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航盧秀燕的人都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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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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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29日 週三 上午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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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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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郁佳

非洲豬瘟案，暴露台中市府荒腔走板：不知養豬場每日廚餘蒸煮錄影從7月就未上傳雲端、檢驗延誤10天、推諉特約紀姓獸醫、王姓獸醫無照開藥、宅配檢體嚴重違反感染性物質運輸規範等。一連串漫不經心的疏失，串成了養豬業的滔天大禍。何以致此？

先前每一次，專業上犯的錯，都沒有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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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台中市環保局檢測中火廢水超標，但法院撤回罰鍰。因發現採樣時手觸樣品、採樣桶不依規洗滌，可能污染樣品。

台中市府回應：開罰14件，僅1件敗訴。

程序瑕疵卻未被究責，錯了也沒關係，沒人需要反省。不管是非對錯，憑氣焰講贏就好。我們目睹了政治護短與制度失能，導致公共災難的連鎖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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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可能污染的檢體，震撼全台，依然無人道歉。

2024年，台中市衛生局從台糖豬肉驗出西布特羅瘦肉精，媒體鋪天蓋地煽動恐慌。一個月後，衛福部專家會議指檢驗有缺失：實驗室標準品（含西布特羅）沒上鎖。檢體開封前包裝已破，可能污染樣品。

22次檢驗，定量值高低破10倍，超越正常誤差範圍，可重覆性有疑慮。西布特羅在檢體中濃度分佈不均。

嘉義縣養豬協會理事長林志達說：像千面人手法，注射進去會不均勻。政治操作對豬農不公，豬價跌了十幾元，監察院應查。

全國豬協副理事長楊杰說：農政單位定期抽血、剪毛檢驗，不可能用禁藥。台糖驗出西布特羅的濃度非常低，真用濃度不可能這麼低。

像《一樁預先張揚的兇殺案》，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誰，都不說，眼睜睜看命案在光天化日下發生。專業鴻溝造成資訊不對稱，大眾不懂養豬，養豬人才懂驗出西布特羅有多不可能。似乎地方派系勢力無所不在，威脅著每個人，沒人能具體說出他們會用什麼手段報復，只是都不會去試探說出口的後果。

即使楊杰只辯護、沒指控，也馬上被消音。全國豬協理事長潘連周，要求各縣市豬協，發言須經全國豬協同意。嘉義縣的豬協理事林秋桂說「太離譜」，與雲林縣的許裕聰離席抗議，要盧秀燕道歉。林秋桂說，地方豬農不滿這次豬協「沒有作為」、抱怨「選出理事長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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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豬協當時為何迴護盧秀燕？槓上陳水扁政府時，明明就抗爭到底。捍衛豬農權益，糞尿齊飛、沒在客氣。

2007年，扁政府預告開放「萊克多巴胺」，上千豬農臭蛋、豬糞洗衛生署，政府撤回。

至於馬英九政府，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見面三分情。

2008年，潘連周籲馬英九促台豬銷中。

2012年，馬政府開放萊牛，全國豬協動員近萬名養豬戶北上抗爭。事前，13名幹部見完農委會主委，突「暫緩」抗議。各地豬農痛罵幹部，灌爆理事長臉書，打爆電話，抗議幹部「被摸頭」，各縣市租5輛遊覽車，仍赴農委會衝拒馬抗議。

8年後真相大白，馬政府來陰的。全國豬協常務監事林承德說：2012年「協會動員抗爭後，豬肉每公斤價格從60幾塊落到40幾塊，政府就撒手讓豬價崩跌，讓養豬戶真的怕到。」

豬農未必真心認同國民黨，但恐懼比認同更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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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朱立倫選總統，拉布條「支持蔡英文就是支持瘦肉精美豬」，拍廣告讓豬農現身反蔡。林秋桂等13位豬協理事長、常務監事，登廣告抗議其扭曲美豬議題，結果馬政府農委會立刻致電「關切」。原來這些豬農挺蔡英文，是感恩蔡2012年落選後，仍促成2015年雲林縣政府邀丹麥專家來台，研討養豬沼氣發電，又組丹麥團取經，雲林縣府補助豬農買沼氣發電機。

