元，還略低於港、韓10年前的水準。然而，圖2(a)以美元計算的薪資卻會受到各國物價及匯率的影響，因此，若排除匯率因素，以圖2(b)當地貨幣計算的月薪變動率來看，則發現2002~2012年我國月薪平均每年成長0.84%，仍遠低於韓國的6%、新加坡的3.23%、香港的2.67%，僅高於日本（平均每年衰退1%）；若進一步排除物價干擾，則圖2(c)顯示2002~2012年我國實質月薪平均每年衰退0.31%，韓、港、星、美的實質月薪則仍呈現成長，而日本的實質月薪平均衰退幅度比我國還大。顯示四小龍中僅我國陷入長期薪資停滯、實質薪資衰退的困境，而日本比我國還嚴重。
　　然而，進一步比較圖2(b)(c)中金融海嘯後（2010~2012年）的月薪變動，可以發現我國的名目月薪平均成長速度雖居四小龍之末，但實質月薪的成長幅度卻優於韓、星、美、日，但低於香港。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金融海嘯後我國的實質月薪表現不差，但人才的國際移動，通常以圖2(a)的名目薪資水準（折美元）進行就業抉擇，因此，如何提升我國的薪資水準是留住國內外人才的重要課題。

三、工業部門薪資成長速度優於服務業部門
　　就行業別的薪資變動來看，根據主計總處的統計顯示，不論是從長期來看（2002~2012年平均），還是從金融海嘯之後（民國2010~2012年平均）來看，都是工業部門薪資成長速度優於服務業部門。各業中以藝術、娛樂及休閒服務業、金融及保險業這兩個行業的薪資成長最快，而用水供應及汙染整治業、電力及燃氣供應業則是呈現薪資下降的趨勢。但不論是成長或衰退的幅度，各行業長期的平均薪資變動率幾乎都在2%以內，甚至有一半的行業是在1%以內，也就是說各行業的平均薪資長期也是接近停滯。而金融海嘯之後平均薪資才有較大的變動幅度，如金融及保險業、藝術、娛樂及休閒服務業、製造業、專業、科學及技術服務業的平均薪資成長率超過4%，住宿及餐飲業、其他服務業則超過3%。
四、薪資較低行業的受僱員工人數增加較多，而薪資成長較多的行業並未大幅增加僱用人數
　　根據表1顯示，2002~2012年受僱員工人數增加超過10萬人的行業包括：醫療保健服務業、製造業、批發及零售業、支援服務業、住宿及餐飲業，其中，除了醫療保健服務業之外，都是薪資水準相對較低的行業，而這五個行業中只有住宿及餐飲業、製造業的長期薪資成長率達到1.3%~1.4%，其他都成長較慢，支援服務業的長期平均薪資甚至下降；而薪資成長較快的行業，如藝術、娛樂及休閒服務業、金融及保險業的受僱員工人數都增加不到2萬人，礦業及土石採取業甚至減少受僱員工人數。換言之，與2002年的僱用人數相比，2012年我國增加的受僱員工人數主要向低薪部門移動，而薪資成長較多的行業並未大幅增加僱用人數。

五、高中職、大專以上之各年齡層級的主要工作收入普遍下滑
　　若由教育程度別及年齡別來看2004年與2012年主要工作收入的變化，圖4可知國中及以下族群的主要工作收入差異不大，但高中職族群與大專及以上族群，則是在60歲以下的各年齡層都普遍出現收入下滑現象，30歲以下的青年人下降幅度較低。由此可知我國薪資下降的問題普遍發生在高中職以上的各年齡層，而教育程度較低的基層勞動力主要是面臨薪資停滯問題。

六、薪資停滯是分配問題還是競爭力問題？
　　我國薪資停滯是不是勞動生產力下降所致？圖5顯示2002~2012年勞動生產力指數平均每年上升4.97%，而平均薪資只上升1.32%，在金融海嘯以後，勞動生產力指數平均成長率也高於平均薪資的增加率，顯示並非因勞動生產力下降所致。學者指出，造成勞動生產力的提升，可能來自於資本深化、技術進步、規模報酬等，若對照圖5中單位產出勞動成本在2002~2012年間平均每年下降3.29%，似乎指出生產力的提升除了來自於人力資本的提升之外，有相當的部分是來自於資本深化及技術進步的結果。對此，也有學者指出，是企業少分配報酬給勞動力，而多分配給企業主的結果，例如根據國民所得統計，受僱人員報酬占GDP的比率過去多維持在50%左右，但2000年以後則多維持在45%左右，而營業盈餘占GDP比率則從約占30%上升至約占35%。到底是薪資停滯是分配問題還是人力資本競爭力問題，至今仍有爭議，有待進一步研究。

七、薪資停滯的原因
　　針對薪資停滯的原因，國內有許多文獻探討，大致可以歸納成如下9點原因：
1、產業外移以致勞動需求減少；
2、國內投資不振，勞動需求弱；
3、全球化及技術進步：(1)全球化趨勢與技術進步，促使新興經濟體興起，透過大量生產，使得商品價格下跌，原料上漲，低價競爭，影響企業調薪意願；(2)全球化與技術進步也加劇人才的全球移動，中低階人才替代性提高，薪資走向M型化，亦即重要管理層級、專業人員的薪資上升，而其他人員下滑；
4、國內企業研發不足，停留在代工模式，企業競爭力不足，難以調薪；
5、產業以及就業結構調整結果顯示，人才未流向高薪產業：(1)受僱員工人數增加主要集中於低薪資行業；(2)薪資較高或薪資成長較多的行業，受僱員工人數增加不多；
6、高等教育擴張，高等人才供過於求、品質下降，平均薪資下滑；
7、薪資彈性化：(1)非經常性薪資比重增加，由2002年的16.34%增加至2011年19.37%；(2)非典型就業增加：根據主計總處最新的「人力運用調查統計結果」顯示，今年（2013）年從事部分時間、臨時性或人力派遣工作者等非典型工作，有75萬9,000人，占整體就業人數的6.94%，皆創新高，兼差、臨時或接受派遣的人數逐年增加，但相對於2012年日本、韓國的非典型就業人數占整體就業人數比重分別達35%、33%，我國的非典就業比率仍相對低；
8、非薪資報酬提升：法規制度使然，如勞退新制的實施等；
9、經濟成長成果未分配給勞工，或主要來自企業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