養豬場常因糞臭、廢水，成為鄰避設施，因年輕人不願接班而凋零。沼氣發電就不臭、只排清水，成為迎臂設施，對社區有貢獻、受年輕人歡迎。豬糞發酵、厭氧、脫硫，殘渣做肥料。濾出的水，屏東縣麟洛鄉中央畜牧場用來養藻做豬飼料，養藻水澆瓜園、洗豬舍。開源節流。

蔡英文上任，預告開放萊豬，豬農赴立法院抗議。農委會先推沼氣發電、提高競爭力。林秋桂支持升級提高競爭力，2016年政府提供「沼氣發電低利貸款」1.04%，環保署修法允許固體殘渣放農田當堆肥，她兩家養豬場都已試辦沼氣發電。

潘連周反萊豬到底，批「政府藉排污水就開罰，逼養豬戶沼氣發電，因為這是新政府要推動的綠能政策」。「現在豬價7千多塊，養豬戶有賺到錢，大多心態上都屬於安逸狀態。」「主和派不希望抗爭，怕影響豬農權益，但主戰派必須要宣示產業的主權。」「如果無法勞師動眾，至少協會幹部有責任，全體前往農委會、衛福部表達養豬戶心聲。」

主戰派只服國民黨下棍子，不服民進黨遞胡蘿蔔。棍子和胡蘿蔔，都在養成結構性依賴。

敵人其實是瞬息萬變的商業競爭，主權在合作應變、調整經營。依賴就失去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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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派同樣為豬業利益，但你的利益不是我的利益。

主和、改革派，要告別上一代傳統養豬，爭取走出自己的路。取經日本、德國、丹麥，環保、高科技、工業、無人化養豬，AI系統自動餵飼料，手機程式遠距管理，平板鏡頭往豬一掃就能「光學秤重」，追求品質升級、出口全球。2017年，農委會2.8億推沼氣發電、賣電給台電；提高躉購電價，提供誘因。糞尿汙泥、沼渣、沼液賣給台肥。2020年蔡政府端出養豬百億基金，提升競爭力，改革派楊杰當選全國豬協理事長。

主戰、保價派，要政府保證豬價收購。挾養豬業人口60萬票左右大選，要政府設下貿易壁壘，保護內需市場免於美豬競爭。面對鄰避、環保法規、接班斷層逆境，時不我予，寄望統戰紅利、政府補貼力挽狂瀾，守住現狀。2023年網紅「Linbay好油」造謠進口蛋、液蛋危害食安，串通國民黨黨工、黃國昌扮被恐嚇。盧秀燕帶頭，國民黨執政縣市禁營養午餐用液蛋。網紅指「蘇貞昌守住非洲豬瘟」是民進黨認知戰，游毓蘭要求放寬非洲豬瘟疫區豬肉製品。該年主戰派潘連周當選理事長，保證「不會都聽農業部的」。

全國豬協，搖擺選民活標本。

國民黨挾保價派贏了2024；想靠川普關稅戰開放農產入台，炒作民怨再贏2026。

非洲豬瘟，打斷了改革派拚搏數十年的出口之路。他們可能一時被打倒，但不會被打敗。一路走來，無畏橫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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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潘連周受訪，嗆盧秀燕失職。太晚了。盧秀燕押農民做政治籌碼，2023年為政治鬥爭而禁液蛋，蛋農人為刀俎，我為魚肉。2024年再拿西布特羅指鹿為馬，竟仍無人敢直斥其非，台糖沒提告，卜蜂、大成等畜牧財團隔岸觀火悶不吭聲，媒體洗地、找教授們競猜是進口飼料含瘦肉精，監察院「准予備查」甩掉燙手山芋，行政院求和解不求公道，盧秀燕當然更為橫行霸道、目中無人。今年非洲豬瘟，只是又輪到禍害豬農。

但這次不是喊喊「狼來了」，是真的。

桃園養豬業多廚餘餵豬，桃園豬協理事長林承德呼籲「設高標準、統一的廚餘蒸煮中心」，市長張善政秒轉接，喊話中央設蒸煮中心。我很驚訝，修《財劃法》後，桃園市統籌分配款增加約290億元，是六都中增幅最多之一，張總機卻沒有一秒想到過桃園市自己也蓋得了。

非洲豬瘟巨禍，可怕的不是外來病毒，而是一種己願他力的基因，已經在我們骨子裡世代相傳，隔了五千年還會發病